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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宮花寂開:美人如玉前傳:那夕風流》第90章
○九十

 落日已沉,雲天外,連鵠鳥羽翅劃過的青痕也看不清了。

 山頭火光遊動,逆著呼呼山風,挑破了漸濃的暮色,景王叛軍自崖上四下包抄而來,將數百皇城禁衛圍作一團,氣焰如虹。

 “王爺,久違了,真是叫我一番好等。”羽淵柘把玩著手中的摺扇,自亂軍後從容踏出,意氣風發,眉間盡是得色。

 紫君羽冷冷一望,帶著高高在上的睥睨,說不出的蔑然:“來得好。”

 羽淵柘怔了下,仰頭一聲長笑:“窮途末路,何必故作姿態?”摺扇在手心重重一敲,振臂呼道,“順者昌,逆者亡,各位將士何不速速歸降,皇恩浩蕩,景王府保各位一世榮華!”

 亂軍聞言,氣焰水漲船高,高聲呼喝,浩蕩聲勢直沖雲霄。

 橫刀相持的禁衛軍被逼得連連後退,面面相覷,不禁生了動搖之心。

 青涯見勢不好,緊忙護住紫君羽,長劍一抖,一劍砍下了一人頭顱,鮮血濺臉,更顯一身赤膽忠誠:“誰敢叛主,當如此人!”雷霆一喝,人心劇顫,一眾禁衛皆色變不已。

 卻在此際,有人縱聲大笑:“青統領,何必不識時務?良禽擇木而棲,一身肝膽效忠錯了人,只是亂臣賊子!”

 青涯心頭一震,猛然怒目回首。

 紫君羽頸側正橫過一柄金刀,凜冽刀光直透眼底,戎裝武將昂首傲然一笑:“得罪了,王爺。”

 紫君羽目光涼薄如刃,自刀上慢慢滑過去,唇角一挑,只是冷笑。

 “蕭景!”青涯咬牙一聲暴喝,額上青筋隱隱跳動,“王爺待你不薄,你竟忘恩負義如此!”

 “確實是王爺抬愛,卑職才能有今日。”蕭景大笑,笑得暢快淋漓,又突然咬牙切齒,恨聲道,“但王爺可知蕭景是何人?當年侯氏一族滿門被誅,我侯景獨活於世,忍辱負重,為的就是今日!”

 青涯聽他自報家門,心頭一沉,未料此人竟是當年侯氏留下的禍苗。紫家榮寵,人皆側目,但亦有清流耿直之士,不滿權臣跋扈,口誅筆伐,當年侯氏獲罪,牽連甚廣,朝中清流一派幾被肅清,自後少有人再敢駁紫家顏面。

 “侯氏欺君罔上,叛敵竊國,其罪當誅。”紫君羽冷冷一聲,無半點錯殺的意思。

 蕭景愣了半晌,一時憶起侯家上下被誅的慘像,頓氣血上湧,虎目赤紅,金刀一凜,咆哮道:“今日便拿你血祭我侯家滿門!”

 青涯心驚,仗劍出手,正與對方劈來的金刀鏗然一撞,刀口劍鋒刺啦一聲,尖銳刺耳。一眾禁衛懾於積威,雖心有動搖,到底不敢妄動,橫刀圍在一處,與景王亂軍膠著著。

 羽淵柘看了會兒,突然一聲喝止:“蕭將軍,莫急。”

 蕭景握刀的手一緊,硬生生收住勢,憤然道:“此際不殺這竊國惡賊,更待何時?”

