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番外之老四 同居
房裡的光線明亮, 精美璀璨的水晶燈下, 是一個長形的餐桌,擺放著幾把雕花的木椅。
餐桌旁坐著人。
司斯祀的呼吸紊亂, 臉上的血色所剩無幾。
白引拉著司斯祀走到靠近門的那人身旁,“這是我的哥哥白緒,打聲招呼吧。”
司斯祀掙脫不開白引的手, 他瞪過去,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穿著西裝,有頭, 有胳膊腿, 也有身軀, 鼻子眼睛嘴巴一樣不缺,跟個真人沒兩樣,但是沒有表情,肢體僵硬。
包在模具外的人皮不像是模擬的。
司斯祀好像在空氣裡聞到了一股怪味, 不確定是什麼,類似是混著藥水的腐爛味兒, 他的胃裡劇烈翻滾,迅速挪開視線, 碰到跟青年坐在一起的婦人。
那誰,白引的繼母?
白引笑了一下, “沒錯, 這是我的繼母,如何?是不是跟傳聞的一樣, 溫婉端莊?”
司斯祀的唇角緊抿,婦人的頭髮燙成金色大卷,身上穿著正紅色晚禮服,脖子上戴著條珍珠項鍊,皮白而亮,彰顯著富貴榮華。
他竟然在這種極度陰森的場合胡思亂想,覺得婦人的面龐很精緻,難怪白引的父親會被迷住。
白引指著一處,“那是我的父親。”
司斯祀轉動淺灰色的眼珠子去看向中年人,他艱難地吞咽一口唾沫,有幾分白引的輪廓。
白引的語調變的溫和起來,“最後一位,是我的母親。”。
他微微彎身,把年輕女人耳旁的髮絲攏攏,“我母親離世的早,在我的記憶裡,她便是這般模樣。”。
司斯祀看出來了,這年輕女人只是一個頂級的模具,定做的手工費昂貴無比,一般人連見都見不到。
現在他可以確定,白引的父母暴露在外面的皮才是模擬的。
前面那兩個是真皮,不清楚白引是怎麼剝下來,又是怎麼保存的。
司斯祀的面部肌肉因為恐懼而抽搐,把他們的衣服扒掉,皮上面肯定有縫合的痕跡。
半響,司斯祀聽到自己的聲音,硬扯出來的,“你的家人不少。”
白引也笑著,“是啊,這要感謝我的父親,不是他,我也不會有這麼多家人。”
司斯祀的眼皮跳個不停,他發現餐桌的座位有排序,上方是白引的母親,他那個非親非故的哥哥和繼母坐在最下方。
至於父親,被單獨放在一邊,白引最恨的,可能就是他了。
一切事端的起因,就是白引的父親不負責任,把小三領進門,為自己的兒子找了一個惡毒的繼母,還順帶一個同樣惡毒的哥哥。
白引年幼遭家庭變故,沒有自保能力,在那樣一個環境下生活,勢必會受到很多傷害,最終被扒皮,換臉,涅槃重生,如今成為白家的新一任家主,天藍星的統治者,也擁有了一個扭曲的靈魂。
司斯祀閉了閉眼,這房裡太過壓抑,像是一副棺材,上頭的板子蓋下來,嚴絲合縫,要被悶死。
“我來A區,是為了瞭解你,也給你瞭解我的機會。”
白引說,“因為我每天都會跟我的家人吃個飯,聊上一會兒,所以就把他們都帶過來了。”
他指著一把格格不入的白色椅子,“這把椅子是為你準備的,喜歡嗎?”
司斯祀的面色鐵青,媽的,他可不想在棺材裡吃飯。
只有死人才會待在這鬼地方。
白引說到做到,在司父面前說了,會讓司斯祀瞭解自己,似乎就不打算有所隱瞞。
“好了,還有什麼想瞭解的,你說出來,我都可以告訴你。”
司斯祀瞥到一個很大的玻璃器皿,不知道是泡什麼用的,裡面有混濁的水液體,好像漂浮著什麼毛髮。
他幹嘔兩聲,受不了的側頭嘔吐。
白引皺起眉頭說,“你把房間的地板弄髒了。”
司斯祀彎下腰背,吐的昏天暗地。
男人把那麼大的秘密告訴他,是捏住了整個司家所有人的性命,知道他不會洩露出去。
白引說,“你怎麼吐的這麼厲害?”
