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首先發現連木失蹤的人是Alisa。

　　Alisa每晚會跟哥哥通話，第一天晚上電話沒有打通，Alisa並沒有在意。直到次日一整天電話依舊沒有打通，Alisa才開始察覺出不對勁。

　　她打電話給物業，讓物業上門查看，才得知連木兩天沒有回家。

　　小區監控裡最後看到連木的時間是年初二晚上的八點，正是曼曼和秦燁拜訪過後的不久。

　　Alisa極其擔心自己的哥哥，報警後還發了條微博。

　　大意是連木失聯了，希望廣大群眾能一起找人。

　　連木名氣何其大，Alisa貌美如花，早先在微博與哥哥互動時還曾被戲稱為最美妹妹，其微博儼然有向網紅發展的趨勢。如今微博一發，短短半個小時之內，微博轉發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爬至六位數，朋友圈瘋轉，不用兩個小時，全國各地的粉絲們都知道他們家的大大失蹤了。

　　媒體加班加點趕制新聞，幾乎是確認失蹤當天，全國民眾的手機各大APP都彈出了作家連木失蹤的消息。

　　互聯網時代的失聯是全民性的搜救。

　　真真假假的信息如紙片兒一般涌入A市的派出所。

　　……

　　過年警局人手不夠，白隊長率人追查真凶，派出所的洪氏兄弟警官暫時被調來聯手破案尋人。

　　作為最後見過連木的人，曼曼和秦薄被請到警局。

　　洪京例行詢問後，曼曼笑吟吟地說︰「洪警官，新春快樂呀。我聽說方智泉的人現在就在警局裡？」

　　「現在還在審訊室。」

　　洪京的弟弟洪湖還挺喜歡艾曼曼這個小姑娘的，臉蛋圓圓，長得夠討喜，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前天拘捕回來的，白隊長親自審問，他招了。」

　　曼曼問︰「招了什麼？」

　　「之前B市的第一監獄有囚犯越獄，囚犯叫趙狗子，是方智泉的妹夫的兄長。一個月前，方智泉探監，趙狗子和他說了逃獄復仇計劃。」

　　「復仇？復仇什麼？趙狗子的仇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報了嗎？」

　　「今年B市牢裡進了個挪用公款的工程師，意外地和趙狗子混得不錯，告訴了趙狗子當年水陸大橋發生意外的真相，幹設計的只是出來頂包，大橋真正的問題不在設計，是監理和施工出了問題。」

　　曼曼驚呆︰「所以趙狗子就計劃要殺害楊全新和王彬？」

　　洪湖頷首︰「方智泉被趙狗子要挾，逼不得已答應了趙狗子。而小半月前星空別墅重新裝潢，趙狗子趁機躲在別墅裡的地下室，正好又遇上袁媛那撥人，於是將計就計，在地下室裡殺害了楊全新，放走Alisa則是看在方智泉的面子上。」

　　曼曼問︰「被要挾？」

　　「方智泉說趙狗子對他們方家有大恩情，他不能不還。趙狗子出來後拿方智泉妹妹作為要挾，逼迫他合作。」

　　說話間，審訊室裡的一名警員走了出來。

　　洪京問︰「說了沒？」

　　警員搖搖頭︰「還是說不知道趙狗子在哪裡，但說了連木很有可能是被趙狗子帶走了。」

　　曼曼忽然說︰「我想和方智泉談一談，可以嗎？」見洪氏兄弟猶豫，曼曼又說︰「他放蛇恐嚇我的事情，你們應該知道吧？作為受害者之一，我有這個權利要求見他。」

　　洪京終於首肯。

　　曼曼進入審訊室的時候，秦薄也跟著進去。

　　洪湖嘀咕說︰「這人怎麼有點眼熟？是不是A大有名的教授？我姪女屋裡貼滿了他的照片。」想起連木，洪湖感慨︰「這年頭的女孩子怎麼都只看臉！看不到我的內涵！」

　　洪京瞪自家弟弟一眼。

　　「工作時間正經點。」

　　……

　　曼曼坐在方智泉的對面，秦薄筆直地站在審訊桌的旁邊，眼神看似漫不經心，但實際上只要方智泉有何異動，他可以最為迅速地阻止。

　　方智泉說︰「我低估了你。」

　　曼曼彎眉笑︰「是你高估了郭山，我把蛇都賣了，賺了一千塊。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希望你可以回答我。在星空別墅的地下室裡，是誰打暈了你和小偉？」

