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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宮花寂開:美人如玉前傳:那夕風流》第59章
○五九

 眼見年關漸近,各地王侯官員紛紛入京朝賀,皇城內是愈發熱鬧了。哪知就是這際,宮裡忽然傳出珞帝病重的消息,四方來使心思活絡,暗地裡通了通氣,計較一番,嗅出了點風雨欲來的味兒,早早便開始打點起來,各人自掃門前雪,只巴望著相安無事就好。

 “此趟元日朝會,多半是晉國公一人主持了。”遙影然執扇輕敲了敲手心,略作沉吟,神情間盡是深思之色。

 墨卿靜靜喝了口茶,雖未說什麼,但那心裡也自有想法,聽到車外笑語嘩聲,信手撥了窗上的擋風簾子,往外瞧了瞧。

 馬車不疾不徐地行著,車輪轆轆滾在青石板上,街頭巷尾張燈結綵,紅紅綠綠的年畫貼上門,不遠處鑼鼓喧天,熙熙攘攘,人流攢動間,有龍燈翻舞,倒是壯觀。

 車子又行了一段,綠茗在外撩了厚實的青帷,探進半個腦袋:“遙公子,您說的是不是這個南曲閣?”

 遙影然挑起簾帷,朝外看了眼,頷首笑道:“不錯,就是這。”

 墨卿與他一塊兒下了車。

 外面曉寒料峭尚欺人,這日頭卻是大好,他微微眯起眼,仰頭看了看那水墨氣濃重的門匾,眼波一轉,又落到旁邊之人的身上,似笑非笑地道:“我今兒可要瞧仔細了,到底是什麼人叫遙公子這麼讚賞有加的。”

 “定不會叫你失望。”遙影然摺扇展開,微微一笑,抬腳便往裡去。

 南曲閣是一家新開的茶坊,以南國禦貢的好茶出名,地方不大,卻是古樸雅致得很,頗受那些高標逸韻、一身清高氣兒的清流雅士的喜愛,而那些遊歷在外的江南士子也好來此手捧香茗,以茶會友,在詩文上一較高下。

 墨卿既不是文人,也不是雅士,對這種地方自是興趣缺缺,甚至還頗覺不自在。他平日雖然讀的書不少,但多是排兵佈陣的詭詐之術,要論詩詞文采,只能說過的去,哪裡及得上這幫才子班香宋豔、孟詩韓筆,如今滿耳的之乎者也,聽得他一口牙直發酸。

 他四下望瞭望,這茶坊朱閣內置三層,佈置都是雅極,包廂小間亦不在少數,但遙影然不知怎麼想的,偏在樓下要了個座湊熱鬧,雖說臨窗,但畢竟是迎賓送客的大堂,周圍又多是年少氣盛的士子才俊,談詩論文,呼喝聲起,擾得他耳根都疼。

 “怎坐這?人多眼雜的,你還嫌這日子過得太順遂了?”他隨手倒了杯茶,漫不經心地呷了口。

 遙影然笑瞥了眼,淡聲道:“早是在人眼皮底下了,又何必多費心思?”

 墨卿低頭輕笑一聲,又抿了口茶。這茶是好茶,一壺越州碧螺春,清茗入口,唇齒留香,無奈這地方實在叫他有些坐不住。

 他捏著個茶杯在唇邊流連半晌,側頭問:“你說的人呢?”

 對方亦品了口香茶,搖著摺扇文雅一笑:“高人遺世,素愛姍姍來遲,莫急。”

 墨卿可沒那耐性,斜挑眼梢睇著他,壓低幾分聲道:“這地方我可待不住,一屋子的酸儒書氣,熏的我頭疼。”

 遙影然促狹一笑,悠悠道:“九公子不是整日南窗高臥,琴書寄傲麼?如今這滿室書氣迎人,反倒不適了?”

 墨卿被他氣笑了,捏著白底青花的茶碗要飲不飲,反唇譏道:“在下讀的不過是些粗言累句,哪比得上遙公子你腹滿詩書氣自華?”

 遙影然眼裡泛著笑意,又替他斟了杯茶,溫言道:“好了,稍安勿躁。若真能請到此人,日後不說萬事可成,那也是事半功倍。”

 墨卿捏著茶杯晃了晃,心思轉了一圈,玩味道:“這麼說來,還真是位高人了。”

 遙影然但笑不語。

 他們這邊正說著,就聽有人喊了聲:“陸先生來了。”

 墨卿循聲望過去,正見一青衫文士由一名書童扶著步入大堂。

 堂前已然擺好桌椅,案上備著木簡、刻刀,亦有銅錢、蓍草,卻獨獨不見紙筆。

 他正疑惑著,目光在對方臉上一掃,不由愣了下。這陸先生眉目清聖,身上帶了一股大雅的脫塵之態,端得卓爾不群。但可惜的是,這麼個人,一頭青絲半數斑白,一雙幽目不見光彩,叫人難免心生唏噓之歎。

 “你說的就是他?倒確有幾分遺世獨立的高人姿態。”他輕飲了口茶,眼裡忽生了幾分興味之色。俗話說的好,人看七分貌,確實不假,若此際出現的是個糟老頭子,那多半要掃他興了。

