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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謠》第144章
  第144章

  「這樣啊。」江城往四周看了看,「既然說來話長,那應該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

  「那裡。」桓廣陽指指不遠處掩映在花樹下的長木椅。

  這是江城的主意,花園裡隔不太遠便有潔淨雅致的木椅、石椅,通常掩在樹蔭下或花架下,便於遊園之人走累了可以隨時坐下舒舒服服的休息。

  「好啊,咱們過去。」江城欣然同意。

  兩人到了木椅前坐下,江城笑吟吟,「這裡坐的舒服,多長的話都可以說了。十三郎,你這兩天在忙什麼大事啊?」

  這裡一片蔭涼,幽靜而舒適,花樹掩映下江城的面龐如剝了殼的荔枝一般白白嫩嫩,晶瑩剔透,滑膩香甜,桓廣陽眼前是這樣甜美妍麗的容顏,心情哪裡還能平靜呢?他雖是盡力克制,眼眸中還是有了迷離之意,語氣也纏綿繾綣起來,「我在想一個人,一個遠在天邊的人。」

  遠在天邊,那不就是近在眼前麼?江城臉頰發燙。

  「胡說什麼,我問你在忙什麼大事。」她輕嗔薄怒。

  「想她便是我的大事了。」桓廣陽笑的淺淡而溫柔。

  江城臉愈紅,心愈慌,卻又覺得甜絲絲的,很是受用。

  天氣睛好,風景絕佳,坐在花樹下聽十三郎這雋美郎君說說情話,何等的愜意美好……

  風兒輕輕吹過,花樹上飄落幾片花瓣,落在了江城身畔。江城撿起花瓣貼到臉上,心情綺麗。

  桓廣陽在看著她笑,「笑什麼?」江城橫了他一眼。

  剛好又把花瓣飄落,江城順手撿起來貼到他臉上,「你本來就好看,貼上這花瓣就更漂亮了,嘻嘻。」桓廣陽任由她往他臉上貼花瓣,眼眸中滿是縱容和寵溺。

  兩人臉頰貼著花瓣,神色喜悅,春意盎然,心情好得要飛起來了。

  「除了大事,你還做什麼了啊?」江城甜甜蜜蜜的問道。

  「另外還有些事情,譬如宮庭的護衛,譬如京城的防守,還有荊州、揚州、吳郡等地的軍情。尤其宮庭的護衛,是最不能掉以輕心的。」桓廣陽道。

  江城從美夢中驚醒,坐直了身子,「那是自然,皇后殿下還在宮裡。」

  老皇帝身體日漸衰弱,太子和會稽王相爭,桓家兩不相幫,可是宮裡有一個人是桓大將軍、壽康公主和桓廣陽都關心的,那便是王皇后。太子和會稽王誰勝誰負桓家可以不介意、不參與,王皇后的安危卻是要緊的,桓家可以不偏不倚,既不幫太子,也不幫會稽王,卻不會放鬆宮庭護衛的。

