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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謠》第53章
  第053章

  兩兄弟一路寂寂無言。

  到了路口,安東將軍便和瘐侍中道別,回樂康公主府去了。

  他和樂康公主多年來伉儷情深,魚水和諧,一直是住在一起的。

  瘐侍中抱怨了幾句,「娶哪家貴女不好,偏偏要尚主。你若住在家裡,兄弟之間,凡事都有個照應。」安東將軍哈哈笑,「我住在公主府,家裡有事也會及時趕回去的。」和兄長告辭,下了牛車。

  瘐侍中歎口氣,伸手敲敲車壁,吩咐道:「回府。」

  牛車緩緩駛動了,瘐侍中獨自一人坐在車上,無精打采,少氣無力。

  回去之後,他要面對多少麻煩事啊。唉,五娘這次被撞邪,鬧出來的事真還不少。

  他的夫人劉氏原本是不知道這件事的,瘐五娘見過父親和叔父之後,知道實在瞞不了,才哭著把前後經過告訴了劉氏,讓劉氏替她做主。瘐五娘對著劉氏自然不會往事情起因往撞邪上推,但是也把自己美化了,只說是姐妹情深,氣不過瘐清被任江城折辱,這才憤而為其出頭。劉氏聽了便不喜,皺眉道:「四娘是什麼尊貴人物了,為了她,你也值當把自己搭進去麼?」瘐五娘往日的清高孤傲這時全然不見了,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停滾落,和普通的女郎毫無分別,「我也是為了瘐家女郎的名聲著想,我是一片好心……」劉氏歎氣,「真是個傻孩子。」溫聲安慰道:「好在對方是任家女郎,門第不高,必定好應付,我兒無需憂心。」瘐五娘含淚點頭。

  劉氏安慰過瘐五娘,便一心等瘐侍中回府。聽到他回來,立即迎了出來,含笑道:「郎君辛苦了。此去范家,諸事順利否?」瘐侍中愁眉苦臉,「夫人,不算十分順利呢,伏波將軍提了三條要求。」把任平生的話一一說了。

  想到自己明天要面對一連串的麻煩事,瘐侍中難免唉聲歎氣。他個怕麻煩的人。

  劉氏很不以為然,心道:「任家八娘才到京城便敢和世家貴女為敵,這算是她年少氣盛,無知任性,這位伏波將軍已人到壯年了,應該通些人情事故的,怎地也這般不好說話?真是父女了。」她心裡這麼想著,微笑問道:「這位伏波將軍有武將之風,郎君這樣文質彬彬之人和他很難打交道,對麼?」

  南朝重文輕武,不解風情、粗俗不堪的武夫到處受人輕視,劉氏心裡不舒服,就想把任平生歸到武夫的行列了。

  誰知瘐侍中聞言卻立即搖頭,「不是。伏波將軍麗如朝日,他一出來,整間廳堂都被他照亮了。」一下子便否定了劉氏的話。劉氏未免氣悶,「這麼說,伏波將軍不是糾糾武夫了?」瘐侍中道:「自然不是糾糾武夫。夫人可見過范僕射麼?伏波將軍和他人才相仿,更年輕俊逸幾分。」

  范靜這個人劉氏是見過的,聽說任平生和他人品風度差不多,還更勝幾分,劉氏便沒話說了。

  想貶低下任平生都沒能如願,劉氏心裡實在堵得慌。

  瘐侍中雖然怕麻煩,卻也守信用,答應任平生的事他是要一一做到的,便一樣一樣交代給劉氏,「夫人,有三件事莫要忘了。一件到道觀去尋覓一位道法高深的仙師,來為五娘驅邪;第二件是這些巨鹿好生養著,明日陽時再送至範家;第三件事,捐百萬錢資助女童之事由我和你親自督辦,夫人吩咐下去,命從人務必盡心盡力,不得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劉氏微曬,「禮物要陽時送到,又要仙師為五娘驅邪,分明是要將此事公之於眾,麗如朝日風度翩翩之人不是應該豁達大度不拘小節麼,怎地如此計較。」瘐侍中無奈,「伏波將軍也是一片愛女之心。」劉氏一笑,「若真是一片愛女之心,便該大度些。他應該知道,不和瘐家計較,才是真正對他女兒好。」

  瘐侍中嘿嘿笑。

  劉氏對這三個要求很不滿,不過,瘐侍中和安東將軍已經答應過任平生了,她也只好同意照辦,「郎君放心,這三件事都交給我了。」仙師她請,禮物她送,捐出去的錢款,也由她督辦。

  麻煩事一下子全交代出去了,一件不用他管,瘐侍中覺得他的夫人實在太貼心了,大大的感動了一把,「夫人真是我的賢內助啊。」拉著劉氏的手揚揚灑灑說了許多話,表達他的感激之情。

