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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謠》第177章
  第177章

  賀堅和元維一起回到館舍後,便問起元維,「小十五,方才樂康公主說什麼還是做什麼了,你會如此失態?」元維眼神閃爍,吱吱唔唔,「沒事,姑父,我……我也不知是怎麼了……」賀堅見他不肯說,不禁心中納悶,「小十五性情單純,很少有事瞞著長輩的,這回是怎麼了?」

  「你和桓九娘子的婚事,還要繼續麼?」賀堅問道。

  「當然要繼續!」元維差點跳起來。

  賀堅微笑看著他,緩緩道:「好,姑父知道了。」

  元維眼光閃了閃,低下頭,訕訕的笑。

  「小十五這是有事瞞著我了。」賀堅有些不解,卻也沒有想的太多,「這孩子心裡是存不住事的,慢慢套他的話,總能問個一清二楚的。」

  賀堅這想法本來是不錯的,誰知當晚元維便發起了高燒,燒的糊裡糊塗的。這可不是件小事,因為燒的太厲害要了小命的事又不是沒有,賀堅憂心如焚,請了大夫服過湯藥他也不放心,整晚守在元維身邊,一直沒有合眼。

  「據那丐婦所言,小七當年就是高熱、寒戰,現在小十五也是……唉,他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哪有臉回去見陛下啊。」賀堅望著臉色潮紅的元維,憂心忡忡。

  元維一直睡得很不踏實,到了後半夜燒的更厲害了,說起胡話,賀堅更擔心了。

  可是,當他無意中聽到元維說的是什麼胡話,卻是驚心動魄,驚喜交加。

  「小十五,你是因為這個才生的病麼?」他低頭撫摸元維的面頰,愛憐的歎息,「也是個傻孩子啊。」

  他眼前浮現出桓廣陽那張雋美又冷峻的面龐,心神激蕩,「陛下一直堅持尋找七郎,我私下裡還有些不以為然,因為即便找得到,七郎也不知淪落到哪裡,說不定會是農夫或是獵戶,沒有見識,粗野不堪,根本不可能成為大魏的繼承人。可是,如果他真的是十三郎,天呢,這樣的大魏太子,簡直完美!」

  如果說他方才是不放心元維所以不敢入睡,現在卻是心情太激動了,睡意全無。

  他在屋裡踱來踱去,最後終於坐下來親筆寫了密函,同樣的內容寫了四份,兩份綁到了信鴿腿上,連夜放飛,另外兩份分別交給兩名心腹,命他們天亮便出城,分頭行動,日夜疾馳,送回燕京。兩名心腹知道所送的信函十分重要,不敢怠慢,回去收拾行裝,天濛濛亮便騎馬出來,一個去了北城門,一個去了西北城門,城門才開,他們便出城去了。

  賀堅一夜未眠,清晨便進宮求見天佑皇帝,把元維的病情說了,請求皇帝派杜大夫前去治病。天佑皇帝知道元維高熱不醒,安慰賀堅幾句,答應了他的請求。杜大夫聽說皇帝要他給元維看病,嘴角抽了抽,「就是那個撲倒我的瘋子啊?今天他還發瘋不?」收拾好藥箱,命童兒背著,和賀堅一起出了建章宮。

  在建章宮外遇到了桓廣陽,杜大夫見了他眼睛便亮了,一把過去拉住他,「上回撲倒我的那個人了,陛下命我去看視,十三郎你陪我一起去吧,行麼?」賀堅這回看到桓廣陽的感覺和從前不同,抑制著心中的激動之情,歉意的道:「對不住,十五郎性情莽撞,嚇到杜大夫了,下官替十五郎賠禮。十五郎昨晚發起高熱,燒了一夜,下官實在擔心,還求杜大夫快去看看他。」桓廣陽見他眼圈都是青的,知道他這是昨晚沒睡好,關切的問道:「十五殿下病了,發熱了,是麼?」拉拉杜大夫,「那個撲倒您的人病了,您快去看看他吧。我有要事見陛下,稍後我也過去。」杜大夫有些下氣,「你還要去見陛下麼?好吧,那你快點來。」賀堅向桓廣陽道謝:「有勞五官中郎將。」桓廣陽和他們道別,快步進了建章宮。

