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洋洋爸爸的葬禮上，洋洋的親戚們吵作了一團。

洋洋的老爸是個開車的運貨工，可是又愛喝酒，在一次運貨途中酒後駕車終於發生車禍不治身亡。洋洋的老媽拿走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偷偷賣了房子和一個打牌認識的牌友跑了。洋洋的姐姐沒了顧忌於是打個電話和包養她的男人走了，留下了十歲的洋洋一個人來料理他爸的葬禮，葬禮錢是親戚們湊的，總算入土為安了。

葬禮結束後親戚們開始討論誰來收養洋洋。

洋洋上中學了，以後的花銷可是一大筆，他的親戚們誰都不想要這個累贅，討論來討論去的洋洋最後被送進了孤兒院。

洋洋很平靜的跟著叔叔走進了孤兒院。因為從頭到尾都沒有他說話的權利。

洋洋懷抱著自己的寶物箱，洋洋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將來，因為他很好活的，他知道孤兒院最少會管飯，他在那是餓不著就好。洋洋有自己的寶貝箱就好了，裡面都是小時候龍家的大哥哥給他的買的好東西，有小畫書，有小玩具，抱著這些東西洋洋就很安心了。

洋洋住進孤兒院十天了，白天去上課，休息時要幫助院裡做事，生活過的忙碌而規律。

孤兒院裡各個年齡段的孩子都有，洋洋跟四個與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個房間，他左邊的文子是一個內向膽小的孩子，平時都不怎麼說話，他對面的小風也是不久前才進來的，他一直想要離開這裡。另一個是有些殘疾從小被丟在孤兒院門口的大寒，他是這裡的老江湖了。

洋洋把自己的玩具分給他們玩，只把灰姑娘的小畫書壓在了枕頭下。

大寒在洋洋進來的第一天就跟他說。

“你的那些寶貝一定要收好了，不要讓二零四的小胖他們看到，要不他們會搶的。”

“嗯！”

小夥伴們很團結，幾天都沒出什麼事。

這一天晚上熄燈了，文子想去上廁所，看看其它三個人都睡了，他又不好意思叫他們起來，於是抱起枕邊的玩具小狗壯膽小心的走了出去。

本來一切好好的，誰知道出了廁所遇到了二零四小胖的手下小虎，小虎看他的玩具可愛，非要借。文子只敢小聲地說了一句。

“這個不是我的，是楊洋的。”

可是東西還是被搶走了。

第二天一早，文子猶猶豫豫的告訴洋洋，他借給他玩的玩具被搶走了。

小風提議去找老師，他們還沒出門，小胖和同屋的三個走了進來。

小胖也是從小就在孤兒院的，而且比洋洋他們大了幾歲。

小胖看看他們的房間，隨手拿起了一邊大寒的玩具。

“你這裡好玩的東西不少嘛。借我們玩幾天吧。”

洋洋猶豫著，他捨不得這些東西離開自己的視線，這些都有他跟哥哥們的回憶在裡面。

大寒拉了拉他的衣服。小聲說。

“洋洋不可以借。”

大寒認識他們久了，很知道這些人，他們借了東西從來不還的，經常拿別人那裡搶來或者借來的東西去跟別的小朋友換東西，以後想跟他要是要不回來的。

洋洋還在考慮，小胖他們已經動手開始搜刮，只要看得到的都搶了過去。

小風擋在門口不讓他們出去。

“洋洋還沒答應借給你們，你們不可以拿走的。”

小胖把小風一把推倒在地上，三個孩子都沖了上去，八個孩子在門口打成了一團。

不一會兒老師來了，把孩子們跟玩具一起帶到了辦公室。

小胖他們還有玩具被老師留了下來，下午的時候小胖他們被罰站了。可是洋洋的玩具也沒還回來。老師跟洋洋說。

“你的那些東西老師給你保管了，還給你，只有你有，別的孩子沒有，以後還要打架的。”

不止如此，老師還把洋洋的寶物箱都搬走了，洋洋晚上坐在床上默默流淚。

小風不平的坐在床邊突然靠過來，神秘的對洋洋說。

“洋洋跟我一起離開這裡吧。”