  劉氏笑得很矜持。

  第二天,瘐五娘知道了家裡要請仙師為自己驅邪,氣得跟什麼似的,「我就是那麼一說,有個藉口混過去不就行了麼?竟然真要請仙師驅邪,笑話,我身上哪裡有邪可驅?」她本就憋著一口惡氣無處發洩,堵得自己很難受,現在更是受不了了,在房裡哭得差點兒沒背過去,把服侍她的婢女嚇了個半死。

  瘐五娘哭過一場,打起精神去找劉氏,「阿母,您為我做主。」劉氏見她哭得眼睛都腫了,歎口氣,命婢女僕女等全部退下,攬過瘐五娘,慢慢告訴她,「我兒,這仙師來了之後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唬唬人,讓任家和範家無話可說罷了,不會累著你的。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了,更改不得,多說無益,倒是你以後需得警醒些了。五娘你看看,你為了你四阿姐出的頭,當時你六阿妹、七阿妹她們全都在場,可現在被推出來的唯有你一人,四娘六娘七娘她們全躲在房裡呢。她們安安生生的,你卻獨自站在風口浪尖,五娘,這樣的傻事以後不要再有了,好麼?」劉氏在這費盡心思教導女兒,卻不知要教訓任江城是瘐五娘提出來的,打賭的主意是她出的,瘐六娘瘐七娘她們算是從犯,主犯正是她認為很無辜很委屈的瘐五娘。瘐五娘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咎由自取,一點也不冤枉。

  「不要仙師,不要驅邪……」瘐五娘淚流滿面,什麼也聽不進去。

  請仙師來驅邪,一定會鬧得眾人皆知,大家會以為她真的被邪祟上了身,會嫌棄她、不敢接近她,對她另眼相看的……

  「你阿父已經答應任家,如何改口。你阿父是什麼身份,難道可以出爾反爾麼?」劉氏溫聲道。

  「阿父為什麼要答應?他不疼我,他不疼我……」瘐五娘哭得更厲害了。

  劉氏本是溫柔攬著她的,這時卻慢慢鬆開了手,語氣冷淡下來,「你阿父到范家看了人家半天的眼色,最後還落得個他不疼你。五娘,你冤枉,你阿父比你更冤枉啊。為人子女,孝順父母是本份,若連這點也做不到,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五娘,你在詆毀自己的父親,你在你母親面前,詆毀你的父親。」

  瘐五娘雖是哭得天昏地暗,也覺察到劉氏不高興了,忙站直身子,強忍住眼淚,「五娘不敢。」眼淚汪汪、可憐巴巴的看著劉氏,要哭又不敢哭,非常可憐。

  劉氏見她這樣,歎了口氣,向她張開雙臂,「我兒,過來。」

  瘐五娘軟軟倒在她身上,眼淚又流了一臉。

  跟劉氏哭訴一場也沒改變要請仙師為她驅邪的命運,黯然神傷。

  劉氏雖覺得她冤枉,卻也覺得她心眼實在、傻,趁機教了她許多,「……要為你阿姐出頭有很多種法子,為什麼要自己站出來呢?還有,若要正面與人為敵,便要一下子將她打死,不容她有翻身的機會。」瘐五娘乖順的一一答應,心中十分沮喪,「我要出頭是因為我覺得萬無一失啊。我是想一下子將任八娘打死的,沒打算給她翻身的機會,可誰能想到她出的了墨竹林?不怪我,是任八娘太怪異了。」

  此天之亡我也,非戰之罪。

  瘐五娘不認為自己有問題。

  不過,經過劉氏的提醒,她倒是真的意識到了,她的姐妹們有些不講義氣。明明是大家一起做下來的事,她還在受苦受難,她的姐妹們卻一個一個躲起來了。

  瘐五娘對瘐清、瘐六娘等人都有了不滿。

  這天劉氏一面差人到道觀請仙師,一面命人準備好禮品,親自去了五味巷。

  劉氏這些年來還是頭一回帶著禮物去向別人賠禮道歉,心裡堵的慌,臉上也過不去,渾身上下都不舒服。雖然是這樣,她還是要維持風度,做出端莊雍容的樣子,那就更難受了。

  到了範家,她和瘐侍中、安東將軍昨天來的時候一樣坐了許久的冷板凳。

  劉氏火氣蹭蹭蹭的往上冒,又身負使命,不能站起來一走了之,如坐針氈,芒刺在背,眼神發直。

  許久,郗氏才含笑從堂後出來,溫雅謙和的和劉氏見禮,「汗顏之至,勞您久等了。小女和外甥女昨天受了些驚嚇,一起生了病,請醫延治。我才把大夫送走,看著兩個孩子喝了藥睡著了,便趕著出來見您了。」

  把劉氏給氣的,饒是讓她等了這麼久,坐了這半天的冷板凳,郗氏還有理了呢!

