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草木精華

妖獸一族的大長老乃是一位留著長長白鬍子的乾癟老人，手中拄著一根樹杖，走路搖搖晃晃，不知什麼時候就要摔倒一般，渾身上下看不到一點強者的氣息。

大長老終於走到了大殿之上，顫巍巍坐上殿中唯一的一把椅子，灰黃的眸子直直看著夜風雪。

夜風雪看著水晶屋中神情萎靡的木溪，閉了閉眼：“今日帶木溪返回木靈族，接受草木精華洗禮，希望大長老成全！”

大長老乾癟的臉終於顫動了一下，鬍子翹了翹，低沉沙啞的聲音像極了破風箱：“木溪是我們木靈族的人，我們自然會讓她安然無恙，不知道你這個屠殺我們妖獸一族的罪人，想沒想過來到石城的下場。”

殿中已經來了不少人，這些人大多還帶著少許獸類的特徵，身材高大粗壯，銅鈴般的眼睛，看著夜風雪的目光恨不能直接吞了他。

和這些妖獸比起來，夜風雪就像大人和孩子，但整個大殿的目光卻都在他身上，夜風雪身體挺得筆直，“我要親眼看著木溪恢復健康，之後大長老可以派人過來挑戰，只要能戰勝我，任憑大長老處置。”

不等大長老說話，殿下就有人冷哼一聲：“夜風雪，這裡是石城，你以為還有你講條件的資格，我們一擁而上的話，不知你有幾成把握逃脫？”說話的正是帶路的妖嬈青年。

夜風雪神色依舊冷峻，看也不看妖嬈青年一眼，“不錯，這裡是石城，若是我拼死一戰，不知道作為妖獸大本營的石城，還會不會存在。”

“你……”妖嬈青年嫩白的臉上漲得通紅，冷哼一聲，站在了一旁。

夜風雪的話不無道理，他們想殺夜風雪，做夢都想，但若是損失一座石城和無數未成年的妖獸，這樣的代價，不值。

大長老怔怔看著夜風雪，眼珠一轉，目光落在水晶屋中的木溪身上，“若是我們不用草木精華助木溪恢復呢？”

夜風雪終於變色，雙拳緊握，雙目幾乎噴出火來，此刻大長老的樣子在他眼中無異於世界上最惡毒的魔鬼：“沒想到妖獸一族如此無恥，木溪為了你們受了多少罪，她何其無辜，這時候，你們居然還想用她來威脅我！”

大長老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這個威脅很有用不是嗎，木溪對於我們妖獸一族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員，若是能用她的一條命換取石城的安危，又有什麼錯。”

“你們……都說獸類天生純良，現在看來，說這句話的人真是瞎了眼。”夜風雪終於不復剛才的鎮定，蠟黃的臉上升起一抹潮紅，心中怒極。

他原本為了延緩木溪的衰弱，損失了無數精血，身體機能都下降了不少，更是由青年摸樣變成了中年，而現在被大長老一句話，氣得幾乎吐血，體內靈力亂竄，這正是走火入魔的徵兆。

季淺寧和季蒼寒隱身在暗處，冷眼旁觀，對妖獸一族的印象急劇下降，這大長老的腦子確實好使，但所用的計策卻為兩人所不齒。

季淺寧不能理解，季蒼寒歎了口氣，對於這位大長老的心思，他卻是明白的，作為統治者，有時候必須做到儘量少的犧牲，為此將不惜任何手段。

“不管你怎麼說，今日也別想離開石城，來人，把木溪帶下去。” 大長老的樹仗拄地，輕聲吩咐道。

“慢，今日誰也別想分開我們。”夜風雪雙眸通紅，長髮飛揚，一柄長劍擋在他和大長老之間，長劍通體銀白，光華四射，寒芒吞吐，那逼人的氣勢，愣是把殿內妖獸一族的人都逼退了兩步。

“這……這不是普通的劍，難道他竟是純正的劍修？”

“以前殺人，用的都是普通飛劍，看來今日夜風雪是要拼命了。”

“哼，以現在的局勢，他不拼命，就難活命。”

大長老再也不復剛才的冷靜，嗖地一聲，竄出大殿，那靈巧的身手，哪有之前的半點搖擺。

劍修在如今的修真界，極其稀少，修劍者，必先受萬劍穿心之苦，從中慢慢感受劍的威能，劍的軌道，若是能夠和劍溝通，之後的路途將會走的更遠。

而且一旦劍修學有所成，同級修士之間，就是無敵的存在，劍修攻擊力超強，甚至能很輕鬆做到越級挑戰，這也是妖獸一族的人，在看到這把劍的時候，為何反應這麼大。

夜風雪這把劍看起來和其他飛劍截然不同，這乃是一把心劍，普通修士修出來的是元嬰，而劍修修煉的就是一把純粹的劍，心劍的威力更強，何況修為到了夜風雪這種地步，只要不是一招擊斃，毀滅石城，不費吹灰之力。

