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哥，撫養

　第二天早上，蘇復很早就醒了，昨晚卷卷打了電話來後，他就沒怎麼睡著，心裡一直牽掛著。

　早早地起床去做了早飯，等唐家父子起床了一起吃。

　早飯的時候，唐洛柯和唐司柏說了昨晚卷卷打電話來的事，唐司柏直誇小傢伙人小機靈。

　吃完早飯，蘇復聽唐司柏的話，去騰元上班了，所以唐家人雷厲風行處理事情的經過他並不清楚。

　蘇復剛走沒多久，唐司桓和史琛就到了唐家別墅。

　唐司桓一身標準黑西裝，面無表情的臉跟刀刻出來似的，深刻冷峻，給人硬邦邦難以接近的感覺，步履端方，走路卻生風。

　史琛和他畫風完全兩樣，一身寶藍色休閒西裝，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容，帶著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手持一個公文包，眼裡的精光一閃而過。

　進了別墅大門，客廳裡的唐司柏和兒子坐在沙發上看著早間新聞。

　「來得挺快。」唐司柏看了看手錶，笑著站了起來。

　「史叔叔好。」唐洛柯禮貌地打了招呼。

　史琛嘴角似有似無的笑容化開，應了聲：「小少爺好。」

　唐洛柯點點頭，走到了唐司桓身邊，仰頭叫了聲：「大伯。」

　唐司桓臉部的表情柔和了下來，雖然在外人看來估計是沒什麼變化，俯身抱起了小侄子。

　「那要飯的不在？」史琛扭頭看了看，笑問唐司柏。

　唐司柏挑眉，「估計在家做春夢，上次的沒做完。」

　史琛就彎起了嘴角，眼裡精光閃啊閃，對唐司柏話裡的意思心領神會。

　「既然你們來了，那我去上班了，小柯今天跟著大伯吧。」唐司柏穿上外套，拿好手機。

　唐洛柯點頭應了。

　一直沒說話的唐司桓眉頭微皺，聲音低沉地問：「還沒處理好？」

　「耗著呢，一毛不給拔。」

　他們說的是和段氏的合作項目，段氏總裁出了名的冷面冷心，一點虧都吃不得，唐司柏這次來A市分公司就是處理和段氏的合作，這都快耗了一個月了。段祁謙是說一不二，唐司柏也有的是耐心。

　唐司桓沒有再說什麼，依舊是一張面癱臉，抱著孩子率先出去了。史琛向唐司柏揮了揮手，緊跟其後。

　而唐司柏，正如他說的，準備上班去了。這件事情他不準備親自出馬，有大哥和史琛就足夠了，況且，大哥的面癱臉更能震住場面。

　唐司桓和史琛帶著孩子出了別墅，直奔慈仁福利院。

　雙色版賓利慕尚在馬路上已經很搶眼了，車後還跟著兩輛黑得鋥光瓦亮的車，說不出的拉風。

　三輛車依次停在福利院門口，院長聽說門口來了豪車，還以為是有錢人來領養孩子了，連忙笑眯眯地從辦公室走出去迎接，不知大禍正要臨頭。

　院長比唐司桓他們晚了一步，前腳剛要踏出辦公室門，唐司桓已經牽著唐洛柯，一大一小面無表情地踏入了門檻。

　院長一愣，看了唐洛柯一眼，心道這孩子一看就是個小少爺，應該不是要送來福利院的，鬆了口氣。

　剛要打招呼，門口又進來了一個英俊的青年，一臉的精明相。

　緊隨其後的，還有四個黑西裝保鏢，再看一眼外面，門口還守著四個。

　這一看就不可能是來領養孩子的吧？院長根本來不及打招呼，已經被這陣仗嚇破了膽。

　事實上，唐司桓和唐司柏一樣，出門並不喜歡隨身帶保鏢，這次帶著來，也不是為了嚇院長，而是為了震懾賀家的人。聽說賀家人很野蠻，唐司桓不想親自動手髒了自己的手，帶著保鏢好防止賀家人不交出卷卷。

