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淡然應對
張遼面容轉為肅然,沉聲道:“臣為執金吾,掌宮外戒司、非常、水火之事,今日一早,臣剛操練完畢,尚未洗漱,突然聽聞有竟然有八百人明戟執刀,前來襲擊執金吾衙署,氣勢洶洶,猶如賊寇,臣為策完全,只能下令抵禦,否則便是失職之罪,若是壞了大事,危及天子與朝臣安危,臣萬死莫辭!”
張遼聲音清朗,聲色慷慨,令座上眾人不由為之動容。天籟小說2
張遼說罷,不待劉囂反駁,便炯炯看著他:“陛下,臣在此想問劉囂一句,他想要做什麼?八百甲士逼近未央宮,是意欲攻打皇宮謀反嗎?”
眾人看向劉囂,司隸總共才一千二百人,劉囂一次竟然帶了八百人,顯然很不正常。
“張遼,爾血口噴人!”劉囂氣得戟指張遼,厲聲呵斥,但他鼻青臉腫的的模樣,無論是氣度還是風采,比之張遼就差遠了。
“血口噴人?”張遼神色不變,道:“也好,某便聽汝分說,帶著八百人,不是謀反,又是要做什麼?”
劉囂森然道:“吾正是要捉拿汝這兇徒!”
張遼搖搖頭:“真是一派胡言,便是捉拿我一人,又何用八百人行動,莫非是想平了執金吾衙署乎?汝此言難以服眾。”
眾朝臣點頭,不錯,司隸每次捉人抄家,頂多不過一二百人,動用八百人的規模,著實少見。
劉囂看到眾人認同,不由指著自己猶如豬頭一般的臉頰:“諸位,便是八百人去捉此惡徒,也落個如此結果,吾只恨不能帶一千二百人!”
眾人看到劉囂那豬頭,不由無言,的確,劉囂帶了八百司隸,也沒捉住張遼,反倒被張遼打了一頓,看來他是早有準備啊,卻還是不夠。
張遼看著劉囂,皺起眉頭,搖頭嘆道:“此番卻是汝畫蛇添足,自取其辱,自討拳腳,汝為司隸校尉,監察百官,若一人前來,某便隨汝走一趟司隸府也無妨,偏偏帶了那麼多人,反倒引起誤會,某職責所在,豈敢怠慢?汝為大臣,一件小事,偏偏拉了那麼人馬,招搖撞市,大失氣度,又令百姓惶惶,真是不知所謂。”
不少不了解張遼的朝臣聽得暗自頷,張遼此言確實有大家氣度,反觀劉囂就差了太多了。
“汝一派胡言!”劉囂氣得指著張遼,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沒想到張遼竟然如此狡詐,擅偽巧辯,一個強勢霸道、抗拒執法的人偏偏在這裡把他說的一心為公,還煞有其理,又將自己說的一無是處,惹是生非。
難道自己一個人去執金吾衙署捉拿張遼,張遼就會跟著他走嗎?恐怕自己反倒會一頭栽在裡面吧,那時候這些昏聵的朝臣恐怕就會知道眼前這張遼是巧言令色。
但眼前一切已成事實,沒有假設!是以心中怒恨之極,卻一時無從辯駁。
眾朝臣聽了張遼所說,覺得械鬥之事責任確實有大半都在劉囂。
事實上,朝臣大多數對劉囂和張遼這二人早已是耳熟能詳,劉囂自然不必說,身為董卓鷹犬,一年多來抄家滅門無數,抄了雒陽又抄長安,放眼朝中,無論是關東的王允、淳于嘉等人,還是關中的士孫瑞、馬日磾、皇甫嵩等人,誰不對這頭惡狼畏懼三分,深惡痛絕?
而張遼,眾朝臣雖然大多數沒有見過,但他當初督管遷徙,關東朝臣大多家眷都傳揚著他的好,加上雒陽百姓免除遷徙大難,連帶著不少朝臣都對張遼頗有好感。而關中的朝臣,與關東暗中對峙上百年,對於張遼痛擊關東諸侯也不無讚許之意。
一惡一善,一仇一恩,眾朝臣的心理傾向自然很明確了。只是畢竟做主的還是遠在四百里外郿塢的董卓,董卓態度不明確,他們也不敢輕易表態,表了態也沒用,如今一切都是董卓一言定奪。
這時,廷尉宣璠突然開口道:“劉校尉,汝既是去捉拿張金吾,卻又是以何罪名?”