 羽淵柘執著摺扇啪嗒啪嗒地輕擊手心,眯起眸,笑色溫和又斯文,看向紫君羽道:“王爺若肯交出虎符,我不吝做個順水人情,替王爺留具全屍!”說這話的時候,身居高處的弓箭手齊齊一拉弓弦,蓄勢待發。

 “誇口!”青涯神色凜然,冷然橫劍,不讓分毫,己方弓箭手亦箭上弓弦,挺身相護。

 羽淵柘哈哈大笑:“誇口與否,王爺心知肚明。”

 紫君羽冷冷一笑,似看螻蟻般輕蔑,一雙清眸似那三更月,冰如水:“無自知之明,景王死而不冤。”

 羽淵柘笑色未褪減,慢慢道:“死到臨頭,猶不自知。這三千里河山,王爺是無命消受了,還是退位讓賢,拱手於那真命之人吧。”他一抬手,萬箭俱在弦上,箭簇生寒。

 數千亂軍以他馬首是瞻,眼見便要事成定局,人人難掩興奮色。

 孰料風雲不定,變故突生,陡崖旁忽然幾聲哀嚎,呼呼風聲過耳,更顯淒厲。

 這際夜色已臨,眾人不知虛實,頓時陣腳大亂。皇城禁衛全當援兵殺到,精神一振,見機衝殺開來。

 青涯抬手撮嘴一聲呼哨,四下影衛竄出,護著紫君羽且戰且退。

 “哪裡逃!”蕭景殺紅了眼,金刀揮灑,無人能攖其鋒,他能得紫君羽賞識,升至殿前大將,非是無因。

 青涯既知此人身份,焉能再容他活,長劍一挽,風雷之勢直奔而去,刀光劍影一錯,又戰作一氣。

 陡崖上,風起,風落,箭矢如流星,千簇齊發,一瞬間寒氣撲面滲骨。

 紫君羽被影衛護著往外撤,火光微微搖著,也不知因何緣由,忽然回了頭,可那般一望,又站住了,袍袖下的手指僵硬地捏了起來,呼吸急急抽緊了心。

 羽淵柘身旁近衛無數,卻是無人能擋來人,劍光劃過,如月影過湖,那痕跡濃了又淡。

 墨卿身形瞬間移了過去,劍鋒一橫,沾了抹血:“我當是誰,原來是久未逢面的羽大公子,此時此地,真是奇遇啊。”他微微一笑,別有感慨。

 那際他們雖由水洞逃生,卻是置身崖底深坑,無些本事當真出不來,待見火光聚攏山頭,人影幢幢,幾人只當是紫君羽留下的人馬,塵雪恨得咬牙切齒,不欲作罷,翻身就殺了出去,誰知這麼一來,卻是壞了景王府的好事。

 羽淵柘眼色沉了沉,一瞥他又笑起來:“都說九公子生死不明,不想卻是長廣王有心為之,暗留的一手。”

 墨卿一勾唇,知他會錯了意,也不挑明,劍鋒貼著他的頸,迫得對方昂起頭痛哼了聲:“棋差一招,滿盤皆輸,今日便讓你景王府敗得心服口服。”微微一抬眸,那眼睛隔著夜與紫君羽觸上,無悲無喜的一眼,月的影子悄然沒於無痕。

 他一下轉開眼睛,將羽淵柘推至前方,揚聲高喝一聲:“景王已然兵敗授首,眾軍歸降者生,違逆者殺無赦!”

 亂軍聞言,心頭一震,又見景王公子被擒,頓有些無措,氣勢陡落,被殺得節節敗退,弓箭手雖居高處,卻束手束腳地不敢放箭。

 蕭景四顧之下,急火攻心,大吼一聲:“休要中計!紫氏竊國,陛下有密詔,誅奸除惡,興我大珞!”

 “一派胡言!”青涯出劍如奔雷駭電,淩厲劍光直取面門。

 蕭景殺得雙目赤紅,橫刀擋去,鏗然一聲,刀劍交擊的聲響貫耳一震。

 墨卿覷準時機,將羽淵柘扔給離燭,翻身一躍,但見劍光,不見人影,劍鋒擦著對方面頰而過,反身一掌擊過去。

 蕭景痛哼一聲,踉蹌著倒退,金刀“嗞嗞“地在地面劃下一道極深的痕跡,尚未站穩身形,倏然一支利箭流星疾來,直透他咽喉,鮮血噴濺而出,染紅了箭端尾羽。

 四周山崖上突然亮起無數熊熊火把,飄搖的火光中,黑色的旌旗獵獵張揚開來,銀盤冷月懸在天外,清霜般的月光掠過將士腰間的刀劍,馬蹄雜踏,金戈錚然,黑壓壓的士兵模糊成了影,居高臨下地團團包圍下來,勁弓強弩直直瞄準,待命而發。山道上,紛亂的馬蹄聲亦由遠及近地傳來,煙塵彌散間,勢如潮水,那動靜如驚雷震盪山谷。

