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嘩變
「皇上,賢妃娘娘過來了。」
權靖頓了下道,「這賢妃,連著也來了大半個月了吧。」
「可不是麼,」德壽笑笑,「皇上好福氣,這粥啊,可是賢妃娘娘親手熬的,一日兩個時辰,片刻不離,可是費了功夫了。」
「賢妃費心了。」權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而後看看時漏,「酉時了,今日……到蒹葭宮用膳吧。」
德壽一愣,躬身道,「是。」
皇上已經有快一個月沒在蒹葭宮用膳了,賢妃一時竟是紅了眼眶,權靖看的心軟,拍拍她的手臂道,「近些日子忙了些,你也知道,江南一帶近日才好轉……」
「皇上辛苦,臣妾都知道。」賢妃柔柔的笑,「只是……到底是女人家,想您想得慌,忍不住……」
說著她眉眼微垂,耳根處有紅暈漸顯,這話雖不是一宮之主應說的,但賢妃最為皇上的女人,這話……可是戳到了權靖的心坎上,登時心中柔意大盛,想起權鈺不由得嘆口氣,就算鈺兒以後……賢妃作為母妃,也是無大過的。
「今兒巧的很,鈺兒也在宮裡呢。」臨近蒹葭宮,賢妃笑道,「鈺兒之前還說好久沒見您了,今日可是好運。」
權靖眉間微蹙,一閃即逝,「是好久沒好好跟鈺兒嘮嘮了。」
權鈺沒想到今日這麼好的運氣,父皇竟然來了蒹葭宮……他還想著,這可真是老天都在幫他,請安見禮,兩人一如既往的父慈子孝,然賢妃眼皮直跳,心神不寧,暗自瞪了權鈺一眼。
權鈺眼中厲色一閃而逝,輕笑一聲道,「父皇,其實母妃還為您準備了一道特色菜,這幾日還在練手,怕您看不上。」
權靖聞言哈哈大笑,好笑的看著賢妃,「哦?愛妃是怕拿不出手嗎?」
「哪兒?哪兒能啊?」賢妃心裡一咯噔,面上卻笑得溫柔還帶著點女兒家的羞澀,「這,這不是……」
她越這樣,權靖倒是越相信,擺擺手道,「沒事,來,今日朕就嘗嘗。」
賢妃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明顯有些緊張,權靖愈加好笑,「幾日不見,愛妃怎的……」
「皇上,您就別取笑臣妾了。」賢妃壓下心慌,「臣妾這就去。」
賢妃裊裊而去,權靖和權鈺就聊了起來,權鈺的試探權靖一個不接,打太極一般個個避了過去,權鈺心中越來越涼,對權靖再無一絲奢望,賢妃端著一青瓷小碗過來,輕笑道,「來,皇上,這是蒸出來的山藥茯苓膏,小火慢蒸,一個半時辰,臣妾做的不好,您莫嫌棄。」
「哦」權靖看了一眼,看起來平常無奇,倒是不難看,「愛妃過謙,看起來還不錯嘛。」
他說著接過來,賢妃手一抖,顯然有些忐忑不安,權靖好笑道,「愛妃你今日是怎麼了?」
「這碗有點燒。」賢妃看看權鈺笑道,「剛剛不小心燙到手了,沒事。」
權鈺皺眉,「母妃可得當心點,兒臣給您涂點藥吧。」
賢妃還要拒絕,但看著權鈺的神色話到嘴邊就變了,「你這孩子,知道你孝順,整日就是這樣,一點小事就要親力親為。」
她說著扭頭對權靖道,「皇上您先吃著,這手還真有點疼。」
權靖不在意的擺擺手道,「去吧去吧。」
母子倆去了裡間,權靖將那青瓷碗放下淡聲道,「德壽,有沒有覺得……怪怪的?」
這說的是誰,德壽一清二楚,德壽左右一瞅,從袖子拿出一盒子,盒子裡正是銀針,銀針緩緩刺入閃身茯苓膏中,顏色沒變,德壽躬身小聲道,「無事,老奴多慮了。」
權靖皺皺眉,揉揉額角,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怎麼會覺得權鈺給自己下毒呢?他就算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吧。
而裡間看著一切的賢妃瞬時臉色慘白,權鈺冷笑一聲,「母親,您看到了吧?還有什麼好心軟的,不好好把我機會,到時候死的就是我們,還有……外祖滿門!」
賢妃心神動盪,唇角扯出已一絲笑容,似哭似笑,片刻後道,「宮中多年,本宮還是太天真了。」
說完她整理衣衫,款款的走了出去。
賢妃柔情蜜意,手段盡施,權靖多日不曾這般溫香軟玉,況且後宮中,這床笫之術比得上賢妃的還真沒幾個,權靖舒坦的渾身發軟,也沒當回事,可是一刻鐘之後他就發現不對勁,渾身無力,胸口發悶,彷彿出口氣都費力,賢妃趴在他胸口輕笑一聲道,「皇上,您怎麼了?」
「傳,傳御醫。」權靖臉色慢慢漲紅,可見說出這幾個字費了多大勁,「朕,朕……」
賢妃淡淡的看著他,穿好衣服,手在他頸間輕撫,溫柔的笑笑,「皇上,您不舒服啊?」
權靖覺得不對勁,但他此刻沒有力氣去思考,死命的點頭,心裡害怕的得很,這是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這樣了?
