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兩個人的茶室獨處
“齊天,剛才,我不是那個意思。”環境的氛圍似乎不錯,外面下著雨,茶杯裡冒著嫋嫋的霧氣,朦朧了很多東西,苗雨陽解釋的話也就在這種氣氛下意外出口了:“雨曦的高中課程正緊,這個時候談戀愛會讓她分心,我只是這個意思而已。”
就這一句話,讓齊天跟中了彩票似的,心花都怒放了。不過放得有點早,苗雨陽還有後話沒說完。
“只是我認為性取向的這種事是我個人的私事,我現在還不想讓家人知道。”
“你那個手機鏈不是我送的,我連我這個是怎麼來得都不知道。”這絕對是實話。手機鏈是他從雨曦送圍巾的袋子裡面撿到的,原本還以為是雨曦送自己的,但怎麼想雨曦都沒理由送他和自己哥哥情侶手機掛墜,所以齊天真迷糊了。
把拿到手機掛件的經過跟苗雨陽一說,苗雨陽也徹底糊塗了。齊天那個只能說八成是雨曦送的,但自己這個百分百是雨曦送得沒錯。皺著眉頭一思量,苗雨陽得出一個荒謬絕倫的假設:雨曦想要撮合他跟齊天?
這個想法太瘋狂了,隨即被苗雨陽自己給掐死在了搖籃中。但也就是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讓他第一次把齊天也提升到一個男人的位置在心底品評了一番,末了不得不承認,齊天長得是挺好看的。
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茶室內的**燈光給他們的臉鍍上了層薄粉。品茗杯中依然水氣氤氳,將氣氛也染上了絲絲縷縷不易察覺的不自然。
齊天忽然開口,語出驚人:“男人跟男人……做……做那種事是什麼感覺?”
難得說話結巴了一回,大概自己也覺得問的問題太難於啟齒了。不過他所熟悉的人裡面,要討教這種問題的經驗,貌似也就是跟苗雨陽還算比較說得上話。
噗的一口,苗雨陽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有點詫異過頭受驚的樣子。鼻翼翕合了一下,眼神似怒非怒地從齊天臉上飄了過去。
是被歧視了吧?這種性取向……躲開齊天探究的視線,是因為不喜歡被當成怪物或者去異類去看待。
“我沒必要跟你說這種事情。”自尊心有點受傷,苗雨陽把臉微微轉向窗外。
張了張嘴,沒發出聲來。齊天不明白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來討教一下這個事,對方拿得什麼喬?
“切!不說算了!”這個問題尷尬,齊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來掩飾被拒接回答和問題本身的雙重尷尬。
“我先走了。”可能因為是gay的原因比較敏感,齊天的那聲孩子氣的“切”聽在苗雨陽的耳朵裡就是**裸的不屑。
“喂!”胳膊一伸拉住了半要站起來的人,齊天渾然未覺對方那被深深埋藏起來的小小自卑:“下這麼大的雨你又沒帶傘,出去不都濕了麼?”
“和你沒關係,怕淋濕你等雨停再走就行了。”
“你這個人為什麼這麼彆扭啊?我又不吃你,你躲我幹什麼?”齊天又爆發了!
每次他想好好跟苗雨陽相處一下的時候,對方都會無一例外地讓他抓狂。他只是想要好好跟他說說話,好好看看他比雨曦還長的漂亮睫毛,又沒有想將他剝光壓……好吧,他或許想過,但不還是連個手都沒敢拉過麼?為什麼要嚇成這個樣子?
“放手,我不想跟小孩兒吵架。”屢屢跟齊天發生爭執後,苗雨陽都覺得自己很幼稚。
“你當老子想跟你吵架啊!”等等,他說什麼?“小孩兒?你說老子是小孩兒?掏出來比比,老子哪裡比你小?!”
