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姑爺

　慕從容暫時就在這家小茶館住了下來，每天也挺悠閒。與其滿世界瞎跑瞎撞，不如計畫好一切再去找大腿，而且楚傾那麼神通廣大，諒也沒人敢招惹他。

　慕從容噼裡啪啦打著算盤，偶爾端端茶，從王婆這裡打探些消息。

　王婆問道，「知不知道這巷子裡住了個小娘子？」

　想起剛才那天，慕從容點點頭。

　「我與那巷子裡的小娘子比，誰好看？」

　「那小娘子的樣子我已經忘的差不多了，想也知道她比不過您，不然我也不至於一點印象也沒留～」

　王婆搖搖頭，嘆了口氣，「那小娘子可真苦命，模樣那般俊俏，卻因為得罪東家，被許給了賣炊餅的武大。你猜多少錢給的？」

　「不知。」

　王婆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白給。」

　「啊？」慕從容一驚，「這麼受賞識，那武大可有什麼過人之處？」

　王婆聞言大笑，「有！他的過人之處就在於，身長不足五尺～」

　慕從容：「……」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才把人家姑娘賣給這麼個人？

　「要是你，你會怎樣！」王婆問道。

　慕從容哭笑不得，「換成是您呢？」

　「我不從，估計成親前日就自盡了，免得受這屈辱。」

　慕從容道，「她乖乖嫁過去，也是想要好好過日子吧？」

　「她倒想？」王婆撲哧一笑，「那大郎老實木訥，又不懂什麼情趣，金蓮年方十六，哪能受得了這種煎熬？街坊間傳言，大郎家的小娘子隔三差五就跟俊俏男人鬼混，那武大呀，頭上綠的早見不了人了～」

　慕從容小心翼翼道，「我能打聽個事嗎？」

　王婆斜了人一眼，「有興趣？」

　慕從容搖搖頭，問道，「咱們這聖上怎麼樣？」

　王婆抬起頭看向人，嘖嘖道，「膽挺肥～」

　慕從容乾笑，「好奇而已。」

　「放你一天假，今天出去走走，想知道什麼自己去打聽，市井之地從不缺流言，特別是煙花場所，順便再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姑娘，不過，別給我不辭而別！」王婆笑了笑，「我們外面熱鬧著呢～」

　街上的確熱鬧的不像話。全然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今日是集會，還是這地方本就繁華，行人、轎子、店舖全擠在過道兩邊，滿滿的都是煙火氣，讓人眼花繚亂。慕從容暗自慶幸，這次總算沒跑到什麼亂七八糟的妖怪洞。

　事實證明，就算受再多的教訓，慕從容都不會改掉愛湊熱鬧的毛病。

　建造奢華的大樓前，圍了一群人，嚷嚷聲鼎沸。

　「到底什麼時候開始？」

　「我倒要看看趙小姐是不是真的貌若天仙！」

　……

　終於，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在閣樓上，揮揮手，下面立馬安靜。

　「今日老夫選婿，多謝各位前來捧場。」那人朝下拱手，大氣有禮。

　「各位稍安勿躁，老夫這就請小女出場。」說完吩咐一邊的丫鬟，「去，請小姐。」

　後面的簾子被拉開，趙家千金被丫鬟扶著，手裡拿著一個精緻的紅色金邊繡球，微微垂著眼，身段苗條，眉目如畫，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

　人群中又是一陣騷動。

　慕從容問了問身旁一個情緒高漲的男子，「這是？」

　男子眼睛盯著閣樓上的美人，敷衍道，「連趙家都沒有聽過？今日趙家千金要拋繡球，誰要是攀上趙家，這輩子都不用愁了。遇到這種好事誰不會心動？若那趙家小姐姿色平平也就算了，可偏偏趙芊芊是城裡數一數二的美女——」

　那人正說著，突然朝前擠去，慕從容抬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繡球已經拋下來了。

　所有人都尖叫著，掙著搶著擠著推著，鬧鬧騰騰，聒噪非常。慕從容逆人流而上很辛苦，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剛鬆了口氣，便被一個重物砸中，等看清時，手中赫然拿著那個繡球。

　慕從容看了眼不遠處塵土飛揚、抱成一團的人群，默默地放下繡球，躡手躡腳準備溜。

　「公子留步。」身後一個聲音響起。

　華服男子撿起地上的繡球，問道，「是公子接到了繡球？」

　慕從容急忙扭頭解釋，「誤會誤會！」

　那男子道，「在下親眼所見。」

　慕從容道，「你這人怎麼這麼迂腐不知變通！裝作沒看見就行！這個機會讓給你了小兄弟，你條件這麼好，活該跟趙家小姐白頭到老不分離，相親相愛甜如蜜！」

　男子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難道你也嫌棄？」慕從容問道，「也對，這趙家財大業大，壓力肯定也大。深宅大院也不知道有多少見不了人的秘密，咱們大好男兒那麼能容忍被關在籠裡？」