  「是,我外祖母還在宮裡。」桓廣陽目光溫柔。

  他喜歡這樣的江城,聰慧又厚道,這樣的時刻他告訴她這樣的事情,她的反應卻是「那是自然,皇后殿下還在宮裡」。

  「太子和會稽王會不會越打越厲害,戰火燒到這裡?」江城蹙眉,「我讓人備好弓箭。」

  桓廣陽聽她這麼說,一陣心疼,柔聲道:「我和外叔祖、舅父商量過,青雲巷有重兵把守,除王府護衛之外,還有暗衛。表妹,你和舅母、阿倩的安全是有保證的。」

  「這樣啊。」江城眼珠轉了轉,殷勤看著他,「那,全靠你了。」

  「好。」桓廣陽被她信賴的看著,胸中熱血翻湧。

  江城漆黑明亮的眼眸中有了困惑之色,「十三郎,你方才說和我翁翁、阿父一起商量過,對麼?你……你是打算……?」

  這兩天陵江王和蕭沖也是忙的見不著人,江城聽了桓廣陽的話這才意識到,原來桓家和陵江王府在這樣的時候,竟然是在合作的……

  「我是覺得郡主這稱號不夠好,配不上你。」桓廣陽淺藍色的眼眸中滿是柔情蜜意,「阿令,我覺得江城公主聽起來會更加悅耳,你說呢?」

  「十三郎。」淚水充盈了江城的明眸。

  他是想做什麼啊?江城公主聽起來會更加悅耳,也就是說他會努力讓她成為江城公主,而想要讓她成為江城公主,也就是支持陵江王、蕭沖父子上位。他又不傻,自然知道陵江王如果做了皇帝,和現在的老皇帝會有多大的不同。桓家也是有野心的,如果要奪位自然要趁現在這種紛亂不堪、蕭家人正忙於內鬥的時候奪啊,難道要先把英明強悍的陵江王捧上去,之後再設法從陵江王手中謀取江山?那不是傻了麼?

  「你是想……你是想……」江城哽咽。

  「我是在想,太子和會稽王眼界狹窄,性情暴戾,不管任何一個人上位,都不是百姓社稷之福。」桓廣陽正色莊容。

  江城含著眼淚笑了。

  他不愛說笑,到了這個時候反倒幽默起來,冠冕堂皇的話說出來像真的一樣啊。

  伏波郡王府的僕役帶著桓廣陽的隨從找到這裡來了,「十三郎君,大將軍有急事找您。」江城這才知道桓廣陽是明裡偷閒找個空閒來看望她的,催促道:「表兄先走吧,姑父肯定有急事。」桓廣陽不便再留,「表妹,再會。」深情凝視江城,帶著隨從走了。

  「江城公主聽起來會更加悅耳」,江城耳邊一直迴響著他的話語,不由的癡了。

  要有多愛一個人,才會慨然做出這樣的犧牲啊。

  大將軍府中,桓大將軍笑著拍拍桓廣陽的肩膀,「十三郎,你主意定了麼?其實讓她做公主也沒什麼好的,公主並不是至為尊貴的位置,皇后才是。」桓廣陽神色淡淡的,「那您為什麼不把阿母這位公主變成皇后呢?」桓大將軍打了個哈哈,「這個……你阿母肯定是不樂意的……」桓廣陽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她也肯定是不樂意的。」桓大將軍差點被他糊弄了,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十三郎你莫要胡亂混淆,你阿母已經是公主了,我要她變為皇后便要對付她的父親和兄弟。你不一樣,阿令現在還不是公主呢。」

  「公主比較悅耳。」桓廣陽淡定道。

  「皇后也很好啊。」桓大將軍循循善誘。

  桓廣陽微笑,「阿父您很清楚,這皇位本來就應該是外叔祖的,因為外祖父、王家、桓家的種種……種種行為才使得外叔祖和這皇位擦肩而過。本來就是他的,現在還給他,不是很公平麼?」

  「天下惟有德者居之。」桓大將軍不贊成的搖頭,「這天下為什麼就應該姓蕭呢?改成姓桓又有什麼不可以?」

  桓廣陽道:「阿父,您知道阿令是怎麼評價您的麼?」

  「怎麼評價的啊?」桓大將軍來了興趣。

  桓廣陽輕笑,「她說,您太善良太有人情味了,不夠無情,不夠狠辣,也不夠無恥,不夠流氓,所以您大概做不了孤家寡人。」

  桓大將軍一開始覺得高興,「阿令對我的評價還是挺對的,我這個人確實太正直了。」後來卻生起氣,「那又怎樣?她的翁翁一樣是不夠無情不夠狠辣,也不夠無恥不夠流氓!」

  我不夠資格做孤家寡人,她翁翁就有資格了麼?!

  「可是,她翁翁姓蕭。」桓廣陽淡聲道。

  陵江王和您一樣不夠卑鄙無恥,可是他姓蕭啊,他是皇室中人,是現任皇帝的弟弟,如果皇帝肯傳位給他,他登基為帝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還是替你可惜,你本來可以讓你的愛妻位置再高一些。」桓大將軍拍拍桓廣陽,笑道。

