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解決了一樁心事,顧重陽回房倒頭就睡,竟是一夜好眠,連夢都沒有做,早上還是丹心將她叫醒的。
外面天已經大亮。
顧重陽手忙腳亂地穿衣服,丹心道:「小姐別著急,夫人身邊的于嬤嬤來過了,說在船上又沒有什麼事,讓您不要急著起床,只管好好睡一覺。」
「人家那是客氣,你怎麼就當真了。」顧重陽並沒有因為丹心的話而放慢速度,反而更快了。她與抱真夫人師徒幾個月,只知道這個師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然為人和氣,但是跟王九郎一樣,骨子裡都很傲,斷不會主動去放下身段關心別人的。
因此,去見抱真夫人的時候她很不好意思,一進門就連連致歉。
畢竟是在做客,竟然起得這麼晚,實在太失禮了。
抱真夫人卻不生氣,柔聲道:「我昨晚也是一夜難眠,直到下半夜才略略閉了一會眼睛,等會用了早飯,我們都各自回房休息。」
抱真夫人臉上尚有倦容,的確昨晚沒有睡好,但她的心情卻平復了很多,看顧重陽的眼神也比原來親近了幾分。
顧重陽心裡微微閃過一絲詫異。
「九郎還未來,我們先等一會。」抱真夫人給于嬤嬤使了一個眼神,于嬤嬤迅速退下,並體貼地從外面把門關上。
抱真夫人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讓顧重陽坐到她身邊來。
抱真夫人這個樣子,分明是有話要跟她說。顧重陽不敢掉以輕心,依言坐到抱真夫人身邊。
抱真夫人親切地拉了她的手,並不說話,只盯著她的臉看個不止。
黑白分明的杏眼顧盼生輝,秀美的嘴唇如花瓣般嬌軟鮮艷,雪白瑩潤的肌膚如上好的羊脂玉,一頭烏黑的秀髮更襯得她五官精緻,明朗動人。
丹唇皓齒,明眸善睞,像三月盛開的桃夭般艷麗;不施粉黛,素顏玉膚,又有亭亭荷花般的嫻靜高雅。
好像比半年前初見時更加明朗娉婷了,也更加有大姑娘的樣子了。
不怪九郎會動心,就是她見了,也移不開眼了。
自打九郎十三歲開始,她帶到家中的名門閨秀不知道有多少,每一次都鬧的不歡而散。好在王家家底厚蘊,九郎更是一表人才,不是他是多麼冷淡,小姑娘們還是前赴後繼地朝九郎面前撲。
如今九郎都二十一歲了,那些他相看過的閨秀們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了,他還是孤身一人。她真的很擔心,他會恨她一輩子,這一世都孤身一人。
萬萬沒想到這次到南京來,竟然讓九郎遇上了這麼個小姑娘。小雖小了點,但勝在性子活潑,長得漂亮,還有醫術,與九郎簡直就是絕配。只要九郎喜歡,那就是最好的。
抱真夫人的眼神越柔和,越看越滿意:「你今年十三歲了吧?」
抱真夫人這個樣子令她有些緊張,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個貨物一樣。
顧重陽揮開心頭那一絲異樣,道:「是的,先生。」
再過幾天,就是她十三週歲的生辰。
抱真夫人抿嘴一笑,疲倦的臉上光華乍現,說不出的優雅動人:「昨天晚上我都看見了。」
顧重陽更是一頭霧水:「先生,您看到什麼了?難道昨天晚上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嗎?」
除了她跟九郎在船板上聊了一會天,再沒有其他事啊。
抱真夫人不由一愣,難道重陽對九郎無意?
她仔細地打量顧重陽的神色,見她態度坦然,眼神清澈好不閃躲,絕不是戀愛中少女該有的羞澀模樣。
她不由著急,看來,是九郎剃頭擔子一頭熱了。這可如何是好?
