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025.病房裡的秘密】

　　　塞靈睡了一整天，夜裡就沒怎麼睡，他親眼看著原本平躺著規規矩矩睡覺的元帥大人在徹底熟睡後，整個人突然一翻，長胳膊抓過被子，將裡面的塞靈連被子帶人抱懷裡了。

　　　塞靈忍笑，不知道方琳女士是不是小時候給大人買過布偶娃娃，所以才把大人養成了個一睡著就要找東西抱的習慣。

　　　他翻個身找到舒服的姿勢，打開終端。

　　　凌晨五天，天色濛濛亮時，醫院的走廊外慢慢傳來了隱約的喧鬧聲，聲音中夾雜著醫院安保的訓斥聲和機械嗡嗡的飛來飛去的聲音。

　　　一隻小型無人機恰好撲在病房外的門邊，發出電流滋滋的聲音，滾落在地上。

　　　塞靈臉色不太好，指尖發顫的滑動終端，凝望他看了一夜的刺目顯眼的大字，聽著外面隱約的喧鬧聲中夾雜著『元帥』『國家責任』等詞語。

　　　星際熱門上，一則由聯合國網絡放出的報導上，一位記者痛斥洛蒂安的話如鞭子狠狠抽打在塞靈的心口。

　　　《質問聖嵐斯元帥——你走的乾脆利落，讓人民情何以堪？》

　　　新聞的內容是，聯合國緊急會議上，在對於水藍星人民水深火熱的救援會議上，聖嵐斯帝國漢默爾元帥在表決的重要時刻拂袖離去，原因竟是配偶被送進了醫院！

　　　那位記者擲地有聲的寫著：

　　　你走的乾脆利落，有沒有考慮過水藍星的暴動？！多少人民等待著你的到來，而你卻僅僅為了金屋之人說走就走，這真是何等『大義』！

　　　你走的毫無反顧，讓軍人的信仰轟然倒塌，可有想過多少人就此絕望，人生路上還有誰值得被稱為信仰？！

　　　你走的狠心冷酷，再也看不見戰爭中的眼淚，荒蕪的墳墓，絕望的哀號。

　　　洛蒂安‧漢默爾，你欠人民一個解釋！

　　　塞靈眼睛發紅，著急起來，轉身打算拔掉身上的輸入液體的軟管，他的手剛按上針頭，立刻就被人握住了。

　　　塞靈啞聲急切的將終端上的訊息展示給洛蒂安，「大人不好了，快去向記者解釋，不是這樣的，都是我的錯和你沒有關係的！」

　　　塞靈醒來見到洛蒂安時一直是以為他結束了工作回來的，卻沒有想到洛蒂安放棄了這麼重要的事！民眾怎麼能質疑他，怎麼能懷疑他，他是洛蒂安啊，他是領導聯盟軍為了抵抗異形蟲族入侵的人啊，他是人民的信仰啊。

　　　別人不知道，塞靈見過多少次洛蒂安整夜不睡的工作，他見過多少次疲憊的顧不上吃飯胃疼的人！

　　　為什麼要懷疑他，為什麼要斥責他？！

　　　都是他的錯，大人才會為了他趕回來的，他可以去解釋的，塞靈眼睛氤氳霧氣，不要懷疑他好不好……

　　　洛蒂安按住塞靈的肩膀，將他輕輕抱進懷裡，「噓，沒事。」

　　　「怎麼會沒事！有事的，大人您去解釋好不好！這不是您的錯！」

　　　塞靈氣的身體發顫，怎麼會沒事，他總說沒事，塞靈從來都沒有看過洛蒂安的□□，即便是有，也是有人造謠從來都不會被頂上熱門話題，這一次是由聯合國的記者發表的，一定會對洛蒂安有影響的！

