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金鑾殿，至尊之位上的人，用銳利的目光俯視跪倒在朝堂的文武百官。

　「今年大雪壓塌了不少百姓的房屋，前些日子發放下去的賑銀不少，為何今日流民全部圍在洛都城外！」文和帝直接將手邊的奏摺丟了下去，砸在地上發出的聲音似砸在人的心頭，好幾個人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尚書人呢？死了嗎！」

　話音才落，一個中年男人戰戰兢兢的上前，跪倒在地，「臣在。」

　「朕問你，賑災的銀子撥沒撥下去？」文和帝冷冷的盯著人，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尚書冷汗直流。

　「臣……不是臣不撥，實在是沒有銀子可撥啊！」尚書硬著頭皮說出了實情。

　文和帝聞言怒火更盛，冷聲道：「依你的意思，國庫已經虧空了？」

　「皇上息怒。」丞相上前一步道：「此事與尚書大人無關，長生殿的建造本就勞民傷財，不瞞皇上，銀子幾乎都拿去建造宮殿，賑災的銀子自然撥不下去，若是撥下銀子，恐怕宮裡的日常開銷就負擔不起了。」

　文和帝不禁蹙眉，思索片刻道：「長生殿且放下日後再建，立刻把賑災的銀子撥下去。」

　「臣遵旨。」尚書抹了一把汗水道。

　「皇上英明——」

　泉水村竹林內竹屋外，一隻白鴿撲扇著翅膀停在了籬笆上。

　正在洗菜的沐子昕頓了頓，起身把白鴿抓住，解下它綁在腳上竹筒，從竹筒裡拿出一張紙條，看完後唇角微微上揚，手心的藍焰將紙條化為灰燼。

　「哎？你什麼時候買了一隻白鴿？」葉洛辰趁他不注意一把將白鴿抓走，好奇的問道，觀察一會後又道：「挺肥的，燉湯應該挺好喝的。」

　不等沐子昕說話，剛練完字出來的沐子岩聽到「燉湯」二字，眼睛都綠了，「嫂嫂！你要燉什麼湯啊？我也要喝！」

　沐子昕真是哭笑不得，伸手將驚慌失措的白鴿拿了過來，「這不是買來吃的。」

　「那拿來幹什麼？」葉洛辰還是想燉湯，就算不燉湯，紅燒乳鴿也不錯吖。

　「咕咕……」白鴿盯著葉洛辰，直覺告訴它這個人很危險！本來它還想要點吃的，現在它都要被人吃了，嗚嗚……這悲劇的鴿生。

　為了防止葉洛辰和沐子岩真的把鴿子吃了，沐子昕只好把鴿子放了，白鴿頭也不回的跑了，下次燉了它也不來這裡了！

　「那是傳信的信鴿，不是吃的。」沐子昕安撫著這一大一小，「你們若是想吃，改日我去縣裡買幾隻回來。」

　葉洛辰失落的看著白鴿飛走的方向，眼裡滿是惋惜，「好吧。」

　沐子岩也挺惋惜的，要是以前他肯定不會想到吃了那隻可愛的小白鴿，但在葉洛辰日夜的熏陶下，好吧，他也成為了一個吃貨。

　「嫂嫂，把小乖放出來玩玩唄？」沐子岩討好的看著葉洛辰。

　「你的字練完了？」葉洛辰問道。為了防止小乖帶著他滿地跑不學習，葉洛辰就把小乖丟進了空間裡，等沐子岩完成了他佈置的任務才把小乖放出來。

　「練完了！我拿給你看。」沐子岩噔噔噔的跑進屋子裡，把十張紙拿了出來，驕傲的看著葉洛辰，求表揚！

　葉洛辰看了之後點點頭，讚揚道：「嗯，不錯，再接再勵。」又有十張手紙了。

　「那小乖……」

　葉洛辰把正捧著桃子啃的小乖丟了出來，「喏，給你。」

　「謝謝嫂嫂！」沐子岩開心的抱著小乖跑了。

　「記得早點回來吃飯。」葉洛辰衝著沐子岩的背影喊道，後者答應後跑得飛快。

　沐子昕看他高興的收好紙不由得笑了，「若是子岩知道你把他練字的紙當手紙，他會哭的。」

　葉洛辰哼了聲，「你不說他怎麼知道？再說了，他又不是沒用，可能早就知道了也不一定。」

　「你每次都揉軟了，茅房裡光線又不好，他知道才怪。」沐子昕一想到之前葉洛辰讓沐子岩練字說的話就好笑，說什麼要練出一手讓人讚嘆不已的字，其實就是想要手紙，紙又貴，買回來總不能用白紙當手紙吧？於是乎，沐子岩就為了手紙而獻身了，一天十張。

　葉洛辰不吭聲算是默認了，之前沐子岩還問他練字的紙哪去了，他是怎麼說來著？存起來給他長大以後看？唔，算了，小孩子嘛，等過幾天就忘了。

　葉洛辰不知道的是，在好幾年後，沐子岩帶著小夥伴們去找練過字的紙，翻遍了屋子都沒找到，最後一個上廁所的小夥伴在茅房找到了幾張軟軟的紙，拿出來一看才知道外邊千金難求的字，成了手紙……沐子岩真的哭了。

