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時代差異

　　「……冠塵，這麼多天沒見，你連話都不想和我說嗎？因為樓覓雲他們，還是，你在生我氣？」

　　「冠塵，我知道你恨我坐視你被賜給一個男戰士，可我並不是沒有努力過！」

　　「冠塵，你相信我！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你成為祐珥的契者伴侶，他的天賦再高，也配不上你。可那是父王的命令，從來是不容人違逆的。」

　　「冠塵，你一直沒有回訊，真的不打算理我嗎？」

　　「冠塵，事到如今，雖然一切無法改變，可我還是把真相告訴你吧，賜婚並不只是父王的命令，當時父王也只是要給祐珥尋覓合適的契者，並沒有確定契者。是樓大將軍在你剛剛覺醒的時候，偷偷給你和祐珥做了匹配度檢測，發現不衝撞的當天就入宮主動提出的。你說，你祖父親自要求的，我有什麼立場反對！」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還有七天你……，算了，其實這樣也好，就當一切從沒發生過。你放心，一定不會有任何的流言傳出去的，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

　　「如果，如果以後你有任何需要幫助的，隨時可以找我。」

　　「嗡嗡嗡……」樓冠塵早上起床剛打開通訊手環，就聽到了通訊環內不斷地發出資訊提醒。這讓甦醒後就沒有接收過任何通訊的樓冠塵有點詫異，手指劃過通訊環一側的按鈕，巴掌大的光幕上出現十數條訊息，都是來自四皇子烏弘晟的。

　　仔細辨認了一會，樓冠塵神色不變，心中卻為原主不值。以樓家在帝國的地位，原主被賜婚一個奴隸出身的戰士，肯定少不了皇室和樓家的算計。可無論算計的是什麼，原主抗拒覺醒導致消亡的根本原因，卻是他不想背叛他的愛情。可惜現在看來，被原主深愛的這位四皇子，不僅對原主沒有感情、沒想過提供任何幫助，甚至到現在也只想著利用他。

　　祐珥！樓冠塵肯定的猜測著，動手將所有來自烏弘晟的消息刪除後，起床慢條斯理的穿戴整齊。一個才覺醒的男契者不算什麼，樓家將他推出去，為的應該是向帝王表忠心；而那位高踞王座的烏銳恩，如果烏弘晟說的是真的，他們真正的目標很明顯是祐珥，他即將結契並結婚的同性戰士。至於說不定是想一箭雙雕的。

　　樓冠塵覺得有點棘手，本以為原主只是倒楣的成了皇室與權貴博弈的棄子，基於戰士和契者之間生命與守護、彼此依存的關係，他完全可以將伴侶關係簡化成合作夥伴。可是，如果賜婚算計的物件還包括戰士本人，他連祐珥的一點信任都不可能得到，還可能被敵視，那他原先的打算就都要落空了。

　　想到這，樓冠塵快步走進盥洗室，打算洗漱完畢後外出一趟。坐以待斃肯定不行，雖然婚期將近多做多錯，不過多掌握些消息有好處。還有昨天身體出現的異樣，他總要再確定一下。

　　「嚒嗚」，「嚒嗚」，一陣細弱的獸鳴時有時無，樓冠塵剛打開門，一隻巴掌大的白色絨球蹦跳著伸出前爪抱住他的一隻腳。樓冠塵低下頭，抱月紫晶獸純金色的大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他，見主人似乎不打算抱它，立即撲蹬著後肢，前爪扒拉著樓冠塵的褲管往上爬。

　　樓冠塵目光變得柔和，任由小東西折騰，眼看著它細細的爪子都快抓不住而往下掉，才伸手將它托抱在懷裡。紫晶獸特有的淡淡異香撲鼻，樓冠塵輕撫著紫晶獸瑩白柔順的長毛，見紫晶獸乖巧的趴著，讓樓冠塵心裡有點小高興。要知道在過去，好友段楚養的兩隻紫晶獸，也是很喜歡窩在他懷裡。似乎到了四千多年前，這一點也沒有變化。

　　「冠塵。」循著抱月紫晶獸過來的蕭又涵見狀，神色有點發愣。樓冠塵除了髮色眸色和她一樣外，長相至少有六分隨了丈夫樓永寧，都是一樣的身姿挺拔、俊美無儔。然而和丈夫的冷面無情不同，幼子愛笑愛鬧、個性張揚更顯生機勃勃。蕭又涵從沒見過兒子笑的那麼溫柔沉靜，和兩個月前相比像是換了一個人。