齊天蹭地站起來,撞得椅子在地面發出了一聲難聽的摩擦聲退出去好遠。不過站直了比一下身高,他經過這個冬天又長了兩公分的個頭兒確實已經高出苗雨陽一點了。
“……”這麼粗俗不堪的話,苗雨陽簡直不知道要怎麼介面。
不能動口,那就動手吧,苗雨陽用尚有自由的那只手去掰齊天那只拉著自己腕子的手。
一腳將苗雨陽身後的椅子也踹得平行移出去半米,齊天“嘭”地握住了他另一隻手,推著人連退了幾步就給按在了牆上。將對方雙手都固定在了肩膀上方的壁紙上,一條腿還擠進了人家的雙腿中間,保持著一種小腹相貼的姿態。
在人家腿間插一腿其實是齊天從多次打架的實戰經驗中總結出來的壓制戰術,目的旨在預防對方腿部發力攻擊自己。但此刻用在反抗意識薄弱的苗雨陽身上,竟起了意想不到的反應。
當初在齊家苗雨陽跟齊天算是打過一架,這次以為小流氓又要撒潑,他正不想示弱的怒目而視,卻漸漸覺得對方握著自己手腕的掌心溫度有飆高的趨勢。不僅如此,連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滾燙起來,而最重要的是,小腹相抵的地方,有什麼東西開始膨脹壯大,硬硬地硌著了他的……
“你?”苗雨陽又驚又氣。
發現了這種尷尬,齊天臉一紅,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就這樣互瞪了五秒鐘,齊天猛得咽了口唾沫,去他媽的,不知道怎麼說索性直說好了!
“我喜歡你!”這四個字說得無比悲壯,儼然拿出了種視死如歸的勁頭:“我想跟你好!”
“……”對苗雨陽來說,齊天的告白和齊天是gay這兩件事說不上哪件對他的震撼更大。
對方呆掉了,這給了齊天很好的可乘之機。告白過後就該親吻了吧?這麼想著就把身子探過了些去,試探性地碰了碰對方的嘴唇。咦?沒有遇到反抗。賊膽在這種“縱容”中被壯大,毫無經驗的齊天繼而把舌頭小心翼翼地探進了苗雨陽嘴裡。
口腔中的異物入侵喚回了苗雨陽那游離於身體之外的魂兒,同樣不善此道的他在手腳被禁錮住的情況下竟然慌亂地用舌頭去推拒,妄想把齊天的舌頭趕出自家地盤。
就這樣,舌來舌往中,他們竟然有了一個相當相當長時間的……深吻。
嘢!親到了親到了!小惡魔在齊天腦中搖旗呐喊:繼續繼續,再接再厲!
再接再厲難住了齊天,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一猶豫的功夫小天使擔憂地歎了一聲氣:完了,又要挨大耳貼子了……
還是小天使的話比較管用,齊天喘息粗重地跟苗雨陽拉來了一點距離,面紅耳赤地談起了條件:“雨陽哥……我現在放開你,但你不准再抽我。”大概覺得這話還不夠給力,他又補了一句威脅:“你要再抽我,我……我就還親你!”
齊天放開了按著苗雨陽的手,但身體的姿勢沒變。都還喘得厲害的兩個人起伏頻率依然很大的胸膛貼合在一起,能聽見彼此咚咚的心跳聲。
苗雨陽的唇在一吻之後有些微腫,也更見紅潤。看在齊天眼裡儼然就是**,他甚至感覺嗅到了某種果香,但再新鮮可口的草莓或櫻桃也不會像苗雨陽的唇那樣能激發他的食欲。真的很想,撲過去再咬上一口。
記起自己剛出口的威脅,他甚至期待苗雨陽還是再來抽他一回吧,那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再去親對方一次了。
苗雨陽最終沒有打人,因為……他也有反應了……
男人本來就是下半身動物,又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平時稍有點旖旎的念頭那裡就能立得像杆標槍了,更何況跟長成齊天這摸樣的傢伙貼在一起進行長達幾分鐘的深吻?
太丟人了,苗雨陽不敢動,怕被齊天看出那種窘迫。他開始閉起眼睛催眠自己,在心中默念,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嗚嗚……”瞠大雙眼,看到的是齊天放大的臉,怎麼又吻下來了?是因為自己沒抽他,他上癮了嗎?
在齊天眼裡,被強吻了還乖乖站在那裡不動,並且臉紅紅地閉起了眼睛,怎麼看也像是默許他繼續的意思吧?雖然不知道繼續該幹什麼,也不知道在茶室裡能幹什麼,卻不想被當成不成熟的小孩子什麼都不會幹,那就先再吻一次再說吧!
