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放心，機靈

　蘇復僵在車邊，腦子飛速運轉著。他沒有天真地以為會是人販子抱走了卷卷，聯想到賀紹齊今天一整天不斷的電話，他根本不做他想。

　怕卷卷受到驚嚇，蘇復不敢耽擱，連忙開車往賀家去。

　車剛在賀家公寓樓下停好，蘇復就見賀紹齊迎面走來，像是專門在等他。他額頭上昨晚磕出來的傷還沒有包紮，血紅一塊。

　蘇復皺了眉，心裡燒起一把怒火，下了車。

　「是你抱走了卷卷？！」看著賀紹齊有些戾氣的臉，蘇復此時此刻只剩下了厭惡，想起昨晚的事，胃裡又有些翻攪。

　「打你電話為什麼不接？」賀紹齊陰沉著臉。

　蘇復並不回答，沉著臉又問了一遍：「是你抱走了卷卷？」

　賀紹齊像是破罐子破摔了，根本不否認：「是，你不是要和我斷絕關係嗎？賀蘇卷是我賀家的孩子，我抱走有什麼不對嗎？」

　「你還是不是人？！卷卷那麼小你都要牽扯進來？！」

　「我說了，賀蘇卷姓賀，是我賀家的孩子，你想要就得和我在一起。」賀紹齊挑著眉，上前一步拉住蘇復的手腕，忽而又放柔聲音道：「小復，我愛你，不要離開我。」

　蘇復看了眼被握住的手腕，對賀紹齊的表白無動於衷。這句話，他現在已經沒資格說了，說出來只會讓人噁心。

　猛然抽出自己的手，蘇復一個拳頭甩到賀紹齊臉上，伴隨著壓抑的怒氣：「無恥！」

　賀紹齊24小時內被蘇復打了兩拳，臉上的表情可以用猙獰來形容。

　他揉了揉嘴角，皺眉看向蘇復，「你打上癮了是吧？昨晚是你讓唐司柏派人打我的吧？你就這麼恨我？」

　蘇復一愣，唐司柏派人打了賀紹齊？他不知道，不過他也不想知道。如果唐司柏真的這麼做了，那也是賀紹齊罪有應得。就憑賀紹齊做的這些事，他昨晚要是有點力氣，根本不會只打一拳。

　不過看賀紹齊的樣子，除了額頭上磕傷的，和嘴角昨晚被打青的，並沒有哪裡還有傷。蘇復並不知道，唐司柏的保鏢團訓練有素，打人專往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打。

　見蘇復不否認，賀紹齊眼裡閃過一絲受傷。

　「我承認，我做的有點過分，但我真的是為了我們考慮，你就這麼不顧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連個改正的機會都不給我？」

　「你的自私可能是與生俱來的。」蘇復忽然這麼說。

　賀紹齊看著蘇復，沒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蘇復也沒有解釋，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不可能原諒，更不可能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更甚至，要不是為了卷卷，他一點也不想看見賀紹齊！

　「你是鐵了心要離開我了，你不要卷捲了？你妹妹肚子裡的孩子，你也不要了？」賀紹齊知道蘇復是個容易心軟的人，專戳他的軟肋。

　可惜，卷卷也許是蘇復的軟肋，但已經有辦法解決了，而蘇靜和她的孩子，從昨晚之後，就不會是蘇復顧忌的對向了。

　知道了卷卷在賀家，也深知賀紹齊不會讓自己帶走卷卷，蘇復反而鎮定了下來，淡笑了一下，道：「好好照顧孩子，祝你幸福。」

　賀紹齊大概是沒想到蘇復會這麼說，有些懵，蘇復卻趁機推開他，上車就走。

　等賀紹齊反應過來要追的時候，蘇復已經走遠了。他愣在原地，想著剛才蘇復那個雲淡風輕的笑容，心裡惶恐不安，感覺真的要失去了。

　蘇復離開了賀家公寓，沒有回景和，飯都想不上去吃，直奔三號水榭。

　確定了卷卷在賀家，只能算是放了一半的心，至少卷卷沒有走丟，有目標就好辦事。但是卷卷被搶到賀家，一定受了驚嚇，蘇復心裡擔心，賀家未必會苛待卷卷，但是就賀母那樣子，好好照顧卷卷是不可能的。

　賀紹齊都來搶孩子了，蘇復覺得必須要奪孩子的撫養權了。他剛才沒有戳破賀紹齊說卷卷是賀家人這句話，就是怕賀家在他們之前做什麼，畢竟他們能想到的辦法，賀紹齊未必想不到，小心謹慎為上。