門口突然傳來于嬤嬤的親切恭敬的聲音:「九爺來了,夫人已經起了,正與顧小姐說話呢。」
抱真夫人只得止住話頭,有些遺憾地拍了拍顧重陽的手:「我們先用飯吧。」
王九郎走了進來,眼睛在室內一掃,最後落在顧重陽身上。
她穿著鵝黃色的對襟衫,很是嬌俏。眼皮微微有些發腫,可能是乍然離了南京捨不得沈家偷偷哭泣了吧。
突然,他感覺一道炙熱的視線緊緊盯著自己,轉頭一看,見是抱真夫人,母子兩個視線略一碰觸,又趕緊移開。
抱真夫人知道兒子這是沒有原諒自己,心頭一酸,差點就掉下淚來,強撐著道:「于嬤嬤,擺飯吧。」
等到吃飯的時候,見王九郎與顧重陽相對而坐,說不出的般配和諧,心裡的酸澀很快又被高興所替代。
九郎原不原諒她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他願意像正常人那樣娶妻生子,能過上凡夫俗子那平安快樂地生活,她就是立時死了,也能瞑目了。
從前,她做錯了事,令她後悔終身,注定了她要用後半生所有的時光去懺悔。
九郎好不容易有了心儀的女孩子,她無論如何也要幫他一把,無論如何也要讓這小姑娘喜歡上九郎。能與心上人心心相印,這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行船無聊,顧重陽有了很多的時間可以靜下心來跟著抱真夫人學習。十幾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日日相處,王九郎對抱真夫人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可每天能見到兒子,抱真夫人已經覺得十分滿足。
等到九月中,他們的船終於在通州上岸,只要再坐半天的馬車,就可以抵達京城了。
王家下人護著抱真夫人與顧重陽朝岸上走去,不遠處,王九郎早就安排好的馬車已經在等著眾人了。
做船太久,雙腳落在地上,才有踏實的感覺。秋風攜著江水的潮濕撲面而來,讓人神清氣爽。
到了這一刻,顧重陽突然覺得對於回京城,她也並不像剛開始那麼排斥了。至少她如今養在崔老夫人名下,她還有抱真夫人做為老師,其他人想欺負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還有王九郎,顧重陽不由轉頭看了他一眼,他淡然的表情,如玉的面龐讓她心生信賴。雖然他沒說,她卻篤定,如果她遇到危險他一定會幫著她,絕不會坐視不理。
她心裡充滿了底氣。
到了王家馬車旁邊,有個人突然走了過來。
顧重陽抬頭一看,不由呆住了,是郝少陽,他穿著黑色的箭袖,比去年成熟了好多,眼睛穿過別人,落在她的臉上,一眨也不眨。
四目相對,他眼中的思念與欣喜是那麼的明顯,甚至隱隱還有水光。
他的目光十分熾熱,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好似已經說了千言萬語,全是對她的思念。
大半年沒見,重陽表妹跟從前一樣漂亮,不、她比從前還要漂亮。她長高了很多,身材也有了少女玲瓏的曲線,整個人更加明媚聘婷了。
顧重陽的心不由也是一緊,從前的甜蜜歡喜與深深的傷痛一瞬間全部湧上心頭,酸甜苦辣,她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她以為她與郝少陽再無相見之時,此刻乍然相見,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視了片刻,顧重陽覺得眼眶發酸,她突然低下頭,不再看他。
過去的一切都已經成過眼雲煙,他已經是別人的丈夫,與她再無關係,他們之間就應該老死不相往來才對。
郝少陽突然向前走了幾步,聲音裡蘊含著無限的歡喜:「重陽表妹,你終於回來了,我在這裡等了好幾天了,連家都不敢回,就怕錯過你的蹤跡。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被我等到你了。這幾個月,你過得好嗎?」
重陽表妹對他還有情意,從剛才她看他的眼神裡就能知道。自打她離開了,他沒有一天不活在思念後悔痛苦之中,他忘不掉她。他以為她恨死了他,沒想到她也沒忘記他,這真是世界上最美好不過的事情了。
郝少陽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他又有了活下去的意義。
他的歡喜熱情毫不掩飾,可顧重陽卻低下頭,避開他熾熱的眼神,平靜無波道:「多謝郝公子記掛著,我一切都好。」
沒有感情,沒有歡喜,有的只是陌生與疏離。
郝少陽呼吸滯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稀薄了很多:「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你突然回來,顧家人都不知道,肯定沒有安排馬車,我就怕沒人接你,特意過來的。走吧,我送你回家。」
顧重陽看了一眼標有臨江侯府標誌的馬車,拒絕道:「郝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是顧家的人,坐臨江侯府的馬車實在不合規矩。文國公府的馬車足夠寬敞,可以載我回去。實在不行,我也可以租車回去。」
