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章 準備離開
在張遼離開時,賈詡又說了一句話:“知時而可,量力而行,其實你打敗袁紹,就已經救了很多人了。”
張遼聽得有些一頭霧水,知時而可,量力而行,他明白,這是師父賈詡一向奉行的處事方式。正因為如此,所以賈詡很少為董卓設謀,不是他不盡心或是對董卓不滿,而是賈詡知道自己出了計謀,董卓多半也不會采納。
董卓常采納李儒的計謀是因為李儒會拍馬屁,將計謀說的很宛轉,而且很多時候會迎合董卓出計。但賈詡卻不同,他的性格稍微內向,他不會拍馬屁,出計也隻是點一下而已,不會多說,至於能不能懂就看這個主公聰不聰明了。聽得懂,說明這個主公可以輔佐,聽不懂,那隻能說明主公有問題了。
而此時,賈詡最後一句“其實你打敗袁紹,就已經救了很多人了”,張遼卻一點都沒聽懂。
他索性也不去想了,這不算是什麼點醒的話,從賈詡那裏出來後,他又登上了那個山頭,眺望著東去的大河。
張遼喜歡在室內讀書,而每當他需要抉擇時,他就會登高來這裏當風而立,眺望山河。
“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春風複多情,吹我羅裳開……”
遠處山林中傳來陣陣歌聲,聽那略顯生硬的腔調,張遼就知道是蘇嫿手下那幾個采野菜的胡姬唱的。
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眼下已經是陽春三月,大河冰解,水勢陡漲,萬木生發,群鶯亂飛。無論是鳥獸蟲魚還是達官貴人走夫販卒,在這個時節的心情都是頗為明快的。
但此時此刻,一場大難卻要降臨在這雒陽的大地了。
張遼已經得到準確消息,董卓要遷都長安了!
曆史上,董卓困於關東諸侯,遷都長安,驅趕百萬百姓西入函穀關,而後又將雒陽百數裏內的房屋、宮闕、建築焚燒一空,夷為墟土。
兩百年京都、大漢第一繁華城市毀於一旦!
南北兩宮、白馬寺、熹平石碑、明堂、靈台等勝景煙消雲散!
但更慘的卻是人禍,董卓以羌胡兵強行驅趕百萬百姓入關,一路上死傷無數,二百裏之間屍骨遍野,最終抵達長安的竟不足十萬!
除卻途中逃亡的,死傷至少在六七十萬,實乃後漢黃巾之亂以來的第一慘禍!
張遼本以為自己擊敗了北路袁紹、王匡兵馬,削減了關東諸侯的威脅,或許會改變董卓遷都之事,但事實證明,一切不過是徒勞。
如今關東起兵的大勢已成,諸郡守刺史無視雒陽朝廷,紛紛效仿,關東人心浮動,匪寇蜂擁而起,形勢一片糜爛。
雒陽四戰之地,不比關中易守難攻,八百裏肥沃土地,又背倚涼州老巢,所以董卓遷都也有一定道理。得不到關東士族支持,他要一統天下已然無望,不得不放棄關東半個天下,退而先穩固關中,否則以他如今四麵楚歌的情景,很可能敗亡於一旦。
所以,如今怕是誰也阻攔不了董卓遷都,賈詡顯然也看透了這一點,才警示他不阻礙西遷是底線,否則很可能招來禍端。
張遼也隻能順應大潮,力所能及的去做一些努力,雖然他也知道如今雒陽水很深,一個不慎就有危機臨頭,但他知道這場慘禍,至少就要去試試。
人生豈非就是如此,說是蚍蜉撼樹也罷,說是螳臂當車也罷,義之所至,雖千萬人吾往矣。
有恩必還,有仇必報,有難必幫,見了不平之事就要踩兩下,張遼的虎氣一上來,誰也阻攔不住,也正因為如此,他前世不得官場待見,但這一世,他還需要遵守什麼規則嗎?
鏗!
張遼拔出中興劍,斜斬長空,目光陡然如電:“願逆斬長風,破萬裏浪!”
事實上,張遼不知道的是,他擊敗袁紹並非毫無作用,整整將董卓遷都的時間延後了一個月。
別小看這一個月,隻因這一個月恰好處於春季,一月之差,二月天寒,三月陽春。
曆史上因遷都而亡的百姓大多數是被凍死病死在途中,凍死在寒冷的春夜裏,而三月陽春,天氣已經大為暖和,遷徙的難度小了很多,一月之差,就代表著無數的性命。
張遼擊敗袁紹一役,其實冥冥中已經拯救了十數萬甚至更多的百姓。但這一點卻不會被人知曉,大功無聲,或許說的就是這個,賈詡看出來了這一點,所以才說出了那句話。
也或許,千百年後有人閱覽這一段曆史,會分析出張遼的功績。
張遼回到家中,唐婉正在後院跟著蘇嫿練劍,尹氏坐在一旁觀看。
蘇嫿的劍藝就如同劍舞一般,輕盈綺麗,變化多端,靈動迅捷,是以巧破力,將女子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舞起來非常好看。
同一種武藝,蘇嫿練出來盡顯精絕國風格,如同閃電般詭異疾快,魅力十足,而唐婉本就擅長舞蹈,有一定基礎,上手很快,不過她練出來卻頗有漢風,優雅輕盈,靈巧多變,如同仙子降臨凡塵,看得張遼賞心悅目,頗為自己讓她們練武的決定而感到自得。
到了第二天,雒陽傳來董卓調令,命張遼帶三千人馬前往雒陽,護送西遷。
張遼心中鬆了口氣,知道李儒起了作用。這廝在婚事上算計了他一把,自感理虧,所以張遼得知董卓要遷都後,找李儒向董卓說和讓自己參與護送西遷,他倒是辦的很利索。
接到命令後,張遼與唐婉幾女告別,知他此次是去雒陽,並非出戰,幾女也不甚擔憂。
不過臨別時,唐婉猶豫了下,說是讓她留意一個叫古采英的宮女,如果能遇到,就將她帶回來。
隨後蘇嫿又說她還有個舅父在雒陽,因與她分歧,如今也不知身在何處,給了張遼一副畫像,如果張遼遇到,就將他帶回來。
張遼看了畫像,是個鼻高眼深的大胡子胡人,他將畫像塞進懷中,出門後他並沒有直接去軍營,而是去鄉裏沽了一大壺酒,去了離家很近的一處小宅,敲了敲木門,木門打開後,一襲青袍的左慈麵色不善的看著他,冷哼道:“狗小子,你來作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