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罪己詔
眾人直接懵了,樓子裳也有些緩不過神……那是在誇他……那一大溜,他緩緩扭頭,全身都紅了,忍不住狠狠的踹了權梟一腳,「怎的,怎的如此……」
卻是不知道如何組織語言了,嘴角抽搐,真真實實的見識到權梟真是好『才華』……他臊的都不敢扭頭看朝臣的臉色。
權梟面上依然冷著,看眾人回不過神,直接拉著樓子裳怒聲道,「退朝!爾等給朕好好反省!」
樓子裳幾乎是被他抱著走的,等人沒影了……眾臣方醒過神來,禮部尚書吭哧半晌,臉都憋紅了方道,「陛下,陛下真是狀元之才!」
閔駒嘴角一抽,趁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
權梟走的瀟灑,眾臣卻是一個個愁眉苦臉,當真是為大齊操碎了心,「這,這可如何是好啊?皇上這,這……」
「還不懂嗎?!」禮部尚書長吁口氣,「皇上這是壓根就不想納妃啊,看皇上對祭司那膩乎勁……」
禮部尚書說著一張臉越來越苦,扭頭對宰相道,「宰相大人,您看著如何是好?」
宰相是權梟一手提拔上來的,在朝中兢兢業業多年,之前卻被賢妃一脈一直壓著,現在可算是揚眉吐氣了,老頭子看的門清,但也是一心為大齊,此時嘆口氣道,「能有什麼辦法?皇上這是鐵了心……」
「可我們總不能看著皇上斷了後啊!」
「是是是。」宰相蹙眉,手背在身後慢騰騰道,「為今之計,恐怕還要太后出手才行,皇上至孝,總不能一輩子都讓太后娘娘抱不上孫子吧。」
「不可不可。」一人連連擺手,「不到最後一步萬萬不可如此,皇上的脾氣大家再清楚不過,太后娘娘只能作為我們最後的後路,若是直接惹惱了皇上,那可怎麼收拾啊?」
「說的也是……」禮部尚書唏噓,「皇上對祭司那勁兒……就咱幾個人我也不瞞著了,那是明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不想納妃啊,從皇上登基以來,就沒掩飾過,我看這次啊……難……」
有耿直的就受不住了,厲聲吼道,「這未免也太荒唐了些,祭司和皇上……真要攪合一輩子不成?!自古未有,皇上若真,朕執迷不悟,我就一頭撞死在大殿上!」
呵!眾人都被嚇了一跳,這人在翰林院任職,出了名的耿直,可這時候……眾人面面相覷,嘴角抽搐,輕聲勸道,「可是悠著點,皇上你還不清楚?他會怕你這點威脅嗎?」
「只怕到時候會更亂更糟,就別添亂了。」
「祭司和皇上……民間多有傳聞,你看那故事書多了去了,百姓習以為常,你就算真將命舍了去,皇上只怕更看不上眼!」
「……」
你一言我一語,直將此人說的面紅耳赤,最後揮袖離去,眾人愁眉苦臉,還在商量著怎麼辦才好。
而乾清宮,樓子裳臉還是通紅,想起權梟那一通說辭……他不禁狠狠捏捏權梟的臉,「你,你怎的……這麼厚顏無恥!」
「朕說事實還不對?」權梟嗤笑一聲,還不太滿意,輕嘖看了他半晌方道,「相公屈就你了,要不是為了堵那些老東西的嘴,相公怎麼會用那麼俗的話。」
他說著皺眉,樓子裳抿抿唇,扭身,一時不想跟權梟說話了。
權梟看著他紅通通的耳垂不有失笑,一口咬上去道,「你就是太妄自菲薄,像床上又會叫又會夾……我豈會跟他們說。」
「權梟!」樓子裳渾身一顫,回身怒目而視,結結巴巴道,「不,不許說了!」
看將人弄的都要炸了,權梟連連點頭,從善如流道,「不說了不說了,嘖,也就是咱倆說說,我能告訴別人麼?」
他冷笑一聲,「誰想知道?看我不活剝了他?!」
樓子裳嘴角一抽,無奈扶額,紅著臉轉移話題道,「大臣們肯定不會消停的,你有什麼計畫與我說說?」
「哪兒有計畫啊。」權梟面不改色心不跳,捏捏他的臉,「看他們能鬧騰到什麼時候。」
樓子裳瞪眼,洩氣的看著他,「你又瞞我。」
「我哪兒敢瞞你啊。」權梟失笑,抱著他起身,手托著他的屁股,「再說,瞞的住嗎?」
樓子裳不說話,就那麼直直的看著他,權梟挑眉,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啞聲在他耳邊道,「這麼看著我?又想要了?」
「且忍忍寶貝……你昨兒被弄的多了……」
