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06-06-18
說到這,沈芸諾頓了頓,自己是女子出身,然而卻討厭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女孩,世道重男輕女,和女子不無關係,看著周菊若有所思的臉,沈芸諾繼續道,「如果人人都生兒子,將來去哪兒找媳婦?誰傳宗接代?」
周菊低著頭,久久沒說話,目光落在大妞瘦巴巴的小臉上,緊抿著唇,沈芸諾說的道理她明白,可生的是女兒,心底失望更多,對大妞,如何也喜歡不起來,半晌,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大妞跟著我是遭罪了。」
見她臉上並無愧疚,沈芸諾知曉方才一番話白說了,隨即,轉了話題,服徭役的人多,裴俊和宋氏為了照顧周菊,都沒去,如此一來,家裡的農忙倒是省事得多,她懷著孩子,田地的活都裴征一個人做,她在家琢磨些好吃得吃食,想著鍋裡還燉著銀耳湯,沈芸諾問周菊,「家裡還有銀耳湯,你要不要喝些?」
「不用,我坐會就回了,娘和俊哥去地裡了,家裡沒人做飯,我生了孩子,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傳出去,旁人又該說三道四了。」宋氏改了性子,家裡地裡的活兒都不落下,裴俊讓她在家裡就成,宋氏不聽,嚷著要去地裡幹活,眼下的宋氏,哪還有當初的尖酸刻薄牙尖嘴利?村子裡的人都說她有福氣,生了女兒,婆婆不罵,相公不嫌棄,卻沒人體諒她心裡的難處。
提起宋氏,周菊想起韓梅上門請宋氏幫忙照顧小山小金的事兒,眉毛微微一挑,嗤鼻道,「小山小金跟著大哥做活累得不輕,大嫂領了他們回來休息幾日,她出門幹活,叫娘幫她帶孩子,嘴巴上說得楚楚可憐,我聽著都覺得煩躁,上回借牛讓大哥幫別人犁田自己收錢,如今又把主意打到娘身上,幸好分了家,否則咱挨個會被她算計進去。」
韓梅那人,周菊喜歡不起來,三個兒子,小木送去鎮上的學堂,小山小金才幾歲就要出門掙銀子,一碗水不端平就算了,韓梅這樣偏心的,比起當初的宋氏,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芸諾沒想著還有這件事,詫道,「娘答應了?」
周菊撇嘴,「大妞月份小,身邊離不得人,將來給娘養老的是我和俊哥,她怎麼會答應大嫂?而且,你沒瞧著小山小金,曬黑了不少,雖說撿石子是個輕鬆活計,終究年紀太小了,一天下來,身子哪承受得住,又到了農忙,估計等兩日,大嫂就要上門拜託你一件事了。」
小木在鎮上念書,韓梅偶爾忙得脫不開身,便讓小木和他表哥一塊繞著上水村回家,借牛一事,韓梅和韓家人關係鬧僵了,韓梅只得自己抽空去鎮上接小木,農忙正是搶收搶種的時候,韓梅哪有時間去鎮上接人?
