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雲淡風輕，水塘裡，養了一年的小魚已經長成，一群人圍在水塘邊伸長脖子往裡面看，生怕錯過大魚。

　葉洛辰在院子裡懶懶的曬著太陽，喝口茶，吃點果脯……

　為什麼他的生活變得如此無聊？懷個娃就好像老了幾十歲一樣，啥也不准做，現在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酒樓了。就連寧遠也在嘲笑他，今天村裡人都去看撈魚了，剩下他和沐子昕在院子裡坐著。

　「怎麼？累了？」沐子昕察覺到背上的視線，放下手中編織一半的竹簍轉過身問道。

　葉洛辰搖搖頭，他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還累？

　「餓了？」沐子昕頓了頓又道。

　葉洛辰聽罷一生氣直接抓了個蘋果扔過去，就開始吼：「你才餓了！天天這不准那不准的，把我當豬養！不管！我要出去出去出去！」

　沐子昕接住蘋果在衣上蹭了蹭，咬了一大口，眨著眼問他，「去哪裡啊？」

　「我……」葉洛辰頓時洩氣了，他這樣子能去哪裡啊？逛街？他現在看到人多就煩。去郊外？周圍也沒啥地方好玩的。而且他的腿比之前又腫了些……

　沐子昕幾口吃完蘋果，走過去蹲在他面前，道：「出去走走吧。」

　「去哪？」葉洛辰打不起精神，有氣無力的問他。

　「你不是說想去洛都看看小白他們嗎？走吧。」沐子昕捏了捏葉洛辰變得有些嬰兒肥的臉頰道。

　葉洛辰鼓著腮幫子打落他的爪子，「那麼遠，去了今天還回的來嗎？」

　「那就不回來。」沐子昕好脾氣的笑笑。

　「我不想坐馬車，你背我。」

　沐子昕為難的看了看他的肚子，雖然也沒有大很多，但壓著總歸不好。「能用抱的嗎？」

　葉洛辰想了想，點頭，「可以。」

　沐子昕從屋裡拿了一件披風把人裹緊打橫抱起，「那走咯？」

　「嗯……」話音還沒落，葉洛辰就感到了一陣失重，透過披風的縫隙，他看到自己的房子在迅速縮小，風倒是沒有，估計被擋了。

　抬眼看了看天空，澄淨如洗，白雲似乎觸手可及，偶爾還能看到一群大雁從身旁飛過，空氣都好了許多。

　葉洛辰深深地呼吸了幾個來回，鬱悶一掃而空，隨之而來的是愧疚。他好像又無理取鬧了……

　看著沐子昕完美的側臉，葉洛辰伸出手戳了戳，沐子昕低頭看了他一眼，淺笑著問道：「你夫君長的好看吧？」

　葉洛辰呵呵一聲，一手勾著他的脖子，一手直接掐住他的臉捏，「我看看你臉皮到底有多厚。」

　臉被捏紅了，沐子昕也沒在意，反而一本正經的回答他的話，「唔，比城牆厚。」

　「切！」葉洛辰捏了一會覺得甚是無趣，自己就鬆開了。

　御風而行，這感覺比坐飛機爽。

　沐子昕是直接跳進洛都城牆後的一條小巷裡，連城門都沒走，其他人也只是看見了一道殘影，眼神不好的還看不到，看到的人也紛紛以為是自己眼花。

　兩人在街上走著，過去墨白羽的國師府只有一條街，四周都是權貴的府邸，平民是很少來的，可以串門的地方很多，不過，葉洛辰想先去另一個地方看看。

　按道理說在他的酒樓傳遍洛都的時候那個人就應該過來了，怎麼那個傢伙半天沒有反應？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上好檀木做匾，三個金粉字寫的龍飛鳳舞——依夢香。

　還真開了……葉洛辰勾唇淺笑，不過，他站了一會後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他那個蠢徒弟，應該是來了才對，那為何這裡沒開門？

　「媳婦，這老闆你認識？」沐子昕見他先是笑得開心，後面又不知為何露出些擔憂的神色，應該是認識的。

　「不確定是不是他，過去看看。」葉洛辰道，上前敲門。

　一股極淡的香味從門後飄出，如夢如幻，很……

　葉洛辰猛地一咬自己的舌尖徹底清醒過來，拉著要過來的沐子昕後退幾步。

　「這個是……」沐子昕有些不確定，若是那個，怎會出現在這裡？

　「你知道？」葉洛辰的直覺告訴他，這種香很危險，在現代，就算是迷香也沒這麼猛，門後的那股香味很獨特，說不上是到底是什麼味的……看來是最近吃的太多，鼻子也不靈了。要知道，調香師都要忌口，不能吃香辣的，否則鼻子的靈敏度就會降低。