「權梟!你怎麼這麼沒正經!」樓子裳徹底放棄,摟著他的脖子恨恨的收緊,兩人好一番笑鬧。
晚膳過後沒一會兒樓子裳就睡了,他昨兒是真被折騰狠了,一時沒緩過勁來,元德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權梟睨他一眼擺擺手,沒一會兒權梟披著衣裳從裡間走了出來。
「皇上,民間今兒反應不錯。」元德面上帶著喜意,小聲道,「百姓倒是對您一頓海誇,對不納妃一事也沒什麼說的,除了唏噓也沒別的。」
「直說您對祭司的形容精準的很,不愧是同住同吃。」
「得了。」權梟面上帶著些笑意,搖搖頭道,「這麼些年多少人都習慣了,有人信以為真,有人覺得虛假,那幫老東西呢?」
元德無奈的搖搖頭,「眾位大臣準備明日聯名上書呢。」
「聯名上書?」權梟冷笑一聲道,「本事不小!朕倒要看看他們上些什麼?!」
「去準備紙筆,那聖旨來,朕寫點東西。」權梟眸色一沉,負手而立,轉身沉沉的往書房走,元德一怔,趕忙去了。
然而只是開頭三個字,元德登時面無血色,身子一抖跪倒在地,抱住權梟的大腿連聲哀求,「皇上!不可啊不可!」
「元德!」權梟看也不看他,厲聲道,「如今連你也要阻止朕了不成?!」
「陛下!」元德眼眶驀然紅了,聲音嘶啞,「這,這太……您就算與主子在一起,也得為自己想想,您百年之後別人如何說?歷來天子也只有在朝政上有大失,天災難過才會……您,您,您是盛世名君,百姓盛讚,怎能如此毀壞自己名聲?!」
「名聲?!」權梟嗤笑一聲,不咸不淡道,「功過自在人心,朕開建盛世就算下罪己詔也無人敢說,朕若懦弱無能,就算無罪己詔也會遺臭萬年,得了起來吧,朕主意已定,早晚要公開的事,瞎嚎什麼?」
「皇上……」元德心神直顫。
權梟厲聲道,「穩著點!明日還得靠你呢,怎的這麼沒出息,這個樣子,我怎能放心你伺候祭司,起來!研磨!」
元德深吸口氣,緩緩起身,「是。」
翌日早朝,不出意外,權梟還未開口那禮部尚書和老丞相就遞上了聯名狀,寫的悲慼感人,各位大臣大名一個不落,而祭司之位卻空空如也,眾臣都有些疑惑,看向權梟卻見他冷笑一聲,不由心中一抖,暗叫倒霉,怎的偏偏今日祭司不在?!
「眾卿是鐵了心與朕過不去是嗎?」權梟開口,緩緩起身,掃視一圈,周身冷氣四溢,眾人心中一寒,齊聲道,「皇上,非是與您過不去,而是……充盈後宮,乃是您的要務!」
「要務!」權梟嗤笑一聲,忽然揚聲怒道,「朕登上皇位保大齊太平是要務!為萬民謀福是要務!如今……連朕床上是誰你們都要緊盯著?可真是好得很,要務,朕就是要斷子絕孫爾等要如何?」
眾人心神顫動,噗通全部跪下,「皇上切不可亂說啊。」
「呵,亂說?」權梟環視一週,冷笑道,「朕傾心祭司爾等又不是不知道?朕都不怕,你們怕什麼?」
眾人只覺得腦內轟隆一聲,齊齊哀聲,「皇上!」
「怎的,還不能說了?」權梟懶洋洋一笑,驀地靠坐在龍椅上,不疾不徐,一字一句道,「惠帝二十四年,朕於大相國寺初見祭司,一見傾心,魂牽夢繞,夜夜難眠,爾等不信嗎?」
「皇上慎言!」
權梟輕嘖一聲,看著朝臣五彩繽紛的面色,勾唇一笑,沉聲道,「祭司即位之時,朕起誓,此生若登高位,定迎娶祭司,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否則……」
禮部尚書再也忍不住淒聲厲喊,「皇上!慎言啊!」
權梟看也不看他,慢悠悠道,「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無葬身之地!」
朝臣均是腿肚子一軟,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滿臉蒼白,這就是他們的皇上,豐功偉績卻又肆意妄為。
「怎麼?覺得朕太過肆意妄為了?」權梟低笑一聲,環視一週,面帶慵懶之色,「朕與祭司的事你們又不是第一日知道,得了,都一副死人臉像什麼樣子,朕這誓言眾卿信嗎?」
「料想你們是不信的,這麼著吧,今日當著諸位愛卿的面,朕讓你們聽清楚了。」
「皇上不可啊!不可啊!」朝堂上哀聲一片,眾臣個個紅了雙眼,翰林院一人直接站起身,雙目赤紅,嘶聲怒吼,「皇上,您在如此荒唐下去,朕就撞死在這兒!」