  賀堅凝視他的背影,眼眸中是掩飾不住的狂喜和貪婪。

  杜大夫奇道:「方才你不是急的很麼?怎地還不走?」賀堅驚覺,歉疚的道:「對不住,下官關心十五郎的病情,方才有些癡迷了。對不住,對不住。」連聲說著抱歉,禮讓著杜大夫,「杜大夫,您請!」杜大夫大搖大擺的跟著他往外走,「請,請!」

  到了館舍,杜大夫看到昏迷不醒的元維,探了探他的額頭,歎了口氣,「好了,我知道你今天不會發瘋了,只會發燒。」仔細的望、聞、問、切之後,皺起眉頭,「你這燒的真還是不輕,得下猛藥。」要了紙筆過來,開了方子,「先照這個煎一幅藥來給他服了,讓他先安安穩穩的睡一覺。」賀堅忙接過來交給僕役,「立即照著方子煎藥。」謝過杜大夫,請他到客廳坐,杜大夫搖頭,「不必。他燒的厲害,我替他降降溫。」命人打過一盆溫水,將巾帕沾濕,替元維一點一點擦拭身體。

  「太感謝您了。」賀堅見狀,非常感動。

  杜大夫不在意,「醫者父母心。」

  他替元維擦拭過身體,僕役也把藥煎好了,杜大夫拿過藥碗聞了聞,又伸出指頭沾了一點嘗了嘗,「趁熱給他喝了罷。」賀堅忙坐到床沿,扶著元維,讓元維靠到他身上,柔聲道:「小十五,把藥喝了,喝完藥病就會好了,知道麼?」命一名僕人端著藥碗,他拿了勺子,一勺一勺喂到元維嘴裡。

  杜大夫看的很稀奇,「你這位上柱國大將軍,很會喂孩子,很會伺候病人啊。」賀堅喂完元維藥,累的出了一身汗,將勺子放回到藥碗中,微笑道:「我是做父親的人了,會哄孩子有什麼稀奇。杜大夫您可能不知道,我有一兒一女,對我比對他們的母親還要親呢。」杜大夫驚訝不已。

  賀堅小心的把元維放好,「小十五,你怎樣了?有沒有舒服一些?」

  元維自然不會答覆他,還昏迷不醒呢。

  杜大夫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好,呼吸平穩多了。」

  賀堅低頭看了看,面有喜色,「杜大夫,您果然是神醫!」

  杜大夫道:「別,我談不上,我若是神醫,當年你們的七皇子也不用另求他人了。」賀堅聽他主動提起七皇子,大喜,低聲道:「杜大夫,多謝您,當年多虧了您……」杜大夫擺擺手,「咱們就不閒扯了。你家十五殿下只是發熱,你卻進宮把我要了來,若說只是為他看病,不是想借機問我點什麼,我是不相信的。賀大將軍,我敬你是位英雄,跟你實話實說,我知道的已經全告訴過你們了,再沒有什麼多餘的可講了。」賀堅心一沉,「這麼說,您真的多年來沒有再見過那位神醫?」杜大夫悵然,「不只沒見過,而且多年沒有他的消息了。我也很想他。」賀堅不覺默然。

  「您還記得我家七皇子的模樣麼?」半晌,賀堅試探的問道。

  杜大夫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換作是你,二十年前見過的一個孩子,你還會不會記得很清楚?當然不會啊。我之所以記得那個孩子,一個是血玉難得,一個是他長的太漂亮,但最重要的原因卻是他病的很嚴重,我看不了。我對疑難病症的興趣是很大的,你明白麼?若是那病症我見過卻治不了,一定會終身難以忘記。」

  「如此。」賀堅露出了然的神色。

  桓廣陽來了。

  他來的時候元維已經服過了藥,睡的很沉,桓廣陽親自到床前看視過他,見他臉上雖然一片潮紅,呼吸卻很平穩,露出欣慰的神色。

  賀堅看看躺在床上的元維,再看看坐在床沿的桓廣陽,心神一陣激蕩。

  他倆真是很像兄弟啊,很像很像……

  賀堅恨不得上前拉著桓廣陽的手仔仔細細端詳他,仔仔細細問他這些年來的遭遇、感受,可是當桓廣陽略帶清冷的眼眸看過來,他卻心中一凜,異常警覺,「他是桓大將軍和壽康公主的愛子,聽說他的阿父阿母待他如珠如寶,百依百順,我若冒冒失失的和他接近,只怕反倒會壞了事……」他臉上浮起和善的笑意,抱怨的說道:「小十五這孩子真是快嚇死我了。昨天回來我問了他幾句話,他大概是怕羞,死活不肯說。不肯說便不肯說吧,是什麼大事不成?晚上卻發起高熱來了,真是把我嚇了個半死,昨晚一夜沒合眼。」桓廣陽淺笑,「您很愛惜十五殿下,大概做姑父的都會愛護內侄吧。」賀堅道:「看情形吧。若是愛重妻子,自然愛護內侄。」說的桓廣陽也是一笑。

