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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謠》第83章
  第83章 083

  桓昭也沒有太在意這件事,「嚴師出高徒,老師既有學問又管得嚴,辛苦可能會暫時辛苦些,但是沒壞處的。昌安公主本來粗魯不文,拜了鐘大家為師之後都文雅起來了,辭令嫺熟,言行得體。相信數月之後,十五娘她們也會有很大改變吧。」

  任江城語氣恬淡,「我看過昌安公主的《逍遙宮賦》,立意新穎,語言清麗,章法多變,灑脫自如,可見她文學修養是很好的。」

  瘐涵一笑,「昌安公主沒拜鐘大家為師之前,言行舉止的粗魯無禮舉世聞名,她之所以能有這樣的改變,全是鐘大家的功勞。唉,可以預見到今後我的阿姐阿妹學業會突飛猛進,遠勝於我……」

  「那你還在這裡悠哉悠哉的釣魚,還不快回書房用功去?」桓昭取笑她。

  瘐涵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是啊,我的姐妹們都要超過我了,我怎麼還有心思釣魚呢?阿璃,阿令,你們看看我,玩物喪志,不務正業,不思進取,安於一隅,固步自封……」

  桓昭和任江城一起笑彎了腰。

  「不過,鐘大家那麼會教學生,怎麼沒把昌安公主真正教的聰明呢?她怎會那麼笨,跟著駙馬背叛自己的父親?」說笑了一會兒,瘐涵忍不住問道。

  桓昭一臉迷惘,「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在北魏昌安公主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和駙馬一起逃到西涼她又算什麼呢?為什麼這麼傻,為了一個成婚不到一年的駙馬,國也不要了,家也不要了,父親也不要了?」

  兩位在家裡同樣排行第九的女郎都覺得昌安公主的行為匪夷所思,奇怪之極。

  任江城悠閒看著水中的遊魚在咬魚餌,卻懶得拉線。

  這個時代的女性當然還是從屬於男性的,但是風氣比較開放,不會拼命貶低女性,鼓吹女性要從一而終、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也不會純粹以婚姻來評價一個女人。當然婚姻還是很重要的,可是出身似乎更重要些,有個好父親、好家族,比能嫁到好男人更體面、更有保障。可能正因為這些吧,桓昭和瘐涵對昌安公主都是不理解的。昌安公主的駙馬要叛逃他國沒關係,讓他逃好了,昌安公主留在北魏,還是皇帝寵愛的公主,可以光明正大的再選駙馬,另嫁他人,一樣是尊貴又悠閒的公主。

  別說另外挑選駙馬了,她就要想多要幾名美少年陪伴也是很容易的事。貴為公主,還愁沒有人願意做她的面首麼?

  可昌安公主竟然跟著她的駙馬一起叛逃了,還沒逃成功,最後被她的親生父親下令處死。

  令人唏噓啊。

  「這其中的詳情咱們不知道,便無從判斷了。」任江城道:「聽說北魏皇帝內寵頗多,兒子多,女兒也多,爭鬥的很厲害。昌安公主雖有很多缺點,不過據說北魏皇帝讚賞她的真性情,對她比對其餘的公主們縱容偏愛的多。或許昌安公主是被人陷害的也說不定呢,畢竟她太受寵了。」

  「也對。」桓昭和瘐涵對任江城的解釋倒是很贊同的。

  北魏皇帝是在馬背上長大的,驍勇彪悍,後妃多是世家大族之女,背後各有家族撐腰,關係錯綜複雜。這樣的後宮之中肯定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昌安公主性情直率,若是被人暗害了,也一點不稀奇。

  「鐘大家也不勸著她些。」瘐涵雖是想開了,還是小聲嘀咕了一句。

  任江城不由的一笑,「鐘大家只是她的老師而已,駙馬卻是她癡心愛慕的夫婿,地位大概還是不能比的。」瘐涵有些失望,「所以鐘大家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對麼?」任江城和桓昭一齊笑了,「對,不是無所不能的。阿敏,你的阿姐阿妹們以後未必一定通情達理、儀態萬千,知道在什麼場合該說什麼樣的話,令在場之人如沐春風,如飲甘霖,談笑自如。」

