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慘烈廝殺
“嗚啊!”
從綿蔓河道南北方向衝過來的烏桓人最先抵達,起猛烈攻擊。
烏桓人一律穿的是羊皮襖,髡頭,他們與匈奴一樣,有著邊地遊牧民族的剽悍,而今以多攻少,打的是順風戰,更是士氣高昂,嗷嗷直叫,殺氣凜冽,勇猛非常。
張遼放眼望去,風雪中,南北兩個方向大約有五六千烏桓人夾攻過來,個個手持角弓,腰跨彎刀,爭先恐後。
最前面的烏桓人抱著門板,多半是從附近百姓家搶來的,到了大約百步之外,他們把門板鋪到道上,卻是掩蓋先前挖的陷坑,讓後軍踩踏而過。
他們挖陷坑本是算計張遼,本是斷張遼的路,如今卻同時也影響了他們的進攻。
烏桓人太多,源源不斷從後面衝出來,河邊道狹窄,只容三五人並行,有不少烏桓人索性直接從綿蔓河的淺水泥濘處趟過。
烏桓比之匈奴和鮮卑都要落後,仍是近似於氏族制,以落、邑、部為三級建制,落是戶,也就是一個帳落,落之上為邑,邑之上為部,一邑有二三十落,一部則有數百或上千邑,大不等。
而眼前這五六千烏桓戰士,相當於一個部的實力了,必然有一個大人或帥統領。
與五六千的烏桓人相比,張遼這列陣的八百親衛顯得極為單薄,不過八百親衛沒一個懼怕的,尤其是在經歷了匈奴大戰後,張遼手下的士兵都真正歷練成長起來了,刀盾與猛虎在前,擊剎在中,個個都是眼神凌厲,陣列嚴密,只等張遼一聲令下,便立時起攻擊。
烏桓人的攻擊方式主要是箭,而後才是近戰的彎刀。
而張遼需要防備的先就是烏桓人的箭。
親衛營原本有三百刀盾兵,主要是用來守護主帥的,不過大多都被張遼分派出去保護重要謀臣,他的身邊只留了五十個,如今面對如此多的敵兵就顯得少了,因而張遼在紮營之初就命將士取下馬鞍堆成高壘,防範箭矢,又以蘆葦束成草垛,立在陣外。至於戰馬,此時根本用不上,早被趕到東面陘道口了。
看著烏桓人氣勢洶洶的衝到了八十步內,前面的烏桓人仍然是鋪著門板開路,緊跟著烏桓人則拉起了角弓掩護。
郭嘉在陣中急聲道:“主公,如今前後敵兵未至,只有左右烏桓進攻,定要搶在另外兩路兵馬來臨前打掉烏桓的銳氣。胡賊雖多,卻是逐利而來,寡恩無信,只要以雷霆之勢攻殺兩成,令其難以承受損失,自然退去。”
“聽命!”張遼眼睛一瞪,厲聲大吼:“三連射!打掉這些胡崽子的膽氣!”
八十步距離,烏桓人的角弓射程還不夠,而這個距離已在連弩的射程之中!
連弩射程雖不如複合強弓與勁弩,但比烏桓人的馬上角弓至少要遠二十步。
隨著張遼一聲令下,擊剎士分作兩撥,迅瞄準南北兩道。
喀!喀!喀!
隨著齊刷刷的扳機聲響起,數百支弩箭瞬間凌厲出匣!
啊!嗷嗚!
衝在最前面的烏桓人當其衝,鋪著門板的、拉開角弓的立時慘嚎著倒下了一茬!
喀!喀!喀!
擊剎士回扣扳機,再射!
一連三射,衝在最前面的烏桓人倒下了三四百,傷者更多。
本來嗷嗷直衝的烏桓人士氣為之一挫,他們這才現,所伏擊的人似乎並不是那麼弱。
“嗚啦啦……”後面有烏桓仟長、佰長氣急敗壞的吆喝著,催促著烏桓人向前衝。
三連射過後,郭嘉道:“可放他們再近一些,多殺傷,損其兵,壞其膽。”
張遼當即命令擊剎士收弩,誠如郭嘉所言,烏桓人若是就此拉開距離,不再前進,只等前後兩路敵人趕到才一起共伐,那就麻煩了。
而且戰鬥才剛剛開始,弩箭若是用盡,後續必然更加艱難,如果來的是麴義,就更要注意他的弩兵了,要留下弩矢以弩制弩,否則只能被動挨打。
烏桓人本來戰戰兢兢,心翼翼,行走了二十多步,看到張遼軍陣竟不再弩矢,登時放開膽子再次衝過來。
到了六十步內,張遼立時又下令一波弩箭,而後迅命令刀盾兵立好盾牌,陣內將士則高舉馬鞍,防止頭頂拋射過來的箭矢。
六十步,已經在烏桓人角弓的射程內。
果然,烏桓人在六十步內迅箭,一箭矢朝這邊射過來,張遼的親衛本來就個個身披精甲,何況還有盾牌和馬鞍遮掩,這個距離的箭矢對他們根本沒有太大威脅。
“主公,”郭嘉這時在陣中又道:“左右可各分出數個擊剎士,點射鋪門板的烏桓人和將領,將他們控制在這個距離內,逼他們箭,這個距離他們的箭矢威力不大,卻能消耗他們的箭矢數量!”
