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責難
“文遠!”堂外傳來一個聲音,卻是保護太師府的呂布。
緊跟著一個聲音大笑:“哈哈,奉先兄,一年不見,小弟真是十分想念,不過看奉先兄如今可真是春風得意哪,這俏臉上春意如潮,猶如十八歲少年哪。”
“文遠……休要亂說。”堂外傳來呂布急切的話語,連聲音都變了。
堂屋裡眾人聽到這番話,臉上也不由露出古怪之色,李儒更是失笑,如今敢在太師府中這番說話的,恐怕也只有張遼了吧。
“張文遠,還不進來!”上董卓一聲沉喝。
很快,一個身影大步進來,躬身一禮,大聲道:“屬下張遼見過太師!”
董卓面無表情的道:“文遠,快有一年沒見了吧。”
張遼大聲道:“是十個月零三天四個時辰,屬下真是十分想念太師!”
一旁李儒等人不由無語,尤其是李儒和田儀,本來是莊肅沉重的面,為何他們看到張遼這副姿態這番話語就想笑。
董卓本來毫無表情的老臉也不由微微緩和:“老夫還以為汝不想來見老夫……”
“怎麼會!”張遼大聲道:“太師對屬下恩重如山,屬下在河東,更是無日不關心太師貴體,本來還擔憂太師日理萬機,形銷骨立,如今一見,卻不用擔心了!”
眾人臉頰無不抽搐,張遼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影射太師又胖了嗎?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吧。
董卓面色也有些不悅,哼道:“汝何出此言?”
張遼道:“太師日理萬機而身體不減,令屬下望塵莫及,屬下一看到太師紅光滿面,頓時如撥開雲霧見青天,得知垂拱而治之至理,雖是秋寒,卻如沐春風,勝過苦練武功十年,可戰關東群賊百萬!太師實在是英明神武,無所不能,人見人拜,花見花開!”
噗嗤!
李儒忍不住笑出聲來,忙低下了頭,其他人臉頰開始劇烈抽搐起來,那些書佐想笑又不敢想,看著張遼,眼中無不露出佩服之色,這番阿諛奉承的話,他們真是說不出來,而眼前這張遼卻說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董卓臉色也古怪了起來,肥胖的橫肉抖動著,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但臉上那副陰沉之色卻全然褪去了。
張遼這傢伙每次總能給他不一樣的感受,令他心情不由舒暢。
一旁楊定哼道:“真是妄言之徒,而今秋寒,何來花見花開。”
張遼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秋來菊花凌寒盛開,正是太師的風骨!”
楊定臉頰也抽搐起來,轉頭無語。
董卓不由哈哈大笑,他明知張遼在拍馬屁,但心中卻是大為暢快。
劉艾卻突然開口道:“張文遠,太師在一個月前傳令河東,召汝來見,為何至此才來?”
董卓也看向張遼,看他怎麼說。
張遼忙道:“屬下正要為此請罪,只因河東有鬼面賊佔據山林,為害地方,又與黑山賊勾結,屬下恐其坐大,禍亂河東,為了剿滅賊寇,帶兵深入山中,旬月不返,故而未曾接到命令。”
董卓面色緩和,點了點頭:“黑山賊確實不可小覷。”
劉艾又道:“可是有人說曾在潁川……”
張遼打斷他,道:“屬下還沒說完,屬下在山中剿匪,捉到關東奸細,得知袁術與孫堅攻打陽翟,屬下妻眷正在陽翟,故而屬下帶精騎衝入潁川,破了袁術和孫堅,就回妻眷,這才趕回河東,收到命令,便急忙日夜兼程趕來長安見太師,一刻也不敢怠慢。”
劉艾質問道:“張文遠,汝為河東太守,卻不該公私不分,擅離河東!”
張遼沉著臉哼道:“某離開河東之時,只帶了不過兩千精銳騎兵,重兵留守河東,何謂公私不分?若汝妻子落入危險,恐怕汝更會著急!”