  瘐涵長長歎了口氣。

  如果她的姐妹們還像從前似的胡亂說話,作為同族姐妹她會覺得很難堪的……

  「魚上鉤了,快!」任江城眼尖,看到有魚在咬瘐涵的魚餌,忙提醒她。

  「啊,上鉤了?」瘐涵精神一振,趕忙去拉魚杆,「哎喲,拉不動啊,這麼沉。」

  任江城和桓昭立即扔下自己的釣杆來給她幫忙,三人合力拉起魚杆,一條肥肥胖胖的大魚被釣在半空,三人不禁齊聲歡呼。

  一條大胖魚被甩在湖畔的草地上。

  「今天咱們喝魚湯!」任江城笑咪咪道。

  「成啊,喝魚湯。」瘐涵和桓昭也笑。

  任江城命婢女拾起那條大胖魚,拿到廚房收拾整理去了。

  這條大胖魚很管用,一條魚倒分開做成四樣菜:鮮美可口的豆腐魚頭湯,開味滋補的六月柿燉魚,香茅烤魚,還有清蒸魚。除了這四樣之外,還有幾樣清淡又精緻的小菜,清冽香醇的果子酒,任江城命人就地鋪了席子,三位女郎就在湖畔席地而坐,面對著湖光山色,開開心心,吃吃喝喝。

  「可惜阿倩不在。」桓昭有些可惜。

  「就是,可惜阿倩不在。」瘐涵也道。

  她倆和桓大將軍、壽康公主一樣,是很喜歡任啟這位漂亮小郎君的。

  「我阿弟和阿母、舅母、表姐們出門做客去了。」任江城笑,「我差點也要一起去的,不過後來我掐指一算,咦,今天我有客來訪啊,那不便出門了,好像躲著她倆似的,多不好。」

  桓昭和瘐涵不由的大樂,「還掐指一算呢,阿令,你簡直不得了。」

  午餐之後三人沿著湖畔走了一個圈,回來品茗閒談,非常愜意。正說的高興,桃園的婢女來了,「九娘子,慶元郡主、淳安郡主造訪桃園,公主殿下說,九娘子若玩的差不多了,便回去吧。」

  「慶元郡主和淳安郡主來了麼?」桓昭呆了呆。

  「我和表姐這便回了。」她含笑說道。

  來傳話的婢女很知趣,行了禮,輕手輕腳退下了,並沒敢多打擾。

  桓昭有些納悶,「慶元表姐和淳安怎麼會在一起的?」瘐涵擔心任江城聽不明白,向她解釋,「慶元郡主你在嘉苑是見過的,她是太子之女,雖不是太子妃親生,卻是生母早亡,從小由太子妃撫養長大的,太子妃待她和親生女兒無異。淳安郡主是會稽王之女,今年才十一歲,她不大愛出門的,連我們這些做表姐的也很少見到她。」

  「如此。」任江城點頭。

  她有點明白桓昭為什麼會是那樣的表情了。

  皇帝子嗣不豐,活到成年的兒子只有太子蕭克和會稽王蕭剛兩人。同樣是皇帝的兒子,蕭克是太子,蕭剛卻只能做會稽王,他當然是不服氣的,一直明著暗著和太子較勁。太子也不示弱,會稽王一旦挑釁他便會無情反擊,日積月累下來,太子和會稽王已快要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父親一輩既然不友好,慶元郡主和淳安郡主也便相互不喜,除了必要的宮中聚會之外,在宮外極少同時露面。這堂姐妹二人向來不對付,卻一起來了桃園,大概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吧。

