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孰輕孰重

　　不是他想打斷兩人的精彩表演，實在是他身體不適，沒那麼多精力看著兩人鬥嘴。他都不知道一向寬厚的奉天哥，竟然口才如此了得。

　　兩個男人鬥嘴鬥的雖然沒到臉紅脖子粗，但是也是情緒激昂，忽然聽到旁邊傳來微弱的打斷，開始是不耐，待轉過頭去看到是齊天寵，兩人不約而同的跳下馬，雙雙伸手扶住了齊天寵。

　　“天寵，你怎麼出來了？”奉天知道自己昨天那一次根本算不上手下留情，不是他心狠，實在是他把持不住。尤其齊天寵現在還發著高燒，就更讓他打骨子裡捨不得，一手扶著齊天寵的腰，一手去摸對方額頭，想要看看對方還燒不燒。

　　宣麟多日沒見到齊天寵，自然更是急不可耐。不過當他看到奉天那只放在齊天寵腰上的手的時候，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他原本是不想逼得齊天寵太緊，一方面他自持身份，不肯將這其中的原委原原本本地告訴齊天寵，另一方面，他也是太過於自負，想著對方在他雪月神教的控制範圍內，根本就逃不出他的掌心。

　　誰知道恰恰是在這離他最近的分壇，危機頻出，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齊天寵的下落。

　　頓足捶胸也不能挽回這些錯誤的發生，他只盼著齊天寵心氣高，遇到的男人又都不識貨。

　　但是現在看來，唯一不識貨的就是他了。

　　從奉天和齊天寵兩人的舉動來看，這最糟糕的事情怕是已經發生了。

　　宣麟一手握著齊天寵的手腕，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寵兒，你……”

　　齊天寵被宣麟難看至極的臉色嚇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一步，卻剛好退到了奉天懷裡。

　　奉天手疾眼快地將人攬到懷裡，朝著宣麟示威的笑笑。

　　宣麟瞳孔劇烈收縮，臉上的表情越加的危險。

　　“寵兒，和我回家。”宣麟的語調已經是說不出的冰涼，當然，他並不是氣齊天寵，而是氣自己。語氣雖然冰冷，但是還是儘量壓制，儘量緩慢。

　　“不……放手！”別說宣麟現在這副嚇人的表情，就算是笑得和花一樣，齊天寵都未必肯和他走，當下甩手。

　　不過宣麟攥的緊緊的，非但沒有甩開，反而將自己弄得生疼。

　　齊天寵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宣麟連忙放了手，那白皙的手腕上已經一圈青紫。

　　“寵兒……”宣麟心裡流淚，怎麼就看出這種蠢事。伸手從懷裡拿出藥膏，不容拒絕地給齊天寵塗抹上。“寵兒和我回家吧。你不是給我留了紙條，要和我好好說說麼？正好，我也有很多話要和你說。”

　　齊天寵皺著眉頭聽他說完，輕輕推開奉天的手，“宣教主誤會了。”

　　此話一說，看著他推開奉天而湧上些微喜悅的宣麟被仿佛一桶冷水潑下，“你……你什麼意思？”

　　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語調是如此顫抖，帶著難言的脆弱。

　　“意思就是，之前對宣教主多有打攪，地主之誼有機會再報。至於其他的，我們就不要再提了。”

　　這一句話將兩人關係斬斷，宣麟只覺得心被人抓在手裡狠狠攥了一下似的。半晌才找回一點神智，“寵兒，我之前……我之前是有苦衷的……我以後會待你很好，很好，超過任何人。”

　　齊天寵搖搖頭，“宣教主當初對我也不錯，吃的好住的好，玩的更好……”齊天寵臉上閃過一絲別樣的神色，“只是，我不習慣那種被人當男寵困囚在身邊的感覺。永遠都不會習慣！”

　　這一句話，將兩人之間最大的矛盾爆發了出來。

　　宣麟懂享受也懂人心，房中術更是高明。若是一味追求快樂，宣麟是最好的選擇，可惜，齊天寵做不到。

　　他雖然年少，容易被□迷惑，但是骨子裡的高傲卻是不能抹滅的。

　　不管他是誰的孩子，那幾個爹爹又有哪一個不是傲到了極點的人，萬萬不能忍耐這種被人困囚在一處精美的小院落裡，每日錦衣玉食，被人當做金絲雀一般的嬌養。

　　更不用提遺傳自他父親的骨血裡，那瀟灑不羈的性子，寧可玉碎不為瓦全，寧可做逆風沖空的鷹，也不做個隨人擺佈的風箏。

　　他和宣麟之間最大的問題，並不是宣麟不顧他意願強了他，而是對方不肯給他一片自己的天空。

　　宣麟聰明之極，如何讀不懂齊天寵的意思。齊天寵說的一點錯都沒有，他雖然明面上表示願意讓齊天寵離開，但是骨子裡，他就根本沒有放行的打算。

　　他只是給對方一個喘息的時間，然後找個時機讓對方徹徹底底成為他一個人的，這不管是獨佔欲的問題，這根本是骨子裡的霸道。

　　齊天寵不是不知道宣麟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意思，但是這種情人，他要不起。何況他也知道，他對宣麟沒有多少情，宣麟對他也如是。充其量，兩人在床上比較和而已。