  「外叔祖的志向已經存在了幾十年,從來沒有放棄過。」桓廣陽道:「我要讓她位置再高些,便要和她的祖父、父親作戰,血流成河,生死相搏。阿父,為什麼我一定要這樣呢?」

  「也是。」桓大將軍有些同情,「要她眼睜睜的看著你和她翁翁、阿父搏殺,也夠難為她的了。」

  必須得說,桓大將軍的父親桓大司馬算無遺策,非常精明,唯獨算錯了一件事:他讓桓大將軍迎娶壽康公主本是為了鞏固桓家的勢力和地位,可是沒想到桓大將軍外表威嚴,內心柔軟,這麼多年來因為顧忌愛妻只做了權臣,而不肯再往上進一步。到了桓廣陽這一代人,桓廣陽既聰敏過人又冰冷無情,本來應該是絕佳的上位人選,可是他一旦動起情便不得了了,居然會不愛江山愛美人。

  「有一天到地底下見了你翁翁,咱們頭上蒙得厚一點吧,沒臉見他。」桓大將軍感慨的道。

  「我才不蒙頭。」桓廣陽鎮靜自若,「我要好生和翁翁講講忠君愛國的大道理。」

  桓大將軍呻吟一聲,扶額。

  眼下南北朝分立啊,崇尚的是魏晉風度啊,十三郎你要講忠君愛國……不服氣你不行啊……

  天氣漸漸冷了,老皇帝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朝中的局熱也越來越亂。本來太子的地位還是很穩固的,可是會稽王一系開始散佈他才是天命所歸的真龍天子之後便開始人心惶惶,後來又有人站起來大聲疾呼,說國賴長君,南北朝對峙之時尤其如此,不如廢了太子,改立陵江王為皇太帝。於是朝中更是亂成了一團,太子和會稽王心中驚懼,唯恐陵江王這時真的攙和進來,都對陵江王虎視眈眈。

  陵江王因為兵權過重,威望過高,太子和會稽王都對他心存猜忌,以後不管是太子繼位還是會稽王后來者居上,都不會放過陵江王的。他們登基之後第一個要清理的宗室親王,便會是他們的親叔父陵江王。陵江王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太子和會稽王想登基之後再殺他,他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

  他不會讓太子和會稽王中的任何一個登上皇位。

  老皇帝身體越來越不好,神智也開始不清楚了,這個時候太子害怕老皇帝臨時起意另立新太子,會稽王擔心老皇帝真的走了,他再也沒有明正言順登基的機會,兩人都是焦慮如焚,東宮、會稽王府夜夜亮著燈光,燈光下的太子、王爺、謀士、僚屬、門客人人神色焦灼,眼中閃著貪婪又急節的光芒。

  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分別有人驚惶失措的到東宮、會稽王府報了信兒,「陛下身體不好,已在彌留之際!他召見了陵江王,真的要把陵江王立為皇太弟,傳位給他了!」這本來應該是荒謬不可信的,因為老皇帝並不是可以傳位給弟弟而不傳給兒子的人,他沒有那個魄力,也沒有那個胸懷,這對他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太子和會稽王此時一個是方寸已亂,寧可信其有,另一個是冒不起這個風險,擔心明天一大早起來朝中便會真的出現一位皇太弟,和門客們商議之後,各自帶兵出發,向建章宮逼近。宮庭守衛本來是很嚴密的,可是這晚他們卻太輕易的便攻進了宮城,攻進宮城之後兩撥人半途相遇,自相殘殺,建章宮外響起震天的喊殺聲。

  老皇帝從睡夢中被驚醒,驚駭不已,「外面誰在喧嘩?」

  殿宇深深,燈光明滅,陵江王穿過重重繡幕而來,居高臨下看著老皇帝,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你怎麼來的?」老皇帝驚的差點跳起來。

  這是他的寢宮啊,陵江王怎麼能進來的?難道他已經掌握了宮庭的禁衛軍麼?不可能,宮庭禁衛他向來是在意的,尤其是病了之後,交給誰他也不放心,千挑萬選,最後選了他的親外孫桓十三郎。現在陵江王深夜出現在這裡,難道是……

  老皇帝嚇的快要瘋了,惶惑低語,「十三郎怎會這樣?難道從前的事他知道了麼?」

  他這一聲真是低語,陵江王又滿腔悲憤,一時沒有注意到。

  陵江王俯瞰老皇帝,清晰又殘忍的問著他,「阿兄,咱們曾在阿母面前發過的誓,你還記得麼?你實話實說,當年到底有沒有害過我?阿兄,你可想清楚了,咱們當初發的誓是若有違背便要斷子絕孫的。現在,外面的喊殺聲是你兩個寶貝兒子的,是太子和會稽王在互相殘殺!你仔細想想,到底有沒有害過我,有沒有違背你許下的誓言?斷子絕孫啊,阿兄,你可想清楚了……」

  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陵江王嘴裡蹦出來,每一個字都陰森寒冷,令人不寒而慄。

  老皇帝看看一臉戾氣的陵江王,再聽聽外面令人驚懼的喊殺聲,放聲痛哭。

  這難道真是報應麼?違背了誓言,真的會有這樣的報應麼?

