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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盛世醫女》第109章
  第109章 。辨證用藥

  到了呂家,顧重陽先見到了公子呂檀與少奶奶夏氏,他們之前都見識過顧重陽的醫術,此刻見了顧重陽也十分高興,紛紛表示呂大人康復有望,一切全賴顧重陽醫治。

  能被別人這麼信賴,顧重陽打心眼裡覺得開心,她說了幾句客氣的話,就主動對呂夫人道:「夫人,還請引我去給呂大人看病吧。」

  呂夫人臉上閃過一絲為難,猶豫了好一會方道:「重陽,我家大人性格執拗、倔強,等會進去,他若是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千萬擔待些。」

  顧重陽聽說呂大人為人堅貞正直,一身正氣,卓爾不群,深受皇帝信賴,或許這樣的人天生就有幾分怪脾氣吧。

  顧重陽點點頭,記住了呂夫人的話。

  顧重陽在廳堂等著,呂夫人去了書房,不一會就回來了。

  與想像中人高馬大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不一樣,呂大人竟生的乾瘦文弱,下巴上蓄有鬍鬚,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呂大人面色黢黑如鍋底,卻並不是正常的黑色,而是透著不正常病氣的黑,乍一看像個黑臉的夜叉一樣。若不是因為顧重陽是大夫,肯定會被他下一跳。

  「大夫在什麼地方?」呂大人一邊快步朝明堂走,一邊朗聲道:「快請大夫給我號脈,我還有一大堆的公事沒辦呢。」

  呂夫人幾乎是小跑著追著他:「老爺放心,等你病好了,可以去吏部了,再多的事情也能處理完。」

  呂夫人快走幾步,趕在呂大人前面進了明堂,對呂大人介紹道:「老爺,這位就是顧家的四小姐顧重陽,我今天特意請了她來給你治病的。」

  四小姐?那不就是個女的?

  呂大人把腳步一停,氣得一甩袖子就要走:「胡鬧!你怎麼能請了婦人來給我治病?簡直胡掄混鬧。」

  女子做大夫,大齊朝也不是沒有。但那都是專門治婦人病或者負責給婦人接生的。他一個堂堂男子,若是讓婦人給他治病,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他的臉一天比一天黑,被人背地裡嘲笑,已經令他十分苦惱了。他不能再給那些人增添笑料了。

  呂大人轉身就走。

  顧重陽不由窘然,這個呂大人,還真個如傳聞中那樣性格耿直,為人端方,脾氣不好。如今還加了一條,那就是說話直接,不給人留情面。

  「老爺,一開始你臉上只是長了幾塊不明顯的斑點,還能粉黛遮掩,可現在你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整個臉都黑如鍋底,連門都不能出了。別說是別人了,就是我看了,亦覺得膽戰心驚。你難道不想把病治好嗎?」

  呂夫人道:「別人嘲笑你,就是因為你得了這種怪病,你若治不好,別說那些人會一直嘲笑於你,就是你這吏部侍郎的職位,也不見得能保得住。」

  呂大人聞言,邁出去的腳步就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看來這個呂大人雖然性格耿直,卻並不是不能溝通之人啊。

  公子呂檀也勸說:「父親,顧四小姐的確醫術高明,她治的也並非都是女子的病,一年前母親面痺之症就是顧四小姐治好的。您後來知道了,還誇顧四小姐有本事呢。都是臉上出了問題,說不定,您的病就該在四小姐手中了結呢。」

  雖然沒有回答,但是呂大人卻站著不動了。顧重陽就知道,他這是把話都聽進去了。

  她站起來道:「大人,我雖是女子,卻也聽說過婦好出征,花木蘭代父從軍的故事,她們雖然是女子,但未必就不如男子。就是太醫院,如今也有女醫官,雖然她們不像太醫那樣給貴人們治病,可製藥、熬藥都有她們參與,您也不能將她們的功勞全部抹殺啊。」

