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定是我想多了
屋內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慕從容打破僵局,「這麼說,皇宮裡那位是假皇上?」
「是秦央的人,」趙幃看著人,含情脈脈,「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人了。」
「皇上好像有點——,」慕從容斟酌了一下用詞,「太過淡定。」
「覬覦朕皇位的人多了,能奪走早就被奪走。最重要的是,」趙幃深情款款道,「若不是秦央,朕怎麼會遇上你?」
慕從容:「……」
「朕只想在一個風景如畫的地方,和心上人一起吟詩作畫,」趙幃看著慕從容道,「唉,若真能如願,此生足矣。」
慕從容誠懇勸道,「您是一國之君,自然不會太隨心所欲。」
所以不要一口一個愛妃,真的特別嚇人,到時候你慘死的樣子真的特別特別嚇人。
「所以說,這位子有什麼好的?」趙幃搖搖頭,「一個個都爭著搶著,你們不說朕也知道,朕,無治國之德。」
趙幃接著道,「半年前的臨安之亂是郭將軍出兵擺平的,三年前北王造反,秦央掛親自掛帥,一路旗開得勝,最後凱旋而歸。而朕呢,每天看到摺子就頭疼,稍微動筆寫首詞,便有數不清的大臣來進諫,朕就不懂,寫詞作畫怎麼礙著他們事了?」
「眾所周知,朕就是個十足的昏君。」趙幃像是習慣了此類的評價,很不以為然,「聲色犬馬,昏淫無道,這天下也許真的該易主了。」
慕從容正想安慰安慰人,就聽到趙幃道,「愛妃真的不考慮跟朕長相廝守嗎?」
慕從容果斷放棄跟人交談,「我們會把你送回皇宮。」
「啊?」趙幃一下子就垮了臉,「朕好不容易才擺脫那牢籠……」
「之後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慕從容不理會人,繼續道,「運氣好的話被禁閉,運氣不好被賜死。」
從趙幃那處回來後,慕從容推開房門。
房間裡最顯眼的柱子上,用細線綁著某個小東西。小白蠍大概是折騰累了,此時倒乖乖的一動不動。
楚傾站在桌邊,看上去特別專注。
慕從容躡手躡腳走過去,張開雙臂從背後抱住人,臉貼在人背上蹭了蹭,「在幹什麼?」
楚傾道,「作畫。」
慕從容很欣慰,作畫好啊,作畫是一項安安靜靜的活動,只要乖乖的不要亂折騰就好。
楚傾把人拉到桌前,討好一樣的向人展示自己的作品。
慕從容看了一眼便被震驚,不可思議地看向楚傾。
楚傾得意洋洋勾起嘴角。
慕從容:「……」自己三歲時用左手作的畫都沒這麼驚悚,最起碼橫平豎直,圓圈很圓,看上去充滿了童真。
慕從容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醞釀了好半天,才誇道,「這柳樹挺好看。」
楚傾道,「這是你。」
慕從容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快把那副畫盯出個窟窿,才勉強瞧出了一點人樣。
楚傾有點淡淡的彆扭,「看不出?」
慕從容:「……很像。」
楚傾謙虛道,「我倒是覺得很一般。」
慕從容昧著良心道,「很像,甚至比真人好看。」
楚傾矜持地嗯了一聲,問道,「怎麼個很像法?」
「首先,這毛髮——呃——」慕從容看著那團貌似是頭髮的枯草狀物,絞盡腦汁想了個讚美的詞,「濃密有光澤,不用想就知道臉色很紅潤,一看就有我的□□。」
「其次——」慕從容看著那個貌似是臉的圓圈,覺得不太好描述,果斷轉口,「還有——」
看著那亂七八糟的線條,慕從容索性道,「總之很好。」
「敷衍。」楚傾擱下筆,淡淡道。
「你看,」慕從容抬起屁股坐在桌上,拿著畫放在自己臉旁作對此,「多像啊。」
楚傾盯著慕從容的臉看了半響,又把視線移到畫上,搖搖頭,「不像。」
慕從容腹誹,你也知道自己畫的不能看?