　到三號水榭的時候，唐家父子正在吃飯。

　唐司柏開門看到蘇復，有些意外，不是說了今天不補習？又見他神色著急，連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看到唐司柏，蘇復一路上忐忑的心終於稍稍平靜了下來。

　「卷卷被他搶走了。」

　蘇復自以為自己心情還算平靜，聲音微微發抖而不自知。

　唐司柏皺了皺眉，先把蘇復領進了門，邊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他有些擔心，昨晚剛剛發生那樣的事，今天卷卷又被搶走了，怕蘇復承受不了。不過還好，狀態不是很糟。

　「小卷被搶走了？！」

　進了門，在餐廳吃飯的唐洛柯放下碗筷，跳下椅子走過來，小眉頭皺得死緊。

　蘇復點點頭，把經過和他們說了。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唐司柏輕聲安慰，料想蘇復還沒吃上飯，又對唐洛柯道：「小柯，帶老師去吃飯，我去打個電話。」

　唐洛柯點點頭，牽著蘇復的手，將他拉到餐桌邊，又去廚房拿了一副碗筷。

　蘇復見唐司柏拿了手機上樓，就知道他估計是要打給史琛和唐大哥，心裡有些忐忑，卻也放心了不少。

　「蘇老師別擔心，小卷很快就會回來的。」唐洛柯小大人似的安慰蘇復，與他坐在一起，還替他夾了菜。

　蘇復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這麼一個五歲的孩子，說的話好像真的有那麼點說服力。

　微微笑了一下，蘇復輕輕摸了摸唐洛柯的頭，道：「謝謝小柯。」

　鑑於蘇復現在心情肯定很不好，唐洛柯沒有和他計較被摸頭的事，盡心盡力地飾演著一個大人的角色，照顧蘇復吃飯。

　沒一會兒，唐司柏下來了，走過來坐了下來。

　蘇復想問問情況怎麼樣，但是嘴裡包著塊唐洛柯夾給他的雞肉，說不出話，於是死命地嚼著，想快點把它嚥下去。

　唐司柏見他這個樣子就有點想笑，替他舀了一碗雞湯，微笑道：「慢慢吃，別急。」

　蘇復有些尷尬，繼續嚼著，心想小柯夾的這塊肉太大了。

　唐洛柯看出蘇復的著急，幫著問道：「打給大伯了嗎？」

　「嗯，明天一早，我大哥和史琛就能趕來了，放心吃飯吧，不會有事的。」唐洛柯問的問題，唐司柏卻對著蘇復回答。

　知道明天就能抱回捲卷，蘇復這顆心才終於落下去。

　嚥下雞肉，喝了口雞湯緩了緩，蘇復笑道：「謝謝，多虧有你。」

　唐司柏聽著這句話，心裡微動。

　「你明天照常上課，事情我來解決。」

　雖然急著抱回捲卷，但是蘇復想了想，福利院的事他幫不上什麼忙，賀家那邊他也不想再有什麼瓜葛，不去也好，於是就點頭應了，反正唐先生辦事他沒有不放心的。

　三人繼續吃飯，唐洛柯又道：「蘇老師今晚睡在這裡吧，你一個人回家太孤單了。」

　說著，就看向自家老爸。

　唐司柏接收到兒子熱烈的視線，無奈一笑，心道兒子怎麼就這麼喜歡蘇復，不過還是幫著道：「小柯說的對，你最近狀態不好，我們也不放心，留下來也能及時得到卷卷的消息。」

　蘇復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卷卷，唐司柏的話說到他心裡去了，心想反正也是這裡的常住客了，就沒有拒絕。