  呂大人沒有做聲,卻收回邁出去的腳步,負手站著,分明是想聽顧重陽繼續說了。

  「大人,您是吏部侍郎,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調動等事務,為聖上選拔人才,應該比我這個身處內宅的女子更明白取人取才不取貌的道理。不管黑貓白貓,能捕鼠守糧的就是好貓。同理,對於病人而言,不管男子女子,只要能治病,就是好大夫。」

  「取人取才不取貌、不管黑貓白貓,能捕鼠守糧的就是好貓……」

  呂大然將這兩句話在口中重複了一遍,然後道道:「就這憑兩句話,就說明的你的見識比尋常男子還要高很多了。」

  語氣中竟是毫不掩飾地讚賞。

  顧重陽就鬆了一口氣,幸好呂大人性格耿直而不狷介,否則,這一趟她恐怕真的要白跑了。

  「多謝大人誇獎,那現在我可以給大人看病了嗎?」

  「若是不行,我早就走了,豈會站在這裡跟你說半天的話?」呂大人說著轉過頭來,不由吃了一驚:「你怎麼這麼小?」

  分明還只是個十來歲的女娃娃,她怎麼能治病?這不是開玩笑嗎?

  呂大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大人,請坐下,我給您號脈。」顧重陽微微一笑道:「您不必吃驚,甘羅十二歲拜相,我不過是略通醫術,比起他來可算不得什麼呢。」

  聽了她的話,呂大人捋著鬍鬚,收起了剛才的輕慢:「是我著相了。我倒要看看你這醫術略通到什麼地步。」

  顧重陽不慌不忙,望、聞、問、切,挨個做遍,呂大人對答如流,十分熟練,連想都不用想。

  顧重陽就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定然有很多大夫這樣問診過,自己的這一番表現實在是十分平常。

  呂大人因自己是女子又年幼,對她多有不信。她必須露幾分真本事,才能使其信服。本來治病只是應呂夫人所求,可現在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她要讓呂大人欠她一個人情。

  暗暗下定了決心,顧重陽決定一鳴驚人。

  「大人,之前一定有人說肺主皮毛,您這是肺中有熱,氣血兩虛。所以才會面色黢黑,要讓面色恢復,就要從肺部著手。可您吃了很多藥,卻一點效果都沒有,對嗎?」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

  呂大人一下子就被震住了。

  他自己也粗讀過黃帝內經,對藥理稍微懂一些。之前大夫的確說是肺主皮毛,可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難道是夫人把情況告訴她的?

  他回頭去看呂夫人,呂夫人卻一臉的平靜,好似顧小姐能說出這段話在她意料之中一樣。

  不,不會是夫人,她根本對醫理一竅不通。來治病的大夫好幾個,眾說紛紜,診斷的結果更是五花八門,他只找了說的靠譜的幾個大夫給他醫治,夫人絕不會記得那麼清楚。

  那就是顧小姐自己猜到的了。她能不能治好自己的病先不說,這診斷的本事的確有幾分。

  呂大人心頭一輕,語氣比剛才和藹了很多:「顧小姐,你說的不錯,我之前的確服用過調理肺熱的藥,也的的確確沒有效果。」

  「嗯。」顧重陽點點頭,接過他的話茬,繼續道:「後來還有大夫說您這是肝氣鬱滯所致,所以開了一些疏肝理氣的藥。可是吃了之後,依然沒有任何效果,對嗎?」

  「是。」

  到了此刻呂大人已經完全被顧重陽所折服,他覺得顧重陽一定有真本事可以治好他的病。

  這個病雖然不影響吃喝作息,但是他卻不能出去見人,別人會害怕,會嘲笑。這個鬼樣子,更別說面見聖上了,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敢照鏡子。他只好把吏部的公事挪到家裡來,卻十分不方便,堂堂吏部侍郎,他總不能一輩子不出門見人吧?

