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齊出動

　　過了幾日已經到了九月中旬，秋高氣爽。

　　四房新出生的徹哥兒自娘胎出來就是個先天不足的，圓通寺的老和尚來家裡算過命，說非得去寄名養在廟中方可除邪擋煞。二太太許氏原本也要跟著過去，可當方治思回來說了一樁事後就神情大變，急忙去繡樓找了自己女兒來一一詳問。

　　方言葦近來少出外走動，今日闔府上下去圓通寺她就推了。

　　許氏進了來又讓身邊人都退了出去，急吼吼的對楚雲中問道：「你爹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方言葦掀起眼簾看了許氏臉上掩飾不住的震驚，便知道了是那樁事情，遂點了點頭。

　　許氏只怕她沒搞清楚又仔細詢問了一遍，「你真的……你真的……那個藺王？」

　　「娘。」方言葦神情謹慎的喚著她，壓低了聲音道：「王爺這次下江南是微服，不可聲張。」

　　許氏下意識就堵著了嘴，看著自己女兒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閃爍，又問道：「你真的……」這事再她看來是那樣的不可思議，哪裡會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和天家貴胄扯上關係。

　　方言葦早知道帶著藺王去見過老太太後，這事情也就遮瞞不住了，其實她心中也是希望能叫自己爹娘清楚的。這回倒是省卻了自己開口解釋。見許氏還是一臉的不可思議，方言葦點著頭道：「娘，這事是真的。」

　　許氏得了這肯定的答案，心中更是歡喜又是害怕。歡喜的是自己女兒竟然這樣本事，竟然能哄得藺王來碧城為她的事情出力，讓老太太不敢輕易動自己這一房。可害怕卻是那人到底是皇室子弟，還是王爺，哪能說這樣輕易就娶了她這女兒。

　　方言葦見她臉上神色變化不定就知道許氏定然是在想什麼有的沒有的了，輕輕的搖著她的手臂道：「娘這會也沒必要想這些多，既然王爺已經來了碧城，也答應過女兒一定會為咱們二房做主的。」

　　許氏聽見這話頓時寬心了不少，再看向方言葦更加覺得還是自己女兒貼心。再想想安寶，再怎麼耍威風也不過是個臭閹人，哪裡能越得過王爺的尊貴去？

　　前幾日都是鬱鬱不安，這會終於是鬆快了，嘴角也露出了笑意，對著方言葦道：「這才是我生的女兒，這樣的本事。那大房即便是讓她們弄了個野的回去又有什麼用處，費勁心思這麼爭來爭去又有什麼用處？做的那些缺德事自然都會一一報應在她身上去。」

　　方言葦聽她又在那奚落大房，便問道：「大太太還沒好？」

　　許氏惡笑著道：「她那哪裡能好，拖著多活兩日罷了。我聽人說她每每夜裡頭都睡不好，發夢夢見何嬤嬤要來拿她的性命。也真是活該！」

　　許氏一個人在那叨叨念念了許久才回神自己女兒還沒開口，「怎麼今日去圓通寺你攔著不讓我過去？我看連著那個四丫頭也跟著過去了。要說那四丫頭也真是再沒比她臉皮更厚的了，這已經是嫁出去的人了還死皮賴臉的跟著方家，以為誰都不知道她打的那些心思。不過是她那夫婿手頭沒關係沒人情，指望將來上京了方家能幫著打點。」

　　方言葦卻含著笑道：「娘錯了，你以為她是自己想去？」

　　許氏反問：「難不成還有什麼人威脅？」

　　方言葦點了下頭，「可不是。那蘇媽媽原先就是伺候她娘的人，後來又被崔緒調動著去伺候了她，前些日子楚雲中回府就老是尋這婆子的事，打罵也不知遭了多少遍。老太太如今正打著方尋仙的主意，所以女兒這才讓娘不要今日過去湊熱鬧。」