  桓廣陽知道元維病情穩定,也就放心了。

  杜大夫留在了館舍。

  桓廣陽離開之後,桓大將軍和壽康公主親自來看望過元維,天佑皇帝和太子也派宦者來送了藥材,表示慰問。

  「小十五,這些我回去之後講給你姑母聽。以後你留在建康,你姑母也可以放心了。」賀堅見南朝君臣對元維這麼看重、關愛,非常感動,備覺欣慰。

  當然了,感動歸感動,欣慰歸欣慰,該做的事他一樣也沒拉下。

  元維和桓昭很快定下婚。因為賀堅是北魏重臣,不便在外久留,而元維成親的時候若沒有男方長輩在也不好,所以訂婚之後賀堅很快在秦淮河畔為元維買下一棟帶花園的豪華莊園,在這裡為他們舉行了婚禮。

  婚禮是嚴格按照北魏親王迎娶王妃的規格來的,鄭重而奢華。

  瘐涵和範瑤也先後出閣,成為幸福的新娘。

  瘐涵出嫁之後安東將軍便藉口兄弟情深,藉口要照顧大兄瘐侍中,搬回瘐家住了。樂康公主差點沒氣死,「若是你父母高堂依舊在世,要回家去照看也就罷了,兄長要你照顧什麼?你大兄難道沒有妻子兒女在身旁服侍麼?」無奈安東將軍已經受夠了她,鐵了心不願面對她了,不管樂康公主說什麼,反正就是要回瘐家住。瘐侍中是個好性子的人,也勸過安東將軍,「弟妹是公主嘛,公主性子不好,那是難免的。你反正大半輩子都過來了,再忍耐幾年吧。」他妻子劉氏卻是因為之前樂康公主愛擺譜,架子大,不把她這長嫂放在眼裡,早就心存不滿了,見安東將軍要回瘐家住,她倒是很贊成的,私下裡勸瘐侍中,「若是神宗皇帝還在位,那是無論如何不許小叔回家住的。可現在不是了啊,陛下只是樂康公主的叔父,而且樂康公主還不得陛下的歡心,和江城公主很不和睦。小叔回家來住也好,一則煞煞樂康公主的傲氣,省得她以後肆無忌憚,有事沒事拿小叔來撒氣,二則咱們也趁機和樂康公主分清彼此,以免觸怒江城公主,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江城公主可是太子的掌上明珠,也是陛下最寵愛的孫女啊。」瘐侍中想一想,「夫人言之有理。」反正安東將軍態度很堅決,也不聽他的勸,他索性也就不管了。

  可憐樂康公主人到中年,愛女出閣之後本就心裡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又被安東將軍這樣冷漠無情的對待,真把她氣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是公主,身份矜貴,可是她的親生父親已經不在人世,王太后不愛理她,這點家務事她又沒辦法拿到皇帝面前去說,皇帝一直沒立皇后,六宮無主,太子妃就是實際上掌管後宮的人,可太子妃哪能看得上她啊?她若到太子妃面前傾訴,那不是自取其辱麼?樂康公主覺得她受到了虧待,受到了背叛,可是思來想去,竟然沒有人可以聽她訴苦,為她做主。

  樂康公主一個人失神坐在空蕩蕩的廳堂中,孤單、寂寞、無限冷清。

  如果樂康公主就此警醒,去掉心中的戾氣,依舊成為瘐濤、瘐涵的慈母,那麼她雖然失去了安東將軍,卻還有瘐濤的陪伴。將來為瘐濤娶上一位賢妻,還是可以過上很舒適的晚年生活。但她忽然落到了這樣的境地,傷心絕望之下變得更囉嗦更刻薄,逮住瘐便喋喋不休的訴說往事,既埋怨安東將軍不體貼她,又埋怨瘐濤沒本事不能替她爭氣,瘐濤不勝其煩,也住回了瘐家。原本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結果女兒出嫁了,丈夫離家出走,兒子跟著也走了,只剩下樂康公主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她受不了這個打擊,竟然中了風,半邊身子癱瘓,不能動彈,餘生只能在床上度過了。