「威脅朕?」權梟冷笑一聲,站起身沉聲道,「荒唐?朕登基多年自問沒做對不起大齊,對不起百姓之事,你們卻步步相逼,管到了朕的床上,如今還以死相逼!」
「可真是長本事了啊!」他爆喝一聲,直震的有些老臣受不住不住的猛咳,鮮血從嘴角溢出,權梟嗤笑道,「不為百姓謀福祉,倒是用死來威脅朕?天下百姓養著你們,你們可真有本事,想死是嗎?」
「朕成全你!來人,給我拖下去,翰林院大學士,想怎麼死直接說!朕幫你!別污了朕這大殿!」
那人臉色刷白,侍衛不由分上前將他壓住,朝臣一看形勢不對,暗罵這人沒腦子,那人是被嚇傻了,他還真沒想死,就是嚇唬嚇唬……
權梟環視一週,勾唇一笑,「我大齊不需要這等如刁婦一般一哭二鬧三上吊之人,還有誰?想死就直接說,朕定不會攔著,這等害群之馬,留知何用?等到來日讓人以為我大齊朝臣都是潑婦不成,若是死的多了,呵,今年破例科舉,大齊人才濟濟,民間無名有才之輩儘是,大可以放馬過來!」
「朕還怕了你們不成?!」
眾位大臣就沒見過這樣的,一時間被震懾的無言以對,但偏偏……權梟又這個能力,他大權在握,軍權分毫不落,多出那一點除了外祖就是心腹,而民心所在,就算有人想拿這個由頭造反,只怕也會被百姓的口水淹死。
百姓安居樂業,對皇上龍床之事哪兒那麼多關心,他們在乎的是自己能否好好過日子,現在有人想破壞他們的生活那就是跟他們過不去!
他們不在乎皇位上坐的是誰,不在乎皇帝晚上跟誰睡,在乎的就是自己生活是否安穩喜樂,現在權梟帶給他們天下太平,富足安樂,有人想破壞,誰會願意?!
權梟將民心緊緊抓在手中,朝臣面如死灰,權梟負手而立,擲地有聲,「朕既然登基自會會天下負責,但爾等也莫要得寸進尺,皇家不缺子孫,四皇弟與五皇弟身子健全,定會給大齊繁盛添磚加瓦,而朕,自會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他說著袖子一揮,沉聲道,「元德!」
眾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卻有種不好的預感,元德上前面無表情,拿出袖中聖旨,掃視一圈,緩緩道:
「天下一統,舉國同慶,帝傾心於大祭司,為其冒天下之大不韙,下罪己詔……」
「皇上!」老宰相再也撐不住,老淚縱橫,聲音淒厲,「您登基以來兢兢業業,嘔心瀝血,為大齊謀福,為百姓謀利,何罪之有啊?!怎可如此埋汰自己!」
「皇上,歷來未有皇嗣之人非您一人,何用得上罪己詔!」
「您和祭司……破北狄,安邊疆,布善堂,大為天下,何罪之有啊?!」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萬萬沒想到將權梟逼到了如此地步,這罪己詔一下……再無餘地,忍不住涕泗橫流,苦苦哀求,權梟低嘆一聲,沉聲道,「終是我對天下不起,況且……」
他沒說下去,若不是為了子裳,他怎會下罪己詔。
他沉沉掃了元德一眼,元德上前紅著眼眶揚聲道:
大祭司德才兼備,國士無雙,自朕登基,時時相伴輔佐,為國鞠躬盡瘁,為民嘔心瀝血,助朕一統天下,君臨四海,八方朝賀,護我大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然未有絲毫賞賜,此其朕罪一也!
傾垣一年,青衣殿轟然倒塌,屢屢未曾建起,祭司只能委屈居與乾清宮,此其朕罪二也!
自登基以來,後宮空蕩,後位懸空,子嗣未有,此其朕罪三也!
然朕傾心於大祭司,欲十里紅毯,百里植蘭,行六禮,修皇陵,迎娶為鳳君,等同皇后,同住乾清宮,一生一世一雙人,將祭司拉入紅塵濁世,一生不得離,此其朕罪四也!以上三罪亦為永罪!
然,朕此生不悔也!
朕此生雖不比堯舜禹,但也勝於周幽王,為蒼生萬民鞠躬盡瘁,勵精圖治,踏馬河山,望百姓體諒我之苦楚,人有貪慾,朕之一生為國為民,唯貪祭司爾,若有異議,朕意已決!唯此事上諫無效,護國之百姓安居樂業,一生康和方為正道,朕床笫之事,不牢愛卿臣民費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