　不過保鏢先生們跟著來了福利院也是有好處的，可憐的院長被這陣仗一嚇，又被史琛的三寸不爛之舌一誘導，根本一點都沒有反抗，瞬間就把賀家人出賣了個徹底，當即承認賀家領養程序不符合規定。

　隨後，唐司桓出示了自己的一些必要資料，極快地辦理了收養卷卷的一部分手續，院長一點異議都不敢提。

　拿到了福利院簽下的同意領養的證明，唐司柏幾人又直奔了當地民政局去辦理收養手續。

　賀家雖然靠關係也拿了福利院同意領養的證明，但是肯定是沒有去辦完整的收養手續的，所以卷卷應該根本沒有落戶到賀家，什麼卷卷是賀家的孩子，忽悠人的嫌疑很大。

　對於法律方面，史琛的敏感性是非常強的。

　唐家人普遍信奉多個朋友多條路的原則，四海之內皆兄弟，走到哪兒都能提溜個朋友出來。這不，唐大哥早先聯繫好了A市民政局的朋友，一過去，刷刷刷幾下就把收養手續辦到位了。

　上午十點半，卷卷正式名正言順地成為了唐大哥的養子。接下來最後一個步驟就是回B市替卷卷落個戶，不過這個就不著急了。

　謝過朋友，約了改日B市聽戲，唐司桓一手抱著唐洛柯，帶著史琛和一大票保鏢，再次迅速地直奔賀家。

　到達賀家小區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差不多已經是午飯時間，小區裡靜悄悄的。

　三輛車依次停在賀家公寓樓下後，許多還在吃飯的居民紛紛從窗口，單元門口透出來瞧。

　瞧瞧，誰家的賓利，是不是誰家的閨女找了個有錢男朋友？誰家這麼好運吊了金龜婿了？

　正在這些喜歡腦補喜歡嚼舌根的大媽大姨們羨慕的時候，唐司桓牽著侄子下車了，史琛緊隨其後。

　大媽們呵了一聲，好俊的兩個男人！誰家特麼的這麼有福氣？

　不等她們消化，後面兩輛鋥光瓦亮的黑車，同一時間打開了車門，整齊地踏出幾隻黑皮鞋，就見清一色的黑衣墨鏡保鏢先生，即刻訓練有素地分成兩列，步伐一致地跟隨在唐司桓他們身後。

　大媽們又是呵了一聲，悄悄躲得隱蔽了些偷看，心道這情況不對啊！心裡又有些幸災樂禍，這是誰家啊，不是有福氣，是要倒大黴了吧！

　愛湊熱鬧的大媽們很快分好陣營，一個個湊到一起開始八卦。

　小區路上偶爾走過幾個居民看到這陣仗也頻頻回頭好奇地觀望。

　唐司桓卻並沒有刻意收斂，神態自若，面無表情地帶著這隊人馬上樓。聽說賀家是很不要臉的人家，唐大哥覺得他沒必要給他們留什麼面子。

　到了賀家門口，一個保鏢先生上前按了門鈴，隨後跟著其餘的保鏢們整齊地散開，四個守著門口，四個依舊守在唐司桓身邊。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來開門的是賀母，圍著圍裙，像是剛做好午飯的樣子。

　看到外面這個陣仗，賀母心頭一驚，隨後一想，這一定是兒子結交的哪位厲害朋友，臉上就揚起了笑容。

　「你們是紹齊的朋友吧？」

　唐司桓依舊牽著侄子的小手，刀刻般的面容豪無表情，看著賀母的眼神有些淡漠。

　史琛倒是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心道無怪乎蘇老師在這家待不下去呢，這什麼奇葩？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是不是國家主席往這裡一站，她也要來這麼一句？

　沒人理賀母，賀母有些尷尬，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這時，一個保鏢先生上前，聲音洪亮地道：「接小少爺回府！」