  壽康公主知道之後,很為她歎息了一番,「在父親面前發過的誓言怎能不遵守?不能因為父親不在人世了,便把從前的誓言忘個一乾二淨啊。希望她以後謹言慎行,不要再胡言亂語了吧。」壽康公主顧念她這位妹妹,還為她歎息了許久,其餘的人卻是根本顧不上樂康公主癱瘓不癱瘓了。因為,近年來和大樑議和休戰的北魏忽然陳兵邊境,不宣而戰,分東、中、西三條戰線向大樑發起迅猛的進攻,來勢洶洶,無可阻擋。

  魏兵來勢太猛,梁兵節節敗退,從東到西,邊境處處告急。

  天佑皇帝大怒,召賀堅入宮,當著群臣的面加以詰責。賀堅異常鎮靜,「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陛下,請您派一位得力使臣和我一起去燕京,和我大魏議和。」天佑皇帝大怒,「朕寧願親披戰甲,征討背信棄之徒!」賀堅恭敬的道:「陛下請息怒。我還是那句話,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若陛下派出使臣到魏國議和,魏、梁兩國都可以得到和平。」

  因北朝這次發動戰爭很突然、很猛烈,南朝沒有準備,被動,處於劣勢,所以朝中主張議和的官員占了多數。天佑皇帝幾經考慮,也勉強同意了遣使議和的提議。

  在使臣的人選上,賀堅認准了桓大將軍的次子、五官中郎將桓廣陽,「這次和談事關重大,若是官職比五官中郎將低,可以不必出使了,一定沒用。若官職比五官中郎將高,不是位高權重,便是年事已高,行動不便。故此,還是請五官中郎將辛苦一趟吧。」

  「為何一定要我的兒子?」桓大將軍怒,「我做這個使臣豈不是更好?」

  「大將軍位高權重,不敢勞動。」賀堅冷靜又恭敬。

  「為何一定要孤的女婿?」蕭沖也很生氣,「孤是大樑太子,做為使臣豈不是更有份量?」

  「殿下乃國之儲貳,不宜輕出,更不敢勞動。」賀堅更恭敬了,可是拒絕得更加徹底。

  敢情你們就是要十三郎出使啊。桓大將軍和太子都被氣得夠嗆。

  桓廣陽出列,一步一步走到了賀堅面前。

  他眼眸如同秋夜寒星,冷洌而明亮。

  賀堅看到這樣的桓廣陽,又是欣慰,又覺心酸。

  「你知道的,我朝陛下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見你一面的。」賀堅輕聲道:「這次突襲東線西線全是在虛張聲勢,攻勢最猛烈的是中線,目標便是桓暶所鎮守的徐州。你耽擱的越久,桓暶便越危險。」

  桓廣陽目光由明亮轉為幽暗,如深潭般一眼看不到底。

  「我可以做為使臣去燕京。」桓廣陽言辭鏗鏘,「但是,請北魏立即休戰,從今天開始休戰!」

  賀堅略一思忖,當機立斷,「好!如果五官中郎將立即隨我啟程,我今天便飛鴿傳書,暫時休戰!」

  這一天,五官中郎將桓暾做為使臣隨同北魏上柱國大將軍賀堅啟程出發,甚至沒有來得及回家和母親、妻子告別。

  到了城門口,賀堅忽然勒住了馬韁繩。

  「五官中郎將,你回家見令堂一面吧。」賀堅想起那位外表看著傲慢實際上卻是位慈母的壽康公主,起了憐憫之心,柔聲說道。

  「不必。」桓廣陽冷冷的。

  「或許你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賀堅憐憫之意愈濃。

  桓廣陽眸中閃過寒光,「她是我的母親,生我養我、鞠我育我的母親!就算我的肉身有一天歸於塵土,魂靈也會回到我母親身邊,陪伴她、孝順她的!」

  他面對外人向來是淡然的,這時卻是語氣堅定,擲地有聲。

  賀堅不由的一陣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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