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魔尊大人，這是岐羅長老命人送來的錦袍。」

　　　「你先出去。」

　　　「是，奴婢告退。」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顧青辭想睜開眼，眼皮卻意外的沉重，只能感受到有人將他抱起，身上的衣衫被人解開...

　　　不知道被人擺弄了多久，那人停了動作，在他耳邊輕輕的呢喃著。「師尊，我的師尊。」

　　　顧瑾！

　　　他睜開眼，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與那一身黑紅色的長袍映襯，在明明滅滅的燭光裡，顧瑾先是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道：「師尊醒了，時間正好。」

　　　「好什麼？」剛醒來的嗓音還有些沙啞，顧青辭推了推顧瑾，雙手被折斷處已經癒合了一大半，不過還是沒有什麼力氣，可是沒想到顧瑾讓了讓，真讓顧青辭一個人站了起來。

　　　「萬事皆好。」顧瑾這般答道，走到一邊的銅鏡前擺弄上面的東西。

　　　顧青辭昏睡了太久，眼前還有些發暈，沒聽懂顧瑾的意思，扶著床沿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他無意識的掃了掃殿內的擺設，紅色剪紙，果盤點心，燃燒的蠟燭，耳中還能聽見一些時遠時近的鑼鼓聲...

　　　一個驚駭的念頭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低下頭，身上穿著一件與顧瑾相同款式的黑紅色長袍。

　　　「師尊。」顧瑾心情很好，拿著蘸了水的螺子黛朝著顧青辭走過來。

　　　「顧瑾，你這是在幹什麼？」顧青辭躲開，左手揮了揮不讓顧瑾靠近。

　　　「今天是我的祭典，你是我的主君，來，我替你畫眉，這是凡間的習俗。」顧瑾眉眼彎彎，往日的煞氣也少了不少，狹長的雙眸裡滿是溫柔。

　　　「滾開，顧瑾，你把我當什麼，女人嗎，你告訴我，這些都是什麼。」顧青辭將貼在牆壁，木櫃上的剪紙扯下狠狠的丟在地上，蒼白的臉上因為怒火而緋紅。

　　　「今天是我們結為道侶的日子，這些都是我命人擺放的，你要是不喜歡，我讓他們撤了換些其他的上來。」顧瑾看著師尊清俊的容顏，把螺子黛也丟在了一邊，走近顧青辭拉住他的手。「我來幫你戴髮冠。」

　　　「顧瑾，你不要再做這種荒唐的事情了。」顧青辭呵斥道，手卻被顧瑾緊緊攥住，半分都抽不出來。

　　　「師尊，你不要掙紮了，實話說，如果你沒有醒來，就算是暈過去的你，我也有辦法讓你與我朝天發誓，夫妻對拜，雖然祭典只是在九幽，可是我要做的是讓北域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

　　　他被顧瑾摁到銅鏡前面的小木凳上，鏡中的顧瑾熟悉又陌生，說出的話卻是那麼的大逆不道。

　　　顧瑾想要把兩人雙修的事情昭告天下。

　　　顧青辭氣的胸悶，將那面銅鏡給砸到地上，就像要把顧瑾給摔碎一樣。

　　　「顧瑾，我還沒有廢，就算我拿你沒辦法，你信不信我毀了整個九幽。」

　　　「你毀便是，我只要你。」

　　　顧瑾並不在意那一塊銅鏡，也不在乎什麼九幽，冷哼著伸出幾根藤蔓將顧青辭綁住，本來不想對顧青辭動手的，可是為了祭典順利進行，只好先禁錮住師尊了。

　　　「顧瑾！我是你師傅！」顧青辭厲聲吼道。

　　　「顧青辭，我知道，我是你徒弟，我還是魔，可是那又如何，顧青辭，我會跟你糾纏下去，誓死不休。」顧瑾無動於衷的把親手打造的發冠戴在顧青辭頭上，又拿著梳子梳在他的青絲上。

　　　待做完這些，他把捆住顧青辭全身的藤蔓散開，獨留了手腕上的，一頭纏在顧青辭手上，一頭纏在自己手上。

　　　又朝著外面喊了聲。「壹木。」

　　　壹木快步走進來，看著魔尊身旁坐著的那個人，明明與魔尊相同衣袍，洩露出的卻是全然不同的氣質，那清冷的容顏讓她失神了一會，醒著的主君比沉睡時還要耀眼，她從未在九幽看過這麼好看的人。

　　　「你將殿內收拾一下。」顧瑾咳了一聲，警告的看了一眼壹木。

　　　壹木連忙收回目光，不敢窺視半分，這段時間她已經知道了魔尊的脾氣，一般的事情魔尊都不會怎麼在意，但是絕對不能在與主君有關的事情上馬虎，上次有個侍女將寢殿裡的熏香弄錯了，立馬就被魔尊給處死了。

