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因勢利導

　　看著新貴裘家的大小姐裘虹喋喋不休，而陪在她身邊的同伴們也是面帶同情和嘲諷，只不過，樓冠塵這會完全顧不上，他終於想起之前提到契者公會時遺漏了什麼。

　　裘虹說的一點也沒錯，契者為戰士疏導精神力本就不是萬無一失的，那需要足夠的適配度。戰士和契者之間的適配度分衝撞、匹配、契合及交融四種。衝撞的兩人完全不能結契，那會讓契者當即喪命；天賦好的戰士一旦能晉級七級，那麼他與契者適配度必須在契合以上、或者契者的天賦精神力值高於戰士的，精神力疏導才能正常進行；至於戰士九級以上，就必須是完全契合也就是雙方達到交融，才沒有任何的生命危險。

　　這在四千年後，只要消息靈通都能知道。可是很顯然，這個時代的契者公會只能檢測出是否衝撞，加上缺乏各類輔助藥劑，那高級戰士的契者死亡率自然會高。

　　可是，現實不該是這樣的才對，樓冠塵整個人都木了。就算不知道適配度的細分什麼時候出現，精神力完全契合卻是戰士晉十級的前提，而帝摩斯開國帝君，就是一位十級戰士，也是因為他一躍而成為星際近萬年曆史上第五位十級戰士，帝摩斯帝國才能徹底擺脫殖民侵略而獨立。如果哈瓦星目前連精神力交融的概念都沒有，第一代帝君鬱和他的伴侶樓聖君完全契合的消息，也就不復存在了。

　　樓冠塵心底生出一股不安，即使隱約猜到這裡可能是平行時空，從六皇子烏弘堯那裡也知道，如今的卡那帝國和黑色帝國十分友好，而本應在卡那進駐哈瓦星500年左右全面爆發的帝摩斯獨立戰爭，也不見半點硝煙。可是對樓冠塵來說，帝摩斯第一代帝君是宇宙最高一般的存在，是所有哈瓦星人的精神支柱。一旦他可能已消失在歷史長河，任何一個帝摩斯人都無法承受。

　　「樓冠塵，樓冠塵你沒事吧！」裘虹說了半天，見樓冠塵皺著眉一聲不吭，以為他徹底慌了，心下得意的不行，佯裝的關切溢於言表，叫喊聲更是一聲高過一聲。

　　「樓冠塵你別這樣啊，還是快點想想辦法吧……」

　　幾個人就站在辰悅會所的大廳，作為首都星最大的商務會所之一，辰悅會所本就人來人往，加上這一天會所安排的私人競拍場即將開始，門口的客人不斷湧入，即使原本沒有多少人關注的對峙，也因為裘虹的叫嚷聲看了過去。再一看，對峙的一方竟然就是這兩個月來的話題人物樓冠塵，頓時都起了興致。

　　樓家五少爺樓冠塵出身高貴、長相俊美，和皇室的四皇子、六皇子走得很近，覺醒契者的精神力後，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樓家一定可以為他尋覓最適合的女戰士為妻，為他本就璀璨耀眼的人生添磚加瓦。誰能想到只是轉眼間，就被陛下賜婚給奴隸出身的戰士。

　　「原來是樓冠塵，還以為他不敢出現了！」

　　「的確讓人想不到，樓冠塵心高氣傲，被賜婚給一個連姓都沒有的戰士，還以為他從此會消失在首都星呢！」

　　「呵呵，也許是趁著結婚前多出來，以後怕是真沒臉見人了！」

　　「那攔住他的是誰啊？」

　　「是裘家大小姐，不知道攔住他什麼事？」

　　「樓家和裘家不對付吧？」

　　「小聲點，六殿下在此，我們看戲就是了！」

　　……眾人小聲的議論，站在樓冠塵身邊的烏弘堯，卻因為裘虹的話緊皺起眉頭。

　　他之前沒有反對賜婚，除了那是樓家的決定外，也因為祐珥是個年僅二十四歲的超天賦五級戰士！這樣的天才戰士，在黑色帝國歷史上都湊不齊十人，就是在高級文明的卡那星系都是很優秀的，可以說潛力巨大。所以烏弘堯這次拉著樓冠塵出來，也是想徹底消除好友的不甘，將來夫夫相處才能融洽。

