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探監
不過一日之間,長安城再次一片譁然,一個香豔的傳聞幾乎是瞬間傳遍了整個長安城,原本傳播的紛紛揚揚的大惡徒張遼血洗歌舞坊的謠言,完全被這個香豔的傳聞壓了下去。
新任執金吾張遼,小張司馬夜會風華絕代的大才女蔡昭姬,海誓山盟,鳳求凰,各種傳說層出不窮。
正因為先前張遼血洗歌舞坊的傳說太火爆,所以這個香豔的反彈也更加火爆,尤其是先前無力為張遼辯駁的西遷百姓,此時登時如同得了天大的證據,紛紛理直氣壯、慷慨激昂的駁斥先前謠言。
……
廷尉獄中,張遼與荀攸兩人對坐在席上暢談,中間一張案臺,一壺酒,兩碟菜,兩人很是悠哉。
這是獄吏朱成專門給張遼弄來的,“李全”自然不會反對,這還是他“不經意”提醒的朱成。
因此自張遼來了以後,荀攸也跟著過上了前所未有的美好日子,若是換做荀嚴謹的性格恐怕還有些顧忌,但荀攸性子在縝密中又多了幾分灑脫與曠達,加上與張遼也談得來,所以安然自若的享受著美酒好菜。
至於另一間的司隸校尉劉囂,就沒這麼好的日子了,雖然朱成知道他的身份,不敢過於得罪,但也就是尋常官囚的待遇。而且張遼對劉囂動輒喝斥的姿態,也讓朱成小看了劉囂。
“公達,如今外面可是跳樑小醜處處蹦,董璜、楊定,聽說還有個什麼宋翼,連王司徒也牽扯了進來,還真是熱鬧,我到底是招惹了哪個心黑手辣的傢伙,若是捉住他,定要將他……”
張遼正與荀攸說著,突然李全過來,偷偷塞給了他一張紙條。
張遼一怔,接過來開啟一看,整個人僵在了那裡,一時間失了神。
“此事最大的影響還是壞了文遠的名聲,於日後不利……”荀攸說到一半,看到張遼奇怪的神情,不由一愣,不過他雖然好奇,卻沒有湊過來看紙條上的字跡。
“沒事了……不怕那些謠言了。”張遼喃喃道了一句。
“沒事了?”荀攸不由詫異,要化解謠言的影響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長安百姓太多了,誰能禁止他們說話?
張遼眼裡感動、愧疚、憤怒,各種情緒不一而足,良久才長嘆了口氣:“有一位紅顏知己去廷尉為我作證,證明當夜我不在歌舞坊。”
荀攸若有所思的道:“文遠這位紅顏知己怕是不簡單。”
他思維縝密而敏銳,瞬間就猜到了一些,若是一般女子,便是去廷尉作證,也不會壓下謠言,除非這位女子的身份很特殊。
張遼點了點頭:“是左中郎將之女蔡琰。”
“蔡伯喈家的大才女?”荀攸也不由動容,看著張遼連連搖頭:“還真沒看出來文遠竟能得這位大才女青睞,此非尋常人所能為之,蔡琰名不虛傳。”
張遼苦笑一聲,聽到荀攸誇讚蔡琰,心中有幾分自豪,但更多的是愧疚,他知道蔡琰作證的後果,恐怕如今要承受的太多。
一念及此,他心中有幾分焦慮,而對幕後的黑手更是憤怒,此時,他最怕的就是幕後黑手將蔡琰也算計進來。
“孃的。”張遼罵了一句,一口氣將杯中酒飲盡,勐然起身,大步朝隔壁劉囂的牢房走去。
劉囂正在那裡神情變幻莫測,思索著出獄的辦法,聽到腳步聲,擡頭就看到張遼凶神惡煞的走過來,他不由一驚,喝問道:“張遼,汝要作甚!”
張遼一把將他拎起,擡手就是一拳.
“啊!”劉囂一聲慘叫。
張遼拳腳不停,怒喝道:“劉囂,爾等這群宵小之徒,心黑手辣,作惡多端,當官不為民做主,不知修身立德,偏偏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乃公是掘了爾祖墳不成,從弘農到雒陽,從雒陽到河東,從河東到長安,幾番算計逼迫,糾纏不休,煩不勝煩,無所不用其極,派人刺殺,製造慘案,還牽扯無辜女子名節,乃公打死爾這頭牲口!”
荀攸愕然看著張遼提著劉囂暴打,曾經的劉囂肆意妄為,抄家滅族無數,將他與何幾人下獄之時,何其張狂,如今卻被張遼這般暴打,實在是讓他想不到的。
至於獄吏朱成與李全,早早就退開了,裝作不知道。
張遼越打越怒,他心中也是憋屈,在河東混得風生水起,正要安撫太原,一舉奪取西河之地,不想卻被一群宵小算計,被董卓召回長安,做了個執金吾,本想安穩的做一段時間執金吾,趁機在長安和朝堂發展一些實力,不想又被人連番算計,如今連蔡琰也牽扯了進來,他心中感動,卻感到無顏去見蔡琰。
蔡琰為他壞了自己的名節,他能為她做什麼?難道名正言順納她做妾?讓她繼續為天下人恥笑?
