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哥哥！嫂嫂！」沐子岩一個勁的拍門，急匆匆的在外面喊道。

　「唔……」葉洛辰揉揉眼睛，眯著眼看了下窗外，才濛濛亮好麼，起來這麼早幹啥啊？

　沐子昕倒是完全清醒了，回了一聲「來了」，把葉洛辰用被子裹成蠶寶寶，披上外衣，捏了下他粉紅的臉蛋，道：「乖，你再睡會，我去看看。」

　「嗯。」葉洛辰轉頭就進入了夢鄉，也沒聽清他說的啥。

　沐子昕剛把門打開就被沐子岩拉著往外面走，「哥哥不好了，大舅和二舅打起來了！」

　「怎麼回事？」沐子昕蹙緊雙眉，大舅性格木訥，二舅性格憨厚，怎麼也不可能是這兩個打起來啊，要說宋氏和連氏打起來他倒是一點都不懷疑。

　沐子岩比比劃劃的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就是……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外祖母讓我喊你和嫂嫂起來勸勸。」

　沐子昕加快了腳步，走到院子裡就聽見了吵鬧聲，準確的說是藍田和藍華打了起來，宋氏和連氏不但沒有拉架還自顧自的吵。康氏在一旁急得直跺腳，藍義沉著臉吸旱菸，不語。一對雙胞胎嚇得哇哇哭，宋氏懷裡的小包子哭得直打嗝。場面怎一個混亂了得？

　「每次都吃我們家的，你也好意思！爹娘還靠我們養活呢，憑什麼讓我家的去徵兵？」連氏叉著腰吼道，就差沒動手了。

　宋氏也不甘示弱：「什麼叫每次都吃你們家的？一出事還不是我們家掏銀子？養活爹娘要多少銀錢？他們倆掙得銀子還不是都在你荷包裡頭，別跟我扯有的沒的！徵兵就應該你們家的去！」

　「哎呀！你們別吵了！這是要逼死我這個老婆子喲！」康氏想去拉兩個兒子，又插不上手，急得不行。

　藍田和藍華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衣服被扯得凌亂不堪。

　沐子昕一個箭步把兩個舅舅提溜開來，「都別吵了！」

　聲音嘎然而止，眾人都瞪大眼睛看著沐子昕，就這麼輕輕鬆鬆把兩個大老爺們提溜開了，這力氣也太大了點吧？

　康氏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拉住沐子昕就開始哭。

　沐子昕神色緩和了些，道：「外祖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刻鐘前衙門來人了，說是要徵兵，三小子就說他去好了，讓二小子照顧好我和老頭子，二小子……」說到這，康氏又哭了起來。

　連氏嗤笑道：「他們什麼好東西都給了老三，憑什麼讓我們一直養著？一個月給三弔錢不是應該的嗎？」

　宋氏白了她一眼，「什麼叫好東西全部給了我們？我和華哥這幾年可是半分好處沒有，爹娘生病花的我們的銀子，就連救濟的銀子都是從我們這裡拿的。」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宋氏淡淡的瞥了一眼沐子昕。

　藍華狠狠瞪了她一眼，宋氏哼了一聲轉過頭。

　沐子昕把事情差不多瞭解了，大概是徵兵的來了，藍華覺得藍田在家比較合適，畢竟是有老有小，就囑咐了幾句，藍田說了幾句難聽的話，藍華氣不過就打了起來。老好人也是有脾氣的，藍華的底線就是爹娘。

　「幾月過去？」沐子昕理清思路後問道。

　「三月。」藍華悶悶的答道。

　「我記得只要交二百兩銀子就可以免除徵兵。」說罷，沐子昕看了一圈院子裡人，把目光停在了藍義身上，就算葉洛辰昨晚沒有給一百兩，藍義應該也是可以拿出二百兩的，這一點沒有人比沐子昕更清楚。

　藍義吸了一口旱菸，藍華幾個也看向他。

　「我是有二百兩，這個錢不能動。國家徵兵，若是人人都花錢不去，誰來保家衛國？」說完，藍義也不管他們怎麼想，轉身進去了主屋。

　藍華茫然的看著主屋門口，什麼意思？難道錢比他的兒子還重要？藍田冷笑，像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連氏和宋氏擰起秀眉，把目光轉向康氏。康氏呆愣了，她第一次覺得看不透這個跟她過了大半輩子的人，這銀子肯定不是這兩年存的，那就是……不知想到了什麼，康氏心都涼了，子昕病的快死的時候他竟然都不肯把錢拿出來，這到底得有多狠心？

　「現在才一月底，兩個月，多賺點錢，二百兩也不多。」葉洛辰倚著門邊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道。

