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古代一百零六點都不友好:
岐盛當然不會走,他還肩負著幫楚王觀察京中局勢、傳遞消息的紐帶作用呢。當然,名義上,岐盛留下來的理由是給楚王看孩子。
是的,看孩子。
前面與衛玠因為一個院子之爭,側面打過交道的楚王世子,就是岐盛的重要看顧任務。之前好像忘記介紹了,楚王世子殿下現年……九歲。
不過,年齡不是問題,在這個普遍十四歲就已經結婚的年代裡,九歲足夠世子殿下作天作地了。之前晉武帝在世時,世子因為頗得阿翁晉武帝的喜歡而在京中橫行無忌,如今晉武帝去世了,他也沒能消停。
岐盛整天想著要搞陰謀詭計,沒怎麼真的管過楚王世子,這才讓賈謐有了趁虛而入接觸世子的機會,這一接觸下來,楚王世子就朝著紈褲子弟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了。
京中談起楚王世子,都是一句「恨上房揭瓦的熊孩子」的評價。
而這樣的熊孩子,大多有一個共性——坑爹。
「岐盛那廝又要害人了。」世子殿下騰騰騰的跑來,和他的「幕僚」賈公咬耳朵。
「怎麼說?」
楚王世子把他想盡辦法才聽到的事情這樣那樣的對賈謐交待了個一清二楚,然後緊張的問賈謐:「衛家三郎會因此受到連累嗎?」
「如果事成,肯定會受一二連累,不過性命無虞。」賈謐搖頭晃腦的假裝思考,實則在暗中根據自己變換的不同語氣來觀察著世子露出的不同表情,用以揣測著他對這件事的真實想法,「只是你也知道衛家三郎的心疾的,恐有些受不住啊……」
「!!!那怎麼辦?」楚王世子急了。作為一個資深迷弟,雖然他想到的和衛玠當朋友的辦法各種不靠譜,但想要當朋友的那顆心卻是真的,他不想衛玠出事,一丁點都不想。
賈謐也一臉「犯難」,不是真的想不到,而是在吊胃口,順便推卸責任。
「要不我去告訴他吧。」楚王世子自己想到了,果然坑.爹的很。
「這可是王爺的大事,您、您三思而後行啊。」賈謐也趕忙直至楚王世子,楚王要是知道自己的計畫功虧一簣是因為他鼓勵他兒子要和衛玠當朋友,非抽死他不可。
楚王世子踢了踢牆角:「我知道這是父王的大事兒,但我覺得他做的不對。」
無故害人都是不對的。就像是他對付當年那個惹衛玠厭的和家父子,是因為他知道了和家父子意圖侵吞自己兄長的財產在先,他是在替天行道。可他父王又在做什麼呢?皇祖父把天下給了皇伯伯,這是於情於理於法都能站得住腳的事情,為什麼非要鬧的天下不寧呢?
賈謐無奈的看著眼前的小世子,有時候他都不知道他不斷的把他往邪路上引,是不是太過不是個東西。
可惜,也就是有時候這麼想想而已,該幹什麼,賈謐還是要幹什麼的。
「要不咱們還是別明說了。我想個辦法,找人匿名給衛家三郎遞個提醒他注意廣陵王的條子。」
「只堤防廣陵王有什麼用?!岐盛他們是要……」
……
晉武帝是上月二十日去的,這月都十一了,他還在停靈中。
朝堂上什麼都要吵來吵去的結果,就是哪怕用著冰,晉武帝的遺體也快臭了。在實在是不能在拖的情況下,十二日,晉武帝終於要被葬入帝陵了。
這不是各方終於妥協了,而是晉武帝真的等不下去了。大家只能暫時偃旗息鼓,來日再戰。
被請來給晉武帝念往生經,作為拖延掩飾的老和尚團,已經念的連嘴都快禿嚕了皮了。一聽說晉武帝要下葬了,他們終於可以不用念了,差點一蹦三高,直接放鞭炮慶祝。最後並沒有做,只是被幾位趕回洛京送父皇最後一程的王爺的冷臉給凍住了手腳,不敢放肆。
兒子送老子,天經地義。所以,晉武帝派去各地駐守的領兵王爺們都回來了。
但是,回來的王爺們並不開心。因為晉惠帝不許他們帶太多的親兵隨行;不僅不能隨行,僅帶的一些哪怕帶了,也就是帶到洛京外,並不能進城,只可駐紮在城外;入了京,在自己的王府裡還好,但凡要入宮,那就是連親隨都拉倒了,只能帶一個太監,並且還被給了一個宮中的太監,「以便照顧」。
「這哪裡是照顧?根本就是監視!」
「皇兄到底是在懷疑什麼?造反嗎?」
「這麼防來防去,也不怕寒了弟弟們的心。」
王爺們怨聲載道,卻反而真正讓頒布了這個規定的汝南王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這些晉惠帝的異母弟們,要不是各有小心思,又怎麼可能會對這些規矩不滿?入宮面聖,你見誰家大臣帶過自己的人?如今太極殿的龍椅上坐的是司馬衷,是他們的哥哥,不是他們的父親,換言之,他們已經不再是可以把皇宮當做自己家的皇子了,是臣子,身為臣子,你帶著一群人前呼後擁的進宮,這很合適嗎?