聽了她冷漠的話語,郝少陽只覺得心如刀割:「重陽,就算我們……郝家與顧家是姻親,我到底還是你的表哥,我送你回去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顧小姐。」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這位郝公子可是臨江侯府的世孫,太后娘娘的外甥?」
郝少陽抬頭,與王九郎對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知道顧重陽在南京的時候遇到危險總是他一次又一次地保護,他也知道王九郎與顧重陽越走越近,還有他派到南京保護顧重陽的人,也被他捉到,趕了回來。
他應該感激王九郎護顧重陽周全,可也嫉妒他能每天伴在她身邊。作為一個男人,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人對重陽表妹絕對有非常不一般的情感。這份情感會阻礙他與重陽表妹復合,這讓他感覺到危險。
不過,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的。他與重陽表妹青梅竹馬,心心相印,外人絕對不能插足。
顧重陽感覺到王九郎有些不悅,畢竟郝少陽攔著了他們的去路,她介紹道:「是,郝公子是我大伯母娘家侄兒,臨江侯世孫。」
她又對郝少陽道:「郝公子,這位是文國公府王九郎。」
玉樹公子王九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只不過王九郎深居淺出,真正見過他面的人少之又少。他又比郝少陽大了好幾歲,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圈子的,所以沒有見過面。
郝少陽看著他飄然的風姿,俊朗的面容,心裡越發覺得忌憚,語氣卻很生硬:「原來是玉樹公子王九郎,多謝王公子願意搭載重陽表妹回京城,剩下的路程我自會帶她走,就不勞煩文國公府了。」
他說話太直白太不客氣了,顧重陽不由擔心地看了他一眼。
王九郎臉色不變,眼神卻比剛才更冷了幾分:「原來郝公子與顧小姐有親,按說我應該同意郝公子的請求,只不過我回京城的時候,沈先生再三交代讓我將顧小姐平安送到慶陽侯府。」
郝少陽臉色不好看,正欲開口,王九郎卻不給他插話的機會:「再者,郝公子已經成婚,顧小姐卻雲英未嫁,雖然是姻親,但孤男寡女同乘一車,難免有失妥當。更何況,郝公子與顧小姐還是毀過親的,這事情傳出去對顧小姐的名聲有大礙,恕我不能同意了。」
郝少陽覺得自己心頭像被人捅了一刀,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眼中也儘是痛苦之色。
他生生地忍住,對顧重陽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是我失於考慮了,重陽表妹就勞煩王公子了。既然都是回京城,那就一起吧。」
顧重陽鬆了一口氣,看了郝少陽一眼就進了王家的馬車,她歉意地對抱真夫人道:「先生,對不起,因為我的緣故耽誤行程了。」
抱真夫人一點都不生氣,只微笑道:「這點時間算什麼,我們十幾日水路都走過來了,也不差這一天半天。」
她語氣輕快溫柔,眸中含笑,心情很好。
她的九郎自打八歲之後就跟她越來越疏遠,性格也越變越冷,從一開始的眼中都是憤怒到後來雲淡風輕面無表情,萬事萬物都不放在心上,中間還萌生出要落髮為僧的念頭,她真怕他一輩子都這樣了。
如今他有了喜歡的姑娘,也會緊張擔心,也會動怒生氣,還會像小狗一樣護食,這才是正常的小青年,這才有人的煙火氣。
她怎麼會生氣呢?她只會高興。
馬車動的時候,顧重陽突然聽到王九郎說:「郝公子在這通州岸等了三四天,來的時候,並未告訴家人吧,如今臨江侯府找人恐怕要將整個京城翻過來了。」
郝少陽的聲音充滿了詫異:「王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王九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我剛才聽車伕說,尊夫人昨天上午就發動了,胎兒卻遲遲不肯出來,八成是難產……」
他的話還未落音,就聽到郝少陽「駕」了一聲,鞭子重重地打在馬身上,顧重陽也十分驚愕,忙撩了簾子朝外看。只見官道上郝少陽親自駕乘的馬車已經跑出很快,掀起一陣土黃色的煙塵。
她不由呼了一口氣,有三分的失落與七分的輕鬆,既然他們已經成親,還生下一個孩子,郝少陽與趙小姐定然相處的還算愉快吧。她祝福他們,也徹底放下了一樁心事。
就是不知道趙小姐孩子生下來沒有,若真是難產,胎兒與大人會不會有危險。
半天的路程之後,天色已經到了黃昏,馬車停在了慶陽侯府門口,王九郎在馬車外等著,看著顧重陽進了顧家的大門這才蹬車轉身離去。
崔老夫人與英大夫人都又驚又喜,沒想到顧重陽回來的這麼突然。
特別是崔老夫人拉著顧重陽的手噓寒問暖說了半天的話:「長高了,有大姑娘的樣子了,比原來更漂亮更標緻了,江南的水土果然養人。」