　「說的倒是輕巧！有本事你賺一個試試。」連氏不滿的說道。

　葉洛辰也沒搭理她，「二舅，等會吃完飯先別走。」

　藍華怔了怔，點點頭，「好。」

　沐子昕見人出來了，迎了過去，低聲道：「怎麼不多睡會？」

　葉洛辰瞪著他，用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這麼吵怎麼睡？等回去的時候再睡。」

　一頓早飯，幾個人吃的是心不在焉，康氏幾次都想去問藍義，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又怕打破這和平的假象，到時候鬧的太大誰也討不著好。

　沐子岩是真心覺得飯菜很難吃，皺著一張臉硬吞。

　就是葉洛辰和沐子昕吃的還算正常，胃口還不錯。

　連氏是在想葉洛辰會不會私下給藍華銀子，宋氏是在想葉洛辰那話的意思，藍田依舊臉色陰沉不言不語，藍華還沉浸在藍義的話裡悵然失神。

　東屋內，葉洛辰向藍華討了幾根紅繩，不疾不徐的編了個中國結，藍華眼睛一亮。

　「這個是……」好巧的手！藍華死死盯著中國結不放，若是拿出去賣……

　「呃，沒名字，你可以自己取一個。」葉洛辰默默把「中國結」三個字嚥了下去，又編了個同心結，「這是同心結，情侶、夫婦都可以佩戴，你要是嫌單調了，也可以弄點小東西掛上邊，比如好看的石頭啊，河邊那些長長的田螺，洗乾淨後也是蠻不錯的。我建議去洛都賣，一個十兩銀子，我相信那些富家子弟都很樂意買。」

　「一個賣十兩？這也太貴了吧？」藍華實在想不出誰會要。

　聞言，葉洛辰笑了，「這玩意兒貴在新奇，別人也不會做，你要是想賣給有錢人，不貴點他們覺得配不上自個，再說了，有錢人哪看得上區區十兩銀子？」

　沐子昕覺得有理，道：「洛辰說的不錯。」

　藍華看侄子都開口了，也就默認了，「侄媳婦，等賺了錢咱們五五分如何？」

　「不必了，本來就是小玩意兒，別人多看幾次也就會了，想多賺錢就得一次編多點，賣上二十個，二百兩不就有了？有了二百兩，你就去縣裡賣，價格低點不就成了？」

　藍華是真的受教了，這個侄媳婦真會賺錢！這成本如此低廉的東西都能賣得這麼貴，還讓人心甘情願的想買。

　宋氏這回滿意了，對葉洛辰也是親熱有加。

　東屋的事情暫時解決了，西屋那邊不樂意了，連氏一直在念叨著葉洛辰如何如何不把長輩放在眼裡。

　哎，他就奇了怪了，怎麼老是冒出來不熟的長輩啊？看他好欺負是不？

　康氏聽著連氏的話，不語。別說她管不著葉洛辰，就算管的著她也不會去指責葉洛辰，人心都是肉長的，自然會有偏頗。她問了藍義錢的事，藍義是死活不松口，說什麼這二百兩必須留著，至於留著做什麼，他也不說清楚，康氏對他是徹底死了心了。

　「老頭子，從你把大姑娘硬是要嫁到沐家，逼著二小子娶連氏我就知道你就是一個自私自利只顧自己的人！咱們老了老了，銀子又帶不進土裡，你死攥著幹啥！你說啊！」

　藍義沉默著，他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還沒分家，錢自然應該他拿著，他才是當家的人。

　康氏跟他也說不清，氣的跑去東屋，看葉洛辰他們。

　等教會藍華怎麼編同心結後，葉洛辰三人就駕著牛車回去了，出了西橋村後，三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哎，沐子昕，你是怎麼知道老頭子有錢的？」葉洛辰枕著他的大腿問道。這個問題他想問很久了好不，礙於在別人家不好問才沒問，現在出來了就八卦八卦唄。

　沐子昕駕著牛車把葉洛辰的頭挪了個不易掉下去的位置，道：「前兩年聽杜氏說過，說我們母親給了二百兩給外祖家，好像是說讓外祖父照顧點我和子岩，這件事本來杜氏也不知道，直到遇見了我母親拜託把銀子送給外祖家的一個叔父，他看我和子岩過得不好，就說了杜氏幾句，一不小心就把二百兩銀子的事說了出來。」

　沐子岩懵懵懂懂的說道：「難怪她總是罵我們是吃裡扒外的白眼狼，跟娘一個樣。」

　「嘖！老頭子收著銀子也安心？他就不怕自個閨女半夜來找他？」葉洛辰心想，這比他還貪財啊。

　沐子昕淡笑不語。

　「娘真的會回來嗎？」沐子岩天真的問道，隱隱有些期待。

　葉洛辰捏了一把他的臉蛋，「娘每天都在天上看著子岩哦，只不過子岩太矮了看不到。」

　「那子岩要努力長高！」沐子岩眨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著天空。

　「嗯，好。」

　牛車悠閒的走著，春初的風帶著濕意縷縷纏綿，冬天已經過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