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鵲佔鳩巢
此時距離戰場西北五里處的朱家堡裡,獨眼朱江正神色猙獰,暴跳如雷,操著一口濃重的巢湖方言對著一群手下大罵:「入鬼了!入鬼了!三萬對三千,十對一都刷不過!本帥要爾等一群僵頭拐腦只會挖根的廢物有什麼用!一群蠢貨,不會讓王大頭的人擋在前面?活該死了大半!死的好!」
一日之間,手下竟然死了近三成,朱江這個橫行巢湖的大閘蟹怎能不怒?此時可謂驚怒交加,心如滴血!
「大帥,王大頭的人死傷了七八千,比俺們死的更多。」一個小頭領哭喪著臉:「那些騎兵太可怕了,殺氣騰騰,殺人就像割草一樣,來去飛快,俺們根本打不過,追不上,也逃不走,這怎麼打啊?」
朱江抬腳將他踹倒在地,大罵:「不就是一群破馬,砍了它們的絕孤拐,看它們還怎麼跑!」
一群手下心中無不暗罵,站著說話不腰疼,砍馬腿,你到是去呀,那數千騎兵奔騰過來,像大山雷霆一般可怕,怕是你還沒砍馬腿,就心膽俱裂,被踩成肉泥了。
不過卻沒人敢吭聲,誰都知道巢湖獨眼朱江的名聲,最是暴躁狠辣,動輒草菅人命,不說多少無辜的性命,單只被他殺死的手下都不知有多少了。
那個被踹倒的小頭領爬起來哭喪著臉道:「砍馬腿沒用,那些馬上的騎兵比馬更可怕,個個以一當十,就像殺神一樣,砍了馬腿,也打不過這些殺神哪。」
看到朱江殺氣騰騰,小頭領慌忙又道:「大帥,俺們不是在挖陷坑了,等明個就不怕張遼的馬了。」
「埋個?還要等埋個?」朱江咬牙切齒,一隻獨眼噴著怒火:「馬上給本帥狠狠的挖坑,本帥要將張遼的騎兵困死,今個夜裡就要把他刷死!用他的人頭做夜壺!」
朱江環顧一眾手下,神色猙獰無比,聲音冷厲森然:「在巢湖這塊地界,是本帥說了算,那些大家宗賊也不敢放肆,張遼小兒到了本帥的地界還敢如此猖狂,真是狂妄之極!」
到底是誰猖狂?那些手下無不腹誹,張遼可是當朝大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相比起來,你謀害大將軍,才算是猖狂吧……
底下這些匪寇平時橫行霸道,殺人放火,但也僅止於此,要與當朝大將軍抗衡,他們還是心中非常畏懼的。
只是不知道朱江此番哪裡抽了筋,非要與大將軍為敵,事實證明了他們雖然人多,但也是螳臂當車,一群螳螂怎能擋得住大車?
他們心中早生了退意,如今凡是上過戰場的,就是與那些騎兵打個照面都發抖,若不是畏懼朱江的狠辣,他們早就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他們卻不知道,朱江此時心中也是又悔又怒,他此番也是被那些世家蠱惑,許了重利,加上人馬眾多,又在巢湖橫行慣了,才出兵對付張遼,不想這動手才一日,他積攢了十年的人馬就幾乎死了大半!
但事到如今,他已經無路可退,而且他已經得到那些世家送來的計謀,夜襲。
一想到夜襲,朱江便去了後顧之憂,厲聲道:「張遼不足為懼,那些騎兵到了夜裡就是瞎子,戰馬就是拖累!本帥倒要看看張遼小兒今夜在哪裡紮營!給本帥傳信各路人馬,只要找到張遼紮營地方,今夜用人堆也要堆死他們,放大火燒死那些馬!不!燒死人,馬要給本帥留著……」
底下眾人聞言,眼睛頓時一亮,殺人放火可是他們最擅長的,尤其是在夜裡,只要他們挖一些陷坑,那些騎兵就徹底不能動彈了,還不是任他們宰割。那些騎士再厲害,也不過三千,只要頭領召集各路人馬,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朱江看到一眾手下振作,狠狠的道:「現在就是看張遼要在哪裡紮營了!他跑不出巢湖,就在本帥的掌控之中……」
「大帥,不好了!」這時不遠處的堡門口突然衝進來一人,大叫道:「張遼來了!……衝過來了!」
朱江悚然一驚,一時間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厲聲喝問:「誰來了? 」
「張遼的騎兵朝這邊衝來了!」
「張遼來了?!」朱江腦袋登時一懵,他怎麼也沒想到張遼竟然來攻打他的朱家堡,今夜顯然竟是選擇了要在這裡紮營!