  這個病折磨了他半個多月了,還有政敵攻訐他說他這是中了邪了。

  他只能生生忍著,卻對於求醫一事十分配合,否則也不會連換好幾個大夫了。可換了好幾個大夫,他的病卻沒有一點起色。

  更可怕的是,太醫們束手無策,說面黑只是表象,身體裡可能隱藏著某種大病,一旦大病爆發,誰知道會是個什麼後果。

  這個顧家四小姐顯然比之前的那些大夫醫術都高明的多。

  他跟顧重陽說話的語氣再不像開始那樣淡然了:「顧小姐,你說我這究竟是肺中有熱還是肝氣鬱滯,或者二者兼有?」

  「都不是。」顧重陽搖搖頭,然後道:「呂大人,您這是中毒了。」

  顧重陽這話一出,屋裡的人都不由勃然變色。

  「中毒?」呂大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然而身上卻冷汗連連,心思也百轉千回,把政敵懷疑了個遍。

  呂夫人更是嚇了一跳,緊張不已地看著顧重陽:「是什麼毒?要不要緊?對身體傷害大不大?還有沒有得救?要吃什麼解藥?」

  說到後面,眼中已經帶了幾分淚水。

  夫妻恩愛,呂大人中毒,呂夫人自然心痛。

  她第一個想法就是呂大人是在吏部辦事的時候中的毒,可轉念一想,呂大人都已經七八天沒有去吏部了,連門也沒有出過,吃的是家中的飯,飲的是家中水。那就說明,是在家裡中的毒了。

  家中人口簡單,自打兒媳婦娶了上來,本來就不喜歡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呂夫人直接將內宅的事情丟給了兒媳婦。可沒想到居然出了這麼大的差錯,讓居心叵測之人混進了家中,還在眼皮子底下下毒。

  呂夫人越想越是氣,越是害怕,她忙道:「快,讓人把門關上,只許進,不許出。廚房的人,全部看管起來。」

  少奶奶夏氏也是嚇得慌了手腳,如今是她管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難辭其咎。她求助地看了一眼丈夫,然後站起來神色忐忑道:「母親,都是我管家不力,才會出現這麼大的漏子,您責罰我吧。」

  不管是誰家的媳婦管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都是不能推卸責任的。夏氏不害怕自責才怪。

  「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呂夫人並未生氣,反而安慰道:「你年紀輕,就是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也十分正常。就算是讓我管,也難保不出這樣的錯。又不是你下的毒,這事情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擔心。」

  又對呂檀道:「大郎,快扶你媳婦坐下,看她嚇的。」

  是她自己偷懶,不願意管家才推給兒媳婦,夏氏做的已經很好了,她並不是那種是非不分之人,磋磨兒媳婦那種下作的事情,她做不來。

  顧重陽見了,就暗暗點頭。呂夫人真不愧是書香門第出身,不愧為蕊珠書院的夫子。就遇事不遷怒、不胡亂責怪人這一點,就足以讓很多內宅婦人學習了。

  「大人,夫人,請不要擔心。」顧重陽道:「大人雖然是中毒,卻不嚴重,應該不是有人故意投毒陷害。」

  「如果不是投毒,我豈會中毒?」呂大人滿臉詫異:「顧小姐,此話怎講?」

  「大人,如果我是投毒者想要害你,不外乎用兩種方法。一種方法用極其毒烈之藥,一包藥讓您斃命,可您現在無事,顯然,不是第一種。」

  呂大人聽了點點頭,捋了捋鬍須道:「那第二種呢?」

  「第二種就是用慢性藥,不會讓你立刻斃命,但是天長地久慢慢消磨您的身體,讓您身體羸弱。一旦時間足夠,就會一朝暴斃。而您現在身體康健,說話有力,行走如風,顯然,也不是第二種。」

  「就算是第二種吧,哪個投毒者也不會笨到下這種讓人吃了不會死,反而表現在臉上的毒藥吧?這難道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訴別人身體有問題,暴露自己嗎?」