十幾歲的小姑娘,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大半年的時間,她的確長高了不少。在南京的時候,更是每過兩個月就要重新裁衣裳。她的月事,也是在到南京不久後來的。
如今她的確是大姑娘了。
顧重陽也打量崔老夫人與英大夫人:「我長高了,可伯祖母與英大伯母卻沒有變老,伯祖母您神采奕奕看著特別有精神,英大伯母也年輕了許多。只是,怎麼沒有見到蕤大堂嫂?」
「你堂哥堂嫂跟她娘家母親、舅母呂夫人一起去潭拓寺還願了。」崔老夫人開心地一笑,語氣裡有說不出的滿足:「你堂嫂懷了五個月的身孕了。」
「這麼說,我就要做姑姑了!」這下子輪到顧重陽驚喜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沒想到我離開家裡大半年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喜事,怪不得伯祖母與英大伯母這麼神采奕奕,原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
「的確是大喜事,也多虧了你醫術高明治好了你大堂哥的身體。沒有你這份功勞,你堂嫂也不會這麼快懷上孩子,等你小侄兒出生了,讓她好好地孝順你!」崔老夫人哈哈一笑,眼角眉梢都是喜悅。
英大夫人也湊趣道:「你堂嫂天天念叨你,還跟肚子裡的孩子說你醫術高明,現在你總算回來了,小侄兒也可以聽到你這個姑姑的聲音了。」
添丁進口的確是大喜事,特別是顧葳蕤這樣的,從前身體一直很差,差點都活不下去的。如今保住了命,還生了孩子,實在令人覺得高興。
顧重陽被她們婆媳二人的喜悅所感染,也笑呵呵地說:「若要論孝順,小侄兒最應該孝順的自然是伯祖母與英大伯母了,一個是曾祖母,一個是祖母,這下子我們家要四世同堂了,說出去必定令很多人羨慕。」
歡聲笑語不斷,丁嬤嬤掀了簾子進來:「老夫人,大夫人,表小姐、珍小姐、二小姐來給老夫人請安,得知四小姐回來了,順便來看看四小姐。」
自打次房失了爵位、三老爺突然暴斃,次房葛老夫人就一病接著一病。顧重陽離開京城的這段時間,她病得越來越嚴重,從一開始半夜做噩夢驚醒,到後來成夜成夜的不敢睡。現在更是嚇人,常常自言自語,時而哭時而笑,餵飯她就吃,不喊她吃飯她也不覺得餓,聽到一點動靜就說是閻王派人來索命,大喊大叫。
崔老夫人雖然恨她,卻也不至於跟一個得了失心瘋的病人過不去,只得將她移到莊子上靜養,讓人精心照顧。
葛老夫人剛剛病倒,鵬大夫人郝氏就來到崔老夫人面前,不僅主動將管家大權交了出來,還哭著說出葛老夫人給顧葳蕤下毒的事情。她說她一開始不知情,後來無意中知道了,就拚命勸阻,只是葛老夫人不聽她的勸,還威脅如果她說了出去,就休了她。所以,她才一直沒有說。
她哭著求崔老夫人原諒,說願意常年吃素,帶髮修行,再不問家事,只求崔老夫人不要遷怒顧崢嶸與顧重華。
崔老夫雖然知道她說的不全是實話,可她向來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就算害顧葳蕤一事郝氏也參與了,她也絕不會出手謀害顧崢嶸與顧重華,因為他們都是顧家的子孫,崔老夫人也不屑跟葛老夫人那樣心狠手辣。
英大夫人嫁過來多年,從來沒管過家,如果管家大權雖然在她手上,但大部分時候都要崔老夫人幫扶著。
崔老夫人是慶陽侯府輩分、年歲最高的長輩,如今的慶陽侯是顧葳蕤,二房的幾個小姐們,為了自己以後的前程,自然每天都來給崔老夫人請安。不知道還以為崔老夫人是她們的親祖母呢。
二小姐顧重珠、珍小姐顧重珍就是原來的姚真真,這表小姐是何方神聖顧重陽就不知道了。
她不由朝門口看去,顧重珠走在最前面,顧重珍稍落後一步,走在最後面的少女身穿粉紅色裙裾,削肩細腰,步履裊娜,跟著顧重珠、顧重珍一起給崔老夫人請安問好。
顧重陽不由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柴惜月!
她不是回湖北了嗎?怎麼又回了京城?
看著柴惜月跟記憶中的那個人漸漸重疊,說話舉止都越來越像,顧重陽該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
顧重珠突然走上來道:「四妹妹,你去了南京這麼久,我一直想著你呢,有很多心裡話都想跟你說,走,咱們去關雎院說話。」
看著眼前這個語氣親切態度和藹的人,顧重陽不由大跌眼鏡,這還是她記憶中囂張跋扈的顧重珠嗎?她才離開京城大半年,她怎麼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顧重陽就是奇怪,也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她也微微一笑:「二姐姐不說,我也要請幾位姐妹去關雎院坐坐呢,我給幾位姐妹都帶了禮物。」
「四妹妹!」顧重珍也突然走上來,挽了顧重陽的胳膊,十分親暱道:「你這一走就是大半年,別人的兄弟姐妹都在身邊,唯獨我孤零零的,現在你回來了,我們四房的兩個女孩兒都聚齊了,我總算有人作伴了。」
說完挑釁地看了顧重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