　「對了，你說那是信鴿，誰給你送信？太子？」他們是怎麼搭上線的？最重要的是，他們通信他怎麼不知道？

　沐子昕漸漸收斂了笑容，嘆息道：「皇上為了長生不老在建一座長生殿，外面因為大雪而流離失所的災民越來越多，太子上書的奏摺皇上不聞不問，問我怎麼辦。」

　「然後呢？」葉洛辰蹙眉道。

　「把事情鬧大，現在皇上還是重面子，外面的災民不被鎮壓的話，自然會滿城皆知，現在長生殿的施工停了下來，賑災的銀子也撥了下去。」說到這，沐子昕才露出一絲笑容來。

　「那挺好的。」葉洛辰蹲下、身洗菜，長生……真的有長生不老？修仙者是不是不老不死？那百年後……他看了一眼沐子昕，心口像被大石壓住般呼吸困難。

　沐子昕也蹲下洗菜，還想說些什麼，發現葉洛辰表情不對勁，皺了一下眉，「怎麼了？」

　「沒事。」葉洛辰勉強笑笑，不再說話，氣氛詭異的凝重。

　午飯過後，葉洛辰、沐子昕加上沐子岩，三人各自躺在搖椅上曬太陽，暖洋洋的。

　「哎，沐子昕，過兩天弄些桃樹、李子樹、橘子樹種在屋後吧？」葉洛辰突然記起了這件事，用腳尖踢了踢沐子昕的腳。

　沐子昕自然是答應了，「明天你不是要去悠然居查賬麼？到時候順便去花果市場看看。」

　沐子岩也想起了什麼，「哥哥嫂嫂，買鴿子燉湯。」

　葉洛辰敲了下沐子岩的腦袋，笑道：「你呀，就知道吃，明天早上記得跑步，再不動動，就胖得跟小豬似的了。」

　「哪有！我明明每天都有出去玩，才不會胖得像小豬呢！」沐子岩摸著腦袋不服氣的說道。

　沐子昕也笑，「好，明天去買鴿子。」

　「嘿嘿。」沐子岩咧開嘴笑著，缺了的下槽牙特別明顯。

　葉洛辰好奇的扒開他的嘴皮看，「咦？換牙了？」

　「唔！」沐子岩一看露餡了，忙把嘴摀住，悶聲道：「才沒有呢！」

　「嘖嘖，我又不笑你，看看又不要緊，萬一長歪了可是很難看的，以後連媳婦都找不到。」葉洛辰忽悠著。

　沐子岩愣了愣，「真噠？」

　「你看見那個齙牙嬸了沒？那就是小時候不給大人看自己舔舔舔的後果，你也想要齙牙嗎？嗯，子岩齙牙的話應該比齙牙嬸好看點，唉，不看就不看，大不了以後再娶個齙牙妹，生個齙牙娃子。」葉洛辰繼續忽悠。

　沐子昕憋著笑看這一對活寶，媳婦脾氣大，若是他說出了真相，大概臉皮都會沒了（揉臉技能max），所以只好委屈小弟啦。

　沐子岩自然是不會知道自己擁有一個妻管嚴哥哥以及一個很有童心的嫂嫂，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想像了自己齙牙的畫面後忙抓著葉洛辰袖子道：「那、那嫂嫂給我看看好不好？」

　「不好，除非你每天再寫五張字給我看。」一天十張手紙實在太少了。葉洛辰摸著下巴想到。

　沐子岩咬咬牙，「好。」

　葉洛辰看著沐子岩那認真的小模樣差點破功，乾咳一聲後道：「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給你看看。」

　沐子岩忙張開了嘴巴，葉洛辰看了一會後道：「唔，如果癢的話記得不要用舌頭頂知道不？」這句話是實話，也不算完全騙人。

　沐子岩乖乖點頭。

　沐子昕長袖掩唇肩膀一抖一抖的，他這個弟弟出去後肯定是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的那種，就不知道讓他看看麼？傻孩子。

　敲詐了沐子岩五張紙，葉洛辰心情倍兒好的曬太陽。可憐小乖在沐子岩懷裡睡得不亦樂乎，還不知道自己一天被關的時間又延長了，導致第二天小乖揪著沐子岩的耳朵罵了整整一個時辰。

　第二天出門的葉洛辰三人駕著牛車正走到村口，就遇見了出去翻土的張柱。

　「哎！子昕兄弟，你們上哪去呢？」張柱扛著一把鋤頭問道。

　「去平安縣看看，順便買點東西回來。」沐子昕溫和的笑笑，拉住牛車道。

　張柱走近後壓低聲音道：「這幾天先別回來，李氏和杜氏今年被凍死了，你們在家不去說起來不好聽，乾脆這幾天就在外邊。」

　「凍死了？」葉洛辰是比較吃驚的，他們家不說高枕暖玉，也是半個地主的家產，大雪都沒壓塌，說凍死有點牽強吧？而且還凍死兩個，偏偏就是兩個癱瘓了的。

　張柱這回說話的聲音更低了：「前些日子有人從他們家門口經過聽見李氏和杜氏在罵人，說什麼不給她們吃的就給一條破舊的棉被蓋著，還不幫忙換洗衣服擦身子。」話點到為止，剩下的都心知肚明。

　「那我們就在外面多玩幾天，多謝柱子哥提醒。」葉洛辰笑道，「被凍死」也是那倆極品活該。

　沐子岩鬆了一口氣，兩個伯娘死了他應該傷心才對，不知道為什麼，他反而覺得解脫了，他是不是很壞啊？沐子岩糾結了。

　又扯了幾句有的沒的，三人就往平安縣去了。他們沒料到的是，三皇子會在這個時候帶著聖旨過來，要是知道了，恐怕一年半載也不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