  顧重陽微微一笑,有一種成竹在胸般的自信:「所以,我可以肯定,呂大人您這絕非故意有人投毒,怕是誤食所致。」

  她這一番解釋合情合理,屋裡的眾人都點頭稱是,呂大人更是連連贊同:「顧小姐,依你看,我這是中了什麼毒?」

  「是半夏。」顧重陽道:「人吃了炮製不對的半夏,就會臉上長斑,甚至會變得黢黑。大人,您最近是否吃了半夏了呢?」

  「沒有。」呂大人想了一會就搖頭道:「最近吃的這幾付藥裡面都沒有半夏。」

  「跟吃藥沒關係,您是在請大夫服藥之前臉上就長斑了,肯定不是吃藥的緣故。」顧重陽又問少奶奶夏氏:「少奶奶,這段時間,廚房裡面是不是煮了什麼東西用半夏了?」

  「這……我雖不敢肯定,但是也敢說,我是沒有要她們放半夏的。」夏氏道:「至於她們有沒有用,還要喚廚娘來。」

  顧重陽認真看了看少奶奶的臉,又看了看呂夫人與呂檀,突然靈光一閃:「不必喚廚娘過來了。貴府只有四個主子,平素吃飯都在一起嗎?」

  「是。」夏氏點點頭道:「都在一起。」

  「那為何你們三人並未中毒,獨有呂大人中毒?」顧重陽沉吟道:「必定是有什麼東西,你們不吃,只有呂大人一個人吃的。」

  這話一出,呂夫人跟少奶奶夏氏不由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難道是斑鳩湯?」

  「斑鳩湯?是呂大人一個服用的嗎?」

  「是的。」呂夫人道:「我家老爺別的不愛,就愛吃斑鳩。平時更是把「寧吃斑鳩一兩,不食家禽半斤」掛在口頭。家裡人都不喜歡吃,獨老爺愛吃他。斑鳩的價格雖然比雞鴨貴,卻也不算什麼稀罕物,又非常滋補,我就吩咐每天給老爺燉一盅斑鳩湯。」

  「重陽,難道是斑鳩湯出了問題嗎?」

  「暫時還不確定,不過也有七八分准了。」顧重陽道:「你們燉斑鳩的時候,是不是放半夏了?」

  「沒有,絕對沒有。」夏氏道:「每天給父親燉一盅斑鳩湯,是母親教給我,該放什麼材料,用什麼火候,那些廚娘絕不敢胡亂更改。而且這斑鳩湯,父親服用一年多了,並不是最近才服用的,怎麼之前沒有中毒呢?顧小姐,你是不是弄錯了?」

  「也有可能是我弄錯了。」顧重陽並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她道:「斑鳩都是現殺的活物吧,能拿一隻過來給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夏氏應了一聲,忙讓人取斑鳩過來。

  斑鳩被捉來,剛剛送到顧重陽面前,她就一口斷定:「呂大人中毒一事已經清楚了,罪魁禍首就是這斑鳩!」

  眾人面面相覷,不甚明白。

  呂檀道:「顧小姐,難道斑鳩不能吃嗎?或者吃多了會中毒?」

  「斑鳩氣甘,味鮮,無毒,多食斑鳩,可以明目益氣,助陰陽。現殺的斑鳩血,還是解蠱毒的良藥,所以,呂大人服用斑鳩並無不妥。」

  顧重陽道:「問題是,這不是家養的斑鳩,而是野生斑鳩。少奶奶想著野生斑鳩比家養的更加滋補,所以就買了給呂大人燉湯,本是一片好心,卻不知就因為如此,所以呂大人才會中毒。」

  眾人的目光一瞬間都集中在夏氏身上。

  夏氏一陣緊張,忙道:「原先買的是家養的斑鳩,一個月前,門口來了一個老農說能捕到野生的斑鳩,價格又比家養的便宜。我想著野生的更加滋補,又可憐那老農苦苦哀求,就跟他說定了要他每天送一隻斑鳩過來。」