　　可是烏弘堯從沒想過，祐珥過於出眾的天賦，還可能給樓冠塵帶去生命危險，甚至逃過一劫也可能被摒棄？他用力的回想所知道的高級戰士，心驚的發現他們幾乎沒有同性的契者伴侶。至於死亡率，不說他的父王前後有過幾位契者，就是樓冠塵的祖父樓翰馳現在的妻子，也是他的第三任契者了。

　　「冠塵，你別擔心……」烏弘堯抬手搭在樓冠塵肩膀，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撫。他出身皇族，當然清楚自己父親的脾性。

　　樓冠塵身體一僵，扭頭看到烏弘堯眼裡流露出的擔憂，抬手揉了揉抽痛的額角，沖著烏弘堯微搖了搖頭：「我沒事。」

　　樓冠塵之前反應那麼大，除了對帝君根深蒂固的尊崇外，也有對卡那帝國不信任的原因。持續了數千年的仇視，不是一個小小少年簡單的見聞和朋友的幾句話就能改變的。不過現在考慮太多也沒有意義，不說他根本不可能去尋找歷史上只留下姓氏的第一代帝君和聖君，就是證實了心中的猜測，他目前也沒有能力做任何改變。

　　想到這，樓冠塵很快恢復了冷靜，對著烏弘堯笑著提議：「競拍應該很快要開始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烏弘堯驚訝起來，他沒想過樓冠塵這時候還有興致想著競拍。

　　樓冠塵也不做任何的解釋，轉過身就打算走向會所登記處。

　　眼看著兩人就這麼轉身離開，圍觀的眾人已經開始用異樣的目光看她，裘虹氣得滿臉通紅，勃然大怒的上前想要阻攔：「喂，樓冠塵你站住，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會是就這麼認命了吧！」要不是還顧慮著身份，裘虹恨不得大聲叫喊出來。

　　裘虹喊完後還沒來得及上前，就看到樓冠塵停下腳步回頭，尚未收斂的笑意還浮現在清雋俊雅的面容上，劍眉微微上挑，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看過來，似帶著詢問的意味。裘虹不知為何心中一悸，周身怒氣大減，秀美的臉上浮現點點紅暈，一下子就變回了一個羞澀的少女模樣。

　　「樓，冠塵……」裘虹的聲音剛一脫口，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餘光看到周圍不少人癡迷震驚的樣子，心中一動，臉上的紅暈更甚，目光透著點點關切的看著樓冠塵，溫言軟語的說：「你，你別怪我多事，你身為男子嫁給一個天賦卓越的戰士，他晉級越快，你的處境就越不妙，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了！」

　　樓冠塵揚起眉，疏冷的點了點頭：「哦，那就多謝裘大小姐的關心了。」

　　裘虹一滯，這種情況下，難道不該表現對賜婚的不滿或者無奈嗎？

　　「我，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好好考慮清楚。」裘虹吞吞吐吐，還是不敢說出樓冠塵和祐珥不配的話。她只是想挑動樓冠塵悔婚，就算不成也要讓祐珥和他再無夫夫相契的可能，可不想把自己搭上去。被人知道她質疑帝王的賜婚，裘家都保不住她。

　　樓冠塵勾起唇，正眼打量下這位有點出人意料的裘家大小姐，看似魯莽，比起樓家三小姐樓覓雲，裘虹可是聰明多了。

　　這般沒有掩飾的打量，令裘虹莫名的升起不安，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裘虹身邊的同伴頓時臉色一沉，其中一位女伴對著樓冠塵怒目而視：「你在看什麼？」