劉艾鐵青著臉道:“吾豈會似汝這般公私不分!絕不會為了家眷而罔顧公務!”
“虛偽之徒!”張遼眼睛一瞪:“汝把汝妻子交給我,我將她丟進白波賊窩,看汝急不急!不對,汝能幹出這事,我還幹不出來,汝真是狼心狗肺!”
“你!”劉艾氣得臉色紫:“無恥之徒!自私之輩!”
“滾!”張遼眼睛瞪得更大:“再出虛偽之言,乃公撕了你的嘴巴!”
劉艾險些氣得暈厥。
眾人看到張遼這副蠻橫樣,不由無語,不少書佐又感大塊,實在是劉艾此人媚上而傲下,眾佐吏都吃不過不少責罵。
“文遠不可無禮。”董卓看到張遼實在不像話,斥了一句。
張遼抱拳懇聲道:“太師,屬下素來認為,人心一同,忠義相通,不能愛惜家眷,又豈能忠於太師,故而屬下安置好河東之事,擅自前去潁川救人,又打了袁術與孫堅,還請太師恕罪。”
董卓看到張遼說的如此坦然直白,卻是其他人不敢說的,而且也確實是實情,不由讚許道:“文遠忠懇之言,倒是不差。”
張遼心下也鬆了口氣,他就估摸著自己到潁川救人之事恐怕會傳到長安,畢竟鬧得不小,擊敗了袁術與孫堅,可不是小事。
是以他上來就直接坦白,這也是他摸索出來應對董卓的手段,董卓此人出身羌胡,原則不強,喜怒由心,實話實說反而更能得到他的認同。他認為你說的有理,你便是丟了河東,他也不會過於問罪。當然,這也是自己一上來就厚著臉皮大拍馬屁,緩解了董卓的情緒和堂中的氣氛,收到了事半功倍之效。
這時,楊定突然又道:“張文遠,司隸有密信來報,汝勾結河內張楊,意圖謀反,可有此事?”
董卓也炯炯看向張遼,這也是他召張遼回來的一個原因。
張遼先是露出愕然的神情,而後連連搖頭,大聲道:“真是無稽之談!劉囂那老傢伙腦子進水了不成?”
正在這時,外面來報:“司隸校尉劉囂奉命來見。”
董卓喚了聲,劉囂鐵青著臉進來,狠狠的看著張遼,顯然正好聽到了他那句話。
“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張遼神情更橫:“說什麼與張楊勾結,難道因為同是幷州人,就相互勾結?你還與劉岱勾結呢!不說我與關東群賊不共戴天,單隻說那關東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擊,我勾結他們作甚麼?自甘下賤麼?便是勾結,也是拉著他們來投靠太師才對。”
董卓聽了,不由大笑:“此言不差。”
李儒和田儀也道:“正是如此,勾結之事,恐是無稽之談。”
楊定和劉囂臉色難看,而劉艾卻突然又道:“王司徒曾令河東將萬卷書籍交由皇宮,汝為何不奉命?”
張遼斷然道:“不可能!那是我撿來的,豈能說交就交!除非太師下令,否則我又要落個勾結王司徒之名。”
董卓臉上露出笑意,卻沒有開口,劉艾嘴巴動了動,說不出話來。他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張遼根本不和他講理,他能有什麼辦法。
這時,楊定眼睛一轉,又道:“張遼,太師廢五銖錢,鑄造小錢,關中皆用,為何獨汝河東不用?此豈非違逆太師之意乎?”
張遼哼道:“當初我曾上書勸諫太師鑄小錢,以免造成金錢貶值,聽聞太師本已聽從,卻是你這小人從中作祟,鼓動太師鑄錢,乃至而今一石糧數十萬錢,錢不值錢,猶如糞土,實你這小人之過!還敢在此妄言!”
“你!”楊定氣得指著張遼,他什麼時候鼓動董卓鑄小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