朱江又驚又怒,底下那些剛被鼓起士氣的匪寇也驚呆了。
轉眼之間,眾人就感覺到了地面在轟隆隆震顫,心中無不惶然。
一個匪寇反應最快,慌忙道:「大帥,快從後門逃走,這一帶大道上沒有挖陷坑,擋不住騎兵的……」
鏗!
朱江拔劍削掉了那人的腦袋,殺氣騰騰的看著驚恐的眾人,厲聲道:「哪個敢逃!關了堡門,都隨本帥上門樓!本帥這堡塢堅固無比,何懼騎兵!」
「大帥!外面好多弟兄,堡門關不上。」
堡塢門口亂成一團,有人急聲呼喊。
「關上堡門,亂闖者全部刷死!」
朱江帶著親信直奔堡門口。
堡門口登時一片慘嚎和血腥。
朱江看著堡門關閉,登上門樓,看著不遠處疾馳而來的一片烏雲,臉頰抽出了下,厲喝道:「厲封,帶弓箭手給本帥刷死……」
朱江身旁那個小頭領又道:「大帥,厲封死了,他的兩百弓箭手在戰場上一個照面就被張遼的騎兵全射殺了。」
朱江又一腳將這小頭領踹趴在地上,青筋暴跳,他這才想起,好不容易攢的兩百弓箭手,在戰場上還沒放箭就被全部射成了刺蝟,聽說張遼的騎兵射程遠遠超過他的弓箭手。
朱江嘶吼道:「準備石頭木頭,只要那些騎兵靠近,就給本帥狠狠的砸!本帥倒要看看,沒有攻城梯,這些騎兵怎麼攻上門樓,爬過高牆!」
……
堡塢外面,張遼率鐵騎奔馳而來,絲毫不理會堡塢外面那些惶恐哭喊卻進不去的匪寇,而是看著那不過兩丈高的堡塢門樓上的人影,距離三百步時,長刀直指門樓,喝道:「拋射!」
馬蹄不停如雷聲滾滾,三千騎兵倏然分作三股,張遼中軍緩緩停下,而左右兩股騎兵則飛速馳向兩翼,一個迂迴,加速向堡塢門樓衝去。
馬背上,一個個騎兵拉弓引箭,距離門樓百步時,兩股騎兵中幾乎同時傳來「射」的命令!
嗡!
合計兩千支箭矢分成兩片,從空中劃過弧線,密密麻麻朝堡塢門樓落去。
堡塢門樓上霎時間傳來慘叫聲,搬運石頭木頭的賊寇幾乎全部倒下,成了刺蝟,沒有倒下的,也慘叫著滾下了門樓躲避。
對於這個戰果,張遼沒有意外,他的騎兵在攻城戰中也摸索出了一套章法,如果對於長安那種高大堅固的城池,他們的箭矢根本射不上去,但眼前這只是一個不過兩丈的堡塢門樓而已。
朱江要看張遼的騎兵怎樣爬上城樓,卻不知道在他看來堅固的堡塢,在張遼的眼裡不過是一個破院子而已。
張遼根本不用想方設法爬樓,只要讓敵人不敢在城樓上立足,爬樓、破門不過輕而易舉而已。
兩翼騎兵箭矢射出後,交錯而過,一個迂迴,再次放箭,這次卻已經覆蓋到了堡塢內,堡塢內又傳來慘叫聲。
這下那些賊寇連堡塢內牆也不敢靠近了。
張遼的中軍也沒有歇著,上百士兵下馬,攜帶著簡易的臂張弩,迅速奔近堡塢百步內,而後支起臂張弩,上了矛頭扁平的攻城弩,不過百步的距離,隨著一支支攻城弩射出,深深的插進堡塢牆壁內,粗壯的矛桿足以供士兵踩踏攀登而上。
在朱江看來堅固無比的朱家堡,被張遼一輪攻陷。
隨著士兵一個個攀登上去,很快堡門大開,張遼的數千騎兵奔馳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