　　樓冠塵早就通過精神力波動發現蕭又涵的到來，聽到叫喊順勢抬頭，臉上也自然的收斂了笑意，只是走上前行禮：「母親，您是來找紫晶獸的嗎？」

　　蕭又涵心中微酸，目光掃過樓冠塵懷裡的紫晶獸，柔聲建議：「冠塵，阿白很乖很聽話，晚上睡覺也不會吵鬧，不如以後你帶著它吧？」

　　帶著？樓冠塵低頭看了看紫晶獸，見它低低的「嚒嗚」一聲，討好的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掌心，不由心中一動。阿白這個名字是烏弘堯取得，和段楚養的白白名字相似。身在異時空，似乎有個熟悉的寵物異獸也算慰藉。

　　「也好。」樓冠塵強壓下可能再也見不到妹妹和好友的恐慌，打算等他離開樓家後，把紫晶獸也帶走。不過他還是把阿白遞給蕭又涵，緩聲的請求：「母親，我今天約了六殿下要外出一趟，阿白今天還是跟著你吧。」

　　沒有進化的抱月紫晶獸只是小型寵物獸，體內沒有任何的異獸能量，連普通人都可以傷害它們。樓冠塵昨天剛下了樓知行和樓覓雲的面子，一點也不想給他們製造報仇的機會。

　　「好好，媽媽馬上就給你安排護衛和飛行器。」蕭又涵高興的連連點頭，滿心歡喜的接過抱月紫晶獸。

　　樓冠塵平時很愛外出遊玩，就連最開始覺醒都鬧著想出門，可是賜婚旨意下達後，就再也沒有出去過了。也因此，蕭又涵聽到兒子願意出門，覺得樓冠塵是真的想開了。她想了想，忽然空出一隻手，手一翻將一枚小小的指環遞給樓冠塵，柔聲的說：「看到喜歡的就買下來吧，媽媽會把星幣轉到你身份晶卡上的。」

　　樓冠塵也沒多想，接過指環隨意的看了一眼，心中猛地一跳。

　　「母親，這個指環，是空間鈕？」樓冠塵有點吃驚。

　　與放置機甲的配套空間鈕不同，存放各種物品的空間鈕，除了必須是契者或者七級以上戰士親手製作外，還需要七級異獸九點青砂獸身上的獸晶石做主要材料。

　　這在四千年後的帝摩斯並不困難，帝國擁有數以千計的七級戰士，配合著強大的機甲、戰艦，單獨的七級星空異獸早已成為捕獵對象而非威脅。可是在原主記憶中，六級以上攻擊性異獸所到之處已經是災難，一個生命星球遇到七級星空異獸，保衛戰只能用慘烈形容，更別說獲得它身上的獸晶石了。

　　「母親，這個我用不上。」樓冠塵反手推還給蕭又涵。樓家在黑色帝國算得上頂尖權貴，可蕭又涵天賦並不高，平民出身、性子又軟，要不是有強勢的丈夫和出息的長子，在樓家站穩腳跟都難。這樣珍貴的空間鈕，恐怕是蕭又涵手中唯一僅有的了。

　　「怎麼會，前段時間你不還說喜歡的嗎？你，是不是氣媽媽之前不給你？」蕭又涵抿了抿唇，神情中更是帶著點緊張。

　　樓冠塵一頓，想起原主曾經想送烏弘晟生日禮物，有段時間的確磨著蕭又涵索要空間鈕。

　　蕭又涵見樓冠塵不再說話，二話不說把空間鈕放在樓冠塵手裡，溫柔又帶著點難過的低聲：「你馬上就要結婚了，有個空間鈕，行事也會方便許多。」

　　蕭又涵沒說的是，祐珥雖然出身低，可是戰士的脾氣大多不好，她很擔心祐珥對兒子不好，如果有個空間鈕，冠塵哪怕想討論逃離那個家也方便。只要不動用晶卡，很難被人找到，就像她私奔後再也沒有見過的女兒樓元珊。雖然別人都是元珊其實早就因為沒能覺醒而消亡了，她依然堅信，女兒只是不想被找到而已。

