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2章 神之美，美的絕望窒息！

　饒是弒無絕自己，都被自己適才荒謬的想法自嘲不已！

　已經隕落的月神，名字已經出現在神墓之上的月神，怎麼可能死而復生？

　他弒氏一族可以通過陣法，矇蔽天機，可是，神墓卻不同，神墓乃是祖神所留，傳說中蘊含天道造化至理的存在，那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差錯，也絕對不可能會被矇蔽的！

　所以，這一葉扁舟這世上，這力挽狂瀾的紅衣女子，絕對不可能是月神婆娑！

　弒無絕說著，自己的心底，也越發的確定，適才，是自己愚了，竟然陷入了那樣的怪圈之中……

　「這個……」顧長生聽到弒無絕這話，頓時就無言以對了。

　他們對荒古紀元的一切，一無所知，所知道的一切，都來自弒無絕！

　來自按照弒無絕所說，從他祖上流傳下來的傳說之中！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顧長生沒有去辨別的能力，因為，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超過了她的認知範圍！

　顧長生倒也沒有自負道自認為可以猜想到一切的地步，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看不懂，就是看不懂！

　可是，既然塔佑說了，要她去看，那麼，她就只能去看！

　一時間，第六層星宿塔中，竟然沒有人在開口說話了，弒無絕平復下了自己的心情，驚絕天下的臉上，突然就釋然了！

　不論，他追逐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只要，他們在一點點的往真相靠近，弒無絕就已經得償所願了！

　祖祖輩輩，萬千年的尋覓，能夠在自己的身上，得以解脫，弒無絕突然就覺得，上天其實，還是對他們弒氏一族，保有著最後的一點兒仁慈的！

　死，不可怕。

　總比，死的不明所以，要的來好！

　能夠在死前，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弒無絕覺得，他應該覺得慶幸！

　弒無絕的慶幸，顧長生不知道，眼下，她呆愣愣的站在那定格的滔天巨浪之外，彷彿在看一場浩瀚的3D電影一般，看著那紅衣女身，舉手投足之間，力挽江山與即倒，看著那紅衣女神，裙帶翩躚之間，拯救萬千生靈與將死……

　不知道為什麼，顧長生章覺得，那一葉扁舟之上，那纖細修長的紅色身影，竟然帶著一抹決絕，帶著一抹義無反顧，死而後已的決絕……

　顧長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幻覺，可是，她卻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

　雖然，那女神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大義凜然，那麼的義無反顧，可是，看的顧長生，卻莫名的覺得悲傷……

　顧長生搖了搖頭，想要將腦海中這種荒謬的想法揮去！

　天爺，她到底在想什麼？

　那可是一個女神啊，按照弒無絕所說，她還是一個尊貴無比的女真神，那麼至高無上，那樣站在眾生巔峰的存在，怎麼可能會有決絕的情緒？

　神明，那是舉手投足之間，都能左右世人生死，改變滄海桑田，重鑄江河大山的存在，她怎麼可能會悲傷？怎麼可能會決絕？

　尤其是，這女神此時此刻，還在坐著力挽狂瀾拯救蒼生的壯舉，這樣的壯舉之中，這樣大義凜然的女神，怎麼可能會悲傷？怎麼可能會絕望？

　錯覺！

　這一定是她的錯覺！

　顧長生再次搖了搖頭，可是，腦海中的這種認知，卻揮之不去，彷彿，銘刻在心一般……

　而就在此時，那一葉扁舟之上，傲然獨立的紅衣女神，已經將墮落浪濤之中的生靈悉數救起……

　明明，是一葉扁舟！

　明明，是一葉小的不能在小的扁舟！

　在好漢無垠的浪濤之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存在！

　可是，眾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那小小的方舟之地，卻彷彿容納了世間萬物，卻彷彿可以囊括一切一般……

　在滔天巨浪之中，已經死去的人，還有尚有一息尚存的人，哭喊聲，吼叫聲，驚懼聲，痛失親人的茫然無助吶喊聲，彷彿從天際傳來，從那一葉扁舟之上，不斷的迴蕩，充斥著整個星宿塔第六層！

　顧長生彷彿清晰的看到了，那些荒古紀元中存在的生靈，遭遇這一場浩劫之後，臉上茫然的表情，驚恐的瞳孔……

　顧長生突然，就覺得心痛了！

　真的心痛了！

　她顧長生，雖然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可是，看著那茫茫多躺在扁舟之上，臉色灰敗，氣息全無的人，顧長生突然就覺得心痛了……