　唐洛柯瞬間就心情好了起來，慇勤地替蘇復夾菜，蘇復就笑著捏他的小臉，說他裝大人。

　不過這晚蘇復留下來是留對了，半夜的時候，卷卷居然打了電話過來。

　卷捲出了事，蘇復肯定沒興趣睡前小談，不過唐洛柯自己在臥室洗完澡，拖著小拖鞋去了客房，趁蘇復在洗澡，先一步窩進了被窩裡。

　蘇復出來的時候就見唐洛柯躺在床上，捧著手機玩著和卷卷一樣的果汁四濺。

　見蘇復出來，唐洛柯玩遊戲的動作一頓，小臉有些尷尬，瞥了蘇復一眼。

　看出這小傢伙的彆扭，蘇復倒是沒有取笑他。

　頭髮擦了半乾，蘇復坐到床邊，摸了摸唐洛柯的小腦袋，看著他假裝還在玩遊戲的樣子，溫柔地道：「小柯今晚要和老師一起睡麼？老師一個人可能睡不著呢。」

　唐洛柯一下子覺得有台階下了，連忙點點頭。

　蘇復微微一笑，又拿了條乾毛巾，把頭髮再擦乾一點。

　等頭髮幹得差不多了，唐洛柯也正好過了一關遊戲，放下了手機。

　小少爺話不多，比較安靜，見蘇復弄好了，自己乖乖地躺好準備睡覺。

　蘇復嘴角帶笑，進了被窩，替身邊的唐洛柯壓了壓被子，也躺了下來。

　這時，沒有鎖上的房門響了兩下被打開了。

　唐司柏照例睡前去看看兒子，沒看到，於是過來看看，沒想到這一大一小已經極其和諧地躺下了。

　蘇復正要關燈，見他過來，又坐了起來，笑問：「來看小柯？」

　唐司柏點頭，瞥了兒子一眼，心道這不對啊，到底誰才是他老爸，這也太黏蘇復了吧？

　「蘇老師心情不好，我陪老師睡。」唐洛柯沒有坐起來，躺著解釋了一句。

　唐司柏輕笑了一聲，放柔了聲音：「好，晚安。」

　說著，就替他們輕輕關上了門，站在門口微微搖頭，倒是也並不在意。獨自回主臥睡覺去，走在走廊上，莫名地覺得比起他們，自己是不是有些孤獨？

　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唐洛柯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兩人都被吵醒了。

　唐洛柯到底是小孩子，被吵醒了很不高興，拿起手機一看，是陌生號碼。

　他的手機號除了唐家的人，很少有外人知道，這麼晚了誰會打電話來？

　蘇復見小孩拿著手機看卻不接，以為他睡迷糊了，便輕聲問：「小柯，不接嗎？」

　唐洛柯皺了皺眉，還是選擇接了。

　「誰？」冰冷簡潔，像足了他的大伯唐司桓。

　正想著聽聲音不認識立馬就掛斷，手機裡就傳來了委屈的抽噎聲。

　「唐哥哥，是卷卷。」

　卷卷奶聲奶氣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唐洛柯立馬就清醒了，看了蘇復一眼，把手機開了免提。

　「小卷？」

　「是卷卷……卷卷被抓了……嗚嗚……」

　蘇復聽到卷卷的聲音，也驚了一下，連忙壓低聲音問：「卷卷，小爸在這裡，你是不是在奶奶那裡？哪來的手機？」

　聽見蘇復也在邊上，卷卷更激動了，哇地一下就哭了起來。

　還不知道他那邊的情況，蘇復很擔心，孩子怎麼會大晚上打電話來？

　「卷卷別哭，告訴小爸，發生什麼事了？」

　卷卷聽話地抽了兩聲，不哭了，帶著哭腔道：「卷卷被抓回奶奶家了……奶奶睡覺……卷卷拿手機在廁所……偷偷的……」

　這一聽，蘇復就明白過來了。大半夜的賀家人都睡著了，卷卷偷了賀母的手機一個人躲到廁所裡打求救電話。這麼小的孩子，蘇復不由得慶幸唐洛柯教過卷卷怎麼打電話，還讓卷卷背出他的手機號，也慶幸卷卷人小卻機靈，居然還懂得求救。現在正好可以通過電話安慰安慰卷卷，免得他受驚嚇。

　怕耽擱太久賀家人會發現，蘇復來不及激動，連忙柔聲勸道：「卷卷乖，把手機還回去，不要吵醒奶奶他們，小爸明天就來接你。」

　「尊的嗎？」卷卷可憐兮兮地問，生怕蘇復是不要他了。

　蘇復還沒來得及肯定，唐洛柯插話道：「小卷不要怕，哥哥明天會去救你的，你現在把手機放回去，乖乖地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不要惹惱他們，明天哥哥帶你去吃冰淇淋。」

　那邊的卷卷還在抽噎，不過明顯頻率降低了，平靜了許多。

　「好，卷卷會乖乖，小爸拜拜，唐哥哥拜拜。」說完，那邊掛了電話。

　蘇復心裡還在忐忑，剛才卷卷的哭聲像是在他心上掐了把似的，一陣疼痛，又怕孩子太小做事不謹慎，被發現了怎麼辦？

　唐洛柯把手機放回床頭櫃，揉了揉眼睛，安慰蘇復道：「蘇老師別擔心，小卷很聰明，肯定不會有事的。」

　蘇復點點頭，摟著唐洛柯躺下，心裡反覆跟自己說，沒幾個小時了，很快的，卷卷很快就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