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師父
鐵證如山,不到兩日的時間,西南世子為了世子之位,陷害兄長一事傳遍整個大齊,且刺殺皇子,欲染指皇位,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怎為天下所容?!
然而更讓天下人震驚的是,西南人無詔入京,而被現在的時候……正在世子的床上?
兩人衣衫不整,緊緊相擁,這天下,哪兒有兒子這麼大了還被父親抱在懷裡的?如此親密?
流言似是長了翅膀,飛遍江南西北,這事兒,甚至比新皇登基還讓人議論紛紛。
「哎呦?!你們是不知道啊,這侍衛闖進去的時候,那世子臉還是紅撲撲的呢!」
「哎哎哎!你知道什麼呀,闖進去的時候兩人兩人……分明是正在幹那事兒?!被侍衛生生給分開了!」
「呵!這是捉姦在床啊?」
覓芙學的惟妙惟肖,眉毛一挑一挑的,樓子裳不僅遞給她一杯茶,「快潤潤口,不渴嗎?」
「嘿嘿,主子。」覓芙得意一笑,「還有更好笑的呢,大家都說啊,這覃沐的世子之位……是陪他爹睡來的?!嘖嘖嘖,父子□□,是為不倫……」
覓芙長吸口氣,唏噓道,「這可真是一朝失勢,滿盤皆輸,父子逆倫,遺臭萬年。」
「什麼遺臭萬年?」權梟從外面進來,冷笑一聲接話道,「不過是沒本事罷了,若是有本事,就算是父子逆倫又如何?但是麼,如今他們落在朕手上,不弄死他們當朕死的嗎?」
樓子裳上前將他披風拿下,聞言撐不住笑了,睨他一眼,「得了,覓芙傳膳吧。」
權梟低頭在他唇上親親,樓子裳輕笑道,「娘娘說什麼了?」
「不過就是那些事兒。」權梟不在意的笑笑,「賢妃被母親整治的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母妃這是炫耀呢。」
權梟勾唇一笑,在他鼻尖咬了一口,「得了,不說這些糟心事兒。」
樓子裳抿抿唇,權梟定是沒說實話,而容妃……不,如今是太后了,太后叫他去,定是與選妃有關的。
權梟二十多年未有一妃一嬪,之前是被皇帝壓制,如今……太后等不及了。
樓子裳眼神飄忽,忽然覺得世事無常,這兩天發生的事兒他一直沒時間細細想想,現在想來……他看向茫茫窗外,鵝毛般的大學還在飄著,那年……也是這麼冷,不,樓子裳甚至覺得那年比現在還冷,權鈺欲對他不軌,是權梟救了他,他死了……又活了。
如今呢,當初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權鈺死了……覃沐和覃武被關進打牢,他不再是質子而是高高在上的祭司,而最不重要的……他身邊有了權梟,當真是世事無常……
權梟看他這模樣不由皺眉,心中一疼,捏住他的下巴迫使樓子裳看著他,「瞎想什麼呢?」
「權梟……」樓子裳張張嘴,最終還是道,「我想去看看覃沐和覃武,去……見他們最後一面。」
樓子裳到底有個執念,他想去看看,最後一眼,他一生兜兜轉轉皆拜他們所賜,但也多虧了他們,他才遇到了權梟,他就是想看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權梟皺眉,見那些牲口作甚?沒得污了雙眼。而且……樓子裳曾經那樣寵著覃沐,權梟冷笑一聲,那良心被狗吃了的東西有什麼好見的,但轉頭看樓子裳眼巴巴的看著他,權梟怎麼也舍不得拒絕,嘴裡忍不住嘲道,「堂堂祭司,想去就去,我還能攔著你?」
看他這模樣,樓子裳忍不住笑了摟住他的脖子蹭蹭,眼巴巴的看著他,「我想讓你跟我一起麼。」
就這一句話,當真是戳到了權梟的心窩子,登時手摸上他的腰輕輕摩挲,曖昧道,「當真?」
這還差不多。
樓子裳臉紅道,「想你陪我。」
權梟忍不住唏噓,在他唇上狠狠親了一口,「可算是張心眼了,知道凡事都讓我陪著了,覃沐歪心眼最是多,你再被他坑了怎麼辦?」
樓子裳心裡又是無奈又是甜蜜,他心眼也多得很,怎的到了權梟嘴裡就單純無害了?
