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Day12

今天這一場演出耗費的時間非常久，一切結束回到酒店已經是淩晨三點鐘了，戰沖拿出手機，發現幾個小時之前梁修有來過電話和短信。

戰沖打開短信，看了之後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匆忙之下，拿起行李箱就要走，楊正軒不明所以地攔住他，問道：“你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戰沖簡略地給楊正軒講了梁修在短信裡說的鐘如琴生病的事情，楊正軒一下也有點急了，但他還是很理智地拉住戰沖，道：“你往哪兒走啊你，接下來演出安排那麼密，你主唱可不能走啊你！違約金你賠得起嗎！”

“那怎麼辦，我怕他們有事情。”戰沖想起那個對自己非常溫柔的女人，心都絞痛了起來。

楊正軒道：“修哥不是說情況還好嗎？你先打個電話問問，也別著急。修哥人那麼好，吉人自有天相，他媽媽肯定也不會有事的，你先打電話啊你。”

戰沖這才恢復了理智，趕緊給梁修打了電話，很快梁修就接了起來，聲音很小，但疲憊感卻怎麼也掩飾不住：“喂。”

戰沖著急地說：“修哥，阿姨怎麼樣了？要我過來看她嗎？”

“媽媽睡著了，現在我和小敏在醫院守著她。剛才我已經看到檢查報告了，醫生說只是小問題，不過可能要手術……”

“手術？”戰沖沒經歷過什麼重大變故，只覺得“手術”這兩個字聽起來就很嚴重，他慌慌忙忙又要拿起行李箱要走。

梁修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急忙說：“你別著急，不要過來，本來媽媽就生病就有點緊張，現在一大群人守著她，反而讓她多想。醫生都說了雖然要開刀，但技術很完善，是小手術，不能給她太多壓力。之前我是太著急了，就那麼慌忙給你發了消息。”

戰沖想想也覺得梁修說得有道理，於是沉默了，小聲說：“我能幫你做點什麼嗎？”

梁修猶豫了一下才說：“你那裡還有沒有剩餘的……存款？做手術花費不小，之後還有很多開銷。如果你那裡還有的話……”

“存款？”戰沖一臉茫然。

梁修聽到戰沖的反應就知道結果了，他們昨天簡單算了一下，這次至少要花個七八萬，他家全部家當估計也就能湊個五六萬。

梁修搖搖頭輕聲說：“算了，之前回家那次，應該都花的差不多了……我也是太急了才會問你，你別介意，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戰沖一下漲紅了臉，之前存了很久的兩萬塊錢也一口氣花光了，戰沖沒錢，梁修也沒錢。

梁修之前的存款，就是為了應對這些突發情況。可因為戰沖的闖禍，這錢沒了，戰沖悔不當初，恨不得抽自己兩下。

“沒關係，預約手術有好幾天時間。現在錢還夠，我明天回家再和爸爸商量一下，家裡應該也是有存款的，應該……總之這不是你能操心的事，你就別管了，我知道怎麼做。”梁修皺眉想著，找親戚朋友借一些，倒是能把錢湊夠。

最近梁修在培訓，沒有工資，開始做外景之後，薪酬肯定是比不上之前穩定，所以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又要過拆東牆補西牆那種緊巴巴的日子。

梁修有些頹喪，但他並不想讓戰沖發現。

“修哥，我、我對不起……是我的錯，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了，你這樣反而放我覺得有壓力。你……”梁修換了個話題，希望大家都能振作點，不要因為這麼一個小手術弄得所有人都精神不濟，“你在外也注意安全。我請了一個月的假，這段時間都陪著媽媽不會回來，你們記得按時吃飯。”

戰沖簡直想哭了。

這個時候梁修還要擔心自己，戰沖聽得心裡難受，無力和挫敗的感覺填滿了他的心，他囁嚅了半天，這才斷斷續續地說：“修哥，你好好休息，錢……錢我會給你，你什麼都不要擔心，我說過我要照顧你，還有你的家人我也會照顧好的……你陪著阿姨，錢讓我來想辦法。”

梁修輕輕笑了一下，心裡舒服了不少。當然他並沒有把戰沖的話當一回事，雖然現在戰沖演出挺多的，存錢倒是也快，但比起手術用的錢，那些只不過是杯水車薪。

可他的話卻能溫暖人心，梁修覺得挺感動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碰了個傷口，這小屁孩上來給傷口吹吹，雖然沒什麼作用，但特別能安慰人。