緊接著就聽到楚傾道,「很明顯比你本人好看。」
慕從容翻了個白眼,不以為然,我幹嘛要跟一棵柳樹比?
「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楚傾謙虛求教。
慕從容特別想說,並不是一個黑點就能代表眼睛的。
慕從容還想說,這副神作竟然有讓人睡不著覺的魔力。
慕從容最後想順便問一下,你怎樣才能放棄作畫?
但慕從容很善良,只是搖搖頭,深沉道,「第一次動筆竟然就有如此成就。」
楚傾抓住重點:「……一看就是初學者?」
慕從容趕緊轉移話題,「快,快給我指指眼睛在哪裡?」
楚傾:「……」
慕從容指了某個點,欣喜道,「這想必就是鼻子吧。」
楚傾:「……」
「這個,」慕從容繼續猜測,「這個肯定是點綴在我身上的珍珠!」
楚傾終於開口,「這是吻痕。」
慕從容:「……」
慕從容僵了一會兒,繼續道,「我就知道!連吻痕都能畫出,絕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楚傾問道。
慕從容連連搖頭,「沒有!」
「那你為什麼沒有提……肚子。」我明明把你畫瘦了。
「肚子?」慕從容很詫異,「在哪?指給我看!」
楚傾:「……」
慕從容指著紙上的一塊地方,「我賭是這個!」
沉默了半天,楚傾終於開口,「真的很糟?」
慕從容嚴肅道,「其實挺好的,說實話,是不是用左手畫的?」
楚傾頭埋在人脖頸處,悶聲道,「《從容撲蝶圖》真的一無是處?」
慕從容聞言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笑場,「哈哈……撲蝶……哈哈……我一直認為那個小點是蒼蠅……」
楚傾黑著臉,憤憤咬了人一口,內心淒涼,也開始覺得自己的心血有點不堪入目。
「挺好的,」慕從容推開人腦袋,嚴肅道,「古往今來,試問有誰能像你一樣將頭髮畫的如此生意盎然?又能將蝴蝶畫的如此朦朦朧朧?」
楚傾:「……」
「真的,」慕從容問道,「敢問大腿師從何人?」
楚傾乖乖道,「我自己琢磨的。」
慕從容聞言,拚命摀住肚子,好讓自己不至於笑出聲
楚傾見狀不愉悅地皺起眉頭,「我突然很討厭趙幃。」
「有些人窮極一生也達不到這種境界。」慕從容勾著人脖子,語重心長道,「知不知道有些人一輩子都鬱鬱不得志,連個知己也沒有!而你只是一時興起,卻超越了太多人。」
「浮誇,」楚傾道,「你真是越來越浮誇了。」
浮誇?慕從容聞言就不樂意了,老子為了維護你可憐的自尊心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你竟然還不知足?
楚傾正色道,「可以越來越難看,但不能說謊。」
「你才難看,」慕從容恨不得掐著人脖子,怒道,「老子明明就有讓人一見鍾情的本事。」
楚傾面目鄙夷,捏住人下巴,端詳半天,忍不住湊上去啃了一口。
有本事別親,慕從容皺皺鼻子,忍不住腹誹。
慕從容嘟囔道,「這麼惡劣也就我不嫌棄你。」
「惡劣怎麼了?」楚傾不以為然,「惡劣是一時的事,胖是一輩子的事。」
慕從容反應很快,「胖也是一時的事。」
「承認自己胖了?」楚傾笑。
慕從容額角跳了半天,氣呼呼地從桌上跳下來,坐在椅子上,給自己灌了一杯茶消火。
「餓不餓?」楚傾問道,「帶你去吃飯。」
「那麼胖被人嫌棄,還是算了。」慕從容托腮嘆氣。
楚傾坐到人對面,饒有興致地看著人。
「看什麼看,」慕從容拿手遮著臉,撇嘴道,「這麼難看,虧楚公子能下的去眼。」
「腫了。」楚傾突然道。
慕從容:「……過分了啊!竟然用腫這個詞來形容我的臉!」
楚傾不由分說拉下人的手,皺眉道,「怎麼還沒消腫?」
剛才腫起來的手指,一直暴露在外面,此時顯得更加紅腫,和其它纖細如玉的手指比起來,看上去特別滑稽。
怕人嫌棄,慕從容不自然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別動,」楚傾按住人的手,輕輕摸了摸,「不然剁了。」
慕從容:「……」你溫柔一下能死啊!