權梟看出他所想,輕笑一聲,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冷聲道,「就你曾經被覃沐害得那樣,朕也得防著。」
樓子裳忍住笑點點頭,「那還請皇上多多關照。」
「這還差不多。」權梟輕嘖一聲,「朕陪著你,敢耍花樣,立刻砍了他們。」
「是是是,皇子最厲害了。」
「敢笑我?長本事了啊?!」權梟輕笑一聲,將他摁住親了個結實,兩人氣息交纏,樓子裳禁不住在他身上蹭。
一個吻下來,兩人都呼吸不吻,權梟輕啄他的唇,得了便宜還賣乖,「去個地牢都要我陪你,怎麼越來越黏人了?」
樓子裳聞言一瞪眼,不在意道,「皇上不想去就別去了唄。」
「祭司吩咐……」權梟輕佻一笑,「朕哪兒敢不從?嗯?」
樓子裳笑笑,樓的他更緊了些,一時間氣氛甜的膩人,覓芙聽著沒聲響了才帶著丫鬟進來,丫鬟都是老人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裡清楚的看,看樓子裳被權梟抱著,兩人親親蜜蜜的說著什麼,臉紅的低著頭,安靜的很。
地牢濕氣重,尤其現在天冷,樓子裳捧著小暖爐權梟還是不放心,運轉內力在兩人周身流轉起來才帶著他進去。
覃沐和覃武是重要人犯,關押在最裡頭,夜裡安靜的很,罪犯看到權梟都戰戰兢兢的,他們本以為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自己還有條生路,沒想到……大赦天下提都沒提,斷了他們最後的生路。
樓子澤站在牢前看著覃沐和覃武,一時間五味陳雜,說不清具體什麼感覺,但同情……絕對沒有,覃沐和覃武落得這個下場不是罪有應得,而是權梟辛辛苦苦為他運作的結果,不然……只怕這兩人依舊風光無限吧。
樓子裳思及此軟軟的看了權梟一眼,權梟心頭一動,揉揉他的腦袋,「有話就說,此地不宜久待,對身子不好。」
覃武看著兩人,驀然嗤笑一聲,「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覃武警惕的盯著他們。
「你有神馬資格讓朕看笑話?」權梟輕蔑一笑,居高臨下,覃沐登時漲紅了臉。
他們是單獨的天牢,說話也不怕被外人聽到,樓子裳忽然笑了,那笑容覃沐太過熟悉,樓子裳緩緩道,「沐兒,你可想我?」
「啊啊啊……」一連串的慘叫,覃沐連連後退,緊緊貼著牆角,厲聲道,「你到底是誰?」
覃武上前將覃沐死死的抱在懷裡,直盯盯的看著樓子裳,心神顫動,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莫要裝神弄鬼,祭司!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樓子裳輕笑道,「父親,兒子只是來看看您……」
樓子裳心血來潮,看他們這模樣心中大快。
覃沐和覃武心神俱裂,對視一眼,覃沐驚恐大叫,「父親,父親……他沒死……他沒死……」
「覃垣!」覃武怒吼,卻是外強中乾,他也怕的很,他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兒子,偏偏……他瞪大雙眼,「你,你真的是覃垣啊?」
樓子裳勾唇一笑,「你說呢?」
他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輕喊一聲,「沐兒……」
覃沐幾乎崩潰,躲在覃武痛哭失聲,連連顫抖,覃武心疼的恨不得將樓子裳碎屍萬段,偏偏受制於人,目次欲裂,「你到底想如何?」
樓子裳悠然一笑,「沐兒啊……」
他說完看覃沐叫的更慘,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忍不住扭頭,雙眼亮晶晶的對權梟道,「我們走吧。」
權梟勾唇一笑,看也不看那兩人一眼帶著他離開。
「學壞了?嗯?」權梟邊走邊調笑。
樓子裳輕笑一聲,這是覃沐的夢靨,覃沐怕他回來,他卻真的回來了……精神上的折磨遠比*上的痛苦,樓子裳輕咳一聲道,「跟皇上在一起這麼久,總得變聰明些。」
權梟勾唇一笑,驀然傾身,「吃了朕那麼多皇子皇孫,再不聰明些還得了。」
樓子裳愣了片刻,面紅耳赤,忽然怒吼一聲,「權梟!」
聲音震天,嚇得牢門口的侍衛趕緊跪下,心道完了完了,怎的這麼倒霉,祭司竟然直呼皇上名字……還怒吼……不要命了嗎?連帶著他們也遭殃,晦氣!
他戰戰兢兢的抬眼,只見皇帝陛下討好的不知道在祭司耳邊說些什麼,而祭司紅著臉甩袖而去,皇上快步跟上,兩人拉拉扯扯,驚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冷著臉的元德大人,他立刻道,「臣什麼都沒看到!沒看到!」
元德高深莫測的看他一眼甩袖而去,侍衛還有些愣愣的……其實,他是真的沒看到什麼啊……他瞎保證各什麼勁啊這是?!