依著韓梅的性子,求沈芸諾讓小木暫時住在鎮上是遲早的事兒。
沈芸諾稍微一想,明白過來,裴征的意思忙過這陣子就把小洛接回來,這些日子,裴征也不去鎮上,至於小木,即使韓梅開口,沈芸諾也不會點頭答應,邱豔照顧三個孩子,小木再去,邱豔那邊忙不過來,尤其,韓梅的性子,若小木在鎮上出了丁點事兒,只怕都會怪到邱豔和她頭上,因而,和周菊實話道,「小峰還小,我嫂子還要照顧小洛和大丫,小木去的話終究不合適,大嫂和我說也沒用。」
邱豔忙家裡的活,邱老爹守著小峰,小洛下學回家,邱老爹還要帶著他出門逛逛,小木畢竟隔著層,禮數上,邱豔和邱老爹也不敢太過隨意了,最後累著的還是邱豔,何況,住在別人家始終不如自己家裡舒坦,小木本就沉默,住在那邊,只怕會愈發寡言少語了。
聊了大半個時辰,大妞在沈芸諾懷裡哭了起來,聲音軟軟的,有些沙啞,估計平日哭多了的緣故,沈芸諾將孩子遞給周菊,「怕是餓了,快喂她吧。」
裴征不在家,周菊不用避諱,雙手抱過孩子,撩起衣衫喂了起來,瞧著外面的日頭,笑著道,「喂了大妞我也抱著她回去了,家裡還擱著一盆尿布呢,你要不要去村裡坐坐?」
這邊離村子遠,沈芸諾不愛出門,甚少去村子裡串門,分家前,周菊喜歡去河邊聽大家說村裡的事兒,之後,她心裡便不太喜歡了,裴家分家名聲不好,裴娟和裴秀的事兒鬧得人盡皆知,遇著她們,多是打聽兩人的事兒,裴征掙了錢,那些人又拐著彎問裴征家裡的事兒,煩不勝煩,她十分不喜,漸漸,去得少了,大妞的尿布多是宋氏和裴俊洗的,甚少會讓她洗。
「不去了,我提著籃子去山裡轉轉,挖些野菜回來,順便瞧瞧有什麼好看的花兒,挖回來種在牆角。」前邊院牆的花開了很多,隨風搖曳,的花兒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叫人心曠神怡。
周菊一隻手抱著大妞,一隻手扶著衣衫,盯著沈芸諾懷孕後愈發紅潤的臉頰,心下羡慕,等大妞吃完,和沈芸諾一塊出力了門,打開院門,就見韓梅抬手,準備敲門的模樣,想到什麼,周菊嘲諷的笑了起來,側目看了沈芸諾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韓梅臉頰淌著汗,可能沒想著周菊也在,臉上有片刻的凝滯,半晌,嘴角緩緩漾開,「四弟妹也在啊,我和三弟妹有點話說。」
周菊往邊上站了一步,略微同情地掃過沈芸諾明瞭的臉龐,韓梅和其他人不同,周家對她做得再過分,冷言冷語就打發了,而韓梅,撕破臉對她也沒多大的用處,但凡她有用得著你的地方,話說得再難聽,她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門。
沈芸諾轉身拉上門,順手落了鎖,把鑰匙放在自己腰間的袋子裡,狀似不知情道,「大嫂來有何事,我準備去山裡挖點野菜。」
韓梅手指微動,拿餘光斜了眼邊上的周菊,見她無動於衷,手指伸展開,委婉道,「農忙了,你大哥的意思他回家幹活,我去服徭役,兩邊抽不開身,而傍晚,小木在鎮上需要人接送,我就是問問,小洛舅舅家裡還能住得下人不,這幾日讓小木住在鎮上,忙完了,我和你大哥再每日去鎮上把人接回來。」
路修了一半多了,再有十天就差不多結束,之後去鎮上走石子路,下雨天,路不會打滑,更不用擔心路上長出來的野草淋濕了褲腳,說完這句,韓梅細細觀察著沈芸諾的表情,見她不動聲色,心思動了動,補充道,「也不是白吃白住,小木在鎮上住了幾天,之後,我和你大哥會給小洛舅舅銀子的,若非家裡真忙不開,我也不會問你開這個口。」