  「我並不知道野生斑鳩不能食用。」夏氏滿臉自責愧疚,眼圈都紅了:「父親,母親,相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胡鬧!」呂檀拉了臉怒喝道:「你還有臉哭,若不是你自作主張,父親豈會遭人嘲笑?要不是顧小姐今天來這一趟,你險些釀下大禍!」

  「還不快住嘴。」呂夫人對呂檀呵斥道:「人前教子,枕邊教妻,你這樣說你媳婦,讓她的臉面朝哪裡擱?她也是一片好心,就算做錯了,還有我這個做婆婆的管教呢,哪裡有你說話的地步。」

  「重陽,野生斑鳩真的不能吃嗎?」呂夫人道:「若不是你今天來了,我們都不知道這斑鳩竟然是野生的。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夫人,斑鳩會飛,家養的斑鳩一般會把翅膀剪短,關在籠子裡養著,久而久之,斑鳩會越長越肥胖,毛色卻沒有了光澤。少奶奶讓人拎過來的這只斑鳩,羽毛鮮亮,精神抖擻不說,翅膀完整又不是特別癡肥,所以我一眼就看出來這是野生而非家養。」

  前一世師父教她養鴿子,這一世她自己也養了兩個鴿子,若連這點子本事都沒有,那師父他老人家豈不是要活活氣死了?

  「夫人,野生斑鳩並非不能服用,這也要分地域的。」顧重陽不急不緩道:「斑鳩這種鳥,喜歡實用半夏,不管是幼苗、葉子還是種子,它都非常喜歡啄食。所以長有半夏的北方以及大江沿岸地區的野生斑鳩最好不要服用,因為斑鳩體內會留有很多半夏的毒,人偶爾吃一隻野生斑鳩無事,若像大人這樣天天吃斑鳩的,就會間接中毒。」

  「原來如此,被你這麼一說,我就全部明白了。」呂夫人讚歎道:「難為你小小年紀竟然懂得如此之多。」

  呂大人擔憂道:「那我臉上的黑色能褪下去嗎?」

  「當然可以了。」顧重陽還未回答,呂夫人就道:「重陽醫術這麼厲害,你臉上的斑對她而言,只不過是小毛病而已,保證手到擒來。」

  顧重陽笑著點點頭:「夫人說的沒錯,這的確算不上大毛病,開的藥也十分簡單。只要一味生薑即可。」

  「竟然這麼簡單?」呂檀道:「父親這些日子吃了這麼多的藥,其中不乏名貴的滋補之藥,竟然一味普通的生薑就可以了?」

  就算你醫術厲害,也不能厲害到只開一味藥的地步吧。畢竟這是中毒,而且是中了一個月的毒啊。

  面對呂檀的懷疑,顧重陽不以為忤,她淡然道:「呂公子不必驚訝。治病講究辨證,講究的是找到病根。找到病根,對症下藥,方能藥道病除。若是辨證錯了,開了錯的藥,不僅治不好病,反而會帶來其他不好的後果。所謂南轅北轍,說的就是這個道理。生薑雖然再平常不過,但是對於解半夏的毒,卻有奇效,可謂是一物降一物。」

  「我這樣說,你可以難以理解。我舉個例子,你就知道了。」顧重陽微微一笑道:「就好比科舉考試,考官出的題目是「德」,破題正確的人只要圍著德去下筆就對了。可如果你不說德,偏偏說「義」,哪怕你寫得再花團錦簇,字字珠璣,方向錯了,也絕對不會被錄用。這就是南轅北轍,跟我剛才說的辨證錯了,是一樣的道理。」