樓子裳被權梟鬧得不敢看人,急匆匆的往回走,偏偏權梟逗他,葷話張口就來,伴隨著那低沉的聲音好像長到了他耳朵上一樣,樓子裳不由踹了權梟一腳,威脅道,「不准說了,再說……我回青衣殿了。」
「好好好不說不說。」權梟無奈一笑,寵溺的抱著他,「哪兒有夫妻分房的,娘子莫要拋下我才好。」
樓子裳睨他一眼,臉紅的往回走,那可口的模樣看的權梟眼神幽暗,手也不老實,直把樓子裳弄得差點站不住,兩人打打鬧鬧好不容易回到寢殿,剛進門忽然一人炮彈一樣朝他們直直衝過來,「梟兒!」
樓子裳差點一掌劈過去,聞言生生的收了回來,權梟皺眉,拉著樓子裳連連後退,冷聲道,「好好站著!」
那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臉卻小孩一般白嫩,樓子裳瞪大雙眼,腦子裡忽然出現四個字……鶴髮童顏。
「不孝!當了皇帝就這麼對待你師傅嗎?!」那老頭嘴裡嚷嚷著,看到樓子裳眼睛一亮,嘿嘿一笑,「祭司啊……」
說著曖昧的掃掃權梟攬著他的手臂,一笑,顯得很是猥瑣,「徒弟媳婦兒?」
樓子裳臉一下子就紅了,權梟在他耳邊柔聲道,「叫師父。」
樓子裳還有些猶豫,這麼第一次見面……是不是不太好?
權梟失笑,瞥了一眼那老頭淡淡道,「叫他師父是給他面子,聽話。」
樓子裳聞言不由瞪他一眼,看著那老頭乖乖巧巧道,「師父。」
「好!好!好!」老頭看樓子裳那溫和乖順的模樣越看越喜歡,忍不住唏噓,「權梟你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就被他給勾走了?
權梟挑眉,笑的很是得意,樓子裳看著眼前的老人,忍不住心中大喜,本來他正想著怎麼找權梟師父,給權梟看看眼睛,沒想到送上門來了,他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道,「師父,您,您可看出權梟……與平日有什麼不同了?」
權梟勾唇一笑,心中發暖,這傻東西總是記掛著自己,老頭一笑,得意洋洋道,「當然,他看不見嘛!」
樓子裳眼睛一亮,期盼道,「那,那可有治療之法?」
權梟皺眉看向他師父,這老頭最是喜歡作怪,他不由得將樓子裳護在身後,挑眉道,「有法子你就留下,沒了就走吧。」
樓子裳聞言頭疼,狠狠在權梟腰間掐了一把,疼的權梟眉頭一皺,這寶貝是翻天了不成?
卻聽樓子裳笑吟吟道,「師父,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被聽他胡說。」
權梟眼一瞪,這傻東西……想說什麼卻被樓子裳更狠的瞪了回來,他不由頭疼的揉揉額角,傻寶貝啊……
老頭看著兩人互動,眼睛一亮,笑的極其猖狂,「權梟!你小子也有今天!哈哈哈……」
從來只有權梟欺負他的份兒,沒想到他也能看到權梟吃癟,一時間得意的恨不得上天。
權梟冷笑一聲,「這是我媳婦兒,我自然千嬌萬寵,與你何幹!」
「嘖嘖嘖。」老頭笑的停不下來,「好好好,來吧,本尊給你看看。」
這老頭雖然看著不靠譜,但是功夫還是很有一套的,權梟沒有猶豫的伸出手腕,樓子裳在一旁緊張的看著,一時間氣氛靜謐的可怕。
那老頭看樓子裳那雙佈滿擔憂的雙眼,忍不住暗罵一聲,作孽啊,下一刻他心中發狠,一股內力氣勢洶洶的湧向權梟體內,聲勢浩大,權梟毫無防備,一驚之下來不及深想,一把將樓子裳推了出去。
樓子裳驀然回首,就見權梟嘴角滿是鮮血,轟然倒地,登時心神顫動,目次欲裂,撕心裂肺之痛轟然襲來,他整個人都空了,內力渾渾而去,勢如破竹,那老頭登時被他打的一口鮮血吐出來,樓子裳一把將權梟抱起,他雙眼似充血,全身都在抖卻又堅定無比,聲音沙啞,厲吼一聲,「來人!」
影衛全部衝進來一把將那老頭制住,樓子裳抱著權梟匆匆往裡走,啞著嗓子,厲聲道,「封鎖乾清宮,今日之事,不得傳出一點風聲!」
「是!」
「準備熱水!傷藥,將御醫全部帶到偏殿,不允許任何人接近!」
「是!」
「明日不上早朝。」樓子裳啞聲道,「就說……祭司忽然重病,陛下仁善,為大齊祈福,親自伺候。」
元德眼眶驀然一濕,這樣的後果……他緩緩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