通往村子路邊長滿了雜草,青翠蔥鬱,犁田那會,村裡人過來借牛,有人嫌草深,拿著鐮刀將草貼著地面割了,才多少時日,小草又長了出來,收回視線,目光縹緲的落在韓梅臉上,她和小洛出事的那會,韓梅護著小木,不出手相救,她能體諒韓梅為人母的自私,畢竟,她自己的打算和旁人無關,她可以當做韓梅不喜歡和人有過多的牽扯,各人管各人的事兒無可厚非,然而,韓梅一次次的打擾他們的生活,叫她心生厭煩,直截了當的拒絕道,「我哥整日不在家,嫂子要照顧三個孩子,小木住在那邊不方便,大嫂說了不會白吃白住,不若每日租賃牛二的牛車,叫他早晚接送小木不就好了?」
韓梅臉色一白,坐牛二的牛車,一天一文錢,裴勇服徭役一天才三文,韓梅如何捨得,踟躕道,「這怕不好吧,牛家田地多,牛二也沒時間,三弟妹是不是擔心小木不聽話,他自小懂事兒,我會提前和他說好,下學後叫他待在院子裡哪兒也不去,不會給小洛舅母添麻煩的。」
沈芸諾面露不喜,「我嫂子那邊真沒時間,大嫂還是想其他法子吧。」
韓梅頓時斂了眼神,半垂著眼瞼,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看得旁邊的周菊窩火,「小洛舅舅家沒有田地,那麼大的宅子光是打掃起來就費事兒,哪有心思照顧別人家的孩子,小木再懂事,總要人看著吧,萬一在鎮上出了事兒算誰的?大嫂想得簡單,追根究底麻煩的不是你罷了。」
沈芸諾眼神示意周菊別說了,和韓梅,說再多都是對牛彈琴,左右她不答應就是了,「大嫂既然說家裡忙,我也不留你說話了,小木的事兒,我嫂子那邊沒法子,你和大哥想想其他的吧。」請神容易送神難,小木真去那邊住著,往後,韓梅少不得會動其他心思,往回,她總體諒韓梅的三個兒子,如今,心裡愈發不喜韓梅,她這樣子的人,難為三個兒子性子是好的。
韓梅嘴唇動了動,本還想說點什麼,可對上沈芸諾波瀾不驚的眼神,又止住了,強顏歡笑道,「那我先回家,問問你大哥有沒有其他法子。」
沈芸諾點頭,揮手和周菊別過,不理會韓梅欲言又止的神情,韓梅做人步步為營,一旦答應了她的要求,下回她會提其他的,沒完沒了,躲也躲不掉,照理說,小木住在鎮上不是難事,可韓梅那副模樣叫她心裡不舒服,不答應心裡反而痛快些。
天兒愈發熱了,裴征割了麥杆,堆在牛車上趕回家,來回省了不少事兒,裴征擔心麥杆裡蚊蟲叮咬沈芸諾,沈聰他們院子空著,便將麥杆拉到沈聰院子曬著,傍晚,夕陽照亮了整個天空,火紅的光襯得整個院子蒙上了層暈紅,收好院子裡的衣衫,沈芸諾抬頭,看向上邊的院子,紅彤彤的光映在臉上,刺得睜不開眼。
她喚了聲,很快,裴征走了出來,笑著招了招手,「回來了。」
裴征曬麥稈,身上盡是灰,脖子處通紅,隱隱起了痱子,沈芸諾舀好水,提醒他先洗澡,回屋找藥膏,藥膏是沈聰在鎮上的買的,白色的瓷瓶,手指長,聞著,有股淡淡的清涼味,將瓷瓶放在桌上,轉而去灶房端菜。
不一會兒,裴征從茅廁出來,沈芸諾坐在桌前,拿起桌上的瓷瓶,蔥白般的手指勾起一小點,示意裴征坐下,順著痱子慢慢擦,感覺他身子顫抖了下,沈芸諾覺得好笑,「是不是有點涼了?」
裴征彎著腰,背對著沈芸諾,臉上的情緒看不太真切,「有點,其實痱子沒多大的事兒,過幾日就好了,往年也會有。」
小洛求了他好幾次想回來住,他想著早些把地裡的活幹完,把穀種撒下,收了麥子,去鎮上繳稅那會就能順便把小洛接回來,秧苗長出來,他一個人慢慢插秧,不急這一時半會。
因而,割麥稈的速度比平時速度快,沈芸諾讓他帶巾子備著擦汗,結果忙起來忘記了,痱子,便是巾子給捂的。
擦了藥膏,沈芸諾收起瓷瓶,出門洗手,邱豔他們剛搬去那會,飯桌上安安靜靜的,總不太習慣,懷孕後,話題才又多了。
裴征拿起一個饃遞給沈芸諾,自己拿了個,沈芸諾做饃會在往裡邊加雞蛋清,軟軟的,他咬一口,刨了口飯,抬眸盯著沈芸諾。