倆人又說了一會兒就掛了電話，戰沖徹底打消了過去添亂的念頭，而是腦子轉動著，想怎麼找錢。

戰沖一臉凝重，聽著情況的楊正軒把童羽也給叫過來了，那兩個比戰沖還窮，童羽剛剛報了個價格高昂司法考試的培訓班，楊正軒付了半年的房租，又買了這一年最熱的PSP。

總之就是湊不出錢來。

楊正軒急得一腦門子汗，在他的觀念裡，住醫院動手術都是要傾家蕩產的，至少得需要十幾二十萬，戰沖聽他那麼一說，也有點嚇到。

楊正軒一急就又想起去天橋賣碟。

戰沖擺擺手道：“這個存錢太慢了，我得趕快。”

“什麼快啊，你還有什麼能賣的？眼角膜嗎？得了我還是先把遊戲機給買了再說。”

戰沖沒說話，心裡已經有了主意，然後便上床捂著被子閉眼休息，腦子卻一直在不停轉動。

第二天回到京城，楊正軒和童羽收拾了些不用的小家電，帶上遊戲機就去找舊貨市場賣。戰沖則撇開二人，到公司找了他們的製作人文俊才，戰沖沒時間客氣，主動提出想賣自己的歌給公司。

文俊才被戰沖給嚇了一跳，趕緊把戰沖拉出去，找了個角落問道：“你怎麼主動提這一茬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創作是無價的，你現在貪幾個小錢賣了版權，以後有得你後悔的。這些歌的版權你得牢牢抓在自己手裡，不能給別的人糟蹋啊，我是想著你有才華才這麼照顧你，我對你有很高的期望你知道嗎？你可別自己毀自己！”

戰沖知道文俊才的確是個難得惜才的人，他不會站在公司的角度壓榨戰沖的價值，而是對音樂有著崇高的理想和追求。戰沖想要賤賣歌這事兒，他肯定是要拒絕的。

這個結果戰沖其實想到了，於是低著頭說了句抱歉就準備走。

文俊才看見戰沖的樣子，立刻有叫住他，道：“等等，你小子是不是缺錢了？”

想戰沖這樣在樹村混日子的小屁孩兒，文俊才見的多了，時不時就沒錢交房租，吃不上飯，有一頓沒一頓的，哪怕是簽了公司，也還是混日子。文俊才以為戰沖是這情況，把掏出錢包數了五百塊錢遞給戰沖，然後說：“這錢你先拿著，之後從你的演出費裡扣。”

戰沖搖搖頭，道：“還是算了吧，這也不夠。”

“那你要多少？我這兒現金還有一千多……”

“哥，不用了，謝謝你。”

戰沖不想再多說，反復拒絕了文俊才的好意，然後走出了公司。

需要多少他也不知道，梁修沒說，反正肯定是越多越好。

戰沖其實已經想好了被文俊才拒絕之後的退路，而後，他在手機裡找到了一個號碼，咬牙撥了出去。

是夜，一家稍顯樸實的中餐廳裡，戰沖坐在臨窗的位置，愁眉緊鎖，等著人。

不久之後，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餐廳，走在前面那個依然油頭粉面的人是上次被戰沖打慘了的鄧川鵬，後面那人則是陳力。

陳力偷偷給戰沖使了個眼色，讓戰沖起身，戰沖楞了一下，還是照做，然後站起來，低著頭叫人：“鵬哥。”

鄧川鵬趾高氣揚地走近，坐在戰沖的對面，皮笑肉不笑地著看了戰沖好久，戰沖也沒有吭聲，皺著眉和他對視。

“坐吧，小兄弟，這次找我是什麼事情啊，是瞧著我臉上的傷好了，又打算給我添點？”

陳力怕戰沖不會說話，急忙道：“鵬哥，之前的事情都是誤會，咱們不是說好了，過了就算了。不打不相識，以後都是好哥們啊。戰沖現在也簽了公司了，以後說不定有機會合作的。之前那些小恩怨，咱們就不談了。”

“是啊，小恩怨，就不談了。”鄧川鵬點了根煙，抽了一口又往戰沖臉上吐煙圈子，戰沖被嗆得輕咳了一聲，但什麼話都沒有說。

鄧川鵬得意了，陰陽怪氣地說：“那說吧，找我有什麼事兒啊？”

剛才陳力聯絡他的時候，明明就是把戰沖急需用錢想賣版權這事兒說清楚了他才來的，這會兒又擺譜，讓戰沖重新說了一遍。

說完鄧川鵬便笑了，然後說：“人啊，也是想不到。你的歌在樹村流傳度那麼高，又上過了電視，結果簽了那麼個小公司。怎麼，這點錢公司都付不起你的？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回到我這兒來了。早幹嘛去了？當初你要是簽給我，不久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戰沖正不想和他廢話，但現在是有求於人，態度也不能太硬，他壓住自己的火氣，道：“鵬哥，你要是還為之前的事情生氣，我再給你道歉幾次都沒有關係。我這是誠心要和你談，希望你也誠心。況且買我的歌也不虧你，我的歌，品質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