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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第12章
   置死地

  崔婆子那肯就範,又踢又扭,雙目瞪得如銅鈴一般,若不是嘴裡頭塞了布,這惡狠模樣恨不得咬人。

  這幾護院也有腿腳功夫,又生得人高馬大被這婆子折騰了一整宿,何嘗不是心裡頭憋著惱火。一路上別明的暗的給那婆子一頓打,崔婆子吃痛偏又叫喊不出來,一張皺巴巴的老臉扭曲得不成人形,上頭全都是淚。

  滿祥嫂聽說人抓著了,便站在榆中院外頭候著。安寶昨夜睡在她娘屋裡,自然也曉得她一晚上呆在二太太屋子裡頭伺候,怕是此時心情不好。他也不去招惹,手中抓了把鹹香的瓜子在牆根下磕著,離得她遠遠的。

  滿祥嫂左等右等不見人來,一轉頭見安寶跟著無骨爛泥一樣貼著牆,心中便不大暢快。「你這天未亮的站這做什麼?叫二太太瞧見了像什麼樣子,站也沒個規矩。」

  安寶氣惱,將手裡的瓜子丟在了的地上,拍了拍手扭頭朝著院子另外處去。

  滿祥嫂才將要追上再叨念兩句,遠處護院已將崔婆子押綁了過來,心知這才是眼前的頭等大事。滿祥嫂見人已瘋了一樣,披頭散髮哪還有平日的樣子,心下又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咬著牙冷道:「好了,這都到了二太太這裡,你也好消停下來了。原本凡事都是好商好量的,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姨太太那放火!二太太是理事的,你做了這檔子,任你癡的傻的都要擔後果的!」

  崔婆子雖看著瘋癲,卻仿佛曉得滿祥嫂的不是好話,惡狠狠的朝著她齜牙咧嘴,恨不能沖上去咬她兩口似得。滿祥嫂被她的神情一嚇,只怕她是個不要命的,退後避開了兩步,指著護院道:「二太太等著,還不將人都送去。」

  再說二太太一宿折騰未睡,聽見人已經抓到才稍稍松了口氣,正慢條斯理的呷著一口茶。她眼下兩團黑暈,氣色暗沉,那張滾圓的臉上再也尋不見分毫和氣的味道。

  「二太太,人抓來了。」護院們推搡著崔婆子入內,一把推了她跪在二太太的跟前。說話的那個護院身量頗高,饒是站在人群中也是十分顯眼,已有三十開外的年歲。叫做丁禪,也算是一眾護院裡頭的小頭目了。

  二太太抬眼掃了眼,曉得她正是那日見禁地有火光進去救了昏迷的方尋仙的。她擱下茶盞,端著腔調道:「這府裡府外,還是丁護院的做事情做細緻。」這般不鹹不淡的贊了一句,再將目光挪到粗婆子臉上,眼角一抽,透著莫名的冷意來。

  滿祥嫂跟著進來,曉得她是要發怒處置這婆子的,遂對著那幾個護院笑著道:「左右人都被五花大綁著再發瘋也傷不得人,這婆子是婦人要審問的又是後宅的事情,各位師傅還是避讓一下。」

  丁禪也不糾纏,抱拳帶著幾人轉身離開。

  滿祥嫂哪知道他們這般爽快,她這邊話都尚未說完,立即追了上前。從袖子裡頭掏出幾塊紅紙包,遞了過去,「二太太賞的,你們昨晚也辛苦了一夜,拿去喝喝酒暖暖身子,這倒春寒的,晚上最是冷得要人命。」她一番話說得漂亮又貼心,見幾人接過又目送著他們離開了。才回轉身去,就見二太太已經怒氣騰騰的站起了身。

  要說這屋內除了滿祥嫂再沒有旁的人,而這滿祥嫂又是二太太的親信,她自然放心的很,這會便也不再端著架子。

  「你這婆子,到底是真瘋了還是在這裝風賣傻?」二太太細長的雙眼緊盯著崔婆子,卻見她仍然癡癡呆呆的笑著恍若並未聽見她的聲音一樣。「你大前個晚上你到底聽見了什麼?」

  崔婆子口中念念有詞,間或隔了幾聲瘮人的笑,卻不理會二太太問的話。

  滿祥嫂上前一步,遲疑著說道:「許是也沒聽見多少,不然那晚上就該立即亮明瞭。」誰也料不准那晚上崔婆子偷偷摸進來到底聽去了多少,她進來後也只一味說自己能為太太賣命求二太太替她丫頭報仇。滿祥嫂越發覺得,這人或許並未聽去多少她們的事情。

  二太太橫了她兩眼,壓低了聲音道:「如是聽見了呢?你以為那些事情被她鬧僵開來,還有我們好果子吃?」

  「二太太放寬心,現如今人已經在我們手上了,聽沒聽去已不是最緊要的了。」滿祥嫂彎腰湊到穿金戴銀的婦人身邊,小心勸慰。

  只那崔婆子仍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吃吃傻傻的兀自笑著。

  二太太聽了那話,心道也是,踱了兩步才將要再開口,眼尾瞥見血色。再定睛一看,崔婆子的後腦勺好大一片暗色的血跡。然她頭髮披散淩亂,血色混著漆黑的頭髮結了好大一塊,若細看也看不大出來。二太太立即招了滿祥嫂來看。

  「太太,這……這後腦勺怎這麼大的傷?倒像是有兩日了。」滿祥嫂吃了大驚,她原先還有幾分疑這人是不是裝瘋賣傻,這下倒真是相信了許多。她掐著手指頭算,算來算去眉頭緊皺,「可不是那天晚上她從咱們院子回去就受了傷?」

  這話說了出來,兩個人都愣了一下,面面相覷著道:「既不是咱們這邊,難道還有旁的人對這婆子都下手了不成?」二太太嘖嘖歎息,面上帶著受驚嚇的神色,惴惴不安道:「這樣狠毒,竟是要叫這婆子死的似得。」

  滿祥嫂也說不出話來,盯著崔婆子的後腦勺看了眼,胸中一陣噁心翻滾快要吐了出來。

  二太太滿懷著心事坐回了上座的雕花圈椅,身子埋靠在後頭。要說府裡頭,這些日子來當真是不太平,先是尤氏那庶出的小丫頭無緣無故的死在了祠堂的棺材裡頭,再又是個淘米丫頭掉了池子死了,這崔婆子的傷口……難不成也是有人成心要她死的?