　這一聲大的，中氣十足，把賀母嚇了個踉蹌，臉色難看地瞪了保鏢先生一眼。但賀母也不是一點腦子都沒有，這陣仗非友是敵的話，她不敢惹，怕給兒子惹麻煩。

　這時，賀紹齊皺著眉出來了，大概是聽到了門口的動靜。

　賀紹齊平時死命工作，中午不回來吃，不知道今天為什麼這個時候在家。

　出來一看，賀紹齊皺著的眉鬆開了，心裡卻緊了起來，唐家大公子帶這麼一批人來什麼事？聯想到唐家二公子和蘇復的關係，賀紹齊就覺得沒什麼好事。

　「唐董，您這是？」

　賀紹齊的額頭結了些疤，黑紅黑紅的，嘴角青紫青紫的。唐司桓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但是他平時很注重儀表方面的細節，這個時候看賀紹齊這張臉，再聯想賀紹齊的為人，唐司桓就覺得他這個樣子有些污眼睛，面癱的臉上眉頭微微蹙起。

　知道唐司桓平時話少，史琛上前一步，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道：「賀先生你好，我是唐氏的法律顧問，今天上午十點半，慈仁福利院孤兒卷卷正式成為唐董的養子，各種程序皆已妥當，法律效力立刻生效。鑑於你們家非法領養福利院孤兒，唐董仁慈不予追究，請即刻歸還唐家小少爺，唐董還要帶小少爺回B市辦理落戶手續。」

　賀紹齊聽著，眉頭就皺了起來，他就知道唐家人來不會有什麼好事，原來是蘇復搬了救兵來奪孩子的撫養權了。

　他心裡很不是滋味，這不是他能不能撫養卷卷的問題，而是蘇復真的在千方百計和他斷絕一切聯繫的問題，讓他心頭如刀絞。他現在終於明白昨天蘇復為什麼走得那麼果斷，原來他早就留了一手了。

　賀紹齊這個時候萬分後悔，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一點，當初就該把孩子記到父母名下，徹徹底底成為賀家的孩子，蘇復就沒辦法了，為了孩子也必須和他牽扯。

　「史律師不是說笑吧？卷卷的確是我們賀家的孩子，福利院難道可以給兩份同意證明？」賀紹齊不甘心，又怕他們是誆人，笑問了一句。

　史琛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打開了公文包，拿出剛才辦的一系列證明文件。

　「這些是正規的領養手續文件，賀先生要不也拿出來做個比較？要是福利院的不對，我們可要把福利院告上法庭的。」

　賀紹齊嘴角的淡笑徹底沉了下去，牽扯了福利院，對他們也沒什麼好處。唐家既然決定要這孩子了，他們家就不會有任何勝算，再得罪了唐家就得不償失了。

　盤算清了，賀紹齊也不再做多餘的掙扎，他並不在乎卷卷，他在乎的從來都只有蘇復而已。

　而不等賀紹齊說話，賀母見兒子默認了，迫不及待地就喊人把孩子帶出來，她早看這孩子不順眼了，進了賀家門反而和蘇復親，有什麼好的？反正她也要有親孫子了，誰還要這個孤兒。

　「小靜，把卷卷帶過來。」賀母扯著嗓子這麼一喊。

　賀紹齊剛鬆開的眉頭又緊了起來，他不太確定唐司桓和史琛知不知道蘇靜的事，也不知道他們和蘇復的交情如何，怕他們看到蘇靜會說給蘇復聽，這麼一來，蘇復豈不是更不會原諒自己了？

