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標記
威廉靜靜地望著前方,許久一動也不動。
同樣守在那裡監聽的阿爾傑回過頭,卻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他的將軍。
看起來,這事情跟那個omega真的脫不了關係呢,各方面證據都顯示楚其就是最接近幕後主使的那個人,而這一切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脫軌的,威廉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威廉不是自欺欺人的人,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便應該想想要如何解決。但是他控制不住地回憶著自己與楚其相處的點點滴滴,甚至開始懷疑是否從一開始自己就是個笑話。
但是他很快否定了這一點,在艾米剋星的楚其處境堪憂,並沒有得到任何幫助。所以,更有可能是自己把他帶到首都星以後才接觸了更多的人。那樣單純天真的性格,很容易被人利用……想到這裡,威廉對那位幕後主使漸漸起了些恨意。若不是那傢伙藏頭露面卻把楚其推到台前,自己何至於面臨這樣的兩難的選擇?
自始至終,威廉都沒有懷疑過楚其是主使,一是楚其的經歷他再瞭解不過,一個從小被當成玩物培養的omega,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拿出顛覆性的科研成果?二是楚其並不像激進派的omega那樣天天喊著要爭取權利,他那樣隨遇而安的性格,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而最後一個原因,是威廉自己。
威廉很清楚楚其對自己的信任,如果不出意外,自己會接手整個帝國,而楚其就是那個與自己並肩站在金字塔頂端的omega,他有什麼必要去毀掉這個世界?
但無論如何,威廉想,自己都必須去親自看看……然後,了結這一切。
威廉不知懷著怎樣的心情走出軍部的大門,上了自己的飛行器。一路上他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但是當他下了飛行器,一步步走向那間實驗室時,目光又漸漸變得堅毅起來。
事情的真相總是要浮出水面的,如果可能,他還是會最大限度地回護自己的omega。作為一個王儲的責任,與作為一個alpha的責任,無非就是如此了。
實驗室的門被推開,裡面竟然沒有鎖。
阿爾傑心頭一跳,不自覺地再一次偷眼看向他的好友兼將軍。不同於以往的任何一次,阿爾傑並不能從威廉完美無缺的臉上看出任何情緒,他只是大步跟進威廉的步伐,追上去,推開一扇又一扇未加阻擋的屏障。
實驗室查封時,威廉沒有來得及親自到場。而查封實驗室的那些人,也沒有資格看過六十年前的那段影像。所以此刻,第一次發現眼前的實驗室幾乎是當初翻版的人,是威廉。
威廉心中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影像中那些破碎的器皿完美復原到原位,乾涸的血跡瞬間消失,沒有那些雜亂的腳步聲,也沒有那些奔跑的白衣人和屍體。威廉只聽到自己這支親衛軍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走過空無一人的樓梯和走廊,最終來到定位終點的房間門前。
他伸手,猶如千鈞之重,緩緩向前,推開那扇門。
楚其便站在房間盡頭。他穿著醫生的白大褂,口罩已經摘了下來,手裡拿著沾血的醫用手套,慢慢放到身邊托架上的器皿裡。他抬起頭看向威廉,那一刻的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剎那間,威廉想起了影像中的那個beta。雖然他們長得完全不一樣,並且時隔六十年,但是這一刻兩個人就像完全重疊了一眼。正如此前猜測的那樣,楚其一定是得到了那人的某種傳承,至少這一點應該錯不了。
威廉有太多想問的話,一時間卻不知從何說起,然而最終還是沉聲開口道:「你牽扯到一件重大案件,你可以解釋,但是必須先跟我走一趟。」
楚其看著他,默默地搖了搖頭。
威廉上前逼近一步,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這可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我不能跟你走。」楚其突然開口說道。
六十年前的那一幕也與眼前的情景重疊,他會被帶走,被關押,被處決,沒有任何理由。然而不同的是,那時帶頭追捕他的alpha他並不認識,而現在來逮捕他卻是同他許下將來的人。
許是察覺到他神色間的一點脆弱,威廉又向前走了一步,深深看向他說:「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跟我走,相信我。」
楚其卻慢慢地向退後了一步,抿著嘴唇搖了搖頭。
「為什麼?」威廉終於愴然質問出聲,為什麼明明他們可以擁有最美好的未來,卻要毀掉這一切?一直壓抑的情緒已經堆積到崩潰的邊緣,然而威廉卻還是留有一絲理智,他並不願傷到眼前這個人,縱然此刻心底已經帶了一絲怨恨。
楚其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卻發現無從解釋。他有超乎尋常的傳奇經歷,也有長篇大論的充足理由,可是一切在這個人面前都成了敷衍的藉口。
在他兩輩子的人生中,從未如此在意過一個人,世人與他來說似乎只是證道的工具,為他利用也好,背叛傷害他也好,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威廉打破了他的慣例。
楚其想,或許自己是愛他的,但是又不夠愛,所以才能毫不猶豫地打亂他的世界。而與此同時,又會為這種不夠愛做出的決定感到痛徹心扉。或許,這就是追求真理必須付出的代價?