  劉氏皮笑肉不笑,「哪裡,夫人客氣了。我多等些時候倒無礙,兩位女郎平安便好。」她雖然心高氣傲慣了,這時自家女兒做下無禮的事,也只好硬著頭皮說了些道歉的話。這些道歉的話她是精心考慮過的,駢四驪六,非常古雅,晦澀難懂,如果聽話的人學問不好,便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郗氏含笑坐在主位上,等她說完之後,也回贈了她同樣隱晦艱深、詰屈聱牙的古語,表示大度莊嚴的接受道歉,重歸於好。

  劉氏笑得很是勉強。

  例行公事寒暄過後,劉氏命人把禮物送上來,矜持的說道:「些須微物,是瘐家的一片心意,還請夫人笑納。」郗氏笑道:「我代外甥女謝過夫人了。我外甥女說了,令愛今日需驅邪,驅邪之後身子一定虛了,需要進補,故此她托我備下幾件補品送給令愛,便請夫人一併帶回去吧。」也命婢女把補品拿了上來。

  劉氏臉上還掛著得體的笑容,這笑容可是越來越僵硬了。

  驅邪,體虛,補身,這任家八娘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啊。

  可憐的五娘,怎麼會遇到任八娘這種沒有風度沒有氣量不知溫良恭讓的女郎。

  劉氏也不睱多坐,正事辦完,便要告辭了。郗氏客氣的留了兩句,見劉氏執意要走,便親自送她出門。

  郗氏把劉氏一直送到大門口,殷勤作別。

  劉氏心裡把郗氏罵了好幾句。好嘛,我來的時候你讓我坐冷板凳,好半天不理我,我走的時候你熱誠相送,一直送到大門口,好像你是位很好客的主人一樣。郗氏,你虧心不虧心啊。

  牛車停在門裡,劉氏滿面春風的和郗氏說了許多客氣話,就要上車了。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揚起一道塵土,傳來清脆悅耳又整齊劃一的馬蹄聲!

  這馬蹄聲一聽上去便知道是至少是一隊騎兵,劉氏和郗氏都不禁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馬在南方是很金貴的,這樣的一隊騎兵單論馬匹已是價值不凡,不知過來的是哪位貴人?

  劉氏往臺階下走了幾步,驚奇的發現,這隊騎兵正是沖著她所在的方向過來的!

  郗氏也發覺了,訝異揚眉。

  五味巷居住的幾乎全是範家族人,溫文爾雅,文質彬彬,這麼大張旗鼓氣勢如雲,會是誰呢?

  兩排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兵迅疾沖這邊賓士過來。這兩隊騎兵騎的全是黑色馬匹,毛色光澤漂亮,眼大眸明,頭頸高昂,四肢強健,一看就是寶馬良駒,馬背上的騎士全部著黑衣,盔甲鮮明,在日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到了範家門前,這兩排騎兵整齊的停下了。

  一輛雙駕馬車隨之出現在範家門前。

  這輛車高大軒敞,車身由金絲楠木製成,紋理細密瑰麗,精美異常,木材表面在陽光下金光閃閃,金絲浮現,燦若雲錦,其高貴華美,攝人心魄。彼時京城的車全是牛車,這輛車卻是由兩匹金色駿馬拉著的,頭細頸高,四肢修長,體型飽滿優美。因為馬的速度很快,所以這輛車的速度也很快,不像牛車似的緩慢而悠閒,仿佛眨眼之間,便到了範家門前。

  「是誰?這會是誰?」劉氏有些頭暈。

  誠然范家也是朱戶高門,可這一行人仿佛自天而降似的,太不同尋常了。

  車裡的人會是誰呢?

  馬車帷幕掀開,先是下來兩名婢女打扮、苗條秀麗的女子,然後在車前放了腳蹋,從車上扶下一名年約三十餘、神采飛揚的少婦,和一位五六歲的小郎君。

  這少婦肌膚勝雪,相貌明豔,三千青絲挽作瑤台望仙髻,髻上插著枝鑲滿明珠重寶的大金釵,明紫地織錦緞繡黃素馨曳地高腰褂裙,青蓮色半臂,深紫淺紫相間色澤明快的披帛,映著她那張精緻美麗的面龐,愈覺明豔照人。

  她手中牽著位小郎君。這小郎君生的和她有幾分相像,小臉蛋雪白粉嫩,兩隻眼睛黑漆漆的,緊緊跟在她身邊,笑的有些靦腆害羞。

  這少婦牽著小郎君的手,笑吟吟往範家門前走來,「阿倩,這裡便是舅父家了。」

  「阿父也在這裡麼?」小郎君奶聲奶氣的。

  「在。阿父在,阿姐也在。」少婦笑容愈濃。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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