司斯祀甩開他的手,後退幾步靠著牆壁滑坐在地。
“瘋子!”
白引挑眉,“瘋子?我嗎?”
司斯祀抓住額發,重重拽了一下,利用疼痛讓自己清醒,“白引,你扒人皮,就不怕他們來找你?”
“什麼人皮?”白引笑起來,“你想多了,這些都只是模具而已。”
司斯祀的胸口大幅度起伏,冷汗從額角滴落。
“看來你是第一次見到我的家人,所以情緒過於激動了。”
白引看他一眼,“現在我要出門一趟,你呢,在這裡繼續坐著,陪陪我的家人?”
司斯祀撐著地板站起來,腳步倉皇地跟著白引出去。
外頭陽光正好。
司斯祀嚇出一身的汗,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他的胃裡清空了,有輕微的抽痛,問題不是很大,可以忍受。
“喂,你來超市,幹嘛帶上我?”
白引腳步不停,“給你買日用品,你的意見可以作為參考。”
司斯祀聽不懂這人在說什麼。
A區是富人區,他們吃的不是垃圾食品,而是高價的新鮮食物。
超市里的消費者很多。
司斯祀剛結束工作,就去見白引的幾個家人,心理上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直就沒休息。
這會兒,他很疲憊,眼皮往下墜,周圍的嘈雜聲都變成了搖籃曲。
唾液裡突然多了一點酸味,司斯祀刷地撩起眼皮,瞬間提起精神。
白引把芒果片往他嘴裡塞進去些,鬆開手去買東西。
司斯祀含著芒果片,倦意減少一點,“你這哪兒來的?”
白引說,“在你那裡的茶几上拿的。”
司斯祀,“……”
白引問,“牙刷要什麼顏色?”
司斯祀說,“用不著。”
“我用的是黑色,”白引說,“那你就用白色吧。”
司斯祀,“……”
接下來,白引每買一樣東西,都問一下司斯祀,然後在沒得到答案後,用了自己早就訂好的答案。
司斯祀發現男人是認真的在給他買日用品,他心裡煩躁,直接把芒果片嚼了咽下去,“白引,你想玩什麼?”
白引說,“我們需要對彼此有更多的瞭解。”
他把一雙拖鞋放進購物車裡,“先同居。”
司斯祀反應激烈,“開什麼玩笑,我們又不是愛人,同什麼居?”
“原因我已經說過了。”
白引睨身旁的人一眼,“在你我完成最後一項伴侶儀式前,我不會碰你。”
他淡聲說道,“前提是,你別再像那次一樣,當我是個白癡,在我面前玩花樣。”
司斯祀深呼吸,他跟這人真的沒法溝通,腦回路不在一個頻道。
超市的一處,有對情侶在吵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男的面色猙獰,掐住女的脖子。
周圍的人都在看,沒人上去阻止。
等到超市的負責人過來,女的已經被活活掐死了。
男的情緒失控,奔潰的尖叫,跪在女的面前嚎啕大哭。
司斯祀嘖嘖,“看見沒有,談感情,一個不慎就害人害己。”
他向來對感情不屑一顧,浪費時間,也浪費生命,還不如睡覺,起碼能得到充沛的精力。
感情有什麼用啊,手底下那些宿主們個個死去活來的。
包括吳無務,還不是被愛人牽扯住了,一點自由都沒有不說,也失去很多工作機會。
像陳又跟厲嚴,那是特例。
白引的眼眸深處閃過什麼,“那男的出軌,請求女的原諒,想要對方給自己一次機會。”
“女的不同意,男的就跟她起爭執,失手把人掐死。”
司斯祀抽了抽嘴,這是星球統治者的能力?。
他聽到男人說,“放心,你做我的伴侶,我會對你忠誠,不會出軌。”
司斯祀無語,我放哪門子心哦?