  呂檀聽了,羞紅了面皮,衝著顧重陽一拱手:「顧小姐不僅醫術高明,解釋的本領也是一流,呂檀自愧不如。」

  呂夫人臉上就露出與有榮焉的驕傲:「我早說過重陽這孩子不簡單,果然沒令我失望。重陽,你快跟我說說,這生薑該如何服用吧。」

  呂夫人這種沒把顧重陽當外人的口吻令她十分感動:「是,夫人。其實很簡單,只要把新鮮的生薑到搗碎出汁,每天早晨、中午各服用半碗生薑汁就可。」

  「別人服藥都是一日三次,分早、中、晚,或者一日兩次分早、晚,你這怎麼是早晨、中午服用,怎麼晚上不用?」

  顧重陽聽了就十分詫異:「夫人難道不知「早上吃姜,勝過吃參湯;晚上吃姜,等於吃砒霜」的道理嗎?」

  「她如何能知道?」呂大人道:「我家夫人最煩管家瑣事,你若問她菊花有多少種,哪一種花期若何,她那是如數家珍。你若是問她這些事情,她卻是一竅不通。」

  呂夫人也反應了過來:「怎麼晚上不能吃生薑嗎?」

  呂大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時有四季之分,萬物皆分陰陽,人也不例外。早晨陽氣升騰,生薑溫補,服用可以助陽氣,使人精力充沛。到了晚上,陰氣漸盛,陽氣收斂,人也跟著要收斂儲藏,此時再服生薑,豈不是與陰陽違逆?不是養生之道啊。」

  顧重陽點頭道:「大人說的很對。」

  「原來如此。」呂夫人就朝夏氏望去:「難道我們家晚上吃的菜裡面從來沒有放過生薑嗎?」

  夏氏毫不猶豫地點頭:「確實如此。」

  呂大人又到:「顧小姐,我服用生薑汁之後,臉上的黑色要多久才能消退?」

  顧重陽想了一下道:「十天可以減淡,二十天可以消除大半,一個月可以痊癒。」

  「竟然要那麼久?」呂大人有些著急:「那我豈不是要一個月都不能出門。」

  「大人誤服半夏長達一個月之久,這解毒自然也要慢慢來,病去如抽絲就是這個道理。」顧重陽勸解道:「雖然說要一個月方能痊癒,但是十天減淡之後,大人就可以出門了。只要臉沒有繼續變黑,而是慢慢在變好,別人見了,自然知道大人的病在康復,沒有大礙。」

  「說的也是。」呂大人還是不滿足:「雖然十天太久,但相較於一個月而言,已經算不錯的了。」

  「老爺,你真是貪心不足。」呂夫人揶揄道:「若是剛才你甩袖走了,何止一個月,恐怕兩個月三個月,你都不能出門呢。」

  「還說這些作甚?」呂大人臉上掛不住:「快讓人給我弄生薑汁來,趁著天還早,我還可以服用一次,早喝早好。」

  「是。」呂夫人應了,讓兒媳婦夏氏準備午膳款待顧重陽,她自己則領著顧重陽去了客房讓她稍作休息。

  「你只管安心住下。」呂夫人道:「其他的忙我幫不上,可只要你想在這裡住,我就能攔著不讓顧家的人把你帶走。」

  能有一個這樣幫助自己的人,真好。

  顧重陽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感激道:「多謝夫人抬愛,這些日子要叨擾了。」

  「你先休息一會,我去看生薑汁弄好沒有。」呂夫人把丫鬟介紹給顧重陽:「這是秋菊,有什麼事情,你只管吩咐她,千萬不要客氣。」

  呂夫人又對秋菊吩咐道:「顧小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到我們家也是為了給老爺治病來的,你可千萬要小心服侍,萬不可怠慢了。」

  秋菊心頭一凜,忙垂手道:「是。」

  呂夫人走了之後,顧重陽就陷入了深思。

  桑武恐怕已經派人去南京了吧,等人到了南京,轉達了她的話,舅舅最快也要下個月才能到京城了。可在這之前,葛碧蓮已經進門了。她也不能一直躲在呂家啊。

  自己從顧府出來了,綠蕪青芷跟丹心估計也不會像從前那樣被看管的特別嚴了吧。不知道她們有沒有受罪。

  如果能按計劃行事,長房應該也聽說自己有醫術,來給呂大人治病的事情了吧。

  不知道長房老夫人會怎麼做。只要她有一點點的心動,今明兩天,顧家就會派人來找自己了。

  如今的顧家,能庇護她的,只有長房老夫人了。可她會相信綠蕪她們散佈的消息嗎?她會不會跟別人一樣覺得自己會醫術是天方夜譚?