  怪不得桓昭會有些想不通。

  「小娘子在城裡住得久了,想到山裡來散散心,也是人之常情。」任江城笑,「既然兩位九娘子家裡來了貴客,我也不便再挽留,這便送兩位出去吧。」

  「阿令,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麼?」

  「對啊,有你這麼攆客人的麼?」

  桓昭和瘐涵嬌嗔。

  任江城笑著把她倆往外送,「我現在有些倦了,想小憩片刻,兩位慢走,明後日若閑了還請過來,咱們下棋飲酒垂釣閒談,盡半日之歡。」

  「這麼坦白直率的女郎也就只有阿令你了。」桓昭和瘐涵也笑,三人一起緩步走出來,任江城看著她倆由婢女簇擁著上了車,揮手作別,約了明後日再相聚。

  車子漸漸遠去,任江城在門前眺望片刻,方才不慢不慢的往回走。

  走到一處二層小樓前,忽然看到遠處塵土飛揚,耳中更聽到馬嘶聲、馬蹄聲和呼嘯笑鬧聲,任江城不禁停下了腳步。

  這是在山裡,道路不好走,一般人趕著牛車不會走太快的,這一隊人卻來得很快,很是不同尋常啊。而且,這一帶全是王公貴族人家的別業,清淨之地,就算是有權有勢的人家也不會這麼喧囂吵鬧,肆意擾民的。這些,會是什麼人呢?

  她帶著能紅、能白上到樓上,舉目遠眺。

  鏡湖旁邊的山路上過來了十幾匹高頭大馬,馬上的騎士你追我趕,哈哈大笑,好像很快活的樣子。

  「八娘子,這些人生的好奇怪,眼窩這麼深,鼻子這麼直!」能紅頗覺驚奇。

  任江城笑了笑,「看樣子他們是燕代人。」

  燕代屬北地,遊牧民族,血統複雜,有些是有白種人特徵的。

  「真難看。」能白仔細觀察過,嫌棄的說道。

  任江城不禁莞爾。

  這撥人本來已經疾馳過去了,誰知沒過多久,他們又折了回來,為首的一人很年輕,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相貌燦爛陽光,沖著任江城咧嘴笑,「美麗的女郎,本王子很喜歡你,你願意跟我走麼?」

  這人是胡人的相貌,說出來的卻是略帶生硬的洛陽雅音。

  洛陽雅音是南朝最流行的語言,也是南梁王朝的官話,是洛陽太學教學採用的標準讀書音,相當於古代的普通話了。

  這胡人王子能講普通話,看來學習意願和學習能力還是有的。

  他身邊的應該是些衛兵,聽了他的話紛紛歡呼起來,仰起臉沖著任江城大喊大叫,說的卻是胡語,任江城聽不懂。雖然語言不通,不過人的肢體也是有語言的,表情更是能暴露人內心的想法,任江城從他們放肆的神態、張場的狂笑聲中便能判斷出來,這些人說的肯定不是好話。

  「這些王八蛋在胡說什麼呢?」能紅也猜到這些胡人不懷好意,臉紅脖子粗,怒目圓睜。

  能白膽小,悄悄拉了任江城一把,「八娘子,郎君陪著娘子出門了,沒人保護您,您還是趕緊下來吧,避避這撥惡人。」

  任江城淡淡一笑,「逃避並不是辦法。而且,現在避也未必避得過了。

  她沖能紅優雅的伸出右手。

  能紅明白她的意思,一臉激動,「是,八娘子!」回身取了弓箭,恭敬遞到任江城手中。

  這裡是高樓,鏡湖山莊中但凡高樓都有武器準備的,除了弓箭之外,還有刀、槍、劍、戟 、盾、鞭等等。

  任江城接過弓箭到手中,微微皺眉。

  這是一把重弓箭,需要很強的臂力才能拉開。

  「能紅,難為你居然拿得動。」任江城無奈的道。

  能紅忙仔細看了看,不好意思,「八娘子,我方才一激動,力氣便大了,拿著這重弓箭便起來了……」她一臉羞慚,任江城不禁笑了笑,能白雖是滿懷愁緒,也撲哧一聲笑了。

  能紅忙把任江城手中的弓箭換了,拿了一個輕巧些的過來。

  任江城拿在手中掂了掂,滿意點頭,「這才是我的弓箭嘛。」

  外面那胡人王子一直全神貫注看著樓上的任江城,一開始見她居然拿過弓箭,眼眸中閃過詫異之色,看來見她一臉無奈的命婢女調換,不覺縱聲大笑,「美麗的女郎,你應該調脂弄粉,不應該舞弓弄箭,還是跟我走吧,不要再猶豫了……」