　　樓冠塵敏銳的察覺了蕭又涵的異樣，不動聲色的打量，卻在對上蕭又涵溫柔悲切的眉眼，為著這份慈母之心歎息。

　　「謝謝母親。」樓冠塵伸手接過空間鈕，不忍的轉移開話題：「說起來，我覺醒後都沒去過契者公會，也不知道天賦怎麼樣。不然可以找一點九點青砂獸的獸晶石，自己嘗試製作空間鈕了。」

　　契者除了協助戰士，他們的天賦精神力特質，會影響未來的從業選擇，像對植物有親和力的，那麼在蘊養植株方面可能會更加出色，不過也不妨礙契者學習其他專項。樓冠塵出身浮雕世家，本就掌握了浮雕技巧，不過以前他覺醒失敗，還沒來得及檢測天賦精神力特質，他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自己時空，可是在星際生存，自然是掌握越多的生存技巧越好。

　　「天賦？」蕭又涵正高興兒子不再生疏，聞言一臉的驚訝：「契者公會怎麼會知道你的天賦，那要看你的興趣和未來學習的情況。」

　　樓冠塵愣了下，立即發現了自己的失誤。很顯然四千年前的契者公會，根本沒有檢測天賦精神力特質的儀器。

　　「是我想錯了，以為契者公會彙聚了各行各業的契者，說不定能知道。」樓冠塵倉促的找了個理由，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逝，卻又想不起來。

　　蕭又涵難得看到兒子窘迫的樣子，更加的心疼。在星際，契者只需要為戰士提供精神力疏導，其他需求都是戰士應該提供的。哪怕像她這樣的中級浮雕師，婚後也只是把浮雕當成興趣，會從事專項工作的只有需要改善生活的平民契者。而樓家產業眾多，冠塵就算是出嫁的那個，份屬他的產業也會折算成星幣給他，足以滿足他的各種需求，根本不需要那麼辛苦。

　　不過，既然樓冠塵既然有這個想法，蕭又涵肯定也是無條件支持。

　　「如果你有興趣，媽媽給你找些基礎的書籍看一看。要是對哪門技藝感興趣，我就給你找個導師。」蕭又涵默默盤算了下，大師們雖然敝帚自珍的多，收徒嚴苛，可以樓家的能力，基礎類的書籍很容易拿到。一旦樓冠塵真的在某一方面天賦出眾，再尋找名師專門教導，就當多一個興趣了。當然，最好是藥劑、機甲製造和能源石的，這可以給戰士提供最直接的幫助。她興致勃勃的念叨著，期盼能得到樓冠塵的認可。

　　樓冠塵回過神，就聽到蕭又涵的建議，才想起這裡只有戰士軍事學院，契者學院和其他專研學院都沒建立。需要拜師？樓冠塵第一次慶倖自己出生於浮雕蕭家，浮雕技藝早已深刻入骨，在這個浮雕技藝還不完善的時代，他擁有足夠的優勢和便利。

　　「嗯，我也覺得這些不錯……」樓冠塵話還沒說完，走廊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名神情拘謹的女僕快步到來，六皇子烏弘堯到了。

　　樓冠塵和蕭又涵打好招呼，正準備離開，忽然被蕭又涵喊住。

　　「冠塵，如果，如果有什麼人說閒話，你別計較。」蕭又涵略顯急促的提醒。

　　樓冠塵失笑的點頭，安撫說：「母親不用擔心，如果有人對陛下的賜婚心存疑慮，六殿下就在一旁，一定會幫忙稟明陛下。」

　　蕭又涵一呆，想到昨天在書房外的對峙，忍不住的笑了。冠塵遭逢大變，行事手段變得迂回，可是這半點不吃虧又小心眼、愛報復的性子，可真是一點都沒變。

　　她完全沒想到，一直把帝王賜婚當令箭的樓冠塵，這一次外出真的遇到了挑釁，甚至面對失去控制的事實，整個人都愣住了。

　　「……怎麼，你以為我說的是假的，是在恐嚇你？嗤，你不信就去查，契者為戰士做精神力疏導，從來不是萬無一失的！七級戰士死掉的契者都不知道有多少，甚至在五級、六級的時候，就有契者被吞噬精神力而亡的。以祐珥的天賦，用不上十年就能進入七級！

　　我也是為你好才告訴你，可憐你堂堂樓家嫡子嫡孫，不僅要嫁給一個奴隸，甚至可能命都不長久！再說，就算你運氣好，在他晉級後沒有送命，可是一個能做將軍的七級戰士，你以為他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只能是側生子，生來就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