　　許氏嘖嘖了幾聲，再回想這一番話，看向自己女兒更多了幾分讚歎，「你怎知道這些？」

　　「老太太是個怎麼樣的人，娘您做了幾十年的媳婦難道還沒瞧出來嗎？」方言葦口氣清淡的說道，想起那個老太婆輕輕的皺起了臉。

　　許氏也跟著板起臉來，恨聲道：「那老東西，當日竟然要推我出去給那個閹人消氣！想我這些年前在她跟前這樣盡心盡力的伺候，卻是這樣的下場。」

　　方言葦軟了聲音去哄著她，勸她消氣，犯不著為了這些再去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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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浩浩蕩蕩四五輛青帷車從方府出去，朝著城郊的圓通寺過去。尋仙的車子跟在最後，她今日原本也不想過來，無奈老太太言語中流出蘇媽媽的事，分明是在拿捏著她的短處威脅著她去。尋仙才不相信這一趟會平安無事，穆舟不肯讓她再去接觸方家的事，可事情總要解決的一日，遂只好讓人暗中跟著保護。

　　非但是袖袖，引錄也怕會發生什麼硬要跟著來，她三人同坐一輛馬車。

　　袖袖挑了挑簾子，見車馬兩側都有方家護院跟著，貼得極近，車子裡頭再說些什麼外頭也能聽得一清二楚。這一路上三人也只是偶爾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誰知道馬車才出了城走上山道就忽然停了下來，前頭傳來吵鬧聲。尋仙心中倏然一驚，擰了下眉頭，暗道不會是這時候就來事了？隨即讓引錄挑開了車簾子來看，正巧前頭有護院跑著過來通稟道：「四小姐，前面馬車蹭了位香客，沒什麼大礙，不耽誤行程。」

　　果真不一會，車隊又許久前行了。

　　引錄擱下簾子松了口氣，回過頭來對著方尋仙道：「真是虛驚一場。」

　　尋仙這才放下心。

　　再過了一炷香的時辰，終於到了山門下頭，眾人下了馬車還要步行往上一段的路。大房今日就來了薄氏一人，四顧找了下才看見方尋仙，立即理了理衣裳就過來找她。「四妹。」

　　尋仙跟她兩人一道上前，方延祿懷裡頭抱著出身不滿一個月的徹哥兒在前頭，奶娘就跟在旁邊寸步不離。還有四太太的娘親賀陳氏和小妹賀珠，五小姐方不顯也在。

　　山裡頭風大，薄氏攏了攏自己的領口，對著尋仙低聲道：「這事咱們跟著來也是作陪的，你一個出嫁了的姑娘怎麼也來了？」薄氏以為是四房要求的，也不等尋仙回答便撇著嘴道：「也不過是看著咱們好說話罷了，你瞧瞧二房今兒不是一個都沒來？」

　　四房得了男丁，心裡頭最不舒服的就是大房的婆媳了。珩哥兒原本就是入嗣過來，再怎麼乖巧只怕往後也難分得老太太的疼愛。薄氏算是瞧出來了這裡頭的親疏之別，就說今日原本只是四房的一點小事，老太太就讓她們所有人都跟著陪著。她心裡頭正想著這事，忽然被人晃了晃手，一抬眼才看見五妹方不顯往這邊來。

　　薄氏對著方尋仙報以一笑，等方不顯到了自己的跟前更關切著問道：「五妹是不是來時路上被馬車顛著了？臉色這樣不好……」

　　方不顯怯怯的點了頭，轉過去抓著尋仙的手道：「四姐姐，我跟你一道過去。」

　　三人跟在四房幾人後頭沿著石臺階往上。

　　這圓通寺的香火十分旺盛，這時候上山下山的人也絡繹不絕。寺建在山中，他們這些人難得徒步上去一回反倒不如那些抬著竹轎上去的腳夫行得快。

　　才健步越過去的那頂竹轎子上坐著個體態富餘的中年婦人，壓得兩根穿著轎身的竹竿都有些往下垂。那兩腳夫都是精壯的年輕人，腳步穩健如飛，像是如履平地一般。尋仙看了眼不禁好生佩服。

　　可不知怎麼的，之前還行得好好的那轎夫忽然腳脖子一歪，連人帶著轎子往一邊傾倒了過去。而他倒過去的那一側正站著四房的那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