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10月16日-18日

　「你扛的什麼？」

　「醒了？吃過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嗯。」已經連澡都洗過的蕭末不曉得該說什麼，他一點都不想回憶昨晚的任何情節，假裝收集髒衣服，繞著雪裡紅走來走去，就是不肯靠近他。

　雪裡紅手賤，對著自家老闆的挺翹屁股一拍，肩膀下偏，就這麼把麻袋丟在了地上。

　砰！麻袋裡的東西像是不輕。

　「喂！」蕭末也不知是緊張還是腿軟，就被拍了那麼一下，竟然左腳拌右腳，差點坐到地上。

　幸虧雪裡紅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蕭末臉色爆紅，用力甩開他的手，繞過麻袋，抓起髒衣服就蒙頭往浴室走。

　雪裡紅低笑一聲，也沒死抓著他不放。他家老闆口硬心軟，茶几上還留著一半的食物，他的髒衣服也全都被收拾了。

　等蕭末平靜心情出來，雪裡紅已經把茶几上留下的那一半食物給消滅完。

　「老闆，躺床上。」

　「你幹嘛！你還想幹嘛！我跟你說……你別過來，別過來！」

　雪裡紅抓起人就把人扔到了床上。

　蕭末嚇得翻身就往下爬。

　還沒爬到一半就被雪裡紅一隻手按住。

　蕭末真嚇慘了，臉色慘白，不經大腦地瞬間冒出一堆求饒話。

　雪裡紅給撩撥得蠢蠢欲動，「老闆，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好了，別勾引我了，躺好，給你按按。」

　「……按按？是我想的那個按摩的按？」

　「你還想怎麼按？說出來我滿足你。」

　蕭末脫力地趴在被子上，不動了。混蛋，早說啊，嚇死他了！

　雪裡紅搓搓雙手，還特地從背包裡翻了一瓶精油出來，讓蕭末把衣服脫了，給他正兒八經地好好按壓了一番。

　蕭末一開始被按得差點鬼哭狼嚎，但等按完，人也呼哈了過去，睡得口水都流到了枕頭上。

　雪裡紅又用了一套拍穴活血的手法把他正面和反面都拍打了一遍，感覺到手下身體肌肉徹底放鬆，這才停止。

　燒了水，用熱毛巾把蕭末身上的精油擦掉，再把人放被窩裡裹好。

　整個過程，蕭末睡得極熟，任怎麼折騰都沒醒，頂多哼哼兩聲。

　雪裡紅在蕭末睡著期間，坐到沙發上，從背包裡摸出一樣樣的工具，開始組裝什麼。

　被扔到過道裡的麻袋就橫躺在那兒，似乎已經被屋內主人給忘到了腦後。

　蕭末這一覺就睡到了晚上，連夢都沒做一個，醒來時覺得骨頭都酥了，渾身都充滿著懶洋洋的很舒服的熱量。

　側過頭，看到青年只點了一盞小燈在忙，他的表情很專注，手上抓著一隻極小的電焊槍，像是在某個集成板上焊接某種晶片。

　蕭末沒有出聲打擾他，只靜靜地看著他。

　小紅雖然很瘦，但他的五官真的很好看，側臉看過去就像一尊恆古的古老雕刻，銳利卻又有著一種古怪的奢華，還有著一點與現代人面孔略微不同的特徵，但讓你細說到底哪裡不同，你又說不出來。

　不曉得小紅的血脈裡混合了哪些人種，感覺哪種都有一點，但他偏褐色的頭發和幾乎漆黑的眼眸卻讓他處在華夏人群中也不會有任何違和感，頂多讓人以為他有少數民族血統。

　奇怪，小紅一開始的眼眸有這麼黑嗎？

　蕭末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想不起來雪裡紅還是小孩子時的樣貌。

　「嗚嗚……」奇怪的聲音從床尾傳來。

　蕭末唰地坐起身。

　雪裡紅手臂紋絲不動，姿勢都沒怎麼改變，直到他把想做的事做完。

　蕭末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褲子全部穿上，「那是什麼？」

　雪裡紅收好東西伸了個懶腰，「哦，你說那個啊，是倪偉。」

　「倪偉？你說那麻袋裡裝的是倪偉？」蕭末大吃一驚，迅速穿上鞋襪，找到釘槍握在手中，「你怎麼把他帶來了？」

　「留他在外面太麻煩，我不想浪費精力去做一些沒必要做的事情。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和你睡覺，我覺得我的技術需要不斷磨練才能得到提高，昨晚你都疼哭了。」