　　樓冠塵聽而不聞，只是深深地看了眼裘虹後，輕笑一聲，側頭對著陰沉著臉的六皇子烏弘堯，似用安撫般的語氣勸慰：「六殿下，想來裘大小姐太過年幼，本身又沒能覺醒，才不瞭解戰士與契者之間彼此依存的關係，只享有榮耀卻不願意承擔風險怎麼行，裘大小姐也只是一時糊塗，你也不必生氣。」

　　烏弘堯還在擔憂樓冠塵的將來，聽到好友裝模作樣的話，一下就知道他要使壞，完全下意識的哼了一聲，十分默契的瞪向裘虹，冷冷的開口：「年幼？糊塗？」

　　樓冠塵即使知道烏弘堯會是這個反應，還是忍俊不禁，看向已經瞠目結舌的裘虹，一本正經的表示贊同：「是啊，就算高級戰士的契者死亡率很高，也不可能有為了戍衛生命星球而犧牲的高級戰士多。『戰士天賦越好對契者越危險』這種話，可不就是年幼糊塗才會這麼說的。」

　　周圍不少戰士的臉色變得鐵青，烏弘堯渾身一震，本就陰沉的臉更加難看，看向裘虹的眼神變得冰冷無比。

　　作為一名初級戰士，又是帝國皇子，烏弘堯當然知道高級戰士對帝國的意義。不說戍衛星系安全，黑色帝國目前最高只有八級戰士，而只有擁有至少一名以上九級戰士的星系，才有資格以獨立星系的名義參與星際聯盟會議。九級戰士，是任何一個星系獨立自主的必備前提和支柱。

　　烏弘堯幾乎可以想見，等裘虹的話傳揚出去，契者對戰士晉級必然心存顧慮和恐慌，那麼高級戰士在晉級和精神暴動時面臨的危險會成倍增加，用不了幾年，帝國別說培養九級戰士，只怕連七級戰士的數量都會急劇減少，整個哈瓦星系都會面臨巨大的生存危機。

　　「裘家，果然好教養！給我拿下，送去請裘興朝大將軍好好教教！」烏弘堯怒不可遏，要不是樓冠塵眼明手快的壓住他，烏弘堯恐怕都要親自動手了。

　　皇家侍衛應聲上前，充滿壓迫性的氣勢全面壓過來，手臂更是被鉗制，裘虹整個人都傻眼了，滿是驚恐的看著烏弘堯，完全不知道一個小小的挑撥為什麼變成這樣。

　　「六殿下，六殿下恕罪，裘虹不是有意的，六殿下請饒了她這一次吧！」裘虹身邊的同伴急忙的上前求情。他們雖然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可是周圍看好戲的眾人臉色都變了，恐怕裘虹真的說了什麼令人忌諱的話了。

　　烏弘堯怒氣難消，聞言立時火冒三丈，剛想命令侍衛全部拿下，樓冠塵忽然伸手拍在他的肩膀，輕聲的提醒：「六殿下，裘虹都能查到的事實，別人自然能查出來，這個時候可不適合鬧大。」

　　烏弘堯一聽，心中一凜。辰悅會所畢竟是高級會所，往來多是權貴或中高級戰士，封鎖消息雖然來不及，減少影響還是可以的，真被外人都知道才是麻煩。他揮了揮手，讓侍衛鬆手。

　　樓冠塵見裘虹張口欲言，似笑非笑的提醒：「裘大小姐如果不知道六殿下為什麼生氣，不如等回去問一下裘大將軍。」

　　說完，不等裘虹反應，樓冠塵就拉著烏弘堯轉身離開，腳下的步子都快了幾分。他才想到，雖然是誤打誤撞，卻正是適配度面世的最佳時機。

　　樓冠塵走得太快，大廳裡更是驟起大聲的喧嘩，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身後傳來的幾道不同尋常的關注。其中一個年輕人甚至還悄悄發出一則訊息：「大哥，今天的辰悅會所有競拍會，聽說會有頂級的凝神藥劑，您過來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