“真是一群蠹蟲!小人!”張遼一邊暴打著劉囂,一邊怒吼:“汝等這般無恥算計,將她牽扯進來,如今還教我怎生有顏面去見她!”
劉囂不知情況,不明所以,張遼見狀更怒,正要再打,卻突然被荀攸過來拉了拉衣袖。
張遼詫異的回頭,道:“公達,這搬小人不該打嗎?因何阻攔?”
荀攸朝牢房大門處指了指:“應該是來探看汝的。”
張遼一怔,回過頭去,身子霎時間一僵。
只見大牢門口,一個衣女子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他,素手提著一個木盒,正是蔡琰。
張遼看著這個女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嘴巴動了動:“你來了……”
“嗯。”蔡琰點了點頭,款步過來,柔聲道:“有兩日沒看到你了,過來看看。”
她沒有什麼激動,神情恬然,彷彿去廷尉作證驚動了整個長安城的人不是她一般。
張遼忙接過木盒,拉著她去隔壁,嘆道:“這個地方從來最是髒亂,你不該來這裡。”
蔡琰輕聲道:“有你在這裡,就沒有髒亂。”
張遼心中感動,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嘆道:“這個地方亂,你一個人卻不該過來。”
“是阿扶陪我過來的,他在門外等著,不能進來。”
蔡琰一邊說著,一邊將木盒放在案臺上,輕輕開啟,裡面是兩壺酒和一些精緻的食物,有張遼最喜歡吃的菜品,他曾在蔡府中做過,蔡琰很快就學會了。
“公達,快過來。”張遼招唿著荀攸過來,給蔡琰介紹道:“這是荀公達,當時少有的才智之士。”又給荀公達介紹:“我的內人蔡昭姬,大名鼎鼎的才女,音律書法無不精通。”
蔡琰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向荀攸端莊作禮:“妾身見過荀先生。”
荀攸忙還禮,讚道:“久聞蔡大家才名,今日才知,品德與勇氣猶在才名之上,不輸於男子。”
“荀先生過譽了。”蔡琰在荀攸面前卻是一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風範。
“好吃!”張遼迫不及待的開啟食盒吃了一口,又招唿荀攸:“公達,快來嚐嚐我家昭姬的手藝,包你從來沒有吃過這般美食。”
荀攸嗅到香味,也早已食指大動,聞言也不客氣,取了筷子便品嚐了一口,咀嚼了兩口,神情不由動容,向蔡琰讚了贊,又羨慕的看了張遼一眼,這般才氣、品性、容貌與廚藝俱佳的女子,千載難逢,這張文遠著實是好福分。
蔡琰看著張遼吃的暢快,心中也是高興,她來探監之前,本來擔憂張遼在獄中遭受折磨,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張遼在動手打人,連獄吏也退避三尺,強烈的反差著實令她有些回不過神來,當時就忍不住想要嗔怪一聲:“蠻夫。”
只是強忍著才沒有叫出來,不過擔憂的心情卻一下子放鬆了下來。看來自己還是小覷了心上人,他無論在哪裡總有辦法。
張遼與荀攸喝酒吃菜,蔡琰在一旁為他們斟酒,儼然一個小女人模樣,更令荀攸羨慕不已。
張遼輕輕拉住了蔡琰的素手:“你這般做,老大人很生氣吧?”
他知道蔡邕素來注重名聲,女兒未出閣,卻去廷尉說自己與情郎過夜,毀了名節,他豈能不生氣?
蔡琰輕輕搖頭:“阿翁雖然辭了官,卻什麼也沒說,也沒阻攔我,他是支援你的。”
張遼點了點頭,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他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強烈的念頭,一定要儘快把那個幕後黑手拉出來!他必須出去做點什麼!
……
依舊是那處宅院,依舊是那個陰沉老者,此時他的神情更加陰沉,幾乎能滴下水來,連站在下面的族侄也不敢開口說話。
許久,老者才冷冷的哼了聲:“不想老夫百般謀算,竟毀於一個賤人之手!”
“叔父,如今該怎麼辦?”年輕人訥訥問道,他也沒想到,轉眼之間,長安城對張遼的一片討伐聲就變成了豔羨聲,大凶徒的傳說也變成了香豔傳說,著實讓他們有些反應不過來。
陰沉老者哼道:“從河東可曾查到什麼?”
年輕人搖搖頭:“我們去了河東的人都沒有回來,也沒傳回來什麼訊息。”
老者皺起眉頭:“張遼此人,與董卓非是一道,他卻託身董卓麾下,必有圖謀!老夫以河內張揚之謠言將他算計回來,本是要看他拒交河東太守之職,惹怒董卓,不想他竟能將河東輕易交出去,實在是出乎了老夫的意料,令老夫深是不解。此人不簡單,令老夫心生忌憚。”
年輕人忙道:“叔父過謙了,叔父曾任州郡刺史、九卿與三公,而今又為三公曹尚書,主管考課州郡,又以廢立之事得太師信任,豈會懼怕一個執金吾。”
老者搖了搖頭:“不可大意,流言既去,張遼也遲早要出獄,此番計謀全化作流水,看來還是要從董卓之處著手,一擊必殺!嗯……或許這個為張遼出頭的賤人之處也可謀劃一番,聽聞前不久董璜常去蔡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