洋洋吃驚的抬頭看他。姐姐跟媽媽都失蹤不見了，叔叔說他家的房子也已經被她媽媽賣掉了，出去可以去哪裡呢？

“我想去找住在鄉下的姑婆。”

小風的記憶裡，在他爸爸去世的前一年，他們還去看過住在鄉下的姑婆的，姑婆無兒無女，人很好，他還記得路。

洋洋摸了摸枕頭下，唯一的一本小畫書，點了頭。

兩個小東西深夜開始收拾東西，聽到動靜，文子跟大寒也醒了。文子假裝沒聽到捂著被子，他很怕被老師知道會罰站的。大寒羡慕地看著他們，他們是有過家的孩子，最少離開這裡有地方可以去，而他呢，從有記憶開始孤兒院就是他的家了。

一早的時候吃了早餐，院裡組織孩子在院裡拔草，洋洋他們溜回去拿了東西從後院牆頭跳了出去。

按照小風的記憶孩子走上了大路沿著路邊一路向東走去。這個計畫小風計畫很久了，兜裡還揣了幾百塊的壓歲錢，因為只記得是沿著大路一直走到最東邊的山腳下，也不知道坐幾路公車，兩個孩子就這樣努力用腳走著。累了就坐在路邊休息一下。

一輛一輛的車子從身邊飛馳而過。

小風問洋洋。

“你家沒有別人了嗎？”

“有！可是姐姐和媽媽都找不到了。”

“洋洋你有沒有現在很想很想的人？”

“有，大哥哥。”

“你哥哥嘛？”

“不是，是我小時候對我最好的人，我寶物箱裡的東西都是他們給我買的。”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他們？”

“姐姐說他們出國了。”

“奧！”

才回國不久的龍夜飛開車走在路上，車子沒油了，看到前面有一家加油站減慢速度才想開進去，就看路邊坐了兩個孩子，不經意的開進加油站，停車，服務人員過來問。

“先生加多少號的油？”

龍夜飛沒說話，不知在想什麼，突然推開車門跑出去，路邊已經沒有了孩子的身影。

剛才那孩子其中一個長得好象洋洋。

兩個孩子在路邊坐了一會兒，中午了越來越熱了，只有路邊的樹林裡看著涼爽些，兩個孩子一商量決定去裡面走。只要沿著路走就不怕迷路的。

兩個孩子失蹤的當天晚上孤兒院才發現人不見了，可是報警又怕影響不好，於是只得給孩子的親戚打電話問。

為了尋找蛛絲馬跡，老師翻動了沒收洋洋的東西。在一張照片後面發現了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順著播過去。

龍家別墅的電話響了起來，龍夜飛接起來。

“是龍家嘛？我想問一下，楊洋去沒去你那裡？”

“洋洋？你是誰？”

龍夜飛心中一跳，他們回國某些財經報紙有報導，難道洋洋知道他們回來過來找他們了嗎？

“沒去嗎？那打擾了。”

對方什麼也沒說掛了電話。

龍夜飛莫名其妙看著電話。

“洋洋！”

龍夜飛又想起了當年，想起了那個小東西。

這時候的洋洋正跟小風走在路上，路邊車站旁的小店買了麵包跟水，坐在月臺邊吃著東西，洋洋突然看到什麼站了起來。月臺裡一個等車的先生正在看報紙。洋洋在那正對他的一面上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洋洋認真地盯著上面的人看。

是哥哥，是龍家的兩個大哥哥。

洋洋的專注引起了看報那人的注意。

“小朋友這是財經報你看得懂嗎？”

洋洋誠實的搖了搖頭。

“叔叔可不可以把這張報紙給我？”

那人不解的看著他。

“我只要這一張可以嗎？”

那人把那一張抽出來給了洋洋，洋洋給他鞠了一個躬。

“謝謝叔叔。”

洋洋抱著報紙回去，坐下來，打開那一版好認真的看。小風問。

“洋洋你看什麼呢？上面有什麼好東西？”

“小風你看，這個就是我跟你說的對我很好的大哥哥，他們回來了。”

看著洋洋興奮的樣子小風問。

“你要去找他們嗎？”

