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中殿住的那位，是新魔尊的寵愛麼？」

　　　「你說誰呢？」

　　　「就是那個一直沉睡的那個男子啊，我無意間看了一眼，那容貌和原來的宿夭大人不相上下啊，現在那位，好高貴的感覺。」

　　　「你敢議論他，膽子真不小，我聽說那位身份不簡單，抬抬手就能滅了我們。」

　　　「這麼厲害，他是誰啊？」

　　　「別說了，我長姐說那個人我們招惹不得的。」

　　　「這殿內哪個是我們能招惹的…」

　　　「知道便是，上一批送進來的新人不是被魔尊指使去釀酒了嗎，也別想動什麼心思，上位者看不上我們這些婢女的。」

　　　「可是…先前阿嬌就深得上一位魔尊寵愛啊…」

　　　「呵…再寵愛，越過宿夭大人了麼，而且今時不同往日，現在還不是被長老給丟到地牢去發配了。」

　　　「知道了，知道了，想必這位也和宿夭大人一樣。」

　　　「好了，少說兩句，岐羅長老不喜歡我們碎嘴的。」

　　　「好奇好奇而已。」

　　　「等等，剛才好像有人過去了，你看清是誰沒？」

　　　「你別嚇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角落裡兩個年輕的侍女趁著正午換班的時候小心議論著，不過也是剛入九幽宮不懂事，任何一個年長的侍女都沒這個膽子在主宮偏殿議論這些的。

　　　大多侍女都不會參與九幽宮裡的重要事務，在九幽宮內她們也都是衣食無憂的。

　　　這些侍女大多是九幽的魔民，是那些被擄進九幽或者其他意外留在九幽的女子在九幽生下的嬰兒長大成人以後，

　　　從中選取資質上佳，模樣端正的送入九幽宮當侍女，有的侍女會被魔修看中成為爐鼎，有的會成為魔尊或者長老的寵侍，有的一輩子留在九幽宮做侍女，還有些會成為少許的還有神智的魔修的伴侶，不管是哪一種，這些侍女已經比沒有進九幽宮的棄嬰好了很多。

　　　顧瑾的身影隱在暗處，把那兩個侍女的樣子記下。等到兩人走遠，他命人悄悄把那位不肯多說的侍女帶入殿中。

　　　那侍女一進入殿中就嚇白了臉，看見顧瑾的臉後立馬哆哆嗦嗦的跪在地面上。

　　　「參見魔尊大人。」

　　　顧瑾盯了那侍女半天，那侍女老老實實的跪在地面上不敢有半分怨言。

　　　脾氣挺不錯的。

　　　「起來吧，你叫什麼？」

　　　「奴婢名喚壹木。」侍女規矩很好，行過禮後站於一邊，低著頭恭敬的說。

　　　「知道本尊為什麼叫你來嗎？」顧瑾不動聲色的問。

　　　「奴婢…奴婢不該妄議魔尊…」壹木與人多嘴了幾句到來到正殿也不過半日時間，她見到魔尊就後悔與那不懂事的侍女說那麼多了，長姐說的真不錯，九幽宮裡主人都是無所不知，任何小動作都會被發現。

　　　「本尊見你這殿中活計做的不錯。想必也待了好些日子了吧。」顧瑾問。

　　　「回魔尊大人的話，奴婢在內殿侍奉一年多了。」壹木低頭答。

　　　「一年…挺長了。」岐羅把九幽宮裡有異心的人都給丟在地牢裡去了，這麼一丟，原來侍奉浮誇的人也不剩幾個了。

　　　顧瑾沒興趣去地牢裡一個一個拷問，正好遇見個可以問話的。

　　　「你原來侍奉過宿夭？」

　　　「奴婢不是中殿近侍，做過幾日掌燈侍女而已，不曾近宿夭大人身。」

　　　顧瑾看了看壹木，長相雖然端正但是太過老實，難怪沒和那些浮誇舊寵一起被送入地牢。

　　　不過…顧瑾心中一動，一個念頭升起。

　　　「那你口中的宿夭大人是如何的呢？」

　　　壹木想抬頭看看顧瑾神情，又不敢，只能揣測著回答：「宿夭大人豔麗無雙，擅長歌舞，也極有才情，上一位魔尊很寵愛他。」

　　　「有多寵愛？」顧瑾嗤笑道，真要是寵愛，浮誇能有這麼多侍女男寵，宿夭在北越城待這麼久，一個小小的魔修都敢對他不敬。

　　　壹木沒聽出顧瑾的不屑，回答道：「每逢宿夭大人在時，浮誇魔尊不會再召見其他人。」

　　　「你對這位宿夭大人知曉多少？」顧瑾問。

　　　「奴婢不太清楚…聽人說…他跟了浮誇魔尊二十年，哦，這是浮誇魔尊親口說的，浮誇魔尊還想過為他重塑金丹，後來不知怎麼就作罷，宿夭大人就不見了，到了前段時間宿夭大人才回九幽宮，可是…啊…魔尊大人，宿夭大人沒死嗎？」