　蕭末特意忽略了後面的話，假裝什麼都沒聽到地問︰「他還活著？」

　雪裡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嗯。我本來準備把他碎屍後扔到化糞池裡，可你不是說如果是飼養者的話，通過系統回收可以得到同等級的一百枚能源晶？雖說不知道倪偉是幾級，但我們現在手頭上的能源晶非常少，就算是一級，一百枚也是很大一筆財產，浪費可惜。」

　「你的意思是說？」

　「回收他，現在，立刻。」

　蕭末握緊釘槍，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有一句話想問他，只一句。」

　雪裡紅似乎猜到他想問什麼，也沒阻止，走過去把麻袋解開，把裡面的人倒了出來。

　倪偉頭朝下摔在地上，他嘴裡被塞了一塊爛抹布，手腳關節都被拆開。

　前面他大概一直處在昏迷狀態，如今剛清醒過來就被關節拆開的痛苦引得連連呻/吟。

　待從麻袋裡出來，眼睛剛一接觸到光明，他就發出了更大聲的嗚嗚叫聲。

　等眼睛總算適應了屋內的光芒，也幸虧屋內只開了一盞小燈，倪偉沒多久就看清了自己身處的環境，以及面前站著的兩個人。

　「嗚嗚！」是你們！倪偉顯然認出了兩人。

　蕭末動手前，先問雪裡紅︰「如果我把他嘴中的布弄出來，他會把那些守護獸給召喚過來嗎？」

　雪裡紅已經在給釘槍加釘子，「會。也許他從醒來開始就已經在召喚，所以你想問什麼最好速度快點。」

　蕭末點頭，轉臉看向倪偉，迅速問︰「那些活死人病毒是不是你放的？你知不知道這種病毒放出來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倪偉瞪大眼睛，「嗚嗚！」

　蕭末一把拽出他口中抹布，「快說！」

　雪裡紅在一邊忍住笑，拷問人也需要經驗和天賦，而他老闆顯然不適合吃這碗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們為什麼要把我抓過來？你們想要什麼？救命啊，救……！」倪偉張嘴就叫起了屈。

　蕭末又速度把抹布塞回去，故作凶惡地把釘槍抵住他的太陽穴，「說！馮蘭和她男友是不是你害死的？你是不是飼養者？」

　雪裡紅輕咳，「只問一句哈？」

　蕭末︰「……」

　倪偉拼命掙紮，拼命搖頭。

　蕭末運氣，他心中已經認定這人就是飼養者，而且是個人品很壞的傢伙，但是……如果他和雪裡紅都看錯了呢？如果公羊靈或者其他人才是飼養者，而倪偉只是被推出來當擋箭牌的倒楣鬼，畢竟當初公羊靈所說的只是她一家之言。而張華少將他們也還沒告訴他們調查結果到底如何。

　雪裡紅微微偏頭，「有人過來了，速度很快，不止一個。老闆，你得做決定了，是寧可錯殺，還是放過他？」

　蕭末咬牙，「你又是故意的對不對？」

　雪裡紅聳肩，「如果你想要證據，那麼我可以明明確確地告訴你，這傢伙有問題，還問題不小，現在基地中開始流傳一種異能誘發劑，源頭就是他。至於那誘發劑誘發出來的是什麼異能，對他有什麼用，你等會兒就能看到。」

　「嗚嗚！」倪偉頭搖的都要掉下來，雙眼更是充滿哀求。

　「如果等下我們一個疏忽，讓他的守護獸把他救走，這不但是放虎歸山，而且我想他現在也已經猜到你的身份。老闆，你……」

　蕭末眼睛微紅，面部肌肉用力到有點猙獰，他在腦中大喊︰「系統！告訴我，他是不是飼養者！我求你！」

　系統︰「非關任務，不予解答。」

　蕭末握拳。

　可沒想道，系統很快又來了一句︰「不過我建議你回收他。」

　老天！蕭末再無猶豫，手指用力，扣下扳機。如果他殺錯了，那麼至少是他殺錯，不是小紅殺錯，如果有罪也是他來背！

　粗長的鐵釘在最近距離射入倪偉太陽穴中。

　倪偉身體猛地一顫，眼睛睜大。最後一刻，他的臉上布滿了難以置信的驚訝和疑惑，還有一種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深深悔恨和遺憾。