　　　顧瑾握住顧青辭的手，溫言道：「走吧。」

　　　顧青辭不語。

　　　顧瑾輕笑，將他拉起。「不要鬧脾氣了，很快就好的。」

　　　在外人聽來，還不知是怎樣的繾綣萬分，羨煞旁人。

　　　可是顧青辭知道，顧瑾骨子裡，心裡都是黑的。

　　　外面敲鑼打鼓，吹彈拉奏，身穿粉衣的侍女們沿著九幽正殿的台階站立，每個人手中都捧著一盞紅燭，如此排列到了九幽殿門口。

　　　九幽是沒有光的，可是紅燭點點，猶如繁星。

　　　顧青辭被顧瑾拉上紅色轎輦之上，另外又有侍女分別在兩旁撒花，所過之處皆是花瓣滿地。

　　　這樣的盛典九幽的魔民魔修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他們老老實實的立在九幽殿外，星宇閣下等著仰望新上任的魔尊。

　　　等到岐羅將長篇大段的祭詞唸完。顧瑾攬著顧青辭飛上星宇閣上，元嬰修士的威壓讓眾人一陣，好半天都抬不起頭來。

　　　岐羅也被這番氣勢一震，不過他沒忘記他的任務，高聲喊道：「參見魔尊大人。」

　　　其餘人紛紛跟著跪下，全是臣服的姿態。

　　　岐羅遠遠看見顧瑾旁邊的顧青辭，表情有些扭曲，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卻見顧瑾在閣樓上冷冷掃了他一眼。

　　　他硬著頭皮張口道：「今日是吾主祭典大禮，除此之外，還是吾主的雙修大典。」

　　　此言一出，魔修們一片嘩然，不禁抬頭看向閣樓上的兩人，顧瑾冷哼一聲，揮了揮手，一片光華將星宇閣籠罩，底下的魔修除了兩人的身形其他的都看不清楚。

　　　聽著岐羅在下面把一些吉祥話說完，顧瑾看著顧青辭柔聲說道：「我顧瑾願於在此締結契約，與顧青辭結為雙修道侶，請天道見證。」

　　　顧青辭只是任由顧瑾拽著，冷淡的看著他不說話，下面仰望著他們的都是他最憎恨的魔修。

　　　讓他受這些魔修的禮，顧瑾怕是恨極了他，這麼來懲罰他。

　　　「師尊，來跟著我說，我顧青辭願在此締結契約，與顧瑾結為雙修道侶。」顧瑾誘哄道。

　　　顧青辭冷眼旁觀。「你死心吧。」

　　　顧瑾也不惱，靠近顧青辭，在他耳旁細聲道：「雲霄宮的弟子，包括曲無極，悉數關在九幽的地牢裡，你知道的，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但是你想他們死麼。」

　　　顧青辭瞳孔微縮，怎麼也想不到顧瑾會拿這個來威脅他。

　　　畢竟師徒這麼多年，再看不透顧青辭的心思，也不會連這點都不瞭解，顧瑾就是咬准了顧青辭怎麼也不會置雲霄宮的人於不顧。

　　　「師尊知道怎麼選的吧。」顧瑾笑意盈盈，看著顧青辭下唇咬出血來。

　　　「我顧青辭...願在此締...結契約，與顧瑾，與顧瑾...」那幾個字從顧青辭牙縫擠出，卻怎麼也說不下去。

　　　一旦說出後面的話，他的所有傲氣盡數折在顧瑾身下，一點也不剩。

　　　「我會將他們放回雲霄宮。」知道顧青辭心底還在掙紮著，顧瑾拿出一條道袍碎片在他面前晃了晃，承諾道。

　　　顧青辭眼角微紅，是氣的，他恨恨的看著顧瑾，憤懣的說完最後幾個字。「與顧瑾...結為，結為雙修...道侶。」

　　　聽見雙修二字顧瑾眼角眉梢都是笑著，這麼多的夙願，還是如願以償。

　　　禮成。

　　　顧瑾看著顧青辭真這麼順從，可是一想到雲霄宮在顧青辭心底佔據的份量，恨不得把雲霄宮的那些人全部撕爛，他表面上沒有表露絲毫。朝著天喊道：「請天道見證。」

　　　話音一落，天空之中落下一道轟隆的雷聲。

　　　顧青辭身子搖晃了一下，被顧瑾摟住，在他耳鬢廝磨。「乖，我的好師尊。」

　　　天道又如何會答應，他和這孽徒做下這種違背倫理的事情，他甚至沒有親手殺了他。

　　　顧青辭心中冷笑，什麼天道，全是騙人的。

　　　岐羅雖然不清楚星宇閣上發生了什麼，可還是隱隱約約聽清了顧瑾的誓詞，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天道也會默許，那凌雲老祖也肯定同意了。

　　　可見這些天顧瑾將顧青辭關在九幽宮裡，岐羅怎麼也不會覺得顧青辭是自願的。

　　　眼中閃過一些複雜的情緒，幸好是魔尊壓制著凌雲老祖，不過聽說凌雲老祖的修為還在，他還要勸勸魔尊，無論用什麼法子，廢了也好喂他吃藥也好，千萬不能讓顧青辭再有反抗之心，九幽不能有凌雲老祖，最多只能有一個毫無修為的主君。

　　　接下來之事顧瑾就不怎麼耐煩了，帶著顧青辭回了九幽宮，讓岐羅去處理那些瑣事。

　　　這一路就像傀儡娃娃一樣被顧瑾牽制著，顧青辭手心都要被自己掐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