張遼聞言,不由心中微動,這宣璠是在幫助劉囂?
董卓剛入雒陽之後,司隸校尉袁紹逃走,董卓便任命宣璠為司隸校尉,遷都之時,董卓令宣璠彈劾反對遷都的司徒楊彪和太尉黃琬,而宣璠也因此得罪關東群臣,被董卓轉為光祿勳,到了關中之後,宣璠又被董卓指使持節拜請自己為太師,而宣璠則轉為廷尉。
廷尉為九卿之一,掌刑獄,定罪名,權勢極大。與司隸校尉、御史中丞同為司法官吏,但其他二者名義上只有彈劾之權,唯有廷尉有定罪之權。
當然,遇到重案,審理和判決不可能只交給廷尉一人,多為皇帝或權臣親審或眾多高官會審,由皇帝或權臣親自定罪後,再讓廷尉、司隸校尉等捉拿罪犯歸案。
昨日便是廷尉宣璠派廷尉正鍾繇來問詢自己歌舞坊之事,廷尉正是廷尉的副手,宣璠派廷尉正來問詢,足見對自己的重視,卻又不像劉囂這般直接捉人,亦可見宣璠城府。
張遼不知道宣璠是不是董卓的親信,但此人無疑極有手段,比之劉囂這般張牙舞爪的兇暴之徒要厲害的多。
此人或許是對張遼還有些懷疑,因此幫了劉囂一句,也或許是劉囂的同黨。
劉囂得到宣璠的提示,也回過神來,立時咬住了張遼的罪名:“張遼,有人舉報汝夤夜血洗歌舞坊,殺害三十六口,本校尉卻是去拿汝歸案的!”
眾人的目光又集中在張遼身上,他們也都聽到了長安的傳言,張遼無疑正處在風口浪尖。
張遼道:“如此大案,從來都講究證據確鑿,除了有心懷不軌之徒構陷,可還有其他證據?某堂堂執金吾,兩千石官吏,因何去歌舞坊殺人?可有動機?”
劉囂抄家滅族無數,素來都是隨意構陷,橫行慣了,哼道:“有人舉報,便足以捉人!”
張遼嗤笑一聲,看向座上宣璠:“敢為宣廷尉,只憑一個不軌之徒構陷,便能擅自捉拿朝廷兩千石官吏嗎?”
宣璠搖頭,如果能捉,他昨日便捉了張遼了。
張遼看向劉囂:“若是只憑他人構陷便能以莫須有的罪名捉拿朝廷大臣,那滿朝公卿都身處危機之中,只要有不軌之徒指使人隨意構陷,某恐長安獄中也裝不下!汝這般狗頭彘腦之徒,也配為司隸校尉乎?”
“張遼!”
劉囂被張遼一舉狗頭彘腦氣得雙目赤,其他朝臣也不由失笑。
張遼的話讓他們大為認同,事實也的確如張遼所說,如果只憑有人舉報而沒有其他證據便能所以捉拿朝臣,那他們這些人恐怕就是朝不保夕了,畢竟誰沒有政敵,到時候相互構陷攻訐,朝堂還不早就大亂了。
“張遼,”劉囂喘了口氣,森然道:“此事倒也罷,吾定會細細查訪,但汝昨日在街頭擅殺車師王侍子,壞我兩國邦交,我兒前去便說,汝又不分皂白,行凶傷人,廢了我兒,卻該當何罪!”
眾人聞言,不由面色微變,看向張遼,他們這才知道,張遼居然還殺了車師王侍子,又廢了劉囂的兒子,難怪劉囂如此怨恨張遼。
上劉協也失聲道:“張卿,汝……竟殺了車師王侍子?”
司徒王允皺起眉頭,京兆尹司馬防眼裡卻閃過一絲異色。
劉囂趁機道:“張遼擅殺他國王侍子,又行凶傷人,罪不容誅,還請治他之罪!”
“呸!”
不想劉囂此言一出,張遼當場便唾了他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