難道他身子真的不行了?權靖面色漸漸猙獰起來,厲聲道,「叫,叫御醫!」
賢妃低低的笑了起來,對他所說的一切無動於衷,權靖發現不對勁,猛然睜大雙眼,「賤,賤人!」
「德,德壽!德壽!!德壽!!!」他嘶聲厲吼,蒹葭宮中燭燈搖晃,紅鸞帳中看起來竟有些滲人。
「德壽在這兒呢!」權鈺冷笑一聲,德壽被人壓著踢了進來,哭著喊道,「皇上!宮中……可都是他們的人了啊!」
權靖厲聲道,「畜生!畜生!」
「畜生?!」權鈺冷笑一聲,走進權靖,俯身看著他,「我是畜生,那你是什麼?嗯?你說我是畜生?!」
「我視你為君為父,父皇,你竟然想要殺我?!殺我!」權鈺瘋狂的大吼,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是你的兒子,你為了自己的皇位,竟然要殺我!」
「你胡說什麼?」權靖心中有些虛,但想想自己的處境,只恨沒早點出了這畜生,狠聲道,「權鈺啊權鈺,我從小一心一意培養你,你呢,你如今就是這麼對我的,你這是弒君弒父,不忠不孝!」
「我不忠不孝?」權鈺嗤笑,躬身死死的盯著他,「那你呢?你要殺自己親兒子,要我和權梟自相殘殺,豈不是不仁不義。」
「你不仁不義,我為何要忠孝?你若真一心一意培養我,這麼多年,為什麼不立我為儲君?為什麼捧老五來踩我?」
權靖呼哧呼哧喘氣,對他的問題避而不答,「孽障,快將朕放了,朕還能饒你一命。」
「放?!」權鈺冷笑,「你當我是傻子嗎?放了你,我還有命在嗎?」
「我知道,你已經知道了我在江南屯兵,還想借我的手除了權梟,再讓定國將軍除了我。」權鈺站直身體,淡聲道,「父皇,您下詔書,傳位於我,我還能留您一命,否則……別怪兒子心狠手辣!」
「你休想!」權靖嘶吼一聲,片刻後得意的笑,「孽障,前朝後宮,你以為是這麼容易的嗎?!朕看你有多大本事!」
權靖說完閉上眼睛,喘著粗氣,他全身毫無力氣,權鈺冷笑一聲,「好好看著父皇,可千萬別過早了去見了列祖列組!」
賢妃看權靖臉色灰白,頭髮凌亂的樣子有些心酸,上前一步道,「皇上……」
「賤,賤婦,滾!」權靖絲毫不領情,賢妃的眼淚嘩的就流了下來,她走出去的時候眼眶有些紅,看著權鈺道,「鈺兒,接下來怎麼辦?」
「開工沒有回頭箭。」權鈺雙拳緊握,其實他心裡也慌得很,「母妃,明日你就說父皇病了,今晚……我和外祖會控制整個京城。」
「不管使出什麼手段,盡快讓父皇下遺詔,實在不行的話……」他陰冷的看了權靖那屋一眼,片刻後道,「如今最大的禍害就是權梟,容妃那裡如何了?」
「你放心,整個皇宮都在我們控制之中,容妃那賤人跑步了。」
權鈺深吸口氣點點頭,知府應該也收到書信了。
點春園,樓子裳睏倦的靠在權梟懷裡,但心情極好,腦袋在他胸膛上輕點,「這知府是跑步了了,這賬目越來越清亮,證據十足,到時候就算是皇上想保他也無濟於事,無數的眼睛看著,嘖。」
說著樓子裳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江南一行雖說有坎坷,但總體下來可謂順利,這賬上的事情多少人看著,做不了假,怕就怕,樓子裳皺眉,「這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小心狗急跳牆,我們得萬分小心。」
看他那擔憂的模樣權梟忍不住笑了出來,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笑著道,「這一清二楚的事情,放心,再說,有你相公在,還不放心麼?」
「不正經!」樓子裳禁不住瞪了他一眼,片刻後忍不住笑出聲,往上稍微一爬,對準權梟的唇咬了一口,笑眯眯道,「我相信你。」
他相信,只要權梟在,一切都會沒事的,而他,會永遠跟權梟在一起。
他打了個呵欠,睏倦遮也遮不住,權梟皺眉,看看時辰將人壓在身下,狠狠吻了一通方啞聲道,「睡吧。」
樓子裳搖搖頭,他近日實在是睡得太多了,一日十二個時辰,他能睡上七八個時辰,哪兒有這樣的,偏偏大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權梟更是為了他的事急上眉梢,他不想讓權梟擔心,但睡意來臨的時候卻擋也擋不住,到底是怎麼了?