洋洋沉默了，低頭看看自己髒兮兮的衣服跟鞋子，再看看報紙上西裝筆挺的哥哥們。

哥哥們是王子，洋洋都要成小乞丐了。灰姑娘去見王子都會換上美美的衣服，可是他連一件新衣服也找不到。

洋洋小心翼翼的把那報紙折好夾進書包裡的小畫書裡。

“洋洋陪你去去找姑婆。”

“那我們走吧。”

小傢伙們又要開始上路了。

孩子走失後第三天孤兒院才不得不報了警。

等孩子們走到小風的姑婆家，姑婆已經得到消息了。

善良的姑婆給孩子做了一桌好飯讓他們吃下，當天把他們送回了孤兒院。

才回去，兩個人就被關了緊閉。

姑婆去找了院長。表示願意收養小風。考慮到本來就是孩子的親戚，院長給她辦了手續。老師到緊閉室找小風出去。

“小風，你姑婆願意收養你，去收拾一下東西，你可以跟你姑婆走了。”

兩個孩子對望著。

“洋洋再見，有時間我會讓姑婆帶我回來看你們的，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嗯再見。”

小風走了，洋洋沒有孤獨太久，晚飯的小胖也被關進了緊閉室，因為他吃飯的時候又欺負小朋友搶別人的碗裡的肉。

洋洋縮在牆角抱緊了懷裡的書怕被小胖發現，小胖白了他一眼，從懷裡拿出一個蘋果大口大口啃起來。

晚上洋洋在十點關燈後躺在床上，看小胖睡了偷偷拿出有哥哥照片的那張報紙看，洋洋孤獨或難過的時候都會拿出來看看，把那張照片當寶貝，當護身符似的隨時帶在身上。日哥哥、夜哥哥是洋洋從小到大對他最好的人。

洋洋不知道為什麼日哥哥和夜哥哥突然不喜歡他了，但洋洋一直覺得一定是他哪裡做錯了。

和日哥哥、夜哥哥相處的日子所留下的記憶成了洋洋快樂的動力與源泉。

洋洋還記得灰姑娘的故事裡面說過的，灰姑娘在舞會裡不可以過十二點，不然魔法就會失效，漂亮的衣服會變回髒衣服，那美好的一切都會消失。可是最後一次灰姑娘還是忘記了仙女的警告，在十二點的時候匆忙跑出來丟了一支水晶鞋。

洋洋想自己一定是哪裡做錯了，才會變回原來的自己，哥哥們給他買的漂亮衣服早已經變小沒法穿了，玩具被老師沒收了。家裡的房子已經被媽媽賣掉了，家已經沒了，以後也回不去了。

洋洋就著樓道傳來的微光把報紙舉起來仔細的再看了一眼，然後放到唇邊親了一下。小聲的說了句。

“晚安。”

然後就要把它收起來了，這時洋洋旁邊突然伸過一隻手來把報紙搶了過去。

“什麼寶貝似的，給我看看。”

小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看到別人寶貝的東西就想搶。

“你還給我。”

洋洋爬起來沖上去搶，兩個人很快打成了一團。結果不用說，很快招來了老師，老師讓兩個人站在牆角，把報紙拿了過去。

“搶什麼？都關了緊閉還不老實？都回去睡覺去，這個沒收了。”

說完走了出去。

洋洋看著那張寶貝報紙，呆呆的站在原地默默的留下了眼淚。

洋洋被放出來的時候，院長和老師正在開會討論著怎麼解決孤兒院的財政緊缺問題，最後的結果是老師出去拉贊助，去各大企業聯繫一下，只能是盡力而為吧。

洋洋一直站在門口等老師出來，散會後洋洋追在拿走他報紙的那個老師後面試圖把報紙拿回來。

老師看到事情已經過了，洋洋一個男孩子眼淚都快流下來了於是答應還給他，老師把報紙遞給洋洋。

“只是一張報紙。”

老師莫名其妙為什麼這個孩子對這張報紙這麼執著？

“上面有哥哥的照片。”

老師把報紙又掃了一眼，洋洋拿了報紙剛要出門，老師不知想起了什麼。

“洋洋，那報紙上是不是龍翔集團的總裁和副總阿？”

老師的話音有點兒興奮。

“我不知道，他們是洋洋最好的朋友，龍翔集團？沒聽說過。”