  她是曉得的,方宅出了人命不會去報官。方妍妍雖說是方家的姑小姐,可到底牽扯到禁地的月下廟。方家的禁地誰都去不得,埋著不知什麼秘密,又豈會自去招惹了官府來查。所以,方妍妍死的蹊蹺,方家上下卻將此事壓了下來,對外只說是得了急症去了。至於一個丫鬟,得罪尤氏在先,更不會有人理會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二太太又睨了崔婆子一眼,只這個癡的要替她丫頭報仇,不撞見這些事情,哪裡會落得如此下場。

  「二太太,你看如今怎麼辦?」滿祥嫂也曉得這人肯定是還在府裡旁的地方惹了紕漏,不然好端端的後腦勺怎麼這麼大的傷口。只是不曉得那晚上從他們這出去後,她又去了哪處,撞見了什麼竟要她的命。

  二太太眼皮一跳,她其實最是個面善心冷的人,睨了眼桌上早放涼了的一碗湯藥。「她既瘋了,就讓她一輩子都瘋下去吧,叫她兒子接回莊子裡去。」

  滿祥嫂立即端了碗,掰著那崔婆子的下巴硬是灌了進去,口中叨叨念念道:「到底我們家太太心善,換做落在尤氏手底下,你哪裡還有活路!你放火燒她的院子,要她死,她還不要生剝了你一層皮才解恨?」

  「哎……真是作孽。」二太太眼見整碗的湯藥都被灌了進去,才閉了眼,學著老太太的模樣念了幾句阿彌陀佛。

  「娘這般心軟。」卻是方言葦帶著丫鬟白余從外頭進來,她是二房的嫡小姐自然沒人敢攔她入內。方言葦退下披風,淡淡掃了兩眼被灌得滿嘴黑褐藥汁的崔婆子皺了皺眉,近到二太太跟前道:「且不說她昨日滿院子的胡話叫嚷,就單單昨夜的一把火,娘就打算這樣輕巧放過她?」

  這灌入的湯藥吃了能叫人發瘋。二太太只想著她真瘋了,也就不在意她那晚是不是聽去了那些話了。此時見自己女兒特地來說這事情,不由鄭重了起來。「怎麼說?」

  方言葦輕輕皺著兩道遠山似得煙眉。「娘想想她昨個白日裡說的那些話,若老太爺回來追究此時可如何好?」

  二太太臉色一沉,那話的確是府中忌諱。

  「旁人或許還不會湊上前去提這事情,可這婆子不知死活偏又要去招惹尤氏,放火燒尤氏的院子。尤氏又哪裡是軟性子的人,心裡頭定是懷著恨。今日娘若不是不嚴懲此人,叫人以為是對這婆子徇私,來日只怕尤氏要將這口氣出在娘你身上。尤氏不可怕,只是老太爺那……」方言葦款款的說道,最後不再繼續下去,只目光瀲灩的望著二太太。

  二太太擱在桌面上的手緩緩握成了拳頭,隔了會沉吟道:「是了。」再看向下頭那瘋婆子時候,心裡頭卻再沒有一分情分了。

  此人留不得了。

  崔婆子仿佛察覺到了自己活命的路子被這剛進來的溫婉小姐三兩句話斷了似得,沖著她怪笑了幾聲。「爬灰的爬灰,偷漢子的偷漢子!」後半句話咬的分外重,宛若那幾個字就是撲向方言葦的。

  方言葦臉色旋即一白,往後倒退了兩步。

  「瘋婆子,你不要命了?!」 滿祥嫂見她忽然發瘋嚇著了三小姐,立即一步擋在前頭,惡狠狠的扇了她一個耳光。

  方言葦心有餘悸的由著丫鬟白余攙扶,目光幽幽弱弱的望著自己的娘。

  二太太最後一點遲疑著退的乾乾淨淨,發了狠對滿祥嫂道:「你找個人處置了這個瘋婆子。」

  方言葦便不再多留了,仍是受驚未定的模樣帶著丫鬟出了屋子。才剛一出來,蹲在外頭角落的安寶就竄了出來,「三小姐,怎麼樣了?」

  方言葦能來得這樣及時,正是他去通風報信的。知他是在討賞,也不吝嗇,使了個眼色給白餘給了他兩塊碎銀,打發了他去。

  一主一僕往回走。

  方言葦著實擔心了一日一夜,這話松了氣倒是有些經受不住,咳嗽了幾聲。

  白餘拍著她的後背順氣,小心道:「小姐何苦這般勞心,指不定那婆子根本不知道些什麼,那話……也未必指著您。」

  方言葦響起方才她朝著自己說的話,便不可能放過她。「你先前不是說過去歲那道士來批言的時候,她纏著在二道門說了好會子話的嗎?」

  白餘怔了一下,點頭。

  「不管知不知道,我既有懷疑了,又正好有這個機會,不過是費費口舌罷了。她沒了,我才能安枕無憂。」

  白餘不說話,只暗暗道自家小姐心思好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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