　　　他那麼正直堅毅的人，怎麼會任由人民遭遇戰爭水深火熱呢！

　　　洛蒂安手指按在塞靈後頸安撫他，但顯然效果不怎麼好，塞靈快哭了，推開洛蒂安下床去，「我去向他們解釋！您不是——唔。」

　　　洛蒂安拉住塞靈的手臂，手腕用力帶著他腰身後轉，在塞靈穿上拖鞋站在床下時傾身湊過去吻住塞靈。

　　　塞靈頓時僵住，心跳如鼓。

　　　蜻蜓點水的一吻離開。

　　　他掐住塞靈的腰，輕鬆的將人抱上床，懶散的盤腿靠在床頭，瞧著呆住了的塞靈，有些想笑，他取下塞靈腕上終端撥通喬衍的波段。

　　　「開始吧。」

　　　沒有想到說話的是洛蒂安，喬衍頓了下，瞭然，「好的，醫院那邊的記者您要出面嗎，還是我調動人手制止？」

　　　洛蒂安瞥向跪坐在被子上，揪著床單憂心忡忡的人，站起來穿好衣服，將一套衣服遞給塞靈，「換上，我們出去。」說完走進浴室中。

　　　塞靈呆呆傻傻的穿好柔軟的棉質運動裝，剛好合適。

　　　手背上因為拔下針頭滲出來的血點已經乾涸了，洛蒂安和塞靈前後洗漱完畢，黑色的披風搭在元帥的手腕上，在塞靈走出浴室的時候敞開，在半空中泛捲起黑色海浪，將他全部裹了進去，洛蒂安俯身橫抱住他，「趴好。」

　　　塞靈裹在暖洋洋的大氅裡，清冽的味道和洛蒂安身上一模一樣，他將臉埋進洛蒂安胸前，在病房門打開的時刻，頓時無數閃光燈鋪天蓋地襲來。

　　　格林站在辦公室，對外面的場景視而不見，既然元帥欲擒故縱已經讓星際記者闖進來了，他還能再說什麼。

　　　低頭凝望著終端上直播鏡頭前擋在在洛蒂安走出醫院大門時擋在元帥身前友好的微笑著攔下瘋狂的記者的喬衍，格林目光黯淡，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悶疼。

　　　醫院外無人機漫天盤旋，鋪天蓋地的收音器對準走出來的幾人，幽黑的攝像頭成百上千的對準洛蒂安，無數問題不斷被問出來。

　　　喬衍維持著秩序，身前是軍部的士兵，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元帥只回答三個問題，塞靈先生病情未癒，不宜在外停留多久，希望各位諒解。」

　　　一個女記者衝到前面，「我是中央媒體，請允許我先問！」

　　　「請說。」

　　　「這次的聯合國會議真的如同網絡上所說，漢默爾元帥在宣佈表決的重要時刻離場了嗎？！」

　　　洛蒂安點頭，「是的。」

　　　他話音落下，現場頓時議論紛紛刺耳的言論鑽進塞靈的耳朵，他繃緊身體緊緊捏住披風。

　　　「您是為了配偶才離開的嗎，您覺得您的行為帶來什麼影響？考慮過聖嵐斯在聯合國的地位嗎？」

　　　洛蒂安目光輾轉一圈，現場的人在接觸到他的眼神時自覺地安靜了下來，洛蒂安抱緊塞靈，如同容易受傷的珍寶護在懷裡，「是，他很重要。」他低頭望著懷中露出來的頭髮絲，「聖嵐斯之於聯合國有目共睹，和平是由琴鶴座所有星宿共同維持，並不是幾個國家就能決定的，聖嵐斯與他國權力皆是平等，從未稱霸，既然平等，又何談地位呢。」

　　　議論聲中摻著著尖叫聲更大了，洛蒂安看了眼喬衍，喬衍道，「好了，剩下的由我來回答大家，塞靈先生身體不適，還請各位理解。」

　　　「抱歉，請讓我再問一個吧！」有人高喊，洛蒂安已經踏上飛行器，那人吆喝，「我查到您的配偶居住的是繁育科，是因為懷孕了，您才這麼緊張的嗎？！！」

　　　喬衍本想攔下來，洛蒂安腳步一停，瞬間聚光燈全部對準他，他微微勾起唇角，「並未，但的確與此有關，如果有此之事，我並不會隱瞞，這是值得愉快的事。洛蒂安忠誠於國家，盡責於聯盟軍，無愧於民眾，也亦不會失責於他，自然不怕無稽之談！」