不過,從那種破碎的家庭出來的,對一個家的概念和看重程度應該和常人不同。
一旁的貨架突然往後倒。
司斯祀下意識的去拉白引,停在安全區域,他喘口氣,“操,
熱鬧真不能看。”
難怪地球上有句話說,離是非遠點。
這一秒在看別人的熱鬧,下一秒很有可能自己就成了熱鬧。
白引像是嚇到了,他看著拉住自己的那只手,神情有幾分愣怔。
那天之後,司斯祀有一個月沒見到白引,就以為對方回自己的星球上去了。
司父詢問情況。
司斯祀糊弄一次,糊弄兩次,第三次沒糊弄過去。
“爸,白引看不上你兒子,你就別再起勁了,有時間跟我媽出去旅個遊,玩一玩,我的事,我自己有數。”
司父說,“你要是有數,也不會到這個年紀還是一個人。”
司斯祀一愣,他都快忘了,自己的年紀,放在地球,是個老頭子了,“我不是一個人,有大白陪著我呢,我好得很。”
司父見兒子太固執了,怎麼說都不聽,就嘮叨兩句切了通訊。
主程序網發出新年倒計時,快過年了。
司斯祀拿到獎金,聯繫吳無務,問他在哪兒,想約出來吃個飯,談一下工作感悟,和工作總結。
作為一個視獎金如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人來說,那兩件事相當重要。
吳無務沒空,在別的星球忙著給他愛人寫書作畫,撒了把狗糧,還不忘對司斯祀說,“你找個人談戀愛吧。”
司斯祀,“……”
他去找陳又,對方在跟自己男人玩捉迷藏呢,同樣的撒了狗糧,後頭接上一句,“你就是太寂寞了,找個伴兒吧老四。”
司斯祀,“……”
突然之間,“我的朋友都有了物件,就我沒有”的特殊感更加強烈了。
司斯祀在公寓轉一圈,讓大白在家裡乖乖待著,他自個出門了。
近幾年去地球的人多了,把那兒的氛圍帶回來,大街上蠻多成雙成對兒的,在那壓馬路,看星星看月亮。
司斯祀前面的建築物下面有兩個男的,一高一矮,身高差大概就是所謂的萌度,矮的踮起腳尖,高的彎著腰背,倆人忘我的擁吻。
可能是出來時關門沒注意,司斯祀的腦袋被門夾了,他竟然一直在看,還記錄了一下時間,有十一分鐘。
陳又和厲嚴的記錄估計很難有人打破。
亂七八糟想一通,司斯祀覺得,他還是回去擼大白吧。
外面狗糧滿地都是,撐得慌。
一天晚上,司斯祀忙完工作,照例去客廳拿酒喝,發現沙發上坐著個人,可不就是白引。
雖然是自己家,但是突然多出個人,膽小的真的會嚇哭。
司斯祀從驚悚轉變成憤怒,再到不安,這人不是走了嗎?怎麼回來了?又想打什麼主意?
他戒備的站在一個安全位置,用探究的目光在男人身上掃動,鼻子還是鼻子,眼睛還是眼睛,沒發現有什麼不同。
真要說,就是衣服換了別的顏色,不再是濃重的黑色調……
白引疊著腿,“一年。”
司斯祀聽明白了,但是他需要確認,“什麼?”
白引的雙手交叉著放在腹部,面上不見什麼表情,“如果我們不合適,以後無論在哪種場合碰到你,我都會把你當做陌生人。”
司斯祀思考片刻,“好。”
白引起身,邁步往門口走,“明天搬到我那裡。”
司斯祀話趕話,從嘴裡蹦出來一句,“要搬也是你搬過來。”
他只要一想到那個房間裡的東西,就反胃,天知道最近真的好不容易沒再做噩夢了。
白引竟然答應了,“可以。”
瞪著虛空一處,司斯祀清楚,白引渴望的是溫暖,他沒有那東西,給不了。
白引想要一個家,才把希望寄託在配偶網的默契度上面,以為默契度達到百分百,就一定會是自己的家人。
他卻習慣獨立,不願意把自己的生活拿出來給別人分享。
所以一年後,他們一定會是陌生人。
感情白癡司斯祀是那麼想的,他忽略了一點,人心是不能預測的,包括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