  「阿弟,這皇位本來就是你的,我還給你。」老皇帝哀切的看著陵江王,「先帝臨終前曾留在遺詔,命你繼承皇位,那份遺詔已經被我燒了。但我可以還給你,真的可以還給你!我可以立你為皇太弟,你可以光明正大拿回本就屬於你的東西。阿弟,我只求你一點,求你不要遷怒於我的兒孫,放了我的兒子、我的孫子……放了他們……」

  老皇帝唯恐「斷子絕孫」真的應了誓,擔心起他的兒子和孫子了。

  「現在擔心你的兒孫了?」陵江王逼近他,滿腔憤懣,「阿兄,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指使的兩次刺殺讓我錯過了什麼?第一次我辜負沖兒的母親,令得她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下含淚嫁給了別人,第二次我永遠錯過了沖兒的母親,她懷著我的孩兒等著我去迎娶她,我卻躺在床上沒有知覺,被你害的差點進了鬼門關!她日日夜夜等著我,一直等到沖兒出生我也沒有醒來,沒有去找她,那十個月她是怎麼熬過來的,你告訴我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陵江王眼中燃燒著熊熊烈火,老皇帝仿佛被灼傷了似的,嚇的往後退了退,「不是我,阿弟,是王家和桓家……」

  「還不是你主使的?」陵江王咬碎鋼牙,「如果不是你主使,現在怎麼會應誓,你的兩個兒子怎麼會在自相殘殺?」

  「我一時糊塗,我真的是一時糊塗。」老皇帝眼淚鼻涕流了滿臉,抓著陵江王的衣襟苦苦哀求,「阿弟,看在咱們一母同胞的份上,你放過我的兒孫,放了他們!我現在就命人擬詔書,立你為皇太弟,我立你為皇太弟……」

  「詔書已經擬好。」身著虎賁中郎將官服的桓廣陽從殿中走出來,「外祖父,您加蓋玉璽,便可以了。」

  老皇帝雖然早就想到了桓廣陽和陵江王早有預謀,可真的看到桓廣陽時,還是不能置信,恍如夢中,「十三郎,你這樣對外祖父,你竟然這樣對外祖父……」桓廣陽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那麼,外祖父您又是如何對我的呢?」

  方才老皇帝的那句低語陵江王沒有注意,桓廣陽卻聽得清清楚楚。「十三郎怎會這樣?難道從前的事他知道了麼?」老皇帝之所以會這麼說話一定是有原因的,桓廣陽很想知道,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老皇帝仿佛看到鬼了似的,眼中滿是恐懼和慌亂,「沒,沒有,外祖父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做!」

  老皇帝大概是真的老了,良心發現,多年前的一幕又呈現在他面前:壽康公主帶了十三郎進宮,他很喜歡這個可人的小外孫,便把他從溫泉宮帶出來玩耍。本來只是在御花園裡轉轉的,可是他偶遇一位被他冷落已久的美人,來了興致,便和她一起到了偏僻的宮室之中。他正和美人尋歡作樂,十三郎好奇的坐在一邊看著他們,自己玩自己的,很乖巧,一點不也鬧人。刺客突然來襲,美人橫在血泊之中,侍衛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很多人橫屍當場,刺客所使的暗器是有毒的,見血封喉,非常毒辣,老皇帝嚇的一直往後躲,一直往後躲,恐懼已極。活著的侍衛越來越少,外面傳來震天喊殺聲,大批侍衛趕來增援,就要有希望了,可這時剩餘的刺客拼了命向他撲來,一道寒光襲向他!他貪生怕死,怕受傷,旁邊正好坐著已被嚇呆了的、哭都不會哭的十三郎,他順手抓起十三郎擋在胸前……大批侍衛沖進來,他得救了,年僅三歲的十三郎卻中了帶有巨毒的暗器,生命垂危……

  他曾經很慶倖,因為在場的美人死人,侍衛也死了,刺客也死了,沒人知道他拿十三郎這親外孫擋暗器的事,沒有人揭穿他的真面目。可是現在,為什麼十三郎一幅好像什麼都明白了的樣子呢?哪裡出了問題,難道當年有漏網之魚麼?