這一次,苗雨陽三魂七魄健在,開始猛推齊天反抗了。然而後者已經吻上了癮,那肯輕易鬆口,只用身體將他更蠻橫的壓向牆壁,太近的距離,兩人緊貼的下身在對方面前再無秘密可言。認識到這一點的苗雨陽頓時羞愧地無地自容,推拒的力道驟減。
雖然可能有些東西是沒有天賦窮其一生也學不會的,但也還總有一些是本能。比如嬰兒不用人教就會吸取媽媽的乳汁,再比如……
進了茶室後因為暖和而脫掉大衣的苗雨陽現在上身就穿了一件修身堆領的深煙灰色打底衫,正好是齊天最喜歡的顏色。手幾乎可以說是無意識地就從人家衣服的邊緣探了進去,齊天雖然不單純但也算不得色情地撫摸著,完全沒有章法。他覺得自己渾身像著了火,卻不清楚這火該如何熄滅。
苗雨陽被吻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齊天的唇攻入了他領口下脖子上的細嫩皮膚。也許是剛才掙扎的用力了,也是緊張了,也許還有什麼其他令體溫飆高的原因,苗雨羽出汗了。鼻端可以聞到他頭上洗髮水的味道,舌尖下的皮膚卻微微帶了點汗濕的鹹……
這種微咸讓齊天覺得很帶感,舔弄轉為啃噬,進而吮吸起來。一顆、兩顆、三顆,他的草莓種植計畫倒是搶在了他老爸的前面,雖然沒有經濟效益。
“齊天……你放開我……”當苗雨陽努力嘗試著斷斷續續地說出一句整話的時候,他的打底衫已經被掀起來堆在胸口處了。
“雨陽哥……”從對方胸前抬起頭來,齊天連眼神都是濕漉漉的。
平時聽慣了他叫哥,可不知為什麼這沙沙啞啞地一句卻格外不同,像在撒嬌,有勾得人心軟的魔力在裡面。
努力做了個深呼吸,苗雨陽試圖把齊天推離自己的身體以便把衣服拉下來:“當我是你哥的話,就放開我。”
一秒鐘的猶豫之後,齊天果斷地放手了。
苗雨陽飛快地將衣服拽好,然後開始懺悔。懺悔自己的沒有定力,懺悔自己的做人沒有原則,他沒有喜歡齊天,卻喜歡齊天觸碰……
自從發現自己的這種性取向後,他也混跡于一些同志的論壇或交友群中,但絕大部分時間,他僅僅是做一個潛水的看客。可惜看到的很多東西並不美好,最不陌生最常見到的三個字恐怕就要屬**了。**不過是種包裝過的說法,更**和直接一點,應該就叫做一夜性。把靈魂和肉體分開,跟精神上毫無契合的臨時**在床上翻滾一夜,天亮後離開賓館,一個向左,一個向右。片刻的身體歡愉後是更大精神的空虛,為了找到暫時滿足這種空虛的辦法,只好尋找下一個**。一夜,又一夜,愈墮落,愈寂寞。
苗雨陽只是不想那樣,即使不能用同志的身份活得更陽光一點,那至少也要盡可能的活得更健康一點。所以縱使這輩子可能都遇不到跟他有緣的那個男人,也會盡可能平靜正常的生活,不去沾染那些在他看來屬於不良習性的東西。所以今天齊天那毫無技巧可言,也幾乎算不上挑逗的親吻輕易讓他就差點迷失自我的事,令他很不能原諒自己。但這或許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太久沒有那個過了吧?實在是個過於自律的人,平時連用手都很少,可畢竟是男人,心理再強大也無法徹底戰勝生理的訴求……
“雨陽哥?”齊天試探著開口:“跟我好吧,那種的。”
“等你成年以後再說吧。”苗雨陽現在沒立場也沒力氣說別的。
被拒絕也在意料之中,雨停後兩人離開茶室各自回家,樂天派的齊天一個人坐在回家的公車上想想苗雨陽最後的話,竟然噗嗤一聲樂了。
他還有幾個月就滿十六了,頂多還有兩年多吧,成年在望。而那個什麼姓葉的說五年之後才回來找雨陽哥,許他五年,許自己兩年,其實說明雨陽哥是想給自己機會的吧?
殊不知苗雨陽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有多想,他只是覺得齊天還很小,小到離成年還有很久遠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