她嘴巴小,一口下去,只能咬一小角,而且,白皙的手指夾著饃,全神貫注的吃著,不由得想起方才她食指勾了藥膏,順著他脖頸輕輕按壓的力道,心口蔓延起淡淡的□□,她懷孕後兩人睡覺一直安安分分的,她懷孕已十分辛苦,哪還敢欺負她。
視線悠悠轉到那張櫻桃小嘴,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搖頭,散掉周身的炎熱,想說點什麼打破眼前的沉默,「再過兩天就把小洛接回來,你和我一塊去不?」
算著日子,沈芸諾的肚子三個多月了,聽村子裡漢子提過,三個月是可以行事的,沈芸諾懷小洛那會,她不愛和人說話,擔心她心情不好,裴征小心翼翼伺候著,哪敢顧慮自己。
不知為何,心思又偏了,裴征低頭,強行壓下心底旖旎的心思,幹咳嗽了兩聲,等著沈芸諾說話。
沈芸諾夾了塊雞肉放在碗裡,之後兩日沒多大的事兒,去鎮上,順便買些布回來,孩子生下來的那會正冷,多置辦兩身衣衫總是有備無患,不過她心下疑惑,「還有兩日就能去鎮上繳稅了?」
沈聰他們忙著修路的事兒,繳稅那幾日,修路的事兒會擱置下來,裡正會和大家說,然而並沒有聽到消息,沉思道,「繳稅的事兒不若等等,後天趕集我去鎮上,遇著哥的話問問,免得你白跑一趟。」
裴征面色一怔,隨即,嘴角緩緩漾開一抹笑,「我倒是忘記還有這茬,麥子曬乾了送去鎮上,繳稅的事讓哥幫忙送到縣衙就好。」
天熱了,前兩天銀耳樹上有銀耳長出來,雖然少,不過比去年的那會要早,忙完田地的活兒,就專心伺候銀耳了,至於山裡的菌子,修完路,去山裡撿菌子的人肯定多,他和沈芸諾離得近,早些時候去撿得不一定多,銀耳賣錢,菌子就留著自己吃了。
和沈芸諾說起之後的打算,沈芸諾點了點頭,去年賣臘腸掙的銀子還在家裡擱著,待買了鋪子,餘下還有錢的話倒是能買些田地,租賃出去,一年四季有新鮮的糧食吃就行了。
飯後,裴征幫著沈芸諾洗碗,隨後牽著沈芸諾在院子裡散步,轉去旁邊的銀耳樹瞅了眼,枯黃的樹上,又長出新的銀耳,裴征細細數了數,十二朵,算不上多,不過活了,他心裡總是歡喜的。
比起菌子,賣銀耳掙的錢更多,尤其,以後,這幾株銀耳樹都是他家的,和山裡的菌子沒法比。
沈芸諾彎腰,蹲下身,仔細打量著地上的泥是從山裡挖回來的,她捏在手裡,手指細細搓著,「那些麥稈渣全部倒進這邊,運氣好了,還能長菌子呢。」
裴征眉頭舒展,好看的眉往上挑了下,拉著她站起來,「我記著了,你站著,蹲著壓著肚子難受,什麼事兒叫我做就是了。」
兩人閒庭信步的繞著院子走了幾圈,見沈芸諾面露倦怠,裴征牽著她回到堂屋,天色漸漸暗下,晚霞的光暈褪去,只留下深沉的灰,裴征點了燈籠,叫沈芸諾在屋裡坐會,「我去打水,你先坐會……」
走出門,人沒到灶房,便聽院門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以及韓梅焦急的喊聲,擔心沈芸諾出門絆倒了,裴征大步退了回屋,「你坐著,我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他不樂意和韓梅來往,尤其,每次遇著了沒有好事兒,韓梅想將小木送去沈聰家,韓梅的心思昭然若揭,之前小木在上水村,沈聰早晚接送,不用韓梅費半點心思,換來的是韓梅對小洛和沈芸諾生死的置若罔聞,他心底,極其不樂意和韓梅打交道。
沈芸諾走了出來,天快黑了,韓梅這會兒來,只怕家裡出了事兒,她蹙了蹙眉,取了旁邊的燈籠遞給裴征,裴征搖頭,「我還看得見,你回屋坐著。」
話完,轉身闊步離開,打開門,心下不耐煩,「大嫂有何事?」
對沈芸諾的任何事他都有耐心,對韓梅,他心煩意亂,語氣也不太好。