  桓廣陽把蓋了玉璽的詔書妥當收好,決定詐詐老皇帝。

  他對當年的事知道的並不算多,但也知道是老皇帝帶著他到了一處偏僻宮室和美人親近時才發生的刺殺。略一思忖,桓廣陽緩緩道:「外祖父,有一天晚上我親自巡邏,經過很荒涼的、已經廢棄的宮室,遇到一位滿臉鮮血的宮裝女子……」

  老皇帝毛骨悚然的叫道:「你別聽她的!別聽她的!十三郎,你是自己害怕撲到我懷裡來的,不是我抓了你擋暗器,不是!」

  桓廣陽閉上了眼睛。

  他一直以為外祖父雖然昏庸了些,也是疼愛他的,沒想到遇到危險之時,外祖父會毫不猶豫的抓了他來擋刺客,擋暗器……

  「十三郎。」陵江王同情的拍拍他。

  桓廣陽睜開眼睛,嘴角牽了牽,「外叔祖,我沒事。」

  這時的陵江王和桓廣陽頗有些惺惺相惜了。他們都曾經被同一個人害得很痛苦,幾乎喪命。不同的是,桓廣陽病好之後便一切如常了,陵江王醒來之後卻永遠失去了他的心上人,他想要終生廝守的女子,他兒子的母親。

  桓廣陽站起身,神色冷漠,「請陛下這便下旨,廢太子為昆明王,會稽王為瓊州王,即日起動身前往封地,無詔不得返京。」

  昆明和瓊州都屬於當時很偏遠的地方,在這裡為王當然遠遠比不上京城。但是,太子和會稽王的性命到底是保住了。

  老皇帝現在只求保住兒孫的性命,「好,朕這便下旨。」

  正在這時,一名渾身是血的侍衛滿面驚慌的沖進來稟報,「回稟陵江王殿下,回稟虎賁中郎將,太子和會稽王他們……他們……」

  「太子和會稽王如何了?」老皇帝坐直了身子。

  「如何了?」陵江王沉聲問道。

  那侍衛喘了口氣,眼眸中全是驚恐和詫異,「會稽王先刺了太子一劍,太子反擊,東宮侍衛和會稽王府的侍衛各自護主,混戰之中,太子和會稽王雙雙身亡!」

  眾人都呆住了。

  皇帝要貶他們為昆明王、瓊州王的詔書正要起草,他們卻雙雙身亡了麼?

  「咚」一聲巨響,老皇帝頭暈目眩,重重倒下。

  陵江王本是恨毒了他,現在見他到了垂暮之年卻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又是憐憫又是憎惡,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唉,這誓言不是隨便發、隨便破的,發了那麼毒的誓,之後又做了那樣的事,如何能不應到子孫身上?

  這年秋天,南朝發生了太子和會稽王深夜逼宮、雙雙身亡的慘案,原本已經躺在病床上的老皇帝雪上加霜,眼看著是不行了。朝中重臣王丞相、桓大將軍等人奉老皇帝的旨意立陵江王為皇太弟,半個月之後老皇帝駕崩,陵江王繼位成為新的皇帝。次年起,改年號為天佑。

  南朝,變天了。

  老皇帝臨死之前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糊塗的時候他時常發出囈語,很有些嚇人,清醒的時候卻會拉著陵江王的手哭泣哀求,「阿弟,孩子是無辜的,我那兩個孫子還小,你大人有大量,要容下他們啊。」

  陵江王不屑,「你當我跟你一樣呢?放心吧,我不至於要對個孩子下手。」

  老皇帝涕泗橫流的道謝,卻到底也沒放下心,心事重重、滿懷顧慮的離開了人世。

  朝臣們為老皇帝議諡號,最後議的是一個「神」字。這個神字在皇帝諡號中可不算什麼好的,有「神神叨叨」「讓人不知該如何評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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