  話音未落,任江城弓已拉滿,穩穩的對準了他。

  他不由的一愣,「女郎,你……你真的要射我麼?」

  任江城聲音清亮而堅定,一字一字,非常清晰,「這一箭是對你胡言亂語的懲罰,是警告教訓你這位所謂的王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嗖」的一聲,利箭離弦,沖著那胡人王子射了過去!

  他頭上的紫金髮冠應聲而落,一頭長髮登時飄散開來,隨著山風四處翻飛,煞是好看。

  「好箭法!」他失聲驚呼。

  他的隨從先是驚訝,繼而憤怒起來,撥出刀劍沖著任江城揮舞,口中「哇哇」亂叫。

  「念你只是初犯,所以這次我只是小小的懲誡你,射掉你的發冠。」任江城站的穩穩的,神色冷峻高傲,「倘若膽敢有下次,我的箭便會再往下兩寸了!」

  胡人王子不禁愕然,「女郎,你真狠!」

  再往下兩寸,那是要射人的頭顱,要人的性命了啊。

  他的隨從還在尖叫、憤怒,不過,那胡人王子伸出胳臂阻止了他們。

  他抬頭看著那樓上的女郎,只見她修長窈窕,清麗妍媚,肌膚晶瑩如山頂之雪,眼眸璀璨如夏夜草原上空的星辰,俏生生迎風站立,衣袂飄飄,風華絕代,眉宇間那一抹高華清傲更為她增色不少,令人生出「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之感,「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女郎,你不該冒然對我出手的。」他依舊是略顯生硬的洛陽雅音,語氣卻緩和多了,笑的也沒有那麼囂張,「我有十幾名手下,你卻只有兩名嬌弱無用的侍女,如果我惱了,你會很危險。」

  能紅方才還緊著給任江城遞弓箭呢,這時聽了胡人王子的話卻覺後怕,竟有些贊同他了。是啊,如果這群人真的翻了臉,那八娘子豈不是會很危險麼?對方有十幾個人呢,郎君又不在家!

  任江城輕輕笑了笑,「王子殿下,你是來和談的,也是來要求和親的。我不相信在這個要緊時刻你會冒然向南朝官家女郎下手,讓一位素未謀面的女郎影響了你的和談大計、和親大計。」

  那胡人王子露出愕然之色,「南朝的女郎,都這般聰慧麼?」

  任江城不願再理會他,優雅送了個送客的姿勢,「路在前邊,王子殿下,請。」

  那胡人王子怔了片刻,縱聲長笑,揮了揮手,「走!」

  他沖在最前面,後面跟著十幾名隨從,呼嘯而去。

  「八娘子,這是從哪裡蹦出來的王子啊?」能紅踮著腳尖,看著這撥人去的遠了,忍不住問道。

  「應該是北魏三皇子元繹。」任江城若有所思,「我聽阿父說過,北魏和我南朝連年交戰,互有勝負,現在北魏西邊有西涼,北方有蠕蠕,兵力消耗不起,派了三皇子元繹到南朝和談。不過,我以為他還在路上呢,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一國皇子,長成這樣。」能紅不滿的道。

  任江城無語。

  能紅你的關注點……頗有些奇葩。

  「八娘子,是和談,還是和親啊?」能紅和能白陪著任江城往樓下走,不解的問道。

  「和談通常總是伴隨著和親的。」任江城道。

  「八娘子,朝廷若是答應了,會讓誰去和親啊?」能白殷勤請教。

  任江城歎了口氣,「和親……誰倒楣誰去……」

  她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慶元郡主和淳安郡主會同時出現在桃園了。

  或許,她們都想要逃避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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