威廉繼續向前走去,他的部將們也隨後跟上,步步緊逼,威壓越積越重,並不是一個普通的omega可以抵禦的。
楚其踉踉蹌蹌地繼續向後退,後背狠狠撞在靠牆而立的架子上,上面擺放的瓶瓶罐罐應聲而落,摔碎了滿地狼藉。
威廉正要伸手去抓,一瞬間他迅速察覺到了不對勁。
那些碎掉的容器裡面的液體在揮發,一股濃郁的香氣在狹小的空間裡蔓延,幽香襲來時,他的身體不可避免地起了反應。
是高濃度的信息素促進劑,不同已知配出緩解藥物的任何一種,威廉心頭一驚,回頭看向自己這一隊alpha,全部或快或慢地受到了影響。
「糟糕。」他只來得及想到這裡,發覺自己也有些失控的跡象時,不可置信地望向楚其時,目光中終於帶上了一絲冷意。
在對面的alpha受到影響的同時,一種前所未有的衝擊力也在楚其心底浮現起來,那種力量很快擰成一股湍急的暗流,在他體內迅速遊走,無可阻擋地衝開所有的桎梏和障礙。
楚其只覺得頸後的信息素腺體一陣刺痛,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種通透卻空虛的感覺。這是一種完全陌生的感覺,伴隨著莫可名狀的惶惑與期待,他曾在理論課上無數次提到,這就是omega成年的感覺。
此時,部分溢出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伴隨著最烈性的促進劑的催化,在場的alpha陸續陷入一種完全崩潰的狀態。他們不斷撕扯著自己的衣服,用最原始的手段無差別攻擊著身邊的人,顯然理智盡失,同時失去的還有他們的戰鬥力。
然而他們並沒有注意到身邊唯一的omega楚其。
楚其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枚價值連城的戒指,正是它在竭力隱藏著信息素洩露的氣息。他再抬頭,看著決然向自己走來的威廉,以及那道比想像中更加冰冷銳利的目光,忽然感到一陣窒息。
威廉也不是沒有受到影響,但或許因為太過激烈的情緒波動,多多少少還算保留了一絲清醒。這份清醒促使他步步逼過去。
楚其深吸一口氣,伸手扣住威廉的手腕,用力將他向自己扯過來,在此生要做的所有事情中,這是最後一件。
兩人同時跌入旁邊的一道暗門。楚其後背重重著地,因為吃痛不禁皺了皺眉頭。威廉雙手撐在他頭部的兩側,用一種極端複雜的目光,深深地凝視著他。
楚其與之目光相接,片刻又移開眼神,抬起雙手像是要抵住對方的肩膀,然而只是在兩人相隔極小的空間裡,慢慢褪下那枚戒指。
無比濃烈的信息素氣息一瞬間散發開來,威廉的最後一根自制力也瞬間崩斷。在失去理智的前一刻,威廉竟有些慶幸,那些被背叛被欺騙的憤怒和恥辱,他終於不必再面對,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化為想要侵略和佔有的心情,而這樣似乎也不錯。
威廉想,他終究還是愛他。
再接下來,一切天翻地覆。
在威廉低頭的剎那,他已經深深吻住了他的omega,毫不憐惜地吮吸和噬咬,直到那雙薄唇因為充血而變得鮮豔飽滿起來。但是這遠遠不夠,威廉用舌頭抵開對方的唇齒,更加激烈地往深處掠奪,暗室內漸漸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與細碎的呻/吟。
只是一個吻,便讓楚其渾身癱軟,無力地攀附在alpha肩頭。兩世以來,他的理智第一次全線崩潰,然而此刻楚其竟有些聽之任之的意思。或許,還有一點點期待和迎合。
威廉將他的雙手箍在頭頂,一手按住,騰出另一隻手來撕開那些礙事的布料。瞬間,他的軍服與他的白衣揉皺了交疊著散落滿地,他伸手大力撫摸著身下那具世間最為美好的胴/體,過於熱烈的親吻在白皙的肌膚上落下一連串吻痕,然而他並不滿足,他們並不滿足。
楚其微微抬高了身體,他不知道要如何去做,只憑藉本能地貼近對方,用身體傳達著內心的渴望:不要停……給我。
如此坦誠的邀請,如此誘惑的姿態,沒有alpha可以拒絕。威廉將楚其的雙腿架了起來,狠狠地貫穿了他,並在同一刻側頭探去,用牙齒使力咬破了他頸後的一處皮膚。
唾液混雜著血液從信息素腺體湧入,帶著侵略性十足的alpha信息素的氣息。楚其在覺察到刺痛的時候已經忍不住輕呼出聲,卻在下一刻被那帶著血腥味的薄唇堵在口中。
威廉動作不停,近似於粗暴的侵略讓楚其幾乎哭出聲來。他死死咬住嘴唇,任由身體的疼痛覆蓋心裡的,而在疼痛最深處,一絲酥/癢難耐的感覺隱隱湧上,讓他不自覺動了動身體。
敏銳地察覺到身下人的變化,威廉的呼吸微微一滯,而後加快了那種本能驅使的律動。
楚其終於無暇再想其他,他控制不住自己斷斷續續的呻/吟,正如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慄和迎合,他們緊緊糾纏密不可分,就像是永遠不再分離。
而那些堆積起來的綿綿密密的快感,終於匯聚成流直湧向頭頂,楚其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過於強烈的刺激讓他意識一片模糊。而在這混沌矇昧的時刻,曾經懵懂的感情終於清晰明了地顯露出來,楚其也終於懂得,這就是所謂的標記。讓一個人真正屬於另一個人,從此以後親密無間,從此以後生死相依。
他的眼角不自覺滑下一滴眼淚,他知道,那樣的結果並不屬於他們,多麼可惜。
威廉伸手撫過他的眼角,低頭重重吻上。他為什麼哭?因為痛嗎?可是他會懂得自己的痛嗎?他會在意嗎?威廉再次挺身而入,他的omega如此美好,僅有一次怎麼會夠?而之後的每一次都像是賺來的,每一次都像是最後一次。
信息素融合的氣息泛著甜膩的味道,交纏的身體稍一分開,便又迅速黏合在一起,竭盡全力抵死纏綿。
他們就像是任何一對深陷情/欲的alpha和omega,為人類的本能驅使,沉溺於那種原始的痛與快樂中。
如墜地獄,如入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