　　宣麟在床上，更加的霸道，每每都逼著他做一些動作，就算當時他一時鬧熱做下，事後心裡也不舒服。如今他要去京城，正好將一切都說清楚，兩人斷的乾乾淨淨最好。

　　宣麟臉上出現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看著齊天寵身後的奉天，“是……因為他麼？”

　　“……這和奉天哥沒有關係。”齊天寵對昨天晚上的事並沒有記憶，所以也不知道他和奉天已經有了更深的關係。聽到宣麟將矛頭指向奉天，頓時惱怒。

　　在他眼裡，宣麟只是和他有過幾次關係的外人，他雖然不願，但是也不至於像女人般要死要活，只當是被狗咬了。

　　但是奉天則不同，那是他心中的哥哥，他自小沒有兄長，幾個表兄弟堂兄弟已經是近親，何況離得遠，也只和他的太子哥哥又聯繫。而奉天不但是他小時候的玩伴，更是他太子哥哥的心腹，這份感情完全不同于宣麟。

　　“奉天……哥？”宣麟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幾個字。這麼多天了，他自然把奉天的身世打探的一清二楚，但是齊天寵身份被人藏的很深，他還是沒有找到這兩人的關係，只以為是那夜兩人才認識。聽到齊天寵如此親密的稱呼對方，頓時惱怒異常，“奉天，可敢與我一戰？”

　　“我拒絕！”奉天站在齊天寵身後，露出一貫的雲淡風輕。

　　“沒帶種麼？”宣麟露出譏諷的神色。

　　“帶種，也不給你。”奉天說完，意有所指地看向毫無知覺的齊天寵，頓時將宣麟氣得不清。腰間血紅的長鞭瞬間拍向奉天面門。

　　齊天寵生怕宣麟因為自己的事傷了奉天，連忙伸手去擋。不過血肉之軀怎麼抵得住宣麟含怒一擊，在兩個男人痛心的驚呼中，齊天寵抓住了宣麟的鞭梢。

　　“天寵，你何必……”奉天覺得這一鞭子抽在他身上，都比不上現在這麼痛苦。

　　而宣麟就更痛苦了，他雖然看到齊天寵出手已經收了力道，但是他這鞭子上佈滿暗刺，冒然去抓鞭梢又怎麼能毫髮無損。

　　“寵兒……”宣麟只覺得心都要碎了，齊天寵這般做法，就是說他們兩人再無希望了。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宣麟臉色蒼白的踉蹌退後幾步，嗓口湧上一股甜意。

　　“教主！”身後幾名宣麟的教眾朝前沖了幾步，想要扶住他打晃的身子。

　　“站住。”宣麟頭也不會的抬起一隻手，止住了眾人的腳步，眼睛直勾勾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齊天寵，“我不會放棄的。我不會放棄的！”

　　從懷裡掏出個小瓷瓶，輕輕拋了過來，奉天伸手接住。

　　“就算你不會用我的藥，但是該做的，我決不能少做。”宣麟眼中帶著被傷害了般的痛楚，最後深深看了齊天寵一眼，轉身帶著眾人離去。

　　“……”齊天寵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本來覺得宣麟對他就是遇到了喜歡的玩具那般想要獨自佔有，可是他今天為什麼會露出這種受了傷害的表情。齊天寵心裡上下起伏，額頭上沁出了冷汗都不自知。

　　奉天看到兩人這樣，心裡也有些不安。這倆人之間，難道不是自己想的那般？難道他們是互相愛戀著？

　　奉天糾結著，身邊的齊天寵臉色卻越來越白，終於失去了意識軟軟的倒下。

　　“天寵，天寵！”奉天嚇了一跳，摸到對方高熱的體溫，才發覺對方有發起熱來，連忙將人打橫抱起上了馬車，大聲吼了親隨過來。

　　親隨被嚇得脖子一縮，連忙跟著上了馬車，哆哆嗦嗦地幫齊天寵號脈，半晌才松了心。

　　奉天急吼吼地死死盯著親隨，想要大聲吼，又怕驚擾了昏迷中的齊天寵。“到底怎麼樣了？”

　　看著指揮千軍萬馬都談笑自若的將軍露出這幅驚慌失措的表情，親隨覺得實在是大開眼界，不過看將軍這樣，他也不敢怠慢，連忙將號脈結果都簡單明瞭的說了一遍，免得惹惱了將軍拿他出氣。

　　急急忙忙趕到最近的鎮子住下，抓藥熬藥，等到齊天寵用了藥沉沉睡下，奉天才長出了一口氣。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浸濕了，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奉天差人看著齊天寵，自己則到隔壁的客房，要了一桶熱水好好洗了一下。

　　渾身乾爽地回到齊天寵身邊，齊天寵緊閉著雙眼還睡著，雖然喝了藥，但是臉色依然紅的不自然。奉天摸著齊天寵早就包紮好的手，心疼的恨自己當時怎麼反應這麼慢。

　　不過天寵能在病的這麼厲害的情況下，還幫他攔住鞭子，這是多深的情誼。奉天將那只包紮的只露出指尖的手放到唇邊輕吻，“奉天必不會辜負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