這些王爺越是抱怨,汝南王越是不敢鬆口,總覺得他們一個個都是狼子野心。幸好沒同意晉武帝的兄弟、叔伯也回京悼念,要不指不定要亂成什麼樣子呢。
「今天是你們父皇起靈的日子,你們都少說兩句吧,非要鬧的逝者無法安息才甘心嗎?」汝南王終於忍不住站出來,斥責了這些侄孫。
「我們就是要鬧!要父皇看看,他去世後,皇兄是如何的刻薄寡恩!」
有王爺直接跳了出來,他的不滿溢於言表。
因為他已經得了消息,晉武帝時期那些無子的、低等級的宮妃,據說等晉武帝下葬後,就會按照魏朝的規矩,遣送回家。可他的母妃,以及其他有封國的兄弟們的母妃的結局如何,卻遲遲沒有消息。
從漢朝開始,但凡兒子有封地的宮妃,在丈夫去世後,都會跟著兒子去封地當王太妃。胡繼後如今已經是胡太后了,被太后、太后的叫了小一個月。他們的母妃怎麼不見封王太妃?
這是幾個意思?
要囚禁他們的母妃當人質嗎?!
種種不滿之下,再加上有心人的煽風點火,王爺們可不就開始鬧了嘛,今天當著父皇遺體的面,他們必須要個說法!
衛玠隨晉惠帝一起入殿,站在晉惠帝和羊皇后身後,假裝自己是隱形人。雖然他那張臉讓他沒辦法做到隱形,但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裡,大家也實在是沒辦法一直關注衛玠的臉,只是驚豔的看過一兩眼也就過去了,重點還是在這群年歲都不算特別大的王爺們的情緒上。
最先發難的,是誰也沒想的,年紀小、性格一向靦腆好控制的豫章王。這位才十幾歲,是在晉武帝去世前,匆匆忙忙封的王。母妃只是個小小的中才人,姓王。
豫章王是晉武帝的第二十五子,根本沒考慮過什麼皇位不皇位的,在他的人生中,最最重要的就是他阿娘。他本以為自己封了王,就能帶阿娘去封底舒舒服服的當王太妃,結果卻左等右等等不來皇兄的聖旨。在其他兄弟的挑撥下,豫章王終於忍不住跳了出來,覺得他皇兄太過咄咄逼人,一點都不體諒他們這些弟弟,他們根本沒想過和他爭什麼!
最重要的是:「聽說我阿娘病了,一直在喊我的名字,皇兄,求你讓我就見她一面吧。」
豫章王聲淚俱下,字字帶血,不知道還真以為晉惠帝在晉武帝剛剛去世後,就迫不及待的苛待自己的兄弟和父親的那些妃子們。
晉惠帝坐在寶座上,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年幼的弟弟,正準備開口,就被羊皇后給輕輕攔了下來。
這種時候,晉惠帝不管說什麼,都容易被人歪解,加劇矛盾。不如由她來,不就是比哭嘛,好像誰不會似的,羊皇后直接就從晉惠帝身邊下來,作勢要給豫章王跪下:「宮中一應事物,如今是由我來主持,讓王弟如此擔憂王太才人,便是我的照顧不周。我初掌內宮,事事注意,處處小心。先帝那麼多妃嬪,很多都哀傷過度,憂思難解,連太后都不良於行。我肯定都要照顧,但總要有個輕重緩急。王才人思念兒子,總會見到,太后思念先帝,卻……不管如何,讓王弟如此不滿,那便是我的不是,還請皇上治了臣妾的罪吧。」
羊皇后這一大堆後,其實不過一個中心主題,太后因為哀傷先帝,病的最重,而王才人只是尋常的頭疼腦熱,還是因為思念兒子而導致的,你要是好意思繼續說我苛待王才人,那你就繼續吧。
豫章王從小長在宮中,這才封王不過幾個月,哪裡見過羊皇后這樣的陣仗?被嚇的連句完整話都不會說了。
等羊皇后一個頭磕下來,不是他的不是,也是了。
不少朝臣都對豫章王露出了不滿的神色,小小年紀就這樣逼迫嫂子。
其他年輕的王爺見事情不妙,本來準備聲援,都生生忍住閉了嘴。一個不注意,本來是我們佔理的事情,如今卻要成為欺負嫂子了。我的媽,女人太可怕了,我們不和她計較!
其他站在晉惠帝這邊的人則紛紛欣慰的覺得,晉武帝總算給晉惠帝找了個靠譜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