　她的雙手，雖然也沾滿了無數的鮮血，她顧長生雖然，也殺人無數，說是如麻都不為過，可是，她素來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從未對尋常人出手過！

　那些，已經死去，數以千萬計的人，都是尋常人！

　可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諸神之戰的波及，排山倒海，這場災難，就連他們這些隔著無垠時空的人，都能感覺到絕望的氣息，更何況是那時候的人呢？

　他們又有什麼退路可退？又有什麼活路可尋？

　無妄之災！

　對於那些在荒古紀元之中，在諸神之戰荼毒之下死去的生靈而言，這無疑是一場無妄之災！

　他們，死的何其冤枉，又何其的迷茫！

　或許，他們到死，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死！

　「哎……」

　就在顧長生看著那一葉扁舟之上，數以千萬計死亡的生靈，捂著胸口，略感心痛之時，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那聲音，空洞虛無，彷彿穿越了無數的時空，滿含悲憫和無奈，充滿了悲傷和決絕……

　渺渺神音，浩浩無垠……

　這一刻，顧長生覆在胸口的手，突然一僵……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這神音的一瞬間，顧長生彷彿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心臟澎湃的跳動之聲，是震驚？是激動？亦或是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顧長生不知道！

　她能做的，只有震驚的瞪大了眸子，震驚的看向那聲音的來處……

　這一聲嘆息，正是來自那一葉扁舟之上，來自那懸在扁舟之上的紅衣女神……

　神音！

　神的嘆息！

　原來，竟然能夠讓人，這麼的心驚肉跳麼？

　顧長生捂著自己失序跳動的胸口，一臉的震撼莫名！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個瞬間，顧長生突然就覺得有點兒緊張！無比的緊張！

　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而正在此時，那扁舟之上的紅衣女神，緩緩的張開了雙臂……

　血紅的紗衣，隨風飄蕩，在那女神的身後，迤邐大張……

　「不！不要！」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那女神展開雙臂的一瞬間，顧長生直覺的往前踏了一步，伸出一隻手，彷彿要抓住什麼似得，失神的驚呼了一聲！

　周沐和弒無絕等人聞言，當即往顧長生看了過來……

　不要？

　不要什麼？

　她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周沐和弒無絕疑惑，顧長生更疑惑！

　在兩個男人疑惑的目光之下，顧長生倉惶的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的緊張，為什麼會說出不要來！

　而讓顧長生更加震驚的是，在她的聲音發出之後，她清晰的看到了那懸在一葉扁舟之上，那紅衣翩躚的女神，身影彷彿有一瞬間的僵硬……

　顧長生彷彿看到了那女神微微側頭，想要回頭，卻沒有回頭的小動作……

　她……

　聽到了？

　不！

　不可能！

　她怎麼可能會聽到？

　且不說眼前的這些場景，只是荒古紀元之末的零星斑駁的回憶，就說他們之間，雖然看似近在眼前，卻橫亙著無垠的時光！

　這些場景，是在荒古紀元之末，已經發生的事實，是已經成為回憶的存在！

　就算是那個女神，是個真神，也未必能夠預測到，有朝一日，會有一群人，在這星宿塔第六層中，看到這段本應該消失在時光中的回憶碎片，更不可能知道，會有顧長生這樣一個女人，在此時對著她的背影，喊出「不要！」。

　那一葉扁舟之上，那紅衣女神微僵的身影，會略微側臉的小動作，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若非顧長生一直盯著她，絲毫沒有眨眼間，或許，她都會懷疑，這一切，會不會只是她的幻覺！

　因為，那女神聽到自己的聲音，完全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那女神偏偏，彷彿，就像是聽到了一般……

　只是一個瞬間的遲疑，那女神就恢復如常，雙臂再次大張，如血一般的紅色裙衫，再次迤邐飄蕩……

　瀲灩的淡金色光芒，突然從那女子的淡金色長發之上，緩緩飄散而出……

　星星點點，在定格的滔天巨浪之上，彷彿一場絕美的螢火表演！

　美道令人窒息，美到讓人……絕望！

　「她在做什麼？弒無絕？她在做什麼？」沒來由的，顧長生的心，再次疼了起來，這一次心口傳來的疼痛，遠勝之前對那些死亡的萬千人的同情，而是，真真的痛！

　彷彿，來自心底！

　彷彿，銘刻血肉！

　彷彿，與生俱來！

　「她……她……她……」而此時此刻，弒無絕驚絕天下的臉上，也露出了無邊的震撼之色，抬手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