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上任前的謀劃
聽到張遼垂詢,郭嘉笑道:“主公領河東太守,自然是要先平韓暹與李樂之亂。”
張遼點了點頭,董卓需要一個穩定的後方,他也需要一個穩定的地盤。
郭嘉摸了摸下巴,道:“嘉有兩策,可平白波之亂,卻不知主公選擇哪一策?”
張遼忙道:“快快說來。”
郭嘉道:“一者,主公新來,白波不知虛實,主公且先示以兵少,示敵以弱,驕敵傲氣,誘敵南下,暗中埋伏,一舉破之。”
張遼不由笑了,郭嘉這廝果然狡猾,這確實是個不錯的計策,示敵以弱,又有郭嘉和典韋在暗中策應,誘敵出戰,多半得手。
不過他沉吟了下,又問道:“其二呢?”郭嘉能提出兩個計策,想必相差不多。
郭嘉道:“主公新來河東,韓暹與李樂尚且不知,如此便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馬不停蹄,突襲白波,一舉破之。”
張遼眉頭一挑:“如何突襲?如何破之?”他相信白波賊的戰鬥力也不差,否則不會拖了飛熊軍整整一年。他如今手下兵馬並不多,加上典韋的五百猛虎士,也不過八千而已。
郭嘉悠然一笑,以手指蘸水,在案台上劃了地圖,道:“大陽與安邑東面是高山密林,山那邊是郡下東垣縣,東垣縣西北有一條陘道,名軹關陘,處於太行山中,深谷高崖,路途險峻,向東通往河內,向北通往絳邑縣,此次韓暹與李樂已攻入聞喜,而絳邑縣已在聞喜之後,主公可命張司馬帶五千兵馬由東垣縣,走軹關陘,奔絳邑縣,突襲白波後方,而主公自帶三千兵馬,與牛輔在前,前後夾擊,白波必亂,到時典司馬便可在其中趁勢襲擊,一舉擒拿韓暹與李樂。【】”
“好!便用此計!”張遼一舉拍板。
郭嘉不由拊掌道:“主公英明,若能以雷霆之勢大破白波,亦能震懾河東郡吏與豪強,與主公施政有利。”
張遼不由大笑,他也正是這個意思。亂世用重典,他在河東必須保持一個強勢的姿態,來迅速施行自己的政令,而擊敗白波賊便是一個開始,也是一個震懾!
第二天一早,張遼便將張郃派了出去,而他則帶著三千士兵和一眾家眷、儒師、學子繼續向北,沿著虞坂古鹽道穿過中條山,直奔河東郡的治所安邑。
安邑在鹽池東北,乃是夏朝古都,有禹都安邑之說,自秦以來,安邑便一直是河東郡的治所。
張遼到了安邑,將士兵駐紮在城外,又讓先一步抵達這裡的張健帶著親衛安頓家眷和一眾儒師學子,自己則帶著郭嘉先去見了牛輔。
牛輔並不住在太守府,而是安邑宮。安邑宮是前漢時修建的行宮,雖然至今已然殘破,卻也是一等一的居處。【】
張遼到了安邑宮,先讓人將賈詡的信呈了進去,不多時,牛輔就親自趕了出來迎接他。
畢竟張遼與他同級,此番是前來助他,又有故友相託,牛輔神態很是和藹,親自把張遼接了進去,二人坐下敘談,郭嘉也陪在一旁,趁機觀察牛輔。
比較特別的是,牛輔身邊,卻陪著個巫女,張遼雖然詫異,卻朝那巫女和善的點了點頭。
坐下之後,他又細細的打量著牛輔,這是董卓麾下除卻董旻和董璜的第三號人物,掌控最精銳的飛熊軍。
出乎意料的是,牛輔並不是想像中滿面虯髯、虎背熊腰的關西大漢,而是一個頗為儒雅的中年人,面相也並不凶悍,反而有幾分柔和,倒與李傕有幾分相似。不過觀人觀神,張遼對牛輔的印像比李傕好的多,至少沒李傕那麼陰險。
牛輔先是詢問了雒陽的戰況,聽張遼說到飛熊軍損失過半,大頗是驚怒,許久不言,連喝了幾杯悶酒,又問張遼:“文遠的善戰之名,吾也曾多次聽到,卻不知文遠打算如何應對白波賊,這些白波賊進進退退,實在是煩不勝煩。”
張遼呵呵一笑,道:“牛中郎大可放心,三日之內,要見分曉。”
牛輔聞言,頓時露出幾分喜色,忙要詢問究竟,張遼只是笑而不語,連連勸酒,他這般姿態,反倒是令牛輔感到親近了許多。
席間,張遼又提到了需要宅院安置儒士和學子之事,牛輔當即拍板,命人出去準備了一處堡塢,雖然位於城外,卻安全很多,令張遼一下子省卻了很多功夫。
張遼與郭嘉離開安邑宮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
出了安邑宮,他看向郭嘉:“奉孝觀牛輔此人如何?”
要在河東立足,就要先與牛輔打好關係,這是很關鍵的一步。牛輔深得董卓信任,如果關係好了,可以為自己打一些掩護,或關鍵時候援助,便如同李儒和田儀一般。
郭嘉搖頭笑道:“聽聞此人性格優柔寡斷,性格多疑,又崇信巫祝,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如此一來,主公倒是與他好想處了,比之一個凶橫霸道或陰險狡詐之輩,要強出百倍。”
張遼點了點頭,優柔寡斷的人一般都比較好相處。
郭嘉又道:“且牛輔崇信巫祝之言,我等便可打探那巫祝來歷,以重金收買那巫祝,關鍵之時與主公大有裨益,或能讓他自請離開河東也未可知也。”
張遼聞言,不由眼睛一亮,這是個好辦法!只要結交好了巫祝,那巫祝平時能說幾句好話,自己應付牛輔就很容易了。
郭嘉這廝果然是無孔不入!
張遼並未急著去太守府上任,他需要一個閃亮登場的契機,眼下卻是先將暗影司派了出去,打探郡中情況,特別是太守屬下郡丞與幾個主要掾吏的情況。
東漢的地方官中,太守、國相、郡丞以及下屬的縣令、縣丞都是由三府徵辟,三台直接任命,而且是採取迴避制度,一是不得在本州郡擔任長官,二是不得在姻親所在州郡擔任長官,三是兩州人士不得對相監臨,也就是說不能相互擔任對方州郡所在長官。
地方長官是中央直接任命,地方郡吏卻完全不同,是由太守或國相自己徵辟,而且大多都用的是本郡人,而且多半出身地方豪強。
因而這其中便有一個問題,太守被三台任命,到任後如果得不到地方郡吏的擁護和支持,那政令便極難下達,極為棘手。
若是在太平之世還好說,漢庭威嚴猶在,三府三台任命,地方多半不敢得罪,但如今在這亂世卻不同了,漢庭威嚴喪盡,地方豪強招兵納民,日益膨脹。太守到了地方,如果不結納豪族,怕是很難有所作為。
而張遼又有兩個弱點,一是他太年輕,郡吏多半難以心服,二是他所行政令,遲早要得罪地方一些豪族,上任後面臨的阻力將會很大。
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是講究策略的。
殺雞儆猴是手段,但前提是要知道這些郡吏中誰是雞,誰是猴,誰能誰庸,誰是可以拉攏的,誰是必然要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