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陳紀是通過柯克聽說唐納德在帝*事學院的演講時間砍半的，正愣神的功夫，就聽見柯克悄悄問他，「月前的宮廷宴會上，你可是被陛下親自介紹了和唐納德中將認識，怎麼他連這點消息都沒告訴你麼？」

　這個問題問的就有點打臉了，就是陳紀腦子裡再缺弦，也聽得出發小話裡似是藏著刀子，只等他問題回答的稍有不對，馬上就要跳出來狠狠得奚落一番。

　陳紀有點不高興了，但這種不快並沒有直接表現在臉上，聯想到最近幾天母父一直常駐研究院不願意回家的舉動，瞬間有了想法，「如果是因為私事，告訴我自然是沒有關係，但如果涉及到其他，不會告訴我這個臉軍人都不算的學生黨才是吧？」

　可你根本不是普通的學生黨吧？柯克一旦開始腹誹就有些停下來了，甚至腦子裡越想越歪，萬幸的是在更咄咄逼人的話從自己嘴裡冒出來前，他就意識到了自己情緒上的失控，理智的注意了話題。其他幾個原本打算跟風的少年見狀，也都理智的熄了各自的小心思。

　按說，這件事在學生們中間，不過是個連浪花都翻不起來的小插曲，只是遵照陛下指示多關照小王子幾分的唐納德不會注意到不說，就是負責帶班的老師都沒把它放在心上，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就是柯克這看似無意的一個舉動，日後竟然在帝國的貴族圈裡被有心人利用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眼下兩個少年在化解了同對方之間並不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後，又像是以往一樣，關係自覺親密起來。

　細說起來，唐納德在帝*事學院的演講不過就那麼幾個老調長談的重點，一個是大家既然選擇了現在的專業，就要好好學習，將來參軍報效帝國，另一個就是如果將來有機會，他希望能夠和這裡在場的每一位同學共同戰鬥在同一片星域中。

　雖然這些話說的中規中矩，但聽在一群最近一直都在接受愛國教育的青年人當中，的確有著不小的煽動力。當場就有學生跳出來興奮的喊，機會難得，哪怕不能得到中將的指導，至少中將的下屬能有人下場指導大家一下可好？

　聽到這個問題，台上和唐納德中將坐在一排的校領導們全都下意識的朝某人望去，雖然心裡知道，對方是真的因為有公務在身才縮減了在校內的停留時間，甚至將原定和眾學子們交流的環節也抹去了。現在有學生主動提出來，估計中將一行人應該沒有理由拒絕吧？

　果然，已經做好了再回答兩個問題就準備走人的唐納德略微遲疑了一下，「可能大家之前都聽說了，我因為臨時遇到事情，需要調整返程的時間，將原定計畫在學校停留的時間縮減了不少的事情。但是，今天既然有人提出了想要切磋的事情，我如果推脫了反倒是顯得小氣。不如這樣，也不用學校來指定了，就由現在在座的諸位同學用不記名推薦的方式選兩位同學出來，我們單獨到教練場上去過幾招怎麼樣？」

　那個提了問題的學生可能是沒想到唐納德會這麼好說話，楞了一下想要回答的時候，聲音已經被週遭同學們的喊聲完全壓制住了，只能心有不甘的做回椅子上。

　作為本屆學生中各科成績都十分拔尖的陳紀和柯克，自然是學生中呼聲最好的兩個候選人。唐納德話音剛落下沒一會兒，這兩個就被一眾學生推舉到了台前不說，甚至還被囑託說等一會兒交戰的時候，一定要使出全力來，不要給帝*事學院的學生丟了臉。

　從來只是在錄像中看到唐納德豐功偉績的柯克還好，這會兒聽了同學們的囑託鬥志滿滿的召喚出了自己的機甲驚雷，第一個踏上教練場，兩手向前，擺出一副主動防禦的姿勢來。

　見狀，最已經被唐納德虐過不止一次的陳紀，默默撫額，幾乎不用看就知道，柯克肯定在對方手底下討不到任何好處。然而，今天的唐納德好像完全變成了一個他不認識陌生人，不但招招點到即止，甚至連他平日裡用慣了的殺招都沒放出半個來，好像和柯克的整場切磋過程就像是在逗弄小孩子玩一樣，看的陳紀眉頭不但沒有舒展開，反而越皺越緊了。

　同樣感覺不太好的，還有此時教練場上正和唐納德對戰的柯克。承認自己本事不到家是一碼事，但被對方像是遛狗一樣滿場的刷著玩兒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好了，換下一個。」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一直換著花樣的欺負小孩子不太好，唐納德在柯克再次向自己攻過來時，根本連躲都沒躲，只是看準了對方攻過來的角度，一劍挑飛了對方的武器。

