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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第42章
   還金釵

  那隨著那紅烈姑娘的退場,原本熙熙攘攘坐滿了人的一樓大堂也漸漸空了下來。方尋仙斜倚著身子,似乎意猶未盡,嘴角含著笑柔聲問:「紅烈姑娘的說書真是曲折離奇,怪不得能吸引來這麼多人捧場。」

  沈九聞言眼眸光亮,雖不言語,可看著方尋仙仿佛又帶著一股更深意的挪揄。然而她受人叮嚀卻不能隨意在外頭說那些事情,只得努了努嘴含糊略過道:「全靠大哥替我出的主意,要不然我哪能思慮的這樣周全。」

  方言葦怔了片刻,細細想了想忍不住開口發問:「沈府不就你一個麼,怎麼你又有個大哥了?」

  這事情沈九著實並不便細說,她眼眸一轉俏麗得很,又悠悠道:「沈家雖只有我一個,可外祖家不能就有個哥哥了?」

  方言葦方才醒悟,抿嘴一笑,她竟然忘了赫赫有名的八寶穆家,那個幾乎財可敵國的商賈巨富之家。沈九的生母正是八寶穆家的嫡女,否則又哪裡有這樣潑天的錢財給這沈小姐辦結芳社。言語至此,她便也不再糾結此事,可一瞥眼見那沈九又同她那四妹妹眨了眨眼。方言葦心中嘀咕,不知她們頭一次見面就這般契合。

  又過了會,沈九隻說另有事情要去做,便站起了身告辭。尋仙二人也一齊出了去,才出風綽樓就見一熟人帶著幾個僕役從門前經過。大約也瞧見了他們,為首的崔緒停下來恭聲道:「三小姐,四小姐。」

  方言葦上下打量,見他們身上又血污,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人已經送去衙門了麼?」

  崔緒稱是,「已經下了大牢,方才五爺也跟著一起去做的證,官老爺又傳了當鋪的老闆夥計去一一對證,沒有半點虛假。人贓俱獲,審起來也是十分便宜,當下就判了刑。」

  方言葦點了點頭,卻不想細問下去。不過一個下人不值得她花心思去聽,遂擺了擺手讓人退去。

  而崔緒卻不動,從袖中掏出一支流光溢彩的寶藍吐翠孔雀吊釵來,雙手呈送遞到站得稍後那人面前。他見方尋仙拿著團扇擋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明動的漆黑眼眸來,長睫微顫像扇動的密扇,仿佛不解他此事的行徑。

  崔緒清了清口道:「這是搜來的髒物,理當還給四小姐。」

  尋仙隱在額前軟發下的眉輕輕擰了起來,輕聲曼語的問道:「這已是送人了的東西,怎麼又成了贓物了?」

  崔緒面上本來清寡,可轉口笑道:「四小姐竟不知麼,府裡頭得出了小賊,是二房裡滿祥嫂的兒子安寶,這東西早被他賣去了當鋪典押了。虧得官老爺英明當場讓這些東西都發還了回來,還順帶治了那當鋪老闆買賣贓物的罪。」

  「……」尋仙聽後,團扇遮掩下的那半張臉更是驚詫萬分,饒是眉眼之間已神情變幻不定,「這原本就是我送給他,何來贓物一說?」隔了片刻,又像是想通了其中的原委,掀了遮面的扇子,一臉的怨憤不平。「你們用這個指正安寶是賊人的?」

  方言葦聽後只以為她這四妹是心軟,要是替那安寶遮掩開罪。「縱這是你送他的又如何,除開這一件他先前總還有許多手腳不乾淨的地方。何況你沒聽管事說?是五叔親自去衙門作證的事情。」勸說了幾句,又將視線看向了崔緒。

  崔緒點頭稱是,又指了後頭一僕役手臂上拎著的包裹道:「這裡頭就是他偷出去變賣典當的東西,這些還只是一部分,再有就是那些私下裡買賣怕是再難的尋回。這金釵是不是他偷拿,也無甚重要,只是這樣好的東西給他,如何都是糟蹋了四小姐的心意。」

  尋仙咬著牙,顯是被他這番話氣急了。「怎麼又是糟蹋心意了?原本就是沒用的東西,我給他賣錢又有什麼糟蹋不糟蹋的?」尋仙心裡頭卻是明白,安寶恐怕自那日從她院子出去之時就已然被崔緒盯上了,不然不會無故失蹤幾日。可她當時既知崔緒有意對安寶出手,卻仍給他金釵就已經料到了安寶必然出事,早晚而已。安寶是一顆棋,正能被她用來借力打力。