 一人逆著月盤的光亮自陰影處大步行來,腰佩長劍手持長弓,黑色的衣袍翻卷在風中,濃濃的影子掩住了眉目。隱約中,那人的眼睛似鷹隼,映著滿目山巒疊翠,卻是不帶半抹蒼然柔意。

 墨卿回頭看去,眼睛輕眯了下,微紅的火光搖在風裡,映亮了來人的面容。

 紫亦靖。

 似意外又似意料之中,他微微扯了下唇。陸庭玥早有言,此人是潛龍在淵,待時而動。

 “父親,”紫亦靖行到跟前,單手按劍跪了下去,月影掠過他的臉,模模糊糊的一片,只聽他鏗鏘一聲,“景王亂黨,業已一舉殲滅。”

 一語出,亂軍譁然,那廂羽淵柘被擒,蕭景又被殺,軍心早已大亂,如今大勢一去,更是了無戰意,一時崩如散沙,勢成山倒,被京畿府一眾精兵強銳圍截後,斬菜切瓜般殺得一敗塗地。

 陡崖上,風更大了,火把澆著松油燃得劈啪作響,那影子搖曳成了惑人的精怪,也不知迷了誰的眼。

 “父親,景王亂黨,業已一舉殲滅。”紫亦靖跪在那複又道了一聲,不動如山。

 紫君羽渾似未覺,眼裡只落了一人,明明滅滅中,心頭潮起又潮落,仍是那般動心。侍從拿過擋風的紫裘披風,垂著眸躬身上前,欲為他披上,卻叫對方一把揮開了。

 侍從呆怔了下,待反應過來,那尊貴的人已從身前走過了。

 墨卿眼睜睜看著他走過來,僵硬地退了一步,又停住。入夜的山風冷颼颼地吹在身上,心中卻是更寒,他微微一笑,黑影壓著眼睫而過,昂起頭,笑色慢慢斂住了:“我紫墨卿今日不死,往後,生不作紫家人,死不入紫家塚,恩償怨消,再是無涉。”

 那邊,紫亦靖猛地抬了頭,死死盯了過來,嘴唇動了下,又閉緊了。

 “我不准!”紫君羽一聲厲喝,伸手拉住他,三更月冷,寒似霜,“誰允你的!”

 四目交接,宛似寂夜裡綻出了火花,灼疼人眼。

 “公子!”離燭一聲急喚,馬鞭呼嘯,駿馬揚蹄疾奔而過。

 心念既定,便無回頭的道理,墨卿手腕一掙,一掌打在紫君羽肩上,也不知用了幾分力道,對方踉蹌地大跌了步。

 “二哥,好生保重!”他在紫亦靖身邊擦身而過,飛身躍上離燭的馬,不遠處,便是塵雪與落千寒的一騎,兩騎戰馬齊齊騰躍而起,將前方攔道的兵士掀得狼狽滾地。

 坐鎮上方的弓箭手不敢遲疑,繃緊弓弦蓄勢待發,候了久久,卻是不聞聲令,只能眼睜睜看著人揚塵而去。

 紫亦靖跪在那處,撐地的手握成了拳頭,深深望了眼沒進夜色的山路,又垂頭,抿起唇一言未發。

 紫君羽僵立在風中,那一掌打得他難回神,慢慢地,慢慢地,回過頭去,卻是早不見了人。

 “王爺,人走了。”侍從小心翼翼地輕道了一聲。

 “滾!”紫君羽狠狠一掌摔開他,眼中黑影遊動,急急喘了幾口,忽然似有利劍穿心,殘雪浸透,抬手一捂唇,哇的一聲口嘔朱紅,驚得侍從面無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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