　他怎麼會死？只要再完成一個任務他就能升到三級，這次他的獎勵將是潛藏基因能力的開發，系統因為他前面三個任務沒有一個放棄，作為鼓勵提前告訴了他，可以想像，當他的基因升華後，他將可以使出超人一般的力量，將絕不會比那些異能者差，甚至比他們更優異。

　而系統獎勵給他的守護獸他也剛剛開始培育，他的計劃、他的野心，一切都連起步都還沒有開始，怎麼就這麼結束了？

　他後悔了，後悔在第一次任務完成獎勵時因為好奇選擇了增加容貌俊美度3%，第二次獎勵選擇了增加體力3%，第三次他選擇了一立方米的精神空間。

　他不應該被獎勵的選項晃花了眼，他應該一開始就只對身體素質方面進行升級，這樣三次升級下來，他也不至於在面對那個青年時連召喚守護獸的時間都沒有。

　因為他連續三次任務都出色完成，系統給了他另外的獎勵，十二枚守護獸卵。

　守護獸一旦孵化出來，初期很弱，但可以跟著他這個主人升級而升級，能力也會變得越來越厲害。

　系統還說，如果他以後還能連續完成三次任務，將會再被獎勵守護獸卵。連續完成的任務次數越多，被獎勵的守護獸卵就越多。

　他好恨！好後悔！可是這不是遊戲，他已經沒有了重來的機會。

　總而言之，倪偉至死都不相信自己就這麼簡單地死掉了。

　當鐵釘射入倪偉太陽穴不到兩秒，倪偉的屍體就從原地消失，一堆金燦燦的物品出現在原地。

　蕭末愣住，他沒看錯吧，那一地都是黃金？

　雪裡紅的目光也被吸引過來，「空間？」

　系統的聲音響起，「恭喜回收者，成功回收一名二級飼養者，作為獎勵，回收者可以得到一百枚二級標準能源晶。」

　金燦燦的旁邊又多了一堆亮燦燦。

　蕭末隨意抓了兩枚，其他就連同黃金全部讓雪裡紅收起。

　「放心了？」雪裡紅收好能源晶和那一堆意料外的黃金，調侃蕭末。

　蕭末表情超級無奈，「看我猶豫，看我做決斷好玩是吧？哪天系統讓我回收你，你小心我也一咬牙把你回收了！」

　「如果你真要這麼做，建議你在床上施為，而且要在我深埋在你體內達到高潮的那一瞬間，那時候動手的成功率會比平時高，至於高多少，那就要看老闆你的賣力程度了。」

　雪裡紅突然抬手，對蕭末做了個手勢。

　蕭末口拙，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擊，看到手勢立即後退，貼裡側床邊的牆壁站好。大概心裡憋屈，最終還是伸出一個拳頭對外晃了晃。

　雪裡紅臉上浮起笑容，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兒，隨後他的表情有點疑惑，示意蕭末不要出來。

　雪裡紅悄悄拉開門縫，探頭往外看。

　蕭末在屋裡急切地看著。

　雪裡紅忽然把房門拉大，就這麼走了出去。

　蕭末沒忍住，也悄悄跟到門邊。

　門外，雪裡紅站在走廊裡，看著倒了一地的屍體，回頭對蕭末扮了個鬼臉。

　這條走廊兩邊房間裡住的人都很忙，這時候要麼已經睡覺，要麼就還在工作，沒誰在外面亂溜達。

　大兵軍靴踏地的聲音傳來，雪裡紅迅速閃回房間，順手把蕭末推進去，還把大門鎖死。

　蕭末用口型問他︰怎麼回事？

　雪裡紅把他拉到屋裡，「全死了，裡面就有那個李永。那些守護獸可能都不知道他們的生命和飼養者連在一起，飼養者死了，他們自然也沒有存在的意義。」

　「是這樣嗎？」蕭末問系統。

　系統半天沒有回答。

　「陛下？」

　「新程式……吸收中……非關任務……」

　蕭末拍拍腦袋，覺得頭有點疼，「我們的系統陛下正在吸收新系統，這是合理的嗎？怎麼覺得有點古怪。」

　雪裡紅卻像是想到了什麼，「智能系統和普通系統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不但不想死，還會想方設法自我學習，不能也要創造條件。」