　　方智泉說︰「是我打暈了小偉。」

　　……難怪。

　　想到肖總編和袁媛搶著說自己弄暈兩個大男人，曼曼不由萬分感慨。

　　到頭來是人家自己弄暈了自己人。

　　「Alisa是看在你的份上放走的？」

　　方智泉說︰「我欠連木人情。袁媛的遊戲計劃裡本來就不包括Alisa，Alisa的闖入只是個意外。她的計劃中，楊全新第一個失蹤，廁所潑血，鏡子寫下台詞，這一切的目的是為了讓剩下的人認真對待遊戲。所以趙狗子才將計就計，在地下室裡殺害楊全新，本意是嫁禍給袁媛，但沒想到肖總編出來背鍋。不過有人自首目的就算達成，可是沒有想到的是袁媛又去自首，而你們摸到了梅康鎮。我沒有想傷害你的心，只是想嚇嚇你，讓你們不要再查下去。」

　　他苦笑了一聲。

　　「可惜沒想到郭山不配合，你也不按套路走，居然捅到連木那邊去了。」

　　曼曼還是有一點不明白。

　　「當年水陸大橋的事情和連木沒關係，為什麼你會認為是趙狗子抓了連木？」

　　方智泉嘆了口氣。

　　「我和趙狗子從小一起長大，他這人有點兒偏執，認定的路是絕對不會回頭。王彬死後，他離開了雅蘭。我在他用過的電腦裡發現了大量和連木有關的資料。其餘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了你們。」

　　他抓著頭，又痛苦地說︰「我從沒想過要殺人，但我勸不了他，又不能不幫他。」

　　趙狗子當年的恩情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他的肩上。

　　他不能不還。

　　曼曼說︰「我沒經歷過你的事情，也無法理解你的思想，但我只知道一件事，不管多麼罪有應得，都不是殺人的理由。懲治的方式那麼多，為什麼要選擇殺人？這樣的你們本質上又有什麼區別？」

　　一直在外面監聽的洪京對弟弟說︰「這小姑娘的思想正得能當教育宣傳片了。」

　　下一刻曼曼又說︰「不過我沒有經歷過，就沒有立場責怪你。每個人有自己的選擇，不論對錯都是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的人也只有自己。但我一定不會做出有違我原則的選擇。」她眨眨眼，說︰「要是真有人殺了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會讓他死，但我會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讓他生不如死。」

　　秦薄說︰「不會有人殺得了我。」

　　曼曼沒好氣地說︰「說的不是你。」

　　「是誰？」

　　「我媽！」

　　「哦。」

　　審訊室已經淪為打情罵俏的場所。

　　洪京沒眼看，敲了敲窗子，讓兩人滾出來。

　　走出審訊室後，洪湖好奇地問︰「你會怎麼讓他生不如死？」小姑娘家家的，怎麼就說出戾氣這麼重的話？瞧她手掌綿軟，拿刀也砍不死人吧？

　　曼曼拍胸脯表示︰「洪警官你可以放心！就算我氣得再想殺人，我一定會運用最正確的手段讓人繩之以法，絕對不會成為社會的禍害！社會的渣滓！」

　　洪京正好出來，聽見曼曼這話，說︰「得了，張遠說你鬼點子多得很，別再瞎摻和命案我們警方就謝天謝地了。」

　　……張遠你污蔑我！

　　曼曼憤怒地想罵張遠一通，然而剛打開手機，就見到直播APP彈出一條消息推送——連木現身。

　　她點開直播。

　　視頻裡的連木被綁在椅子上，面色慘白慘白的，雙眼無神地看著鏡頭。

　　同時，還有一道陌生的嗓音響起。

　　「準備五百萬贖金，兩個小時後水陸大橋交易，不然我立馬撕票。」

　　直播結束。

　　互聯網掀起一股驚濤駭浪。

　　洪京吼道︰「愣著做什麼！聯繫直播公司！立馬查IP地址！」

　　洪湖連忙應聲。

　　此時，洪京的手機響起，是白隊長的來電。

　　「是。」

　　「好！」

　　「我明白。」

　　……

　　警局裡的人開始忙得腳不沾地，也無人管艾曼曼和秦薄。

　　曼曼又有了新疑問。

　　趙狗子為什麼要在連木失蹤第二天晚上才提出贖金的要求？為什麼還這麼趕潮流弄了個直播？以警方的能力，不用十分鐘就能知道他們藏身地點在哪裡了。

　　趙狗子到底想幹什麼？

　　曼曼說︰「我們去水陸大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