　所有圍在教練場外的學生，見到這一幕後，瞬間張大了嘴巴！

　唐納德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他們這些沒跟他實際交過手的學生不知道，但柯克在學生中間的實際水平大家卻是知道的清楚，如果他這樣的水平都能輕易被拿下，那到現在為止一直遊刃有餘的中將大人，到底厲害到了什麼地步？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面對異族大軍的時候，還是難免會顯出狼狽的一面來，那那些駐守在邊境線上，幾乎時刻都要面對異族來襲的戰士們，過的又都是什麼樣的生活？

　在場的眾人齊齊陷入沉思當中，甚至沒有人注意到此時落地的柯克臉上一片青白，難看到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一樣。

　陳紀不是沒想過上去扶他一下，可對方好像根本沒有領會到他的好意，連衣角都沒讓他摸到，就自己退到了角落裡。如果不是老師一直在叫陳紀，讓他不要耽誤唐納德中將的時間，他就要跑去追柯克了。

　「怎麼，看到小夥伴被虐了，感覺於心不忍？」因為曾經和陳紀私下裡有過切磋的關係，唐納德自然是知道對方通訊號的，所以，在看到他駕駛著風刃升空後，果斷接駁了對方的頻段開始說教，「雖然是別人的事情，但如果你在看到好友被人愚弄後連最基本的平常心都不能保證，想要站到前台去，為他報仇雪恨什麼的，和空話有什麼區別？如果這是在戰場上，你看見你的敵人當著你的面殺死了你的同伴你就要崩潰了，那麼，下一個下地獄的人，非你莫屬。」

　「夠了！」如果剛剛陳紀只是覺得唐納德的做法有些過分的話，在聽了他這番言論後，陳紀幾乎產生了一種想要把對方一劍劈成兩半的憤怒。

　「別衝動，人在衝動的時候總是容易犯錯。難道從前負責教導你的老師沒告訴過你麼？」聽著從通訊器裡傳過來的越發粗重的呼吸聲，唐納德無聲的翹起了嘴角，「好了，小朋友，我們的對戰要開始嘍？」話音未落唐納德手裡的劍率先朝著陳紀的方向劈過去，可惜，被對方一個利落的側翻避過了。

　和柯克相比，唐納德在與陳紀對戰的時候，整個人無論從精神狀態還是手上的動作都要更加嚴謹了不少。畢竟，這孩子曾經被陛下近身的警衛團教導過，無論是打法還是對戰的招式上都少了些花哨的動作，更多的講求了在作戰過程中的實用性，力求使用最少的能量消耗來完成最多的動作序列，為接下來可能產生的持久戰或是車輪戰做準備。

　這樣的戰法，無疑在戰場上也是更加適用的。如果可以，唐納德甚至想講自己在對戰上的心得拿到學校的講台上和所有有志於此的學生分享，奈何，他現在的地位終究還是差了那麼一層，想要實現這個願望還有得拼。而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通過戰鬥模擬，來讓學生和學校主動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所以，陳紀，對不起，今天要利用你來給我幫忙了。

　心裡這樣安慰著自己，唐納德手上動作不停，雖說並不是招招放出來都是大殺器，卻也在無意中激發了陳紀的潛質，讓他在對戰的過程中更加容易放開手腳，動作間大開大合，不但沒有讓欠缺了實戰經驗的自己過分居於下風，反倒是觀察著唐納德動作間故意留出來的空檔，偶爾能夠進行一次並不算是特別高明的反擊。

　幾乎同樣是注定了將會戰敗的結局，看在帝*事學院的老師和同學們眼中，卻是得出了完全兩種不同的結論。

　學生們在看到繼柯克以後，陳紀雖然並沒有撈到多少好處，甚至還掛了彩，卻是無疑為所有的學子在正規軍人面前長了臉，讓對方明白，他們雖然年輕，卻也不是隨便就能拿捏的。

　一些好勝心強的學生，甚至悄悄勵志，哪怕自己不能成為像是唐納德那樣，年紀輕輕就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戰士，也不能太丟人，不然出去說自己曾經和陳紀這樣優秀的學生畢業於同一所軍事院校都不會有人相信。

　這導致的直接後果便是，帝*事學院從這一屆開始，主動請求到最苦的邊防駐地去工作的學生越來越多，戰場上哪怕是和異族戰鬥到最後一刻也絕不服輸的名字寫滿了長長的功績簿。

　至於學校方面，他們則是要更加實際的多。從那天開始，原本就主張應當加強學生體質鍛鍊，加大學生在戰鬥中實用技巧課程的老師們，終於有了一個合理的藉口，讓他們的言論逐步走上帝*事學院歷史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