　沐子昕將自己猜測的說了出來，「氣味獨特不可方物，能輕易讓人陷入昏睡，應該是『夢』，傳聞，一個調香師若能製出『夢』，那才算得上一個真正的調香師。可是，製作『夢』的配方很久之前就已經失傳……」

　「『夢』？有毒嗎？」葉洛辰對它的功效不太感興趣，若是有毒的話，他徒弟不是……

　沐子昕搖搖頭，「沒毒，但聞多了會徹底睡過去，變成假死狀態。人就算不吃不喝也不會死，這就是『夢』的神奇之處。」

　葉洛辰：「……」這還沒毒？

　「你們是誰？」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兩人回頭，葉洛辰搜索了一下記憶，是平安縣的那個大夫，莫然。

　沐子昕以前去過幾次他那裡看病，自然也是認得的。「莫大夫。」

　葉洛辰露出公式化的笑容一枚，上輩子穿過來第一桶金就是從他手裡賺的，他還是徒弟的媳婦……咳，雖然未婚。可這印象還是有的。

　莫然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半天才認出來沐子昕，愣了愣，第一句話竟然是：「你還活著？」

　「自然。」沐子昕一向好脾氣，再說，能看得出來莫然是真的很驚訝，並不是在嘲諷，他也不介意回答。

　莫然乾咳一聲，耳朵尖有些泛紅，這麼直白的問出來好像在咒人一樣，便微微低頭道：「冒犯了。」

　沐子昕只是笑笑。

　「你們來買安神的香水？老闆已經關門四個月了。」莫然打量了一下葉洛辰後，好心提醒道。

　葉洛辰並不否認他的猜測，但有一事讓葉洛辰想不通，「莫大夫是如何得知這老闆關門了四個月？」

　莫然一頓，有些悵然的看了一眼幾乎蒙灰的大門，只是淡道：「你懷疑我？」

　葉洛辰搖頭，「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經過，這老闆是涂浩，我徒弟，很久沒有聯繫，今日來看看。」話裡省略了很多事，反正說的也是真話，誤會就誤會唄。

　「你是他師傅？」莫然明顯不信，可涂浩說過，他有個師傅，只不過那個師傅在很遠的地方，這怎麼看也不像很遠啊，洛都的葉洛辰，現在連小孩也認識了好麼。

　「嗯。」葉洛辰知道他不信，不信也沒辦法，他這蠢徒弟不知道弄了什麼，把自己給弄了進去，他總得把人救回來吧？

　莫然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那他師傅經常叫他什麼？」

　葉洛辰：「……小耗子。」

　「哪個耗？」

　「老鼠的那個。」葉洛辰面無表情，他的內心是崩潰的，這種事也和別人說？好吧，媳婦也不算外人，但是！心裡還是不爽啊。

　莫然徹底凌亂了，沐子昕若有所思的看著葉洛辰：媳婦，你好像還有很多事沒跟我說啊。

　葉洛辰回了他一眼：咳，回去說。

　沐子昕收回視線：好吧。

　「進來說吧。」莫然說著就打開了門，那些香味似乎對他完全沒有影響，還招呼外面的兩人進來。

　沐子昕默了，葉洛辰只好用空間把那些香味隔絕開來，跟在後面進去。

　莫然輕車熟路的找到一盞油燈，點了，帶人上五樓，邊走邊說：「他走了之後，平時也沒人來，灰是多了些。」

　「那他走之前有沒有做什麼反常的事？」葉洛辰慢吞吞的上樓，乖乖，這是要老命啊，肚子裡揣個球比扛一百斤的麻袋還累。

　沐子昕心疼的把人摟住，有外人在，葉洛辰也不會同意他抱著，只好讓葉洛辰把大部分的重量放在他身上。

　莫然聽到聲音從很下面傳來，停下腳步回頭看去，見兩人在慢慢挪，又走下去一層。葉洛辰懷孕了，走的慢很正常，是他疏忽了，看人的時候都帶著愧疚。

　「沒事，你先上去吧，馬上就到了。」葉洛辰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越來越嬌貴是怎麼回事？

　莫然沒說話，腳步儘量和葉洛辰倆人在同一頻率上，「他……那天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之後就消失了，等一個月後我來找他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不愉快的事情？葉洛辰挑眉，按照那小子一向樂天派的性格，還沒有什麼事能讓他不愉快，除非是嚴重傷害到了他的自尊心。

　「能說說是什麼樣不愉快的事麼？」不想說也得說啊，瞭解事情的經過，他才能解決，比如這香味為何對莫然沒用，再比如外面明明很晴朗，每層樓房間的窗戶也是開的，裡面為何不見一絲陽光？

　大概是涂浩想落地窗想得緊了，閣樓所有窗戶都很大，可他愣是沒看見一點陽光。

　莫然垂眸，只道：「先上來坐下說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