　　　壹木說著說著，想起後來不曾再有宿夭的消息，若是宿夭和浮誇一起入了地牢，不可能沒有一點消息的，而且宿夭大人已經消失好多天了。一想到這麼重要的消息她也慌亂起來，後悔平日裡為什麼要打聽這些，如果宿夭大人沒進地牢，也難怪魔尊大人要親自詢問了，九幽從來沒有平安逃脫的人，更別說這個人的身份是前任魔尊的男寵。

　　　「你知道的消息真不少。」顧瑾佯怒，壹木立馬撲倒在地面求饒。

　　　「奴婢有錯，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顧瑾那日接管九幽宮時確實上上下下都沒見到宿夭的痕跡，他一直不懂宿夭和浮誇到底是什麼關係，真確認宿夭是浮誇男寵又想不通，宿夭從未表現過對浮誇上心過，一直滿不在乎的樣子，那血祭大陣要開啟時，宿夭來幫他破壞岐羅的計畫，除了是為了讓浮誇的魔尊位置安穩，又找不到別的理由了。

　　　這個浮誇最寵愛的人，在浮誇最落魄的時候卻根本沒有出現。現在甚至無影無蹤。

　　　「你知道你剛才說出了什麼嗎？」顧瑾冷哼一聲。

　　　「奴婢失言，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日後一定不再多事，妄自議論主上們的事情，求魔尊大人饒了奴婢這次吧。」壹木以頭磕地，直到額頭都磕腫了也不敢停下來。

　　　「有些人，有些錯誤，縱容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壹木，你又怎麼敢保證，你下次不會再犯呢？」顧瑾從台階走下，頗有深意的問。

　　　他伸出手要扶起壹木。

　　　壹木愣了愣，咬著唇看了顧瑾好一會，沒敢順著他的手起來，俯身低頭溫順的說：「奴婢謹遵魔尊大人教誨，今後任憑魔尊大人差遣。」

　　　顧瑾笑了笑，可是那張臉再俊美壹木也不敢直視。

　　　「聰明的人，應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讓人將秋容丟進了蛇窟裡面，你知道為什麼嗎？」

　　　壹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蛇窟…九幽幾處毒物之地的其中一個，裡面有魔修們豢養的各種毒蛇。

　　　而秋容，就是先前與她議論魔尊的那個侍女。

　　　顧瑾還在等著她的回答。

　　　「秋容擅自議論主上…」

　　　她硬著頭皮說，說一半又覺得不對，回憶起與秋容的對話，才想起魔尊囑咐過好幾次的要求。「秋容她違背魔尊大人您的命令，擅自窺視殿中之人。」

　　　顧瑾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還有嗎？」

　　　「還有…還有，她不該拿那位與宿夭大人比較…」

　　　顧瑾嘴角彎彎，這個侍女果然和他想的一樣聰明。

　　　「別叫宿夭大人了，他可不是九幽的主人。」顧瑾輕描淡寫的指出壹木的錯誤。

　　　只是這般風輕雲淡的口氣還是讓壹木鬆了口氣，至少是過了剛才那關了。

　　　「奴婢知道了。」

　　　「你規矩不錯，日後你便去中殿侍奉吧，做殿內近侍，我的要求，你應當是清楚的，中殿裡面不允許任何外人進出，包括外面的掌燈侍女。」

　　　顧瑾的尾音提高，讓壹木一震，新的差事更像是燙手山芋，中殿近侍自然比偏殿值班侍女好的多，可是魔尊大人喜怒無常，說不好就犯了禁忌被人處死，時時刻刻要擔心性命安全。

　　　「你不願意嗎？」

　　　「奴婢太過驚喜失態了，多謝魔尊大人提拔。」壹木連忙說。

　　　驚喜，看樣子是驚嚇才是。

　　　顧瑾沒戳穿她，繼續說道：「以後好好侍奉殿裡的人，他是你們的主君，如果他醒了，第一時間來向我匯報。」

　　　主君…壹木手一抖，趕緊縮進衣袖之中，九幽宮的主君稱謂，是給魔尊大人的伴侶的。

　　　壹木接過顧瑾給的令牌，準備退下之時，又聽見顧瑾說了句：「再過半個月左右就是祭典大禮了，到時候我會和主君舉行雙修儀式，有些事情，你還要費心費心。」

　　　壹木腳一崴，差點就要摔倒在殿中，她不敢再回頭，膽顫心驚的朝著中殿走去。

　　　那位主君大人被魔尊帶回來這麼久，都不曾露面，不知道是不是好相處的主子。

　　　不過魔尊大人肯定特別寵愛這位主君，這麼急就要將這位主君公佈於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