  長房老夫人的豁達、睿智讓顧重陽不敢揣度她的想法。

  如果不行,她或許要請呂夫人幫忙了。到了京城之後,她只治好過呂夫人、顧重芝這兩個病人。只有能幫助自己,又對自己醫術深信不疑的,只有呂夫人。如果有呂夫人做說客,說不定長房老夫人還會相信一二。

  她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只要長房老夫人給她診治的機會,她就一定能讓長房老夫人對自己信服。

  顧重陽低估了顧葳蕤的病情了,他病得很重,重到下不了床,快要死了。

  此時的長房,陷入一片哀戚慌亂之中,當長房老夫人聽說顧重陽在池州師從高人,醫術精湛,手到病除的消息時,她哪裡還能坐得住?

  當天傍晚,英大夫人跟著蕤大少奶奶就一起來到了呂家。

  可顧重陽並不知道。

  因為英大夫人跟蕤大少奶奶說自己是拜訪呂夫人來的。

  寒暄之後,英大夫人就開門見山道:「親家舅夫人,聽說我們家次房的四小姐顧重陽在貴府給舅老爺治病,這是真的嗎?」

  呂夫人有些吃驚道:「是啊,親家夫人,我今天一大早去接了重陽過來,就是為了給我們家老爺治病的。怎麼你們找重陽有事嗎?」

  英大夫人聽了,沒有回答,臉上的神色卻更加緊張:「家裡的人說,重陽這孩子之前幫你治過病,手段比那些太醫院的太醫都高明,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這事情原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啊。」呂夫人溫和道:「那一年我去恭賀貴府葛老夫人大壽,壽宴上突然得了面痺,太醫非要扎針,而我不願意,貴府大夫人要硬來。是重陽這孩子力挽狂瀾,阻止了太醫的行為,還親自幫我治病。我的面痺很快就好了。現在可一點毛病都沒有留下。」

  「當時重陽給我治病的時候,含姐兒不也在旁邊看著的嗎?」呂夫人患者蕤大少奶奶的小名道:「這事情你不是知道的嗎?怎麼還讓你婆婆跑一趟,真是不懂事。」

  「舅母!」蕤大少奶奶突然哽咽道:「茂之他病得起不了床了,太醫們無計可施說……說讓準備後事……」

  茂之,是長房大少爺顧葳蕤的字。

  「之前不是大有起色嗎?」呂夫人吃驚道:「太醫們沒有辦法,怎麼不請別的大夫瞧瞧?京城還有很多大夫,雖然名氣不大,但也有幾分真本事。對了,難道你們沒有讓重陽給茂之看看嗎?」

  問的是蕤大少奶奶,可呂夫人的眼神卻落在英大夫人臉上。

  「沒有。」英大夫人紅著眼圈道:「從前從未聽說過重陽會醫術,含姐兒雖然提過,可誰也不肯相信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會治病。所以,我這趟來,就是想問問親家舅夫人,重陽真的會醫術嗎?」

  「當然真的會醫術了!否則,我騙你們做什麼。別人我不敢保證,可我的病,的的確確是重陽幫我治好的。就是我們家老爺,病了這些日子,太醫也請了,名醫也請了,藥也吃了不少,總不見好。這一次,請了重陽來,立馬就找到的病根所在。雖然重陽說,要十天之後才能真正見到效果,但是不用等到十天我就可以肯定,重陽一定能把我們家老爺的病治好。她的醫術,比那些太醫高明的多。」

  呂夫人歎息道:「家裡藏著這麼一個醫術高明之人,你們怎麼能不讓她給茂之看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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