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就在曼曼思考之際，秦薄忽然勾了下曼曼的手。

　　他鮮少在公共場合和她有身體接觸，為此，曼曼略微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他說︰「我們回去。」

　　曼曼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仍然點了點頭，隨即和張遠還有白隊長告辭。她揮揮手，說︰「如果有最新消息，一定要通知我們。」

　　張遠的眼神閃爍了下，問︰「你們去哪裡？」

　　曼曼猜秦薄不當面說，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理由，曉得自家男朋友不擅長言辭，一開口語氣能氣死人，為了保護好病號張遠的心靈，她輕咳一聲說道︰「昨天忙碌了一天，實在是睏了，秦嘉那邊你幫忙留心一下。」

　　張遠定定地看著她，半晌才垂下眼，說︰「……好。」

　　曼曼隨即和秦薄離開醫院。

　　前往地下停車場時，曼曼說︰「我覺得張遠有點不對勁……」她蹙著眉頭思考，又說︰「總覺得……他和以前有點不同了，像是……變了個人？以前張遠特別喜歡和系統對話，現在他從不和系統說話，他的遊戲頁面裡未讀消息已經有99了。他以前有強迫症，一定要清零的。」

　　曼曼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她說︰「有沒有可能張遠被盜號了？」話一出，曼曼被自己逗笑，特麼有誰會盜這麼弱雞的號啊！升級那麼久還是菜鳥一個！

　　目光一轉，見到秦薄凝重的面色，不由怔了下。

　　這才把在張遠和白隊長面前沒有問出來的話說了︰「男朋友，你想做什麼？」

　　「你們地球有句古言，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秦薄帶曼曼回了家。

　　寬敞的別墅裡靜悄悄的，只有管家機器人在做著家務，有開門聲響起，還開口和兩人打了招呼。不過都被兩位忽略了，曼曼追著秦薄興奮地問︰「是要入侵陳默的電腦嗎？」

　　秦薄頷首。

　　曼曼說︰「陳默電腦裡應該有我們想要的信息，難怪不能在白隊長和張遠面前說呢。不過白隊長要是知道你曾經入侵過公安系統，肯定也要氣炸了。」

　　房門被推開。

　　別墅裡空房間很多，一層樓有三間房，以前秦燁一個人的時候，有一半房間被閒置了。後來遇上了秦薄寄生，分了兩間房給秦薄，一間當秦薄的物品倉庫，一間是秦薄的人工智能室，裡面有按照秦薄意願打造的高科技設備，甚至囊括了某些地球尚未研發出來的淡爾特星球科技。

　　所以有了秦薄後，秦燁很久很久沒去星星俱樂部了。

　　見識過更好的，就無法將就了。

　　曼曼來過幾次，每次進來都覺得自己進入了科幻電影的片場，泛著金屬光芒的儀器高端而神秘，宛如把宇宙裡遙遠的繁星收攬入懷。

　　秦薄徑直走向儀器前，開始行動。

　　曼曼不懂這些，唯一能做的是安靜地等待與陪伴。

　　有人敲了敲房門，聲音一聽就知是金屬的踫撞，屋裡唯一存在的管家機器人。曼曼打開門，機器人手裡多了個托盤，上面是一杯冰水，和一杯有著濃郁香味的香草拿鐵。

　　「女主人，茶水來了。」

　　曼曼差點被嗆了口口水，「什……什麼時候改的稱號？」她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機器人還叫她艾曼曼的。

　　「公元2017年8月2日。」

　　……就是從新疆回來後不久的事情。

　　那會她和秦薄都還沒明說，也沒確定關係。秦薄不可能會擅自改動管家機器人的編程，那麼也就是說，是秦燁改的。

　　曼曼看著托盤上的香草拿鐵，心裡有點難過。

　　自詡善解人意撩遍天下人的自己居然沒發現秦教授那個書呆子喜歡自己，而且連自己喜好都記得一分不差。

　　「啟動審核表情模式。」

　　「咔嚓」的一聲，曼曼眼前亮起一道光，管家機器人雙眼驟亮，隨即熄滅。

　　「判定出愧疚難過不開心三種情緒，自動進入抹去稱呼180模式。」

　　曼曼懵了下。

　　機器人管家很快就說︰「艾曼曼，好好享用茶水。」

　　曼曼怔楞在門口。

　　許久她才反應過來機器人的意思，一時間百感交集，不曾想到秦教授的喜歡是那麼的小心翼翼。她握緊了托盤，決定早日救出秦嘉，找回秦燁，然後，她要好好地和他談一談。

　　她在桌面上輕輕地擱下冰水。

　　五個顯示屏上是密密麻麻的編程。

　　曼曼看了眼時間，以往秦薄黑進國際安全系統的時間都沒陳默的長，問︰「很難搞定？」

　　秦薄說︰「他的電腦系統像是一個迷宮，是個難得的高手。」

　　他語氣裡有難得的棋逢對手的興奮，「是迷宮就一定會有出口。」他又說︰「換成我母星上的設備，攻破防御系統只需要半分鐘，」似是想起來什麼，他又說︰「如果換成我的哥哥，用地球上老舊的設備，他估計只需要十分鐘。萊維特是個天才，與生俱來的電子科技天賦。」