洋洋那時候還小，只記得日哥哥、夜哥哥，他們的背景什麼的一個孩子不會記得的。

“能不能把報紙再借老師看一下。”

洋洋小心翼翼的把報紙遞了過去。

那個老師看了一眼，立刻確定照片上的其它兩個人就是龍翔集團的兩位總裁，可是奇怪洋洋竟然說不認識，卻說那是哥哥的照片。

老師很詳細的問了他跟龍日飛、龍夜飛的關係之後把報紙還給了洋洋，讓他出門了，自己決定給龍翔集團打個電話確定一下，要是龍翔總裁真和楊洋有關係的話，那孤兒院以後的支出就都有著落了。

龍夜飛聽著秘書的彙報，心煩的不得了。

“有沒有電話找我。”

“恩，林氏副總找您。”

“約到三天以後。”

龍家兄弟經過海外深造回國，龍夜飛曾經試圖打聽洋洋的下落，可是他家的房子已經易主了，也沒人知道楊菲的下落。龍夜飛一直在想如此追尋洋洋的下落是不是正常？可是自從回國踏進這個城市第一步他就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個乖巧的洋洋。特別是上次加油站旁的錯過的孩子，還有那個奇怪的電話，更加讓他想起洋洋。

“有個孤兒院老師打來電話。”

“拉贊助嗎？找外務部給幾萬就好了，不要來煩我。”

“不是的副總。那個老師是來問，您認不認識一個叫楊洋的孩子。”

龍夜飛吃驚的抬頭。

“洋洋，他怎麼會在孤兒院的？”

洋洋該是有爸媽有姐姐，再怎麼也跟孤兒院挨不到邊的。

“電話給我。你先下去吧。”

龍夜飛懷著複雜的心情撥通了電話。

在和那個明顯過於熱情的老師的一番談話中，知道了洋洋家的變故。龍夜飛詳細的問了關於領養的手續，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再躲避下去了。

放下電話，龍夜飛找到了他哥哥。

“哥，你還記得洋洋嗎？”

龍日飛一愣。

“記得。”

那個讓他牽掛了四年，內疚了四年的名字。

“他在孤兒院，我想讓母親領養他，爸媽住在國外不太方便照顧他，我想讓他和我們住在一起，哥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我不提起洋洋，你怎麼也從沒提過了？”

“我不想說。至於收養問題我會幫你和母親談。”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不再提他了嗎？憋了很久了，我一直想說出口，哥，我好象愛上那個小傢伙了，那時候他才多大？我這個情場殺手做的還真是失敗。”

龍夜飛在自說自話。

“怎麼你也……。”

龍日飛頹廢的說道。

龍夜飛吃驚的盯著他哥哥的眼睛，看著那個和自己一樣的苦惱表情，突然狂笑起來。

“日阿，洋洋住過來以後我們就公平競爭吧，他十八歲以後要跟誰由他自己選擇，不准耍賴，現在打電話和媽談拉。”

龍夜飛勾住他哥哥的肩膀，日飛沖他弟弟一笑，兩個人達成了某種協定。

洋洋被叫進院長室，一進門就看到了他最喜歡的日哥哥和夜哥哥，一時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是自己太想他們而產生的幻覺。

“洋洋，還記得我嗎？我是夜哥哥阿。”

龍夜飛向洋洋走去。

洋洋聽到那熟悉的在夢裡夢到多次的聲音，眼淚一下流了下來。

他們是真的，他們來看他了，洋洋只覺得這種機會也許不會多的，於是用那模糊的淚眼盯著他們看，連眼睛都不捨得眨，也許在以後的日子這將是他最快樂的回憶。

龍夜飛說明自己的來意。院長表示有些為難，洋洋原則上只是寄養不算孤兒，辦理領養手續會有問題，最後結果他們只能算是孤兒院委託代養。

洋洋可以領回家只限于白天，晚上洋洋都要回孤兒院睡。

龍夜飛明白孤兒院的意思，怕把洋洋給了他們就沒了財路，只要洋洋在他們就會無休止的給孤兒院捐錢。來保證這種代養關係。眼下想不出別的法子，只好如此受制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