楚傾拿出個晶綠小瓶,手指探進去挖了一些膏脂,全數塗在人手指上,又細心地把那些膏脂均勻鋪開。
那股清涼之氣能滲進骨頭,慕從容很享受地眯起眼。
「疼不疼?」楚傾問道。
慕從容:「有點。」
楚傾動作更慢了,就像摸泡泡一樣,生怕稍一用力就破了。
慕從容失笑,「騙你的,不疼。」
「我知道,」楚傾手上的動作沒停,淡淡道,「若是疼,你就不會只是這種反應。」
慕從容:「……我這人很隱忍的好不好?」
「隱忍?」不知想到了什麼,楚傾好笑。
正等著人拮諭的話,沒想到楚傾只是淡淡道,「嗯,記住了。」
慕從容哼了一聲,「你應該記住的東西多了。」
「比如?」楚傾順口接道。
慕從容道,「人家慕公子風流倜儻,模樣俊秀。」
「我家慕從容。」楚傾糾正。
慕從容幽幽道,「一俊秀就成你家的了?」
「怎樣都是我家的。」楚傾低著頭,吹了吹人手指頭。
「誰說是你家的?」慕從容撇嘴。
楚傾理直氣壯,「你擰我耳朵。」
慕從容:「……」
楚傾繼續,「悍妻才——」
「閉嘴,」慕從容在人小腿上踹了一下。
「悍妻也——」
慕從容打斷人,「還有更強悍的,要不要試試?」
楚傾不說話,扯了塊白布,一圈一圈地將人的手指頭包好。
慕從容輕咳一聲,「這麼乖的話可以考慮不強悍。」
楚傾聞言一笑,滿目流光如星般璀璨,與語言的惡劣形成鮮明的對比,「如果是床上御夫的手段,我不介意試試。」
慕從容憤憤磨牙。
「還有,」楚傾伸手將人衣領輕輕往下一拉,露出個曖昧的吻痕,摸了摸,滿意地笑笑,「我的。」
慕從容忍不住鄙視人,這種宣誓主權小伎倆要多拙劣有多拙劣。
哼,我就從沒用過!慕從容揮揮爪子,我一般直接上手抓的。
慕從容揮了揮被包的嚴嚴實實的爪子,問道,「這藥起什麼作用。」
楚傾道,「消腫。」
「誰讓你這麼不小心?」楚傾捏人的臉,「蠢到天下都沒有。」
慕從容聽到前一句很感動,到了後一句就黑了臉。
「現在感覺怎麼樣?」楚傾問道。
「好了,」慕從容後知後覺,盯著小瓶子看了半天,狐疑地皺眉,「這個小瓶怎麼這麼眼熟?」
楚傾泰然自若地收好瓶子。
「喂,那是什麼藥。」
「你不知道?」
慕從容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楚傾繼續道,「專門給那處消腫的藥。」
慕從容瞬間炸了:「不要給我亂用藥!!還是那種藥,你讓我以後怎麼正視自己的手!」
楚傾伸出五指修長勻稱,指節分明,「可我每次對自己的手指頭都很滿意。」
邊說邊意味深長地看著人。
慕從容臉漲得通紅,極力不去看人。
呸呸呸,一定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