 遙影然了然一笑,淡淡放了茶杯道:“我們也過去看看。這陸先生一日只算三卦,還得是有緣人,錯過了可又要等幾日了。”

 “還擺這譜?”墨卿微一挑眉,立起身,意味深長地道了聲,“看來他也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了。”

 堂前人雖多,倒是並不擁擠,圍觀的人皆站在一丈開外,有幾個不知規矩的想越眾而出,還未走出兩步,就被那邊侍立在旁的書童一聲呵斥趕了下去。

 墨卿見周圍眾人說起話來也不避諱,更有人故意拔高了嗓門,他正是納罕,便聽遙影然在旁解釋道:“這位陸先生妙于聲相,只要說句話,他便知你是不是有緣人。”

 墨卿哦了聲,摸了摸下巴,瞥過坐那尚無任何動靜的陸高人:“故弄玄虛還是有真材實料,不親會上一會,虛實深淺到底難知。”

 遙影然搖著玉骨摺扇,一笑,眼裡浮起幾分戲謔之色:“那便要看九公子能否得此‘緣’了。”

 墨卿撩他一眼,興之所至,一清嗓子,望向前方揚聲道:“陸先生以聲相人,名噪坊間,在下慕名過門,一睹高人姿態,果然令人心悅誠服。”

 這廂話音剛落,那邊帶了幾分清聖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請那位小公子過來一敘。”

 眾人一靜,尚未反應過來,立在一旁的書童已有了動作。

 小少年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撇嘴道:“就你了,隨我來吧。”

 墨卿見他頤指氣使的模樣,有些不喜,眯了下眼睛道:“這位小哥怎麼稱呼?”

 少年斜眼道:“你管我怎麼稱呼,叫你來便來。”

 墨卿眉尖跳了下,不想一個小小書童便這麼傲慢,竟還敢對他呼來喝去的。

 遙影然同情地看他一眼,摺扇掩唇,似有笑意:“快去吧,有緣人。”

 墨卿心知自己平日損他損慣了,鮮少積口德,這際被取笑,也算報應不爽了。

 “先生,人來了。”那少年毫不拘謹地立到一旁,對自家主人也無半分謙卑姿態。

 坐于案後的陸先生點點頭,一雙幽眸黑沉沉的,雖無神采,卻能叫人清心靜氣。

 墨卿目光落在他臉上,正自打量著,便聽對方開口道:“這位小公子不知是要測字還是卜卦?”

 測字?卜卦?墨卿笑笑,很是無所謂,不論測字還是卜卦,要他信,都難極。

 “測字吧。”隨口道了聲,拿起案上的刻刀,在木簡上刻了個字,笑吟吟地推到對方跟前,“勞煩先生一看。”

 眼見對方伸手摸上了木牘上的刻字,滿屋子才學之士無一不是屏氣凝神的。這陸先生坐堂半月,一日三卦,卦滿收攤,也不要卦金,解的卦象卻是次次靈驗,跟個活半仙似的。如今這堂下多半人都是沖了他的金字招牌來的,誰都想上去問一問,無奈僧多粥少,這有緣人難做啊!

 墨卿看對方摸了半天,也未出個聲,一挑眉,彎唇道:“這字先生以為如何?”

 “紫……”對方沉吟一聲,細瘦蒼白的手指描著木簡上的刻痕,慢慢道,“紫氣東來,紫綬金章,紫府清都,從字面看,單單一字,便是貴不可言。”

 墨卿不置可否地一笑。

 對方亦笑了笑,抬頭道:“字是好字,卻不知小公子要問什麼?”

 墨卿有心試他一試,隨口道:“就問近日安危。”

 “安危?”陸先生頷首,微微一笑,手指摸著刻字,一點一點示於他看,“紫,上為‘止’‘匕’,下為‘么’‘小’。匕是什麼?匕是刀,刀便是兇器,止匕,換言之即止刀止戈,可保安然無恙。再看這‘么’字,‘么’字兩張口,小也,象子初生之形。恕在下冒昧,小公子可是家中麼子?”

 墨卿被他問的一愣,沉默了下,才應道:“不錯,我是家中麼子。”

 對方點點頭:“么,排行最末,然博戲中,卻代表一。易經曰,一生二,二生四,四生萬物。一乃萬物之主,所謂九九歸一,‘么’字之玄妙便在於此。”

 墨卿看看他,又看看木簡上的刻字,經他牽強附會的一解釋,看著還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最後看底下這‘小’字,‘小’成‘木’形。木,冒地而生,棟樑之材。”對方手指不離木牘,輕輕描畫著,臉色平靜道,“單論字形而言,小公子之命格貴極,安危自是無虞。”

 “單論字形……”墨卿聽出他話裡有話,弦外之音甚重,不由笑了笑,多問一句道,“先生似還有未盡之言啊,不妨直說。”

 對方抬起頭,明明一雙盲目,卻似能看人心裡去:“紫非正色,惡紫奪朱,必有血光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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