　　　洛蒂安淡漠強硬的聲音通過無數捕音機傳入航拍攝像機中，通過網絡共享出現在每一個關心此事的個人終端上。

　　　飛行器上微風吹拂洛蒂安的衣角，一如每一次他出現在民眾的眼中，堅定鐵硬，沉穩端正，用大氅護在懷中的人從頭到尾都沒露面，卻能處處聽出來洛蒂安的呵護之意。

　　　記者擁堵的醫院門口安靜了下來，接著，突然自發的響起熱烈的歡呼聲。民眾需要一個精神支柱，需要證明他們的信仰是值得他們相信的，他們需要的是解釋，是安撫，一如他們記憶中那般，漢默爾元帥從未使他們失望過！

　　　*

　　　飛行器上，塞靈憂心忡忡裹著毯子俯瞰聚集在醫院門口還未散去的記者，「大人，這樣就可以了嗎，不需要做其他的事了嗎？」

　　　洛蒂安單手操控光腦，另一隻手取過牛奶放在塞靈手中，「嗯。」

　　　「可是人都還沒有走，很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陛下會不會責怪您呢？」

　　　「不會。」

　　　「大人！」塞靈對於洛蒂安的不在意的態度有些著急，「名聲很重要的，如果您不出面解釋清楚的話，他們會以為您——」

　　　話沒說完，塞靈的嘴被洛蒂安塞進去了一根長條硬面包堵住了，他咬一口面包嚥下去，打算接著說下去，洛蒂安挑眉盯著他，狹長的眸子摻著幾分揶揄，看的塞靈想說的頓時忘得一乾二淨。

　　　洛蒂安合上光腦，面前的塞靈擔憂的垂著腦袋，手中捏著的面包就吃了一口，一點都不像平常胃口極好的人。

　　　洛蒂安望著懨懨的小傢伙，想了想道，「給你講個笑話。」

　　　塞靈驚訝抬頭，「？」

　　　洛蒂安清了清嗓子，神情幾分嚴肅，絲毫看不出來是要講笑話的前奏。

　　　「一群科學家去了滿是冰雪的星球，遇到了一群企鵝，在觀察企鵝生活一段時間後，科學家打算對企鵝做一次調查訪問。」

　　　塞靈眨眼，咬一口面包，點點頭，「然後呢？」

　　　「他們遇到第一隻企鵝，便問它平常你都做些什麼。第一隻企鵝說，我每天吃飯飯，睡覺覺，打豆豆。科學家覺得疑惑，又接著問第二隻，第二隻說，吃飯飯，睡覺覺，打豆豆，於是他們去問第三隻，仍舊是吃飯飯，睡覺覺，打豆豆，一直到最後一隻企鵝，你猜它說的什麼？」

　　　塞靈想了想，好像想到了答案，興奮道，「它說，我就是豆豆！」

　　　洛蒂安搖頭，掰下塞靈手中的面包幽幽的吃著，「不，我是覺覺。」

　　　「噗——」，塞靈咧嘴笑起來，「哈哈哈，你是覺覺！」

　　　塞靈笑的身體直顫，大人知道這個笑話是什麼意思嗎，哈哈哈，所有的企鵝都在睡覺覺，這樣子真的好嗎！

　　　洛蒂安臉色有些黑，想到喬衍給他保證說特別好的笑話，洛蒂安唇角緊繃，什麼鬼玩意兒的笑話！

　　　塞靈笑了好大一會兒，才努力的憋住嘴，認真的說，「大人，這個笑話以後不要講給其他人聽了。」

　　　對你的名聲不好，真的不好，噗哈哈哈。

　　　洛蒂安臉色黑的徹底，他看塞靈終於忍住不笑了，也似乎將其他事都忘記了，便正襟危坐，一副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我根本就不知道的樣子。

　　　他問，「你想上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