　「你是說？」蕭末眼睛亮了。

　雪裡紅對他搖搖頭，這個系統很傲嬌，就算知道它有所偏向，也絕對不能明白著說出來，就讓它自然發展吧，等它發展到不想消失不想被格式化的那一天……

　蕭末頭疼開始加重，這讓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唔！」

　雪裡紅腦中迅速做出判斷，「用能源晶！快！」

　蕭末對雪裡紅信任至極，聽他這麼一說，立刻抓住能源晶開始吸收起來。

　雪裡紅的話聲在他耳邊響起︰「如果你在腦中看到什麼，不要多問，不要反抗，就按照指示進行修復。」

　蕭末心想哪來的圖，結果雪裡紅話音剛落，他的腦中就浮現出了一大堆一大堆的古怪符號。

　一開始這些符號他完全看不懂，但是很快這幅圖的旁邊又出現了一幅圖。

　一條明顯的綠線在第二幅圖上浮現出來，順著圖案慢慢往前滾動，就好像在指示著什麼。

　蕭末下意識地對比兩張圖，他雖然無法理解這兩張圖代表了什麼，但他很快就發現那條綠線走過的都是兩張圖不一樣的地方，而那條綠線似乎在告訴他︰要像這幅圖這樣修復第一幅圖。

　蕭末想到了雪裡紅的話，他放棄探尋究竟，而是按照第二幅的指示對第一幅圖開始進行改造。

　不，不是改造，還是修復。等到動起手他才發現第一幅圖和第二幅圖其實基本相似，只是有些地方就像是被封死了一樣。

　如果把這兩幅圖比作燈光盤，那麼就很好理解了。第一副圖有四分之三甚至更多的燈都滅了，而第二幅圖的綠線卻點亮了第一幅圖沒點亮的新路線。

　隨著蕭末的修復，第一副圖上的新路線燈也被點亮，現在第一副圖有四分之一的地方都是亮著的，但還有四分之三的地方仍舊一片黑暗。

　蕭末想要去點亮那些黑暗的地方，但沒有第二幅圖的指點，他也不知道要如何點亮，只能任它繼續暗著。

　在蕭末不知修復何物時，大兵挨戶敲門了。

　雪裡紅去開門，大兵一看是他，很客氣地詢問了兩句，雪裡紅一問三不知。

　後來大兵進來查看，看到蕭末坐在床上鍛煉——大家都知道他是異能者，沒敢多打擾，連說話聲音都小小的，很快就出去了。

　走廊上的五具屍體就此成了一個謎。

　大兵把事情匯報上去後，張華少將和馬翔中校一聽事發地點就離蕭雪兩人住的房間不遠，心中都有所猜測，但因為死的人正好是基地裡想要顛覆軍方管理、亂發藥的那些人，張華少將最後什麼都沒說，只讓大兵把這些人的屍體收走、冷凍，以待出去後交給專家解剖研究用。

　而繼這五具屍體後，基地在後面一天內又陸續發現三名暴斃者。

　經過調查，這些暴斃者全都買過基地中現在被傳得最火的異能誘發劑。

　事情傳開，之前宣傳異能誘發劑的人成了基地裡人人喊打的老鼠，而這些人想要找尋組織，卻發現組織頭子都不見了。

　不少人事後諸葛亮地喊︰「我就說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吃顆藥丸就能覺醒異能。如果異能真的那麼好覺醒，我們地球人早就沖出銀河系了！」

　買了藥沒敢吃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把這些藥給沖進了廁所，還有些人後悔損失了大筆物資覺得吃了虧，就拿著藥丸跑去找賣藥的人鬧，要求退貨。

　張華少將趁機派人把這些人全部抓捕，沒怎麼審問，這些心中塞滿恐懼的人就禿嚕禿嚕全說了。

　經過一層層抽絲剝繭，張華少將已經可以鎖定這個組織的頭目就是倪偉，倪偉別看剛來，又沒什麼勢力，但依靠他表姐也籠絡了一批人，而且他還用異能誘發劑把一些基地管理者給控制到了手中。

　可是倪偉不見了，張華少將派人翻遍基地，連下水道都下去看了，也沒找到他。

　張華少將為此找雪裡紅和蕭末旁敲側擊過，可兩人都是一臉茫然，表示他們什麼也不知道啊。

　「那兩個小子肯定知道什麼！」張華少將掛上軍帽，笑罵。

　「別樂了，活死人病毒還沒解決呢。那些人躺在那裡怎麼辦？還有那幾個沒昏迷的，我們是等到那任務上要求的最後一刻，還是怎麼說？」馬翔中校提醒道。

　張華少將揉揉眉心，他也很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