　男子聞言不說話，只是臉上帶著笑，一手拿著繡球，一手提著慕從容，向閣樓飛去。

　慕從容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情況？

　直到落到閣樓上站定，慕從容看著近在咫尺的趙老爺、趙家千金，以及下方不知什麼時候安靜了的人群，這才反應過來。

　樓下齊唰唰射來各種目光，各種善意的惡意的，以及不可思議的。

　「爹，這位公子接到了繡球。」華服男子道。

　趙老爺看向慕從容，四下打量了一番，又扭頭問道，「芊芊意下如何？」

　「女兒自然聽爹的。」

　趙老爺點點頭，「那就——」

　慕從容急忙打斷，「在下純屬不小心。」

　趙老爺搖著扇子，不以為意，「那豈不更說明了這是緣分？」

　不等人繼續辯解，趙老爺宣佈，「這位公子，就是我趙某人的女婿，到時候，還請大家給我個面子，過來喝喝喜酒。」

　雖然不甘心，人群中還是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慕從容心累，自己最近是觸了什麼霉頭，淨遇到這種事……

　「公子貴姓？」將人帶到府上，趙老爺問道。

　「在下慕從容。」慕從容道，「趙老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老爺看向人。

　「在下已經心有所屬，這樣對令千金不公平。」

　「既然心有所屬，為何要來我這選親？」

　慕從容說出來叫自己都不信，「……路過。」

　趙老爺聲音驟然拔高，「真當我這選親是個鬧劇？公然毀親將我趙某人的臉往哪擱？管你什麼心有所屬、誤會，我趙某人只認結果，既然發生了，肯定有他的道理。還有，這話別讓小女聽到。」

　趙老爺吩咐道，「昀兒，給慕公子安排個好的住處。」

　華服青年身體側在一邊，對慕從容作出個請的手勢。

　半天的功夫，這消息傳的全城皆知。

　「可不，那公子的運氣真是好。」茶館裡喝茶的客人議論紛紛。

　王婆問道，「哪家的公子抱得美人歸了？」

　「是一個生面孔，看起來什麼都不知道，像是來湊熱鬧一樣。」

　那小子運氣真好！王婆心裡一喜，果斷拿了一缸酒去趙府祝賀。

　走到門口，被守門的攔住不讓進。

　王婆昂首挺胸，自豪道，「我是你們新姑爺的姐姐！」

　門衛彼此間交換了一個眼神，把人放了進去。

　王婆見面就恭喜了人一番。

　慕從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向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王婆語重心長道，「忘了我，今後好好跟趙小姐過日子。」

　慕從容哭笑不得，這時候就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

　婚期越來越近，慕從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趙老爺還特意在身旁安排了監視的人，想跑根本不可能。

　總不能絕食相逼吧。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這麼矯情？慕從容安慰著自己，每天吃好喝好，想著怎麼跑。

　趙老爺顯然也不是很滿意這個游手好閒的姑爺，但看女兒的樣子像是挺喜歡，也只能由著他去。

　這幾天，慕從容總會有意無意偶遇趙芊芊。

　當時趙芊芊在花園裡吟詩，內容無非是風花雪月，看到慕從容走過來微微行了個禮，嬌滴滴道，「慕公子好。」

　慕從容沒躲過去，只得配合道，「小姐在賞花？」

　趙芊芊朱唇微啟，「花謝花飛花滿天，紅銷香斷有誰憐。」

　慕從容一拍大腿，「好詩！」

　誇的趙芊芊紅了臉。

　慕從容趁熱打鐵，「你這麼有才情的女子怎麼能便宜了我！？」

　「無妨，」趙芊芊微微一笑，「芊芊只希望能遇上一個懂我的。」

　慕從容邪魅一笑，當晚就報復性的把滿樹的花全都搖落，只留下光禿禿的枝幹。

　趙芊芊傷心了一個星期，眼圈一直是紅的，一連幾天整晚都在院子裡看月亮，嘴裡吟唱著，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翩翩公子趙昀看不下去了，跟慕從容進行了一番友好又親切的談話。

　慕從容正色道，「你怎麼能這麼對我？當初你抱著我一起飛的畫面你都忘記了嗎？」

　趙昀：「……」

　「不光你妹妹需要安慰，我也是受害者，我都不敢想像我夫人找到我時，我將遭遇一場什麼樣的狂風暴雨！最可怕的是找不到我，本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現在見面之日更是遙遙無期。你知道你一個小小的動作，對我的人生產生什麼影響嗎！？」

　趙昀被斥責得啞口無言，無地自容。

　「你們這些有錢人就是不考慮我們窮人的感受！」

　趙昀終於悶悶開口，「明日，你和家妹說清楚，她那人特別好說話，也許會主動揮婚。」

　慕從容鬆了口氣，人生怎麼能如此艱難！？

　趙昀剛走，慕從容就從房裡溜出來，準備跟趙芊芊協商。剛跨出門，一旁的守衛立刻拿刀柄橫在慕從容胸口，冷聲道，「禁止出行。」

　「怎麼？」慕從容看向人，「看即將過門的夫人也不准？」

　「你確定？」侍衛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