“哈哈!”張遼大笑:“還不依軍師所言,各出五名神射!”
他才不相信這些烏桓人能夠想出在路上挖陷坑,多半是袁紹這邊的主將,不過如今卻要讓烏桓人反過來嚐嚐這陷阱的苦果。
接下來,張遼陣中便時不時放出冷箭,烏桓人最前面鋪設門板的士兵一個個被射死,氣得烏桓人哇哇大叫,箭雨瘋狂的傾瀉過來。
“假作慘叫,吸引他們放箭!”張遼在陣內低聲吩咐,一眾親衛立時裝出慘叫聲,讓那些烏桓人士氣一震,箭更加猛烈了。
不過幾個呼吸間,外面的蘆葦垛子、豎立的盾牌、高壘的馬鞍上便插滿了箭矢,只有少數親衛於縫隙裡中了流矢,卻不值一提,但他們卻個個慘叫連天,只讓對面的烏桓人振奮精神瘋狂箭。
令烏桓人悲憤的是,他們箭無數,似乎完全壓制了敵人,但只要一有人衝出來鋪設門板,就被敵人陣中的冷箭射死,有憤怒的烏桓人不顧門板,直接從道上往前衝,卻一個個滑入陷坑,跌倒骨折,有心翼翼行進的,卻被張遼陣中的冷箭射死。
不過有聰明的烏桓人直接衝地上爬著前進,還有烏桓人大吼著從一側河中泥濘淺水衝過來,很快便有近百數烏桓人衝到了二十步內,不過他們在這一段的坡道前停下了,這一段坡道上早已被張遼用熱水澆得結了冰,光滑無比。
風雪中,這一段冰面成為烏桓人的天塹!更成為他們的噩夢!
如此近的距離,擊剎士根本不用齊射,而是每五人一組,輪流點射,既不浪費弩矢,也不放過一個烏桓人。
一支支弩箭穿過喉嚨,一個個烏桓人仰面倒下。
張遼也在挽弓,不過他沒有用弩,而是用的弓箭,張遼有五石強弓,有一部分親衛也攜帶弓箭,烏桓人送來無數箭矢,弓箭不缺箭矢。
他在陣中瞄著外面,羽箭一支接著一支射出,他的弓強,射出的羽箭猶自過連弩,瞄的都是吆喝的烏桓人。
張遼不知道他們吆喝的什麼,但估計他們都是一些什長、佰長之類的將領,風雪對他的視線造成了影響,同樣對那些烏桓將領也造成了影響,往往等他們現射來的箭矢時,已然來不及了,只能或傷或死。
“殺啊!”
就在烏桓人遭受挫折之時,綿蔓河西岸一側的樹林中陡然衝出千數敵兵,大吼著從橋上衝了過來,卻是先前埋伏在樹林中的敵兵。
那裡本來是郭嘉選擇的一處據敵之地,卻因為張遼察覺到有敵人埋伏而放棄。
這千數埋伏的敵兵本來還想繼續潛伏,等後面援軍趕來,但此時看到烏桓人情形不妙,唯恐烏桓敗退,便衝出來策應。
南北兩路烏桓人還在猛衝,西面敵兵又至,張遼與八百親衛一下子面對三面圍攻!而且越拖延下去,情況會越危險,要知道,而今無論是東面陘道,還是西面陘道,袁紹的主力還沒出現呢。
“放他們過橋!”
張遼盯著對岸衝過來的這千數敵兵,沉聲道:“刀盾與擊剎不動,繼續抵禦南北烏桓人,祝平,帶一百猛虎士與我殺敵!”
“主公!屬下帶隊便是,定能殺退敵兵!”祝平急聲道。
“服從命令!”張遼眼睛一瞪:“當此之時,誰能後退?我為主公,便當在前!”
看到那千數敵兵已經有近百人衝過木橋,張遼大吼一聲,手持長槊,與一百猛虎士衝出陣營,殺了上去!
此時正是敵人半渡之時,他們衝過去,就能將那些敵人全部堵在橋上,狹窄的木橋,一百猛虎士足以應對,多了反而混亂!
“殺!”張遼眼中殺機畢露,此次遇伏,是他始料未及的,此時危機重重,他心中的殺氣也是洶湧沸騰。
長槊如飛龍一般竄出,柔韌的槊杆震動著,槊鋒猶如梨花點點,瞬間刺入衝在最前面的一個敵兵胸膛之中。
鮮血激射,一擊必殺!
八稜槊鋒所帶來的創傷是極為可怕的,一刺就是一個洞!
槊杆一抖,那個敵兵甩出,順勢又刺入旁邊一個敵兵喉嚨之中,直穿過脖頸,那敵兵眼睛突出,槊鋒一抽,倒地身亡。
比之張遼的長槊更可怕的是一百猛虎士的陌刀,刀鋒所過,一揮兩斷,便是如此。
猛虎士是張遼手下最精銳的人馬,沒有之一,而今更兼裝備精良,這些衝過橋的敵兵不過一支尋常兵馬,哪能抵擋。
凜冽的殺氣,慘烈的情形,橫飛的殘肢,令他們一下子就懵了,同樣也震懾了那些衝鋒烏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