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

　內室蓮花漏滴，宮燈畫影，銅灑金的燎爐裡焚著瑞炭，暖融融的如綻春意，龍涎的香息彌散不止，縈簾繞翠影，懶散了人心。

　墨卿撩了那青菱帷帳，一下將人撲在了床榻之上，錦被香裘襯著頸項露出的一段玉白，香豔得叫人下腹陣陣發熱。

　他低頭啃咬上去，手也不規矩地越探越深，腰帶一鬆，便將那質地華貴的外袍扯落了下來。

　紫君羽摟住他，在他唇上吻了吻，仰起頭微微輕喘著，竟也有些情難自禁，青帷深深，那影籠上眉眼，眉色如望遠山，交睫間輕輕的撩目，那風情有如濃豔催開。

　墨卿見狀，自生了得意勁，愈加賣力地討好起來，舌尖在他胸前□了兩下，伸手探進衣褲內，將底下那物事逗弄的愈發熱情和灼燙。

　“兒子侍候的還滿意麼？”墨卿湊他耳邊幽蘭吐氣，調笑了聲，咬著那玉琢似的耳墜，愈發將人纏的緊了。

　男人的呼吸發了燙，眼睛半睜半斂，秋水寒波上煙墨濃重，耳鬢廝磨間，那手竟也撩了他衣衫，沿著勁瘦的脊背來回撫摸。

　墨卿被他摸得一陣酥麻，舒服的哼了兩聲，愈發激動起來，忍不住又湊上去親他，纏綿的吻自唇角一直落到眉梢，然後在那眉眼間流連不止。他自來便覺得這人的眉目生的美，宛似用松煙墨細細描出的工筆，冷溶溶的卻又生著嫵媚的風致，就如那天上雪、雲間月，皚皚又皎皎，叫人心生仰慕。

　手下動作不滯，手指輕重有致地□著，墨卿摟著他滾進裘被，下身硬得難受，埋在對方成瀑的墨發間，忍不住一口咬上他的後頸，紫君羽驚喘一聲，幾乎立即就泄了出來。

　墨卿翻過身，一抬頭，恰見他眸生嫩水之澤，唇如欺雪紅梅，心神蕩漾，再耐不住，手沿著腰線滑到大腿根處，意圖明顯地朝後探去。

　“卿兒，”那濃長如羽的睫毛在夜裡輕輕一顫，青影婆娑，紫君羽按住那手，拉下他，在唇上輕啄一口，正色道，“不許胡來。”

　墨卿眨眨眼，幾欲泫然，用力蹭了蹭那蓄勢待發的玩意兒，抱緊他，在他唇邊吐著氣：“就一次……”

　紫君羽凝著他，有須臾的沉默，忽然一掀錦被蓋住了兩人，在被下探手摸了摸他那處。

　冰冰涼涼的手指一觸那火熱的物事，墨卿禁不住倒抽一口氣，下身那玩意兒竟又硬了幾分。

　紫君羽自也覺察了，薄削的淡唇微微抿緊，抬眸看他一眼，倏然收了手：“自己弄。”

　墨卿正舒服的哼哼出聲，哪知對方說不幹就不幹了，一時怒上心頭，撲過去扯了對方那半褪的衣衫，咬上唇惡狠狠地吻了兩口，喘著粗氣道：“要不你再摸摸，要不小爺提槍上馬辦了你！”

　*****

　一番饜足，弄得人也疲累，翌日巳時，墨卿才起的床。

　出門時，苑裡的下人正在掃雪，瑤階之外，青石道旁，幾叢修竹沒在雪中，銀的雪，翠的竹，三兩枝臘梅自花牆外探進來，清幽素淨的很。

　幾名僕役見他自臥房出來，都是難掩驚奇，偷偷覷了眼，便各幹各的了，能在這苑裡侍候的，自沒那多嘴好事的。

　他整了整身上的狐裘袍子，信步邁下石階，才走了幾步，便見離老頭折過一樹銀花迎面過來。

　墨卿摸了摸鼻子，心道這老頭肯定是知道他昨晚宿這的，不然怎麼就這麼巧，他一出門便碰著了？

　他心情正好，上前幾步，笑眯眯地叫了聲離伯。

　離牧老臉仍舊刻板，看他一眼，神情間也沒什麼異色：“九公子可要用膳？”

　被他一問，墨卿面上頓有了幾分尷尬，紫君羽五更起，卯時便入宮上朝了，他卻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縱無官無職閒人一個，這份懶散勁也是不齒於人的。

　他乾笑兩聲：“不了，我這就回去了。”

　離牧點點頭，並未再說什麼。

　墨卿正欲離開，忽又想起一事，回身問他：“離伯，雪夫人怎麼樣了？”

　“憂恚過重，添了心疾，不過也無甚大礙。”離牧沒什麼表情地說著，末了，又道，“二公子今早也上朝去了。”

　紫亦靖也上朝去了？

　墨卿愣了下，頗感意外，心道這二哥真去請賞了不成？

　回到墨香軒，綠茗那廝嗷嗷怪叫著幾乎撲到他身上：“主子！”

　墨卿一腳將他踹開了：“大清早的哭什麼喪？”

　綠茗收斂了下表情，眨巴眨巴眼睛，衰著張嫩臉，支吾兩聲道：“主子，您的小芙蓉沒了……”

　墨卿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那個……”綠茗瑟縮地看他一眼，垂頭喪氣地道，“……您從塞北帶回來的金雀兒。”

　墨卿明白過來，頓時心都抖了下。那芙蓉鳥是他厚著臉皮從遙沐勻那訛來的，小小的一隻，毛色豔麗，鳴聲婉轉，還會各種雜耍，遙二公子把它當心肝兒，別人是碰也碰不得的。當初遙沐勻拿壯陽的鹿血酒算計他，他小人心起，回京時順手牽走了他的小芙蓉，為這，遙二公子還單槍匹馬追出了龍城。便是至今，那傢伙還記恨著這事，每次一見他的心肝寶貝小芙蓉，都長籲短歎的一臉怨婦相，三番兩次欲討回去。

　如今這小芙蓉沒了，遙沐勻那愛鳥成癡的莽夫只怕殺他的心都有……

　他掩面鬱悴了會兒，抬頭一巴掌摔綠茗腦門上，恨鐵不成鋼地咬牙道：“昨日還活蹦亂跳的，今兒怎麼就沒了？”

　綠茗苦了臉，強擠了兩滴淚，小聲囁嚅道：“慕容公子那貂可凶著呢，人都咬的死，何況一隻雀兒？”

　“……”墨卿張了張嘴，一時沒了話，瞧他那可憐兮兮的樣，又伸手替他揉了揉額頭，沒好氣地道，“行了，知道是冤枉你了。慕容公子呢？”

　正說著，一團銀雪似的毛球嗖地從屋內竄出來，眨眼就到了跟前，嚇得綠茗臉一白，啊的驚叫出聲。

　那玩意兒在墨卿胸口一撞，爪子勾住衣襟，將滾鑲著金絲銀線都扯斷了開來，毛茸茸的小腦袋拱了拱，吱吱叫喚兩聲，作勢就要往他懷裡鑽。

　墨卿兩指一夾，將它從懷裡拎出來。

　綠茗驚嚇不已，盯著那雪貂幾乎要跳腳：“主子，快扔開！這貂有毒，碰不得！”

　“再毒也沒你家主子毒！”慕容卿和一聲冷哼，拂袖踏出門來，蒼穹銀雪下，那一襲天水碧宛似蒼嵐間的一抹煙翠，泛起粼粼碧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