當然，一般修士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拿心劍和人拼命的，一旦有所損傷，對於自身修為就是難以修復的傷害，夜風雪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關頭，即使死，也要朵拉些墊背的。

“慢！夜風雪，我同意你的條件。”大長老臉色鐵青，夜風雪現在站的位置可是石城的正中央，若是他的一劍下去，整個石城都難於倖免，更何況城中集中的都是妖獸一族的精英弟子，若是大面積的損傷，連他這個大長老都難逃其責。

夜風雪嘴角微微一勾，收回心劍，雙手托著水晶屋，看著大長老，意思很明顯，帶路吧！

大長老長長的鬍子一翹一翹的，冷哼一聲，扭過臉去，叫來一名少年，這少年和木溪有著相同的氣息，聽到大長老的吩咐，點了點頭，走到夜風雪近前，做了個請的姿勢，就自顧自地出了大殿。

木靈族的聚集地位於石城北部，這裡的氣溫相對穩定，走了兩個時辰，少年才停下腳步，夜風雪身後跟著不少妖獸將領，一則對夜風雪進行監視，另外也要尋找機會，最好能限制夜風雪一段時間，這樣，他們才不至於太過被動。

木靈族人數不多，效率卻相當高，草木精華統一盛放在一個白茫茫的池子中，夜風雪把水晶屋放在地上，打了個發訣，水晶屋這才打開，木溪從裡面被扶了出來，經歷了這麼多事，這位少女神色更顯萎靡，不過看到那個白茫茫的池子，木溪的淚流了下來，她出生在這個孕生池，對於她來說，這個池子就是她們的家，在外面受了這麼多委屈，大長老不但不讓她回家，甚至拿她的健康威脅一直對她很好的阿雪，木溪不能理解，現在看到這個池子，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全都湧了出來。

那少年皺了皺眉，看著木溪帶著幾許不耐，在他們木靈族眼中，木溪已經不再純潔，她的經歷帶著太多人類的痕跡，人類都是不純潔的物種，他們甚至不願意讓木溪再進孕生池，害怕因為木溪的存在，污染了這純潔的精華。

不過大長老的話他們還是要聽的，木溪跳入孕生池之後，身體發生著急劇變化，皮膚漸漸有了血色，身上更是靈氣大增，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阿雪，我好了！”少女一臉驚喜地跳到夜風雪近前，滿臉興奮。

旁邊的少年眸子裡露出一抹隱晦的鄙夷。

夜風雪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木溪，你先留在族中，我去處理一些私事，乖，聽話。”

儘管心中不滿，木溪還是留了下來，既然阿雪吩咐的，必然有其道理。

夜風雪來到大長老指定的地方，木溪痊癒了，他心中最大的擔心也放了下來，整個人都輕鬆了，偷偷看了看手中的小瓷瓶，夜風雪露出一抹笑意，這是木溪剛才在孕生池中趁人不注意，偷偷灌的草木精華，每一滴都彌足珍貴。

季淺寧和季蒼寒在不遠處看著，對於孕生池的神奇震驚不已，世界上果然存在這種逆天的東西嗎？草木精華呀，想必很珍貴吧。

眼看季淺寧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季蒼寒失笑，一把摟住他的腰：“寧兒別慌，這草木精華如此珍貴，卻無人看守，想必是需要一些什麼條件，才可以進入，等下我找個木靈族的人問問再去。”

季淺寧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太衝動了，要不你找個傀儡，問問詳細情況？”

“嗯”

對於這些人，兩人可沒什麼顧忌，剛才那位帶路的少年看來木溪一眼，冷冷道：“你自便，木靈族的規矩想必你還沒有忘記。”

說完就高昂著頭顱，離開了。

木溪呆呆地站著，族中的一切都顯得陌生，習慣有個人在身邊的她，一時間不知該何去何從，眼看少年進了一個由冰雕成的空間內，季蒼寒跟了上去。

少年從來沒出過木靈族，更加不知道外面的兇險，直到被季蒼寒控制，還是一副茫然的樣子。真不知道這妖獸一族怎麼會允許手下有這麼懵懂的人存在，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這木靈族的人心思還真是單純又可悲！”問出要知道的答案，季蒼寒感慨。

