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謝清和屋裡幾乎沒有要帶走的東西,衣物什麼的方宜臻打算去街上重新買兩套,於是在木屋裡看了一圈後就雙手空空地出來了。
楚徵負著雙手,站在木屋外等,這簡陋的住處讓他不住地擰眉,面上籠著一層寒意。看到方宜臻出來了他才微斂神色:「沒有行李?」
方宜臻點頭:「沒有必要。」
「好。」楚徵一頓,寒聲道:「你一直都住在這裡?謝家這樣對你,你就不再計較,一走了之了?」
方宜臻一笑:「各人有各命,往後我有自己的人生,不想拘泥過去了。」
事實上,在系統提示任務完成的時候,方宜臻就看到籠罩在謝家頂上的紫氣靈光逐漸地稀薄、飄散,也許是謝嬴借來的氣運終於到了枯竭之日,也許是他的離開同時帶走了謝家的氣運,無論如何,謝家的衰落已經是十之八九的事了。正如他自己所說,這世界上沒什麼事是不會跑偏的,做人留一線,總比趕盡殺絕來的好。
楚徵沒想到這才十六歲的少年竟然有這樣的胸襟和氣度,眼底漫上一絲欣賞,下意識地想伸手去牽他,被他躲開了,楚徵面不改色地收回手:「走吧。」
方宜臻看著楚徵高大英挺的背影,緩緩呼出口氣,雖然知道對方就是主導者,但是他這次倒不怎麼擔心,畢竟有轉移傍身,只是對方是個基佬的身份還是太過尷尬了。
收了收心,正準備跟上時,突然一道人影飛撲而來,最後死死地掛住了方宜臻:「公子,你帶我走吧!!我這輩子跟定公子了!!」
方宜臻看著哭的一臉鼻涕眼淚的阿福,啼笑皆非,下一秒,楚徵就回過身,粗暴地把阿福從方宜臻身上扒了下來,阿福在地上打了個滾,這才知趣地沒有再撲上來。
楚徵冷冷道:「我會照顧你家公子的,你放心吧。」
阿福被楚徵暗含警告的冷冽目光一看,渾身抖了抖,梗著脖子不怕死地說:「我十歲開始就待在公子身邊了,是我看著公子長大的,只有我能照顧好公子!」
楚徵微微一眯眼:「你再說一句話試試?」
方宜臻走到兩人中間,背對著楚徵:「阿福,我已經把你的賣身契贖出來了,你現在是自由身,想去哪裡都行,何必還要跟著我?」
阿福急道:「阿福沒有親人去處,只想跟著公子,阿福一定不會給公子添亂的!」
方宜臻略有些為難,轉頭看楚徵,楚徵拂袖離去:「隨便你!」
……生氣了?帶個小廝有什麼好生氣的?
方宜臻實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阿福一臉的可憐兮兮,心一軟就同意了。身邊有個熟悉點的人至少也好說說話。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大門,楚徵坐在馬上,斜眼睨著亦步亦趨跟在方宜臻後面的阿福,輕嗤一聲,分外尖酸刻薄:「本王囊中羞澀兩袖清風,一共只買了三匹馬,恐怕沒有他的位置。」
陸迎正想開口說自己可以下馬走,楚徵一瞪,他就不說話了。
方宜臻道:「沒關係,我跟阿福身板小,騎一匹也可以。」
楚徵一噎,面色陰沉:「不必了,你與我共騎。」
跟楚徵騎一匹?一想像那個畫面,方宜臻就連連搖頭,剛往後退了一步,楚徵就彎下腰來,疾如閃電地撈住了他的腰,再一提,短暫的暈眩後,方宜臻就發現自己已經坐在馬鞍上了……還特麼是跟妹子一樣的斜坐?!
他怒目而視:「你鬆手,我要下馬!」
楚徵挑眉,竟然真的鬆開手了,方宜臻本就沒坐穩,身體一個搖晃就往下栽了。這馬有人高,栽下去鐵定要腦袋開花,方宜臻驚慌之下兩手亂揮,抓住了楚徵的衣袖就死死地攥住,楚徵大笑著抱緊了他:「我鬆手了,這次是你自己抓住我的,不能再怪我了。」
一驚一嚇,方宜臻心臟狂跳,這會兒又被楚徵像個女人一樣緊緊地抱在懷裡不得動彈,他立馬憋地滿臉通紅,咒罵道:「死基佬……」
「你說什麼?」
「……沒什麼。」
楚徵低下頭來,在他耳邊輕聲說:「其實你可以多罵幾次的,這樣我就有理由懲罰你了。」
他的目光落在方宜臻形狀完美,顏色粉嫩的唇瓣上,黯沉地嚇人。
方宜臻忍不住抖了抖,不由自主地抿緊了嘴。
楚徵遺憾地移開了目光。
正在這時,系統提示音來了:「發佈偶發任務:檢測到玩家精神值少於百分之五十,建議使用『回升』技能,使用方法為超額順從設定。」
媽的,又來了!!這個不能放棄的狗比支線任務!!!
設定是追隨楚徵,超額順從,是要服從命令?方宜臻抱著嘗試的想法,又說了一遍:「我要下馬!」
啪嘰一下,精神值就掉了百分之五,方宜臻立馬學乖了:「哦,算了,我……換個姿勢吧。」
他改斜坐為正坐,兩腿分開,果然舒坦多了。
楚徵低頭,只能看到他的發旋,即便如此也能想像他此刻臉上不樂意的神情,低笑一聲,環住他腰的手不由收緊了一分,直到他的後背緊貼著自己的胸膛,不留一絲縫隙,他才滿意地牽起韁繩。
陸迎抹了把眼,實在看不下去了,打馬走到兩人前面幾步,這才免受荼毒。
阿福艱難地爬上了馬,幸而馬匹溫順,被他一番折騰也沒不耐煩。
四人都上了馬,正準備離開時,謝逞以及一眾叔伯從謝府裡奔了出來:「清和,清和,你別走!」
方宜臻轉頭,居高臨下地看著謝逞,淡聲問:「還有何事?」
謝逞滿臉惶恐,自從謝清和說出自此與謝家再無瓜葛後,就先後傳來商貨落水、錢莊失竊等等噩耗,這才只過了半個時辰啊!由不得他不信謝清和乃謝府命脈一說了,無論如何,他一定得把他留下!
「清和,爹以前糊塗,你、你能不能不計較,留下來吧,這才是你的家啊!」
方宜臻看著謝逞老淚縱橫滿面滄桑的模樣,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只因為所謂高人的一句批語就將親生骨肉撇在一旁,置之不理十數年的人,現在居然試圖用親情感化他?可笑可笑。
他抬頭,罩在謝府頂上的靈氣已經消散地差不多了,要不了多久,就該有滅頂之災了。
逆天而行,借人氣運,本就是不容於世的邪法歪道,終究會得到懲罰。謝嬴及時醒悟,試圖造福大眾以彌補自己的過錯,而他的後代卻執迷不悟,貪圖享受。這一場災難,避無可避。
方宜臻朝謝逞微微一笑:「謝家主,既然有了因,便要承受果,都是各人的命數,就算我留下來也改變不了。不必相送了。我們走吧。」
楚徵看謝逞哭的哀極淒極,擔心方宜臻會顧念一場親情而心軟,正不安時便聽到了這話,眉眼瞬時舒朗開來,朗笑道:「好,走!」
他一夾馬腹,瞬息之間就去了老遠,謝逞木立在原地,終於承受不住,癱倒在地。
他抹了把老臉,卻掩不住那淒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