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樓子裳知道自己沒什麼大礙,而且最近恢復的不錯,權梟一直拿補藥補著,再者說……起身要想盡快恢復其實也是有法子的,思及此他臉微微有些紅,他也是昨日才發現的,只要,他,他與權梟交合,他們兩人的功力本就出自同源,而之前他們練功時就是一起效果更好,只是他沒想到……還有那勞什子雙修之法。
樓子裳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再看,這功法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雙修就算了,只是那圖……堪比春宮!再者說,這雙修也不知道恢復的有多快,按照權梟的想法,若是為了恢復功力與他……這人定是不願意的。
明知他不願意還暴露出來,權梟那性子,定是要看個究竟的,若是讓他看到他圖……
樓子裳頓時耳根紅了個通透,權梟看著喜歡,禁不住將那耳朵含到嘴裡舔了又吸,「想什麼呢?嗯?」
「沒什麼。」樓子裳忍不住笑,推他,「別,別舔。」
權梟挑眉一笑,「真沒有?那耳根怎麼這麼紅?」
樓子裳一聽,臉都紅了,權梟順著他耳根一路親下去,「想什麼呢?」
樓子裳搖頭,被他弄得癢癢,忍不住笑出聲。
「嘖。不說我就不知道了麼?」權梟對他小心思還不知道,這傻東西,臉紅的時候……他在樓子裳耳邊低聲道,「是不是這麼久沒碰你,想了?」
「才不是!」樓子裳怒吼,捏著他的臉,「你怎麼盡想這些?」
「沒有?」權梟勾唇危險一笑,「不想我?」
樓子裳臉更紅,怎麼可能不想?吭哧吭哧道,「想你,但,但不想……」
「想就對了。」權梟低笑,含住他的唇,「相公也想你了,來,既然睡不著,我們做點舒服的事。」
「誰說睡不著了?」樓子裳瞪大眼,說出的話都被他吞了進去,權梟的吻一向霸道有不失溫柔,樓子裳從未抵擋成功過,這次也不例外,片刻之後就摟著權梟的脖子纏了上去。
其,其實他也想的,因為他這身子,權梟這幾日顧忌許多,就是,每日給他放角先生的時候更難受了,偏偏權梟每次將他逗得很了,還不讓他射出來,還美名其曰是為了他好,樓子裳被折騰的狠了,今日……
樓子裳不想承認自己……慾求不滿,卻是紅著臉偷偷看了權梟一眼,將人纏的更緊了些。
樓子裳之前體力敵不過權梟,現在更是,等權梟饜足的在他頸間輕吻的時候,他早已昏昏的睡了過去,他睡得滿足,不經意的還在權梟懷裡輕蹭,權梟被他弄的心軟的一塌糊塗,恨不能將人放在手心裡狠狠疼愛,但……
他不舍的在樓子裳額上親親,眼底的神情與不捨傾瀉而出,啞聲在樓子裳唇上輕啄,「子裳……別怪我……」
他說完起身,在樓子裳睡穴上輕輕一點,一件件的為他穿好衣衫,最好那披風裹好,橫抱著走了出去,房門一開,覓芙看著熟睡的樓子裳眼眶通紅,「殿下,主子將來……定是要與您生氣的。」
「沒事。」權梟抱著他往外走,輕聲道,「這是一場硬仗,就算是再多的計謀,在最後這一刻……也是要拚命的,本王不能拿他冒險,他最多與我生氣,捨不得……」
權梟沒說下去,挑眉一笑在樓子裳額上又不捨的親了親。
外面元福駕著馬車在外等著,權梟將樓子裳放在馬車上,深吸口氣,掃視一圈冷聲道,「祭司若是有何事,爾等不必回來見本王!」
「是!」馬車旁是一排的死士,均是權梟親手訓練出來的,元福啞聲道,「殿下,我們都走了,您……」
「本王自有分寸!」權梟厲聲道,「主子的話都不聽了嗎?!祭司現在身上功力盡失,不僅要保護,給本王護好了,若是有半點差池……」
「提頭來見!」
權梟定定的看了一眼馬車,隔著厚重的簾,他似乎能看到那傻東西睡得安然的樣子,壓下心底苦澀,頭也不回的往回走,冷聲道,「走!」
「駕!」元福回頭定定的看了一眼,頭也不回的駕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