原來木靈族作為得天獨厚的種族，天賦雖然驚人，心智卻不高，出生之後，一直受到大長老指揮，他們從不出妖獸領地，更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樣子，百年之齡的木靈族人會產生一次智力提升，而木溪就是在百年之齡，產生更多的靈智後，被派往飄雪城的。

而木靈族人不知為何，往往活不一百五十歲，也是出生之後，第二次產生靈智的時間，至今除了外出的木溪，沒有一個人達到過。

這孕生池果然不是誰都能進去的，只有木靈族的人可以隨意出入。

聽到季蒼寒的解說，季淺寧皺眉道：“活不過一百五十歲？怎麼可能，會不會這其中有什麼貓膩？”

季蒼寒投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據我猜測，木靈族若是經過第二次靈智開啟，就會和常人無異，加以引導，智力絕對不低於人類，加上他們的天賦驚人，妖獸一族若是出了這樣的妖孽，根本不是現在的妖獸現在的統治者願意看到的，對自己有威脅的東西控制在自己掌中，才放心，我想這就是原因。”

“那我們怎麼辦？要不讓那少年進去給我們弄點草木精華？”

“我試試看，他內心對於這件事，反應過於強烈。”

修為差距過大，儘管那木靈族少年內心非常不願，卻抵禦不了季蒼寒的傀儡術，最終季淺寧手中多了幾瓶草木精華，碧綠的液體純淨清澈，散發著勃勃生機，季淺寧滿意地吸了口氣：“我們去看看夜風雪的情況如何了吧，若是沒看錯，木溪也去了。”

經過第二次智力開啟，木溪已經不是那個只知聽從命令的少女了，她學會了自己思考，想著以前阿雪不管出了什麼事，都不會離開她半步，但現在居然主動讓她留在族中，這其中定然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發生了。

族中沒有人管她，於是按照心底的意願，找到了正在場中比試的夜風雪，她到的時候，比試已經進入了高潮階段，兩個妖獸將領被打下台，現在場上的是一名中年模樣的妖獸。

木溪越看越覺得不對，為了防止誤傷，比試臺上開啟了防護罩，外面只能看到裡面人的動作，卻聽不到說話聲，此刻夜風雪的神情不對勁，和他生活了幾十年的木溪非常瞭解夜風雪的脾氣秉性，他現在在生氣，在憤怒，在不甘，甚至絕望，若是正常的比試，阿雪絕對不是這種表情，而那位中年妖獸一直沒有正面出擊，誰都可以看得出，他在拖時間。

季淺寧二人趕到的時候，臺上的中年人正好被夜風雪一劍擊飛。

中年人忙舉手認輸，迫不急到地跳下比試台，臉上滿是遺憾之色，口中嘟囔著，“再堅持一下就好了，可惜！”

季蒼寒眼神毒辣，一眼就看出了夜風雪不正常的狀態，“這是？”

季淺寧一臉憤恨：“爹看不出來嗎，這個防護罩有問題，他對妖獸有增幅作用，對夜風雪則是在破壞，他的身體機能在下降，而且出不了防護罩，他被人陰了！”

那位大長老撫摸著寶貝鬍子，滿是褶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夜風雪，沒想到吧，我們妖獸的手段一點不輸於人類，別以為只有你們有法寶，我們同樣有，被束縛的滋味如何，被一絲絲抽離生機的感覺是不是很美妙，哈哈，你就慢慢享受吧，當防護罩縮小到人形的時候，就是你的死期。”

大長老一臉快意，炎虎臉上露出羞愧之色，卻也沒多說什麼，那位妖嬈青年更是滿臉得意。

季淺寧和季蒼寒目光一凝，都沒想到這大長老手段如此狠毒，在比試中下絆子。

眼看夜風雪就要頂不住了，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樹後那個熟悉的身影上，那是趕來的木溪，她雙目含淚，不知所措地看著夜風雪在上面受苦，卻無可奈何，她的力量不足以衝破防護罩，看到夜風雪看向這個方向，她拼命比劃著喝東西的手勢，夜風雪一怔，此刻他的頭髮已經雪白，臉上漸漸現出皺紋，體內生機所剩不多。

拿出那個瓷瓶，夜風雪想了一下，最終喝了下去。

草木精華中除了精純的靈力，就是勃勃生機，花白的頭髮瞬間變得漆黑，臉上皮膚光滑如少年，連那蠟黃的顏色都消失不見，體內更是充滿了精純的靈力，夜風雪臉上一喜，鼓動靈力，對準那個防護罩，就是一陣衝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