　　他一提起自己的哥哥，語氣就有種無法形容的懷念。

　　整個人的表情和神態都不一樣。

　　曼曼問︰「你想回淡爾特星球嗎？」

　　鍵盤上的手指微微一頓，他側過頭看她，神情一下子變得溫柔沉靜︰「你和母星擇其一，我選你。」

　　曼曼的心跳開始加速，一顆小心臟噗咚噗咚地跳得飛快，什麼叫心如鹿撞，可謂真真切切地體驗了一把。這是她聽過最美好的情話，讓她十分有動力勾住他的手指，一起走向雖然看不見但卻繁花似錦的未來。

　　驀地，一聲清晰的按鍵聲響起。

　　他說︰「解決了。」

　　曼曼迅速望向屏幕。

　　方才還是密密麻麻的代碼編程瞬間變成一個陌生的電腦桌面。桌面壁紙是一家三口在A市著名景點前的合影，高白瘦的男人和溫婉美好的女人，還有個乖巧的小蘿莉，十分溫馨。

　　不過很快的，曼曼的注意力被秦薄點開的文件夾吸引了。

　　文件夾名字是一個女人名字，曼曼從白隊長那兒看過陳默的資料，知道這是陳默妻子的名字。一般而言，以一個人的名字命名的文件夾，裡面大多都是回憶類的信息，比如照片，比如視頻又或是音頻。

　　然而，陳默的文件夾裡不是，裡面都是一些匪夷所思的命名，譬如冰凍，克隆，復活，甚至還有招魂，重生，輪回等等完全不符合科學精神的字眼。

　　若說前面的符合陳默本身職業的屬性，後面就像是個精分，又或者是……走投無路之下尋求精神的寄托。

　　曼曼咽了口唾沫，說︰「陳默這是想幹大事啊！這些文件命名綜合起來，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他想要復活自己的妻子……」

　　秦薄無情地擊破了陳默的幻想。

　　「以地球目前的技術，冰凍，克隆都無法做到，復活更是不可能。」

　　曼曼問︰「淡爾特星球可以？」話音一落，她就有些後悔了，怎麼看都不像可以的樣子。如果可以的話，作為一名年輕有為的上將，又怎麼會年紀輕輕死於一場意外？以萊維特的背景和技術，又怎麼可能不去復活自己的弟弟？

　　那顯然答案只有一個。

　　就是不可以。

　　秦薄說︰「淡爾特星球的克隆人體技術已到完美無瑕的地步，但禁止使用。」

　　「為……為什麼？」

　　「幾百年前，淡爾特星球上曾有一場著名戰役，稱之為索馬莉之戰，就是與克隆人的戰役。此戰役過後，銀河系管理局發布了禁止使用克隆技術的條例，而我母星也認為克隆技術破壞生物自然進化，長久之下，必出亂子。而且……」他看向曼曼，「克隆體與本體始終有差異，人不是原來的人，思想行為再像，也不是原來的本體。」

　　曼曼突然陷入了一個哲理性的思考。

　　人到底是什麼？

　　克隆人又算是什麼？

　　這些思考很快被打斷，她見到秦薄露出驚詫的神色，她問︰「找到唐碧晨的手機信息了嗎？是在陳默電腦裡嗎？」

　　秦薄搖首，說︰「不，陳默確實是個人才，他這裡的克隆技術資料比大洋彼岸那邊的還要齊全，研究得更加深一層，可惜還差一個突破口。」

　　他關掉陳默妻子的文件夾，在陳默電腦系統裡搜索唐碧晨的資料。

　　不到片刻，就出來了。

　　果然是陳默盜走了唐碧晨手機icloud裡的備份，裡面不僅僅有唐碧晨的照片，還有許多文件與信息，包括通訊錄。

　　曼曼掃了眼，說︰「咦，這不是郭琳琳之前說的老霍聯繫方式麼？」

　　她默默地記在手機裡，又說︰「現在郭琳琳出了車禍，能不能擺脫生命危險都難說，唐碧晨沒有親人朋友了，只剩這個老霍了吧……」

　　她順手給被叫做老霍的人發了條信息，之前聽郭琳琳說是個外國人，她想了想，用中文和英文都發了一遍。

　　發完信息後，又見到秦薄露出更詫異的神色。

　　他說︰「唐碧晨手機里的克隆技術信息已經達到淡爾特星球的水平。」

　　曼曼愣了下，問︰「傳說中的人才？」

　　「地球科技雖然在不停地進步，但要到達我母星的克隆水平至少還需要三十年……」

　　曼曼不樂意了。

　　「地球也在飛速地進步好吧！只許你們外星球在發展，不許我們地球發展麼？」

　　「不是，」他指出裡面的公式，「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總共六處公式，地球上並沒有理論體系支撐。」似乎怕曼曼不明白，他又解釋︰「比如你做數學題，一個公式套一個公式，最後得出答案，但前提是這些公式是已經存在並廣泛使用的，而唐碧晨的這個克隆技術理論中，有六個公式在地球上是從未出現過的。」

　　曼曼聽明白了，她說︰「你的意思是……唐碧晨這個克隆技術是不可能存在目前的地球上？」

　　「對。」

　　「那這又是為什麼？」

　　手機忽然響起。

　　秦薄接了電話。

　　張遠的聲音裡有著顯而易見的輕鬆，他說︰「最終的驗屍結果出來了，唐碧晨的消化管道裡有一種急性致死的藥物。」

　　曼曼聽到了，登時睜大了眼。

　　也就是說……

　　唐碧晨的死並非意外，確確實實是一場有預謀的命案。