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野外

　　齊天寵從小就身體強健的很，幾乎沒怎麼生過病，這次病魔卻來勢洶洶，讓奉天在這小鎮停留了多日。

　　等到齊天寵算是基本康復，人已經整個都瘦了一圈，看的奉天揪心不已，每天變著花樣找一些好消化的東西給他吃，但是這小地方又能有什麼好東西，更何況齊天寵實在也是提不起食欲來。

　　奉天看齊天寵總算可以下床走走，而不是像前些天那樣，虛弱之極的躺在床上，多少也松了一口氣。他看看齊天寵那副厭食的樣子，決定還是先趕往京城。京城不管是醫生還是藥材，都比這小鎮子強的多，早一點到京城，他也能早一天放下心來。

　　和齊天寵商議了一下，齊天寵也同意。這些天楚飛鴻也時常到他屋子裡來陪著他，齊天寵雖然身體不舒服，但是心情還是不錯的。除了一個好哥哥在身邊，還有個美人死心塌地地陪著他，讓他那顆受傷的心多少有了些撫慰。

　　何況楚飛鴻容貌清麗，身段風流，語調溫柔委婉。雖然年紀大了一些，但是看著一副弱質書生的樣子，怎麼都不會像那兩個人一般，將他壓倒，這也是齊天寵看楚飛鴻越來越順眼的原因。

　　齊天寵順眼了，奉天可是一點都不順眼，本該他一個人待的地方，生生被人搶去了一半，他嘴上不說，心裡卻十分不痛快。不過他在齊天寵眼裡想來是個寬厚的兄長形象，此時也不好撕開臉面將人轟走。

　　奉天面貌寬厚，卻不是沒心沒肺的人，他裝作不經意地詢問過齊天寵和楚飛鴻相識的過程，齊天寵不好意思說自己去逛妓院，還被宣麟堵住，只是簡略的說了一下。奉天知道對方沒交代完整，但是也不好逼問，只是暗暗派人防範著楚飛鴻。

　　不過不知道是他手下這些親隨太笨，還是楚飛鴻手段太高，楚飛鴻一點都沒減少在齊天寵身邊出現的次數，反而兩人關係有愈加親近的姿態，讓奉天心裡猶如抓撓一般。

　　這也是他想要趕快進京的一個原因。到了京城，他自然帶著齊天寵進宮，不管是住在宮裡，還是住在他將軍府，都不是楚飛鴻能進入的。

　　打定了主意，奉天決定第二天一早就起程。

　　收拾了一干應用之物，又採買了一些補給，一行人上了路。

　　本來齊天寵是想要騎馬的，不過奉天怎麼肯鬆口，他風寒才好，總要養養，這麼冒然上路已經對身體不好了，再騎馬……

　　奉天本是一番好意，無奈齊天寵這些天實在是憋壞了，對於不肯讓他騎馬的奉天自然是有些耍賴般的吵鬧。

　　不管齊天寵怎麼磨，奉天始終是不肯鬆口，齊天寵只能賭氣上了馬車，且不許奉天和他坐一起。而楚飛鴻也藉口自己不擅長騎馬，和齊天寵坐到了一輛馬車上，這讓奉天心裡實在是不痛快，不過這種怨氣是對著楚飛鴻，對齊天寵只有喜愛，就算那張繃著的小臉，也同樣讓他心動不已。

　　不能上馬車，奉天只好騎著馬跟在馬車邊，不時用寵溺的目光短暫掃過馬車窗戶，透過那窄小的車窗貪婪地看著齊天寵俊俏的側臉。

　　齊天寵也實在是覺得無趣了，不管之前如何，總是有點事做，現在像個大家閨秀一般坐在馬車裡，奉天又是個不太愛說愛笑的，何況他現在表面還在和人腦彆扭，就更沒有什麼話了。

　　其實奉天倒是很享受這種感覺。

　　沒別的事做，就只好聽楚飛鴻講他的家鄉，漸漸的齊天寵倒也被楚飛鴻講述中那青山綠水的地方充滿了憧憬。

　　聽的出來，楚飛鴻對自己的家鄉十分熱愛，但是也能聽出來他離開家鄉很多年了。

　　“楚大哥，家鄉這麼好，為什麼要出來？若是我，就在那青山綠水的地方隱居，娶幾個如花美眷，再生一大群孩子。”齊天寵微微閉上眼，好像這些夢想都在眼前浮現了一般。

　　奉天在馬車外聽著齊天寵的描述，嘴角不由得彎起，和自己愛的人一起隱居，確實是件幸福的事，不過那些所謂的如花美眷們……哼！

　　奉天想著自己雖然比齊天寵大了好幾歲，但是自己也還算年輕，努力幫陛下，努力幫太子，盡忠盡力，將來也有辭官歸隱的本錢。到時候帶著齊天寵，再收養幾個孩子，一切都美好的讓他心馳神往。