  一切是她故意為之,這會卻要做出惱恨不平的神色來。方尋仙心中苦笑,她竟也是這樣徹頭徹尾的虛偽小人。

  尋仙一把奪過那金釵,狠狠的摔落在地上。還待說些什麼話,卻又被方言葦急忙拉著走了,「四妹妹,街上人來人往你何苦這樣。」

  崔緒立在原地,垂眼瞧著地上的金釵。這寶藍吐翠孔雀吊釵子原本做工細緻,上頭金絲如發,這會被摔使得有一塊癟了進去。崔緒俯身將金釵撿了起來,才直起身就見面前站了一人。那人年輕俊秀,一派斯文儒雅,先前時常出入方家。

  崔緒輕輕一笑,淡淡的閒散意味,「陸公子。」

  而陸衡玉卻不理會他,只盯著崔緒手中的那只金釵,神色複雜。「既然她不要了,能否請管事……物歸原主?」

  崔緒默然片刻,才將東西遞了過去,又道了句:「陸公子好自珍重。」 才帶了身後的幾個僕役離開的。

  陸衡玉捧著釵子,手卻在不自覺的發顫。這些日子來,他過得並不好,夜不能寐,就算合眼也必要生出一場噩夢。當年他不過十三的年歲,再山間遇險,若不是遇見方重青帶了尋仙回方家的一行人,恐怕早就死了。那時候他昏迷初醒,第一眼見到便是方尋仙,自此眉間心頭念念不忘。

  然而,只是他以為的念念不忘,她不過失蹤三年,他的滿腔情思就已經有了變化。三年間他也曾放棄科舉千山萬水的去找她,可到底是不能再情忠一人。以至於,那日結芳社一事後,他再沒立場也沒臉面同方尋仙解釋。

  陸衡玉挪動腳尖望著尋仙離去的方向看去,可鵲翎大街人群熙攘,早就不能再尋見他記憶中的那個身影。可饒是一點空影浮現眼前,也讓他能裡外如油滾一般的煎熬。尤記得當三年前,最後一次是無言的質問。

  那時,他同幾個同窗醉酒,借著三分醉意道出心中的鬱結。旁人豔羨他才名出露,又有容貌冠絕的紅顏相伴。他卻反駁說她空有美貌,遇事卻不知輕重,只一味莽撞。到底是因他娘並不大喜歡她,日日夜夜在他耳邊叨念她的不懂事,勸他早早同她斷了聯繫。而書院同窗之間又盛傳他是攀附她家中權勢才曲意迎合,更叫他不是滋味。積年累月,心中悄然對她也起了一絲煩悶。

  同窗問他可會娶這嬌小姐,言語之中帶了促狹戲謔,料定他是攀附她家似的。他便敲著擊罄笑言道:「娶妻求賢,空有容貌者不能長久。」同窗哄笑,卻了然他並不會娶方家四小姐,又豔羨起他竟能將如此姿容的官小姐玩弄鼓掌。

  可他卻看到樹影后人形一閃,以至於後來許多懊惱追悔都無用起來。

  那時所言,絕非他真心話,只是他出身耕讀之家,與她身份懸殊。又為著少年人的自尊意氣,聽見些蜚語流言便覺得如同刀割般難受,竟放縱自己說出了這些荒唐又混帳的話。

  陸衡玉眼神黯淡了起來,或許從他三年前說出那番話得的時候起,就已經親口斷了同方尋仙的緣分。三年前他未來得及解釋那些話,三年後他再無地位去解釋這些事。

  陸衡玉將手中握著的那根已經不再完好的金釵收回了自己袖中,恍然之間覺得這三年來好似做了一場夢。

  酒肆花窗人來如潮,茶攤食棚煙霧升騰,陸衡玉不知站了多久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微微打了個寒戰,才恍然想起已經是四月初了,再過些日子就又到了會試的日子了。

  而街角,一直跟隨著陸衡玉來的那個人躲在身子,可她眼神妒恨,緊咬著牙齒。不過是個少女,此時卻儀容淩亂。

  楚雲中親眼目睹了方才那一幕,陸衡玉這些日子被鎖在家中不能出門,她守到今日才能靠近。可又怕他也厭棄自己,只好小心翼翼的跟隨著,可卻沒有想到……她見陸衡玉方才失神落魄的模樣,收起金釵時候的小心翼翼,便心如刀割一樣。思來想去,竟是越想心中越是發恨,忍不住咬著牙咯咯咯地低笑出來,身體完全抖作了一團。

  他到底是更愛方尋仙的!不然過是一根那人不稀罕了的金釵,他也要做出這樣肝腸寸斷的神情來!可自己呢,經結芳社一事已經壞了名聲,而他對自己卻是不聞不問!

  楚雲中口中彌散猩甜,血氣幾乎從口中噴湧而出。

  為什麼!

  楚雲中那雙疼著水汽的睛裡仿佛又燃起了兩把熊熊烈火,要將她心中怨憤的人全部都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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