韓梅感受不到裴征的冷漠,伸手抓著裴征,情不自禁的哭了起來,「三弟,小木,小木出事了,你去看看好不好。」
農忙,她和裴勇換了,裴勇在家裡幹活她去服徭役,今早,囑託小木下學跟著上水村的小田他們繞上水村回來,她和裴勇幹完活回來,天色不早了,誰知不見小木人影,韓梅去上水村問人,都說沒見著小木,她心裡才急了起來。
韓家和她斷了關係,不然,小木跟著小田回村不會出事,她去韓家問小田,小田說下學後沒見著小木,幾人都這麼說,韓梅心裡惶恐不安。
小木是她所有希望的寄託,為了供他念書,家裡過得十分拮据,若小木真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不想活了。
裴征皺眉,退開一步甩開她的手,目光陰沉,「小木怎麼了?」
韓梅渾身上下顫抖著,嘴唇哆嗦得厲害,豆大的汗順著臉頰額頭流下,指著外邊愈發黑的天,哭了起來,「小木,小木還沒有回來,他還沒有回來,你大哥去鎮上了,三弟,你快趕著牛車去看看。」
裴征看了眼天色,這會兒趕牛車,路上看不清楚,經過山間容易出事,他臉色沉靜,如實道,「天黑了,看不清,又在修路,敢牛車怕不合適,你和大哥沒去接小木?」
小木年紀小,興水村離鎮上遠,他哪記得住路?盯著韓梅,眼含指責。
韓梅顧不得其他,淚流不止的伸手拉裴征,再次被裴征躲開,她悻悻然的垂下手,滿臉祈求,「四弟,求你去鎮上找小木,他,他不見了。」
裴征回眸望了眼院子,沈芸諾提著燈籠站在石階上,周圍籠罩著淡淡的光,使得容貌愈發嬌柔,扭頭,如實和韓梅道,「天黑了,趕牛卻是不行,大哥去了鎮上,一定會找著人的。」
韓梅直搖頭,聲音也陡然尖銳,歇斯底里起來,「小木喊你聲三叔,他如今下落不明,你怎麼能不管他的死活,你還有沒有心啊。」
聽著最後一句,頓時,裴征沉了臉,「大嫂有心,我比不得,大嫂回吧。」
動靜大了,刀疤提著燈籠走了出來,問裴徵發生了何事,裴征簡單說了兩句,邊上,韓梅嚎啕大哭,刀疤擰著眉,神色凝重,為裴征說話,「阿諾妹子懷著身子骨,一個人在家,出點事也沒人照應,你指責人家裴三兄弟,怎麼不想想你當初如何對阿諾妹子母子兩的?遇著事兒就想到裴三兄弟,好處怎麼不想著人家?」
刀疤對他們的事兒多少知道些,心裡十分不喜韓梅,當初沈芸諾和小洛出了事兒,韓梅置之不理,如今她遇著同樣的情形,裴征不幫誰也不能說什麼。
最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而已。
韓梅見裴征無動於衷,惡狠狠瞪了裴征和刀疤一眼,抬手,抹了抹淚,怒氣衝衝走了。
刀疤嗤笑聲,「虧得我家裡沒有這樣的親戚,否則一口氣卡在喉嚨不上不下,真夠憋屈的。」
裴征無奈笑了笑,和刀疤說了兩句話,去對面敲響了李衫家的門,裴征說明瞭來意,小木不見了,當著韓梅的面他不想管,可小木畢竟是他侄子,不能不管他死活。
李衫點頭,「讓阿諾妹子過來就是了,你金花嫂子在油燈下做鞋子呢。」
小孩子的鞋墊盡是讓沈芸諾幫忙裁剪的,金花平時做事毛手毛腳,對小孩子穿的衣衫和鞋子卻極為上心,針腳也較往回密集得多,晚飯後,在院子裡走一圈就坐在油燈下做針線,他也習慣了。
裴征道謝,回院子和沈芸諾說了這事兒,「你去金花嫂子家坐會,我追出去瞧瞧到底怎麼了,小木懂事,若非出事了,不會還沒回家,他不去,心裡放心不下。」
沈芸諾搖頭,「不用,我一個人家沒事的。」
裴征堅持,先回屋替她抱了床毯子出來,「你如果困了,在那邊先睡著,我回來了叫你。」
鎖好門,見沈芸諾跟著李杉進了門,才提著燈籠轉身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