　　不過他心裡雖然美，有的人心裡卻並不舒服。楚飛鴻靜靜地看著齊天寵的臉，聽著他的描述，臉上閃過一絲痛楚。是啊，家鄉是最好的，但，若非逼到了絕路，誰願意背井離鄉呢！

　　一時間三人各有心思，都沉默不語。

　　因為齊天寵身體還並沒大好，一行人也沒有刻意的趕路，遇到村鎮人家，就借住一晚，趕上荒郊野外，就露宿一夜。

　　左右齊天寵是住在馬車上，上面被褥枕頭一應俱全，雖然比不得客棧，倒是也差不了太多。

　　將馬卸下捆紮在附近的樹幹上，奉天手下的親隨們開始忙碌起來，大帳篷，升篝火，打野物。

　　雖然是夏天，但是林子裡風大，奉天扶著齊天寵下車，又拿了一件大氅輕輕給他披上。

　　齊天寵還多少有些賭氣的樣子，奉天不容拒絕地把大氅披在他身上，繃著臉告訴他不許脫下。

　　平時奉天對他都是一副寬厚的兄長形象，此時臉一沉多少讓齊天寵有些怕，不過對方也是好意，只好哼了一聲，拉緊了那件薄厚合適的大氅。

　　奉天看他老實了，也就不再管他，免得他再逆反。看著眾隨從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幾個擅長狩獵地鑽進林子裡，奉天心裡一動，隨手從一個隨從哪裡搶過長弓，也鑽了進去。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他們算是見機早，趁著天色大亮的時候將帳篷都搭好。

　　齊天寵還從來沒睡過這種行軍用的簡陋帳篷，興趣頗濃，但聽到那個笑眯眯給他端來一碗藥的小個子他晚上還是要睡馬車，頓時垮下了一張臉。

　　難得露宿野外，自然還是睡在帳篷裡比較男人，何況齊天寵還從來沒住過，只是這是奉天親自吩咐下來的，小個子親隨自然不敢違背。

　　奉天帶著幾個人滿載而歸的時候，第一眼就是看到齊天寵那無精打采的樣子。

　　奉天一挑眉，多少有些詫異。剛剛從馬車裡出來的時候，這小子還神采飛揚呢，怎麼這麼會的功夫又蔫了？他可不會認為這是病情又有反復，齊天寵身上那濃濃的幽怨氣息，簡直跟個望門寡婦似的。

　　奉天招過小個子簡單詢問了幾句，頓時笑了。將獵物交給親隨們收拾，他自己則簡單的洗洗手朝著齊天寵走了過來。

　　“天寵，怎麼了？為什麼不高興？”奉天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詢問。

　　齊天寵無力地抬起頭看了奉天一眼，又低下了頭。和他說，和他說能有什麼用，這命令就是他下達的。何況這些天和奉天相處多了，也知道這人雖然看起來好說話，實際上難啃的很，言出必行，底下人更是好不爭辯的照做，完全一副軍中做派。他這些耍賴的手段在家裡還算好使，到了這裡完全一點用都沒有。

　　其實他不知道，不是他的手段一點用沒有，而是他用力的放向不對，他若是肯軟□段撒撒嬌，一切都早就全都按照他的心意做了。

　　楚飛鴻雖然看起來是個書生，但是他身體健康並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也被幾個隨從拉到一邊幫忙。這也是奉天暗地裡要求的，他總不能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放任一個他不放心的人接近齊天寵。

　　楚飛鴻也就是他回來之前，才剛剛做完自己那份活兒，挨著齊天寵坐下。

　　不過他一直都盯著齊天寵的一舉一動，自然知道齊天寵是想睡到帳篷裡。和奉天一樣，他也不希望齊天寵睡到帳篷裡，不過他的理由卻不是怕齊天寵著涼，而是另有目的。

　　“奉天哥，我……”齊天寵看著奉天此時仿佛十分好說話，思索再三還是決定開口。之前那些天都沒露宿過林子，他也沒有這個念想，想想之後都未必還能有這種機會，還是不想就這麼在馬車上忍一夜。“晚上我想睡著帳篷裡。”

　　齊天寵說完有些緊張地看著奉天，若是奉天說不行，那真的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小齊，我們還是住馬車上吧，你看看奉天大哥還有他那些隨從，哪個不是膀大腰圓的，我們這種小身板直接睡著地上是要著涼的。”楚飛鴻聽到剛才小個子親隨的話，自然知道奉天是不肯讓齊天寵睡帳篷，也就順著話說。不光齊天寵不用去睡帳篷，而且說不好兩人還能睡在一起。

　　奉天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看著齊天寵，將對方那點小小的緊張都看在眼裡。那種小孩子帶著點期待的表情取悅了他，奉天忍不住低聲輕笑了起來。直到齊天寵幾乎要惱怒的時候，才點點頭，“好，你想睡帳篷，就睡吧！”

　　這話幾乎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不單單楚飛鴻有些驚訝，就是離著近的親隨也都投去了差異的目光。他們知道自家將軍多寶貝這位齊公子，這些日子簡直把對方捧在手心裡，生怕磕著碰著。現在怎麼忽然答應對方睡到帳篷裡了？難道不怕齊公子身體受不住，再次生病？

　　唯一喜出望外的人大概只有齊天寵了，不管怎麼說這還是這些天奉天唯一應允了他的事，一種從心裡湧出的自豪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