　不過這個時候賀紹齊也來不及阻止了，蘇靜已經笑眯眯地抱著卷捲走到了門口。

　賀母連忙把卷卷撈過來放到地上，一臉緊張地道：「哎呦！可別壓著我的乖孫！懷孕了可得小心啊！」

　說著，賀母摸了摸蘇靜的微凸的小腹，斜眼看了唐司桓他們一眼，好像在炫耀她已經有親孫子了，根本不在乎這個孤兒。

　「伯母放心，我會小心的。」蘇靜從容地笑著，親暱地挽住了賀母的胳膊。

　唐司桓依舊面無表情，論極品，他們家偌大一個百年世家，他見過的多了。

　史琛始終保持著似有似無的笑容，帶著微微的諷刺。

　卷卷被抱出來還有些懵，他還沉浸在離開了小爸的恐慌之中。忽然被賀母放到地上，還沒站穩，就被賀母的一激動絆了一腳，小身子猛地就臉朝地摔去。

　最近的一個保鏢先生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扶住了卷卷沒讓他摔傷。

　雖然是個意外，但是讓唐司桓臉色難看。

　剛才中氣十足的那個保鏢先生忽的就衝到賀母面前，大喝一聲：「小心著我們小少爺！摔一跤把你們家賠光都賠不起！」

　賀母正得意著自己要有孫子的事，被忽然這麼近距離一凶，嚇得往後踉蹌踩在蘇靜腳上，只聽蘇靜痛呼一聲，兩人腳絆腳來不及扶住什麼，雙雙摔倒往後摔倒。

　「哎呦！要死了！」賀母邊摔還邊罵。

　賀紹齊心頭一緊，連忙去扶她們起來，還沒待說什麼，賀母已經鯉魚打挺似的蹦了起來，慌慌張張地扶起蘇靜，著急地問：「沒摔著我孫子吧？！」

　蘇靜微微笑著說沒有，眼神卻有些微妙，她心裡極其不滿賀母只考慮孫子有沒有事，卻根本不考慮她有沒有事。

　知道孫子沒事，賀母放心了，轉臉就凶悍地罵保鏢：「要死啊！突然嚇人！我孫子沒了你們拿什麼賠！」

　賀母凶悍慣了，根本不知道唐家保鏢的厲害。

　她話音一落，被罵的保鏢還沒說什麼，其餘幾個紛紛湧了上來，把賀母圍在中間，凶神惡煞的極其可怕。

　「你孫子算幾個錢！摔了我們小少爺，你生一百個孫子都賠不起！沒見過世面的俗人！」還是剛才那個中氣十足的保鏢，估計不是個好脾氣的人，而且極其護短，剛認的小少爺，就護成這個樣子了。

　賀母哪裡見過這架勢，當即被嚇得縮了脖子不敢再多話。

　一旁的賀紹齊也皺著眉，沒再去管蘇靜，上前去解救賀母。

　「眾位大哥別生氣，老太太不懂事，冒犯了，我給你們賠個不是。」

　保鏢先生們根本不理會賀紹齊，唐董沒發話，他們就繼續凶神惡煞地瞪著賀母。

　賀紹齊有些尷尬，又有些著急，轉身去看唐司桓。

　沒等他說什麼，唐洛柯先一步道：「退下，別和老貨一般見識。」

　保鏢先生們果然聽話地撤了回去，一個個筆直地站著，彷彿剛才嚇人的根本不是他們。

　賀母雖然鬆了口氣，卻被剛才唐洛柯的那句「老貨」氣了個倒仰，奈何不敢再得罪這些人，只能扶著門口暗自生氣。

　卷卷被一個保鏢先生護著，懵懵懂懂的，分不清什麼情況，覺得都是黑壓壓的陌生人，心裡恐慌，可是他剛才好像聽見唐哥哥的聲音了？

　這時就聽唐洛柯站在唐司桓的腿邊，叫了聲：「小卷，過來，哥哥來接你回家了。」

　卷卷一愣，循著聲音看去，看到唐洛柯，連忙驚喜地跑了過去，哇塞，唐哥哥果然來救他了，不是騙人呢。

　跑到唐司桓腿邊，卷卷抬頭望了眼，覺得有點眼熟，懵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了，奶奶地叫了聲：「唐大伯！」

　沒想到只相處過一天，這孩子居然還能記得自己，唐司桓面部表情又柔和了一些，摸了摸卷卷的捲毛，